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怪人 江湖上人儘皆知的《暗器大全……(1 / 1)

馬永晏雖被嚇得不輕,好在頭腦還是清晰的。

自從聽周秦說起這根粗針非同尋常後,他先是回書院請好假,把孫元芳從書院叫了出來看守劉薑氏,然後帶著打扮成書童模樣的鮑春春前往宮裡的藏書閣。

“咱倆分頭行動。”

馬永晏再次把前日從海鮮市場淘來的書記碎片拿了出來,赫然是江湖上人儘皆知的《暗器大全》。

傳聞這片大陸形成七國鼎立的局麵是始於一場宗門內戰。

自稱暗器正道的唐門就前掌門留下的《暗器大全》的歸屬問題打得不可開交。最終,《暗器大全》被七位各自為營的長老瓜分,他們帶著屬於自己的那部分《暗器大全》培養出諸多暗衛,輔佐了七位賢才,建立了最早的中陸七國。

然這天下是人民的天下,經過時間的洗禮,一些國家在內因與外因的雙重作用下終為他國所取代或吞並。

金烏作為最早的中陸七國之一,自然也保存著七分之一的《暗器大全》。

經曆了昨日之事,馬永晏越發肯定那個陷害自己母親的人就在宮中,甚至是位高權重之人。

鮑春春也如是想著,但對於馬永晏的猜測,她不敢苟同。

根據她深耕《甄嬛傳》和其他宮鬥小說多年的經驗,她認為操縱這件事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後。

至於原因,她不似馬永晏那般能說出個所以然,所以隻能一步步地查。

而查清楚劉薑氏使用的暗器,就是第一步。

“你不是住在皇宮嗎,怎麼不知道藏書閣的排列順序?”

鮑春春費力地踩在梯子上,一本本地把書撥開再塞回去,不多時,鼻子裡便全是那些陳年老灰。

“呸呸呸!”

馬永晏朝著空氣呸了半天,這才把剛才吃得那口毛毛吐出去,但嘴裡殘留的那股土腥味還是久久不散。

“你覺得我是那個喜歡看書的人嗎?”

“咳咳,那你按照部首或者反切找啊!咳咳!”鮑春春沒好氣地從梯子上跳下來,“按照顏色一本本地找,得找到猴年馬月去?”

她叉著腰,看著那個依舊埋頭苦乾的愣頭青,無奈地搖了搖頭。

“再怎麼看都是p人。”

“你說什麼,我站太高了,聽不清!”

“沒事!”鮑春春把手攏在嘴邊大聲喊道,“你先下來,先弄清楚藏書閣的分區和排布規律再說!”

馬永晏嫌惡地拍了拍頭上的毛毛,眼中透露著迷離:“那就找唄!”

鮑春春隻覺得一口氣憋著胸口,差點無法呼吸。她擼起袖子,跳起來,卡住他的後脖梗子,把他按到書架上的標簽跟前,厲聲喝道:“我乾還是你乾啊?你是古代人還是我是古代人啊?”

“我我我!媳婦彆生氣!”

馬永晏仔細地盯著那個兩指寬的紙條,邊回憶著剛才走過的路線邊思考。良久,他肯定地說道:“《說文解字》!肯定是按照‘說文’的順序排列的!”

鮑春春連忙湊過去,要說是《說文解字》她還真有些了解。誰讓這學期的一門專業課就是《文字學與說文解字》呢?

隻是現在棘手的是,她手邊沒有這本書,根本幫不上一點忙。

“怎麼辦?咱們要是能按照這個規律找到‘說’字,還怕找不到‘暗’字?”

“等會兒昂!”

馬永晏撓癢癢似的,兩手不停地在身上摸索。突然,他像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本袖珍書。

“臥……”

鮑春春話到嘴邊,還是憋了回去:“我天!你你你,你怎麼還隨身帶著‘說文’啊!”

他驕傲地舉起那本小書,好一番搖頭晃腦:“本皇子雖然不學無術,但貴在聽人勸。這不,先生讓我們隨身帶著字典,我當然牢記於心嘍!”

“哇!”鮑春春兩眼放光,寵溺地拍了拍馬永晏的臉蛋,“我們小阿晏可真聽話,回去以後姐姐給你糖吃!”

馬永晏沉浸在被媳婦誇的喜悅中,完全沒察覺到哪裡不對。

“第七篇第一個就是‘日’部!暗……第三十六個字!”

“那就是第七列,第一個櫃子,第三十六排!”

倆人一拍即合,旋即朝著“暗”字部書架跑去。

“找到!”

“暗”字部的書不多,除了類似《暗戀桃花源》《暗通款曲》《暗夜男爵》的話本,就是類似《暗器大全》這樣的典籍。尤其是《暗器大全》這樣的白色書皮,在一眾藍色書皮和紅色書皮的典籍中格外顯眼。

隻是……

“了一張書皮。”

馬永晏尷尬地把寫著“暗器大全唐門出品”字樣的書皮從《暗流湧動》話本上揭下來,悻悻地扔到一邊:“早知道藏書閣也是書皮,我就不用花那四十兩銀子了。”

“要不……咱去夜市轉一圈?”

此“夜市”並非彼夜市,是宵禁前達官貴人們的歡樂場。

在這裡,你可以和添香樓的姑娘們縱/情/狂/飆,可以以“蛐”會友一夜暴富,還可以淘到地下的寶藏和幾近失傳的禁/書……

總之,“錢”和“命”是你行走在夜市上的唯一籌碼。

鮑春春早就聽說過此地是“機遇”與“危機”並存之地,她本想攢攢錢財去那裡搜羅一些關於太後的秘聞,卻不想被張鶯鶯勸退了。

“那些錢是咱們平民百姓一輩子都掙不到的。”

張鶯鶯同她說了許多,但她就記住了這句話。

這次終於逮到了馬永晏這個冤大頭,她也終於能沾著他母親的光來此處走上一遭。

“餓不餓,給你買個煎餅吃?”

鮑春春瞥了眼那個技術極不嫻熟的攤餅大叔,心想:這大叔一看就沒經過專業培訓,就連路邊的便衣都比他強!

她不好意思駁了馬永晏的雅興,連連回絕:“算了,吃煎餅還得摘麵具,咱們先去找想要的東西吧。”

說話間,二人走到一個賣書的攤位。馬永晏向四周環顧了一下,掏出那塊《暗器大全》的封皮殘片遞給那人:“有嗎?”

那人戴著副眼鏡,頗有現代人的模樣。他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馬永晏手裡的東西,推了推眼鏡,乾脆利落地說道:“沒有。”

“那你知道誰家有嗎?”

“不知道。”

眯眯眼都是怪物。

鮑春春深諳其中的道理。

她見那人眼神不太友好,連忙催著馬永晏去下一家看。

轉身之際,那人突然越過攤位,死死地扣住鮑春春的手腕,不懷好意地露出一排黃牙。

“你這是做什麼?!”

馬永晏扯開那人的手,把鮑春春護在身後。

“公子,我勸你一句。彆愛她,沒結果。”

“有病!”

馬永晏朝那個眯眯眼的神經病啐了一句,急忙把鮑春春拉到一旁查看她的手腕,全然不把那人的後話放在心上。

“沒事的。”鮑春春小心地把手腕從馬永晏指尖收回來,故作鎮定地說道:“我這雙手割得動豬草、挑得動井水沒那麼容易受傷。”

“走吧,去彆處看看。”

她本想再問什麼,卻被馬永晏猛地攬進懷中,緊緊護住。她臉色一紅,還是把那些話憋回肚子裡——他已經用行動把答案告訴自己了。

這夜市上賣書的攤位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從街頭走到巷尾,他們問了不下十家,都說沒有他們想要的書。

鮑春春不甘心,多嘴問了句,沒想到就連有關太後的野史秘聞都沒有!

難道朝廷的手已經伸到這兒了嗎?

沒辦法,他們在近處的餐館墊吧了一口,又返回了那個怪人的攤子。

“你剛才說,如果連你的攤子都沒有的書,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有了。”鮑春春雙手撐在書案上,氣勢洶洶地朝那個戴眼鏡的怪人說道,“說吧,想要多少錢?”

那人陰陽怪氣地學著鮑春春說話的口氣,還不忘揶揄他們一番:“有錢也沒有。”

“夜市的規矩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鮑春春朝馬永晏勾了勾手指頭,一大包銀兩便落在她手中,“二百兩,訂金。”

那人放下手裡的《暗戀桃花源》,貪婪地摸了摸那包銀兩,色厲內荏地掐著嗓子說道:“我想你也知道,這夜市除了拿錢做交易,還可以拿命。”

“貪得無厭!”

馬永晏搶過那包銀子,便要拉著鮑春春趕緊離開這個陰氣衝天的地方。

“怎麼買?”

“你真要拿命買?”眼鏡怪人難以置信地嗤笑出聲,人傻錢多的屢見不鮮,他經商十餘年,頭一次見人押命押得這麼爽快的,“若是我搖響這鈴鐺,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又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你可千萬彆……”

鮑春春忙捂著馬永晏的嘴,在他耳畔低語幾句,這才把眼鏡怪人叫到一旁。

“這條命是我的,我有權利知道它的去處。”

怪人推了推眼鏡,他才不往鮑春春布下的陷阱裡跳:“我這鈴鐺一響,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愛用在何處就用在何處。”

她也不惱,隻從懷裡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那就看是你的命硬還是我的命硬嘍!”

鮑春春之所以同意眼鏡怪人的要求,有兩點考量:

一來,她由魂穿的buff在身,就算這一世死了,很快就會開啟下一世。二來,就算她死了,這個世界的時間不會就此中斷,她相信這個關鍵性的證據定能幫馬永晏的母親,甚至前世的自己洗白。

為了保證自己這條命確實能夠實現它的價值,鮑春春首先要弄清楚眼鏡怪人的歸屬。他若是敵方陣營的,把自己煉化成對付馬永晏的工具也不無可能,到時候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果不其然,待眼鏡怪人看清楚他眼前的東西,立刻嚇得後退了半步。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

鮑春春收起在庫房找到的香囊,朝他的攤位揚了揚下巴:“所有的攤位都是有主家的,你也不例外。桌子上刻著的白茅就算最好的證據。”

當初在核對金烏國的衣服時,她和張鶯鶯發現了不少宮人的衣服——那些衣服領口處的繡花各有千秋。

聽張鶯鶯講,後宮嬪妃多以代表祥瑞的花草和禽鳥作為自己的紋樣。而太後鐘情於剛出芽的白茅,也就是“荑”,所有帶這種紋樣的都是她的所有物。

他清了清嗓子,頗有些做賊心虛之感:“桌子是我從海鮮市場上淘來的,說明不了什麼。”

“可你認識這個香囊。”

鮑春春一點也不客氣地扼住他的下巴——這招還是朱潛在入宮前交給她的。

“我可是人送外號‘百事通’欸……”他掙紮無果,隻得認栽,“誰讓我是她最寵愛的寶貝呢?”

眼瞧著那人臉上的汗毛瘋漲,鮑春春趕忙放開手,擺出新的防禦姿勢。

“喵!”

眼鏡怪人猙獰著一張貓臉,圍著鮑春春聞了好幾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沒錯了。”

“什麼沒錯?”

眨眼的功夫,眼鏡怪人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你死過一次。”

鮑春春聽的雲裡霧裡,還未等她糾正眼鏡怪人的口誤,就被他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不不不,準確地說,一次是自然死亡,一次是受到衝擊後險些死亡。”

聞言,她的臉色越發凝重。她故作輕鬆地笑道:“就這?我也算懂些門道,彆想拿這些雕蟲小技糊弄我。”

“你猜,娘娘在妙緣寺許了什麼願望?”

“什麼?”

恍惚間,一段她從未有過的記憶浮現在眼前。似乎是上一世的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前一刻發生的事——

“喵嗚!”

身著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捏住一隻小狸花的後頸,哀歎道:“都說貓有靈性,看來是真的。”

說罷,他放下小貓,任由它跑到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麵前,舔舐著她手上的傷口。

“妙妙,不是讓你在宮裡好好待著嘛,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小貓蹭了蹭她的膝蓋,仰著肚皮享受著她撫摸。

“我自知罪孽深重,你殺我一人便是,其他的,你不要動。”

女子瞥了眼那男子手中的棍棒,淡然自若。

“自然。這是你我的約定。”

她依舊逗弄著懷裡的狸花貓,絲毫不顧那男子越發急躁的語氣。

“快到時間了。”

“我知道。”她把狸花貓放在地上,低聲嚅囁著,“下輩子,我隻想當一個普通人。”

叮鈴鈴——

鮑春春驀地被眼鏡怪人的鈴聲震醒。

“鈴鐺響,交易成!”

說罷,眼鏡怪人往她手裡塞了張紙條:“等你做完該做的事,這條命就該還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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