該出手時就出手 風風火火闖渝陽哇~……(1 / 1)

渝陽河不愧為國之命脈。

日出時分,一艘艘漁船連成了片,載著銀光閃閃的魚蝦,靠向岸邊。隨著拋錨拴纜繩的聲音次第響起,集市也熱鬨起來。成群的婦女挎著菜籃、拎著竹簍,蜂擁而至。

試問誰不想搶到最新鮮最水靈的魚蝦呢?

鮑春春和馬永晏手挽著手,縱使被人潮衝得左歪右斜,眼中依舊閃爍著好奇與向往的光彩。

“等一切塵埃落定,咱們也在鎮上置間小屋,過這樣的市井生活吧?”

“好啊!”

鮑春春毫不掩飾心中的喜悅,她甩下一句話,便鬆開馬永晏的手,抱起摔倒在她腳邊的小娃娃。

她輕輕拭去他臉蛋上的淚珠,這才繼續說道:“如果來得及,我還想辦一所免費的書塾,招一群這般大的小娃娃,教他們認字明理,作一位有利國利民之才的大人物!”

馬永晏一邊焦急地幫鮑春春尋找孩子的家人,一邊逗弄著那個長得像包子似的小娃娃:“大人物有什麼好的?養得活自己,養得活家人就行。你說是吧,小孩兒!”

話音未落,嘈亂的人群中便傳出一陣陣刺耳的呼喊聲。

“生哥兒!”

“生哥兒!”

“你聽,像是尋孩子的。”

馬永晏遙遙聽到幾聲呼喚便要拉著鮑春春過去。

“等等。”她謹慎地拉住馬永晏,“人販子慣用的伎倆,彆被她騙了,先看看再說。”

不多時,一個身材有些臃腫的粉衣女子闖入二人的實現。驀然偏頭,她看到了鮑春春懷裡的小娃娃,當即興奮地叫喊著,朝他們撲過去。

“生哥兒!”

那女子看到小娃娃平安無恙地蜷在鮑春春懷裡,眼尾登時紅了起來,她連聲感謝著鮑春春與馬永晏二人的同時伸出了雙手。

一聽到這名字,小娃娃便不安分地在鮑春春懷裡折騰。他咿咿呀呀地叫著,雙手不停揮舞,一連給了鮑春春好幾個大嘴巴子。

縱然挨了好幾巴掌,鮑春春依舊沒有放下小娃娃的意思。她往後退了一步,冷聲道:“先彆急著把孩子要回去,你先說說,你怎麼證明這孩子是你的?”

“這……怎麼證明是我的……”

那女子顯然被鮑春春此舉打了個猝不及防:“姑娘,這是我丈夫主家的孩子,我就是幫他看一下,這……我是真不知道怎麼證明……”

馬永晏見那女子越說越急,連忙出來解圍道:“你隻需說說這孩子身上有什麼特征即可。我們隻是不放心這孩子的安全,並非有意為難你。”

“哦哦哦。”那女子邊點頭應著邊抱著腦袋在原地打轉,良久,她才猶疑地說出一句話,“那孩子的腳底有道疤,聽我丈夫說,好像是接生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

鮑春春飛快脫掉孩子的鞋子,反複查驗了一番均為找到那女子口中的“傷疤”。

“不對啊!”那女子喃喃道,“莫不是已經好了?”

“春春,送衙門吧。”

馬永晏也不想跟她耽誤這個工夫,手忙腳亂地給孩子穿好鞋,便摟著鮑春春往街西頭走。

“等等!”

那女子突然跪下來,聲淚俱下地哀求道:“兩位好心人可不敢報官啊!要是被我丈夫的主家知曉,我丈夫的差事就該黃了!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一定能……褲繩!”

她扯著沙啞的嗓子喊道:“這孩子的褲繩丟了,是我拿我家丫頭的紅頭繩給他綁的褲子!”

鮑春春猶疑地扒開那孩子的花襖,的確看到了一根比褲帶細很多的繩子綁在那孩子腰間。

“這紅頭繩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我還親眼見過楊白勞送給他女兒類似的紅頭繩呢!”

“楊白勞是誰?”

“話本《白毛女》裡的人物,我詐她呢!”

馬永晏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附和道:“你可還有其他證據?”

“其他……”

她抓耳撓腮的樣子還是讓鮑春春有些於心不忍。她推了推馬永晏,讓他繞到拿女子後麵聞聞她頭發上的味道。

“井,水。”

“井水!”

鮑春春眯著眼看了半天才從他的嘴型中辨認出“井水”二字。她顧不上和這個二愣子生氣,佯裝冷漠地引導著那個女子繼續說下去:“這官家小姐梳頭都會用頭油,因此發簪和頭繩上都會殘留一些頭油的味道。不知,你家姑娘平時用什麼頭油啊?”

那女子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們家用不起頭油,梳頭的時候隻會往頭上撩點水……”

“這渝陽河盛產魚蝦,縱使用的是井水,也難免不會有些腥氣吧?”馬永晏叉著腰,居高臨下地盯著那女子,“你們家的水,腥嗎?”

“我嫁過來之前覺得水腥,可現在,我覺著水都是一個味兒……”

鮑春春眨巴眨巴眼睛,示意馬永晏把那個女子的眼睛蒙起來。旋即扯下自己頭上的發繩,遞到她麵前:“是這個味道嗎?”

“不是!比這個腥氣,還有股子鐵鏽味。”

那女子當機立斷地搖了搖頭。

見狀,鮑春春又伸手把馬永晏懷裡的手帕拿出來,在那女子鼻子前過了兩遍:“這個呢?”

“也不是。”

緊接著,鮑春春把懷裡的孩子放下了,費勁巴拉地解開他腰上的紅繩伸到那女子跟前:“這個?”

“對!”那女子回答得毫不猶豫,“就這味兒,不過我已經習慣了,現在不覺著腥了。”

馬永晏聞言解開了那女子眼睛上布條,任由她撲過去抱著那孩子親了又親。

“兩位好心人不懷疑我了?”

鮑春春既沒有稱“是”也沒有稱“不是”,隻點頭說道:“看顧好孩子,再丟了,咱們可就官府見了。”

“是是是,姑娘教訓的是!”

說罷,她歡喜地抱著孩子站起身來:“我聽二位的口音,不像是渝陽人呐!”

“對,我們二人是……聽說渝陽的魚蝦鮮靈,慕名來此遊玩的。”

“呀!太巧了!”那婦人連忙騰出一隻手,拉住馬永晏的手腕,“我丈夫是廚子,他做的魚蝦可謂一絕。二位可有空去我家坐坐?”

“彆了吧,咱們還得辦事呢!”

馬永晏全然不顧鮑春春的勸阻,他正愁沒地方落腳吃飯呢!

“好啊!”他憨笑著應了下來,“那就勞煩您帶路了。”

不多時,那女子帶他們七拐八拐,來到了一處大雜院。

那女子把孩子放在燒熱的炕上,囑咐她閨女好生照看著,便熱心場地拉著鮑春春和馬永晏在院子裡轉悠,並一處處地介紹著大雜院裡的人。

“這屋住的是李富貴,從前是馴馬的,後來找了個拉貨的差事。這屋住的是米姑娘,年紀不大,脾氣可不小,這會兒得虧她被主家叫走了,不然她一定會嫌孩子吵她睡覺了。這屋……”

說話的功夫,一個老太太背著手從屋子裡摸了出來。

“孫大娘,小四呢?今日怎不見他扶您出來曬太陽了?”

孫大娘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才扯著脖子回答道:“他被主家叫走裝貨去了,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呢!”

“那您去我家吃吧,正好我家來客人了,不差您這一張嘴!”

孫大娘眯著眼,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忙擺手拒絕了那女子的邀請:“劉賀媳婦,我就不去了,給你們添亂!”

說罷,她挪著小腳蹣跚而去。

“孫大娘和他兒子李思住在這屋,李思與李富貴原是一個村的,他這裝貨的活兒還是富貴給介紹的呢!”

眼看快到飯點了,鮑春春生怕一會兒人多起來自己沒法打探消息,便打發馬永晏進去看孩子,自己屁顛屁顛地跟在劉賀媳婦後麵幫她收衣服:“大姐,我瞧這院子挺大的,想來您丈夫的主家應該挺有錢的吧?”

“也說不上有錢,就是幾年前發了筆橫財,這才找了些小工撐門麵。”

“幾年前……”鮑春春用下巴抵住懷裡的成山似的衣服,費勁地接話道,“那可不是什麼太平日子,能發一筆橫財,你丈夫的主家也很厲害了!”

“咱也就悄沒聲的說。”劉大姐把剛取下的衣裳往臂彎上一搭,聲音壓低了些,“一個打鐵的,也就能趁這時候發點國/難財。”

打鐵的……

在馬車上,鮑春春和馬永晏就討論過怎樣尋找薑子深的事。

他們一致認為這個姓薑的作為公羊先生唯一在人世的弟子,定會在聽聞魏鵬之死後把自己藏起來。

作為一個暗器專家,他能選擇的出路並不多。

要麼躲在某個鐵匠鋪,做個表麵廢柴實則大佬的小工;要麼做個白天在大潤發殺魚夜裡在密室研究殺人的小販。

如今這劉大姐丈夫的主家也是打鐵的,想來鎮上的消息他知道的更多,說不定自己能沿著這條線索找到薑子深的藏身之處。

鮑春春如是想著,繼續問道:“莫非……他給軍隊打過兵器?”

“噓!”

劉大姐見四下無人,這才謹慎地吐出幾個字:“我聽說,他做的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見不得人的東西,不就是暗器嗎?!

“不知……”

她正欲問清楚那人的姓名,劉賀媳婦卻突然把手上的衣服儘數甩到她懷中,徑直跑向院門口。

“老劉!咱家來客人啦!”

鮑春春艱難地從衣服山後麵探出頭來,朝著那個拎著兩條大魚的中年男子點點頭。

“怎麼了?”

聽到動靜,馬永晏和那小姑娘也從屋子裡跑了出來。

他一看到劉賀手上的兩條大魚眼睛直放光,全然沒發現劉賀看他的神情有些異樣。

“老劉,愣著乾啥,快謝謝這兩位好心人呐!要不是他們,小少爺早就丟了!”

“哦哦哦,是,是該謝謝兩位恩人。”劉賀拘謹地笑著,把手裡的魚交給他媳婦,“正好,我從集市上買了兩條大魚。”

“誒,你乾啥去?”

劉賀在身上摩挲兩下手上的水漬,悶頭就往外走:“我突然想起來家裡沒胡椒麵了,燉魚得加那個才好吃嘞……”

“真是的,收拾魚又成我的活了!”

劉賀媳婦嗔怪地罵了句,旋即滿臉堆笑地招呼著鮑春春和馬永晏進屋去等著。

要說這廚子不愧是廚子,一不到個時辰就做出來了一大桌好菜。

吃慣了皇宮裡山珍海味的馬永晏此時也禁不住誘/惑,在劉賀夫婦的盛情招待下下了筷子。

“哇,太鮮了!”

見他吃得香,鮑春春也難耐美食的引/誘,盛了好大一碗魚湯。

入口的那一刻,她才真正體驗到了《中華小當家》裡那幫人品嘗美食的感覺——那奶白色的魚湯本就色香味俱全,那零星的胡椒麵像是一把鑰匙,激發出魚湯中更加內斂的醇香。一口下去,回味無窮!

“小姐姐,我爹做的飯可好吃了,你多吃些!”

鮑春春笑著朝小姑娘點點頭,大快朵頤起來。

“是嘞,好吃就多吃!”

劉賀媳婦依舊笑著給他們添菜,可神情明顯沒從前那麼自然了。

“哇!”

馬永晏吃得最快,他率先撂下碗筷,捧著溜圓的肚皮癱倒在椅子上。

“劉大哥,你這頓菜做得,真的是,絕了……”

一陣眩暈感突然充斥了他的頭腦,他以為自己是應著那句老話“飽了發困餓了發昏”,困意上湧,卻不曾想直挺挺撅了過去。

“年輕真好,倒頭就睡……”

鮑春春紅著臉,像是吃醉了酒那般嘲笑著馬永晏。話音未落,她竟也栽倒下去。

“姑娘?”

劉賀媳婦試探地戳了戳鮑春春的胳膊,旋即薅著她的後脖領子,把她沉重的腦殼從半碗魚湯裡救了出來。

“看來是暈過去了。”

“那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