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服刺客申請出戰 都察院的牢房果然是……(1 / 1)

“有什麼話不能說完再走嗎?”

馬永晏聽到鮑春春粗重的喘息聲,這才將腳步放緩了些:“時不待人。”

見他神情嚴肅,鮑春春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得乖覺地跟在他後麵。

“臭小子,你可算來了!”錢無窮剛聽到官兵的回報,比那急匆匆地跑出來迎接,“呦,你把小姑娘也帶來了?”

他滿臉堆笑地請鮑春春先進去吃茶,自己則拉著馬永晏去旁邊好一番責難:“你要是真喜歡她,聽我一句勸,千萬彆帶她過去。還好老頭子我屋裡還有些好吃的,怎麼也能糊弄到你辦完事兒!”

“正因為我把她放在心上,我才會帶她來的。”馬永晏瞥了眼在屋子裡和官兵相聊甚歡的鮑春春,寵溺一笑,“我想知道的答案,她一定也想知道。您彆忘了,她可是都察院的小福星啊!”

說罷,他朝鮑春春招了招手。

“隨你便吧!媳婦跑了,我可不幫你去追……”

錢無窮念念叨叨了半天,還是敵不過鮑春春一聲聲“錢大人”的叫著,當真是叫得他心都快化了:“走走走,去停屍房!”

都察院的停屍間離牢房不遠,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子。

那裡原是金烏國早年的軍營,後來因為位置太顯眼了,就荒廢了。申陽建國後大力興建都察院,便把這個陽氣重的地方改成停屍房了。

“小姑娘,敢不敢進去?”

鮑春春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她雖然坐不了跳樓機和大擺錘,但著並不代表她膽子小。彆人喜歡在茶餘飯後看電視劇解悶兒,鮑春春卻偏愛醫學視頻。從皮膚科到內科,她甚至一度和父母開玩笑說,自己若是高考的時候再多考20分,就直接棄文從醫了。

“噦!”

當然了,喜歡看重口味視頻,也不代表著她不會被屍臭惡心到。

“你瞧瞧,我說什麼來著?”錢無窮連忙推著她往外走,“你且等我片刻,看我不把那臭小子大罵一頓!”

“錢大人……噦!”

鮑春春鉗住錢無窮的手腕,眼淚汪汪地盯著那具近在咫尺的屍體,堅定地說道:“我可以。”

她搶過馬永晏遞來的布巾,緊緊圍在鼻子上。

隻要鼻子堵得夠嚴實,就聞不到味道!

她如是想著,用手背揩掉了淚水:“開始吧!”

錢無窮與馬永晏對視一眼,倒手從抽屜裡取出一卷驗屍工具。

隻見他有條不紊地展開工具包,抽出兩隻銀針,飛快地刺進屍體的喉嚨和胃裡。他掐算好時間,這才慎之又慎地將銀針取出,放在一塊白布上,呈到馬永晏和鮑春春麵前。

“剖開。”

馬永晏緊鎖著眉頭,目光像是長在錢無窮的刀上那般,隨著他的手上下騰挪,左右翻飛,一刻也不敢鬆懈。

“這是砒霜吧?”

他點了點頭,麵色更加凝重:“砒霜隨處可見,不好查啊……”

鮑春春思忖片刻,繼續說道:“如果鞠尚宮是中毒而亡,為何她的喉部也有砒霜灼傷的痕跡?”

馬永晏接過錢無窮遞來的手套,用兩指撐開她的喉管仔細端詳了一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一次性服用了過多的砒霜,導致砒霜流入胃部的時候還有一些殘留在喉部。另一種……”

“莫非,她被下了兩次毒?”

錢無窮盯著兩根烏黑的銀針,緩緩說出了第二種可能。

“什麼時候發現的?”

“昨天夜裡。”

“有無可疑的人進出牢房?”

“沒有外人。”

馬永晏反複琢磨著錢無窮的話,一個不成熟的猜測緩緩浮現在腦海中:“都察院,被人盯上了。您猜,那個人是誰?”

“彆問我啊,我等你的正確答案呢!”錢無窮推開窗子,讓空氣中的屍臭味散了些才低聲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撞了南牆可就晚了。”

“錢大人。”

錢無窮縫合屍體的動作頓了頓。他抬頭看著臉上寫滿真摯的鮑春春,便知她和馬永晏一樣,都是倔驢脾氣,自己是根本勸不動了。

“我們未必有回頭路了。所以,我們隻能把南牆撞穿,找新的出路了。”

“可不!”

馬永晏伸了個懶腰,正午的陽光不偏不倚打在他意氣風發的側臉上。他的指節輕掃過鼻尖,咧嘴一笑:“帶我們去見老周吧!”

——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錢無窮一身官袍,正襟危坐。

“草民鮑春春拜見錢大人。”

“所為何事啊?”

“草民要為關押在此的鞠氏伸冤,狀告獄卒周秦殺人之罪!”

午飯時,鮑春春才聽聞,若是要把鞠尚宮之死鬨到公堂上,就需要一位親友為她擊鼓鳴冤。

說白了,就是有人要作為原告,將一紙訴狀遞到都察院,這樣才能順理成章地查下去。

錢無窮作為審判長,肯定不能擔任這個角色,以馬永晏的身份就更不可能了!兜兜轉轉,這個急需頭腦風暴的活兒又落在了鮑春春頭上。

對此,她毫無怨言。畢竟是她親手把鞠尚宮送進去的,如今出了事,她也有一定的責任。倘若真能就此追查下去,不僅能讓當年的真相大白於天下,還能讓鞠尚宮這個苦命人走得體麵些。

“帶疑犯周秦!”

話音剛落,周秦便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見狀,錢無窮再也繃不住笑,連忙背過身去正了正神色,才敢直視堂下二人。

“據陳情書上所言,你於正月二十晚發現了鞠氏的屍首卻並未上報,直至次日上午才報給典獄長,是也不是?”

“是。”

“彆告訴我你是不忍打攪我睡覺,才遲遲不肯上報。這可是重犯!”錢無窮一拍驚堂木,站起身來,“說,這段時間你乾什麼去了?!”

“請大人明察!小人隻是以為她睡著了,直到早上放飯才發現她死了。”

“放屁!”

若不是馬永晏攔著,隻怕錢無窮早就越過桌子把他另一條腿給打斷了。

他拽了拽有些淩亂的衣領,聲音漸趨平緩:“本官不信,你當了五六年的獄卒,難道連活人和死人都分不清嗎?”

“這……”周秦慌亂地回憶著那晚的情形,有些遲疑地道出原委,“那天,下了場暴雪,天色很暗。牢房裡油燈燒的不是很旺,我隻看見她躺在地上,真的和睡著無異!而且……”

他突然想起什麼,連忙拖著他那條瘸腿向前挪了挪:“哦,對!隔壁牢房有一個婆子半夜裡還在和她說話,我聽得清楚的很,就是鞠氏的聲音!”

“小甲!帶他去牢房指認那個婆子!”

不多時,小甲便押著一個麵色黑黃的婆子來到堂前。

“大人,就是此人!劉薑氏,家住渝陽鎮,正月十九那日因與暴/亂有關,被捕入獄。”

那婆子本就因自己莫名入獄而心有不甘,眼瞅著自己又被牽扯進一樁殺人案,更是怨念深重。若非手腳被鐵鏈鎖著,隻怕憑她那個健碩的體格,早就將小甲掀出二裡地外了。

“劉薑氏,若你配合辦案,待本官查明真相自當放還你自由!”

劉薑氏被錢無窮的驚堂木嚇了一跳,這才半推半就地跪了下來:“青天大老爺,草民真的是冤枉的!草民就是一介農婦,平日裡除了上街買賣些東西,根本不認識什麼暴/民啊!”

“劉薑氏,你是否與暴/亂一事有瓜葛再另說,本官隻問你,二十日晚上,你是否與隔壁牢房的女子有過交談?”

劉薑氏胡亂抹了把眼淚,應了聲“是”。

“那你們都聊了什麼?”

“就是聊了聊各自進來的原因……”

“放屁!”周秦轉身便指著那婆子破口大罵,“老子隻是瘸了又不是聾了,你們明明聊的是皇宮裡的事!”

錢無窮眉頭緊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錢大人,那日我雖有些困意,還是聽見了鞠氏親口承認了自己在三年前陷害貴妃賣官賣爵一事。那婆子能和她聊到這個地步,與她的死定然脫不了乾係!”

“大人明鑒啊!”劉薑氏頓時聲淚俱下地控訴道,“我隻是夜裡睡不著覺才和她聊起來的。要不是那個女的先告訴我皇四子要找她報仇,我又怎會問她個中緣由?”

鮑春春緊盯著劉薑氏的一言一行,哪怕是她甩起袖子擦眼淚的動作都不肯放過。

她大腦飛速運轉,輕車熟路地將劉薑氏的話語行為編碼、分類,試圖通過一個個微小的現象抓住其背後的意蘊。

反駁、推諉,以及……

“她既然和你提及過皇四子,那你能描述一下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劉薑氏不知道鮑春春為何要問這話,眼神閃躲間回答道:“反正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夥子,聽說,個子挺高的,眼睛大大的,和貴妃長得挺像的。”

“是不是長這個樣子?”

“對對對!”

她看著鮑春春拽過來的男子,想也不想地點著頭。半晌,她才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這就怪了,你除了上街買賣貨品一向足不出戶,怎會認識皇室中人?”

“皇四子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再說了,他不是常在街上溜達嘛……”

她慌亂地反駁著,完全沒注意到一道黑影重重地壓在她的頭上。

“那就怪了!本皇子一點都不喜歡渝陽鎮,也就是五年前去過一次。請問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劉薑氏自知事情敗露,登時變了臉色:“小雜/種,我當然認識你了!”

說罷,她一個鷂子翻身站起來,嘴唇翕動間吐出一根粗針。

“小心……”

鮑春春正欲撲上去,一根精鐵鍛造的拐杖便將那根粗針擋了下來。

隻見周秦反手一揮,那根拐杖裹挾著一股勁風,徑直戳進劉薑氏的喉頭。“哇”地一聲,劉薑氏便將口中的毒藥儘數吐出。

她臉上掛著出師未捷的不甘趴在了地上,嘴裡依舊不依不饒地咒罵著:“小雜/種,你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當初,你就該連同你那個母親一起死在山,海,關……”

“大人,她口中還有一些殘留的毒藥!”

小甲掰開她的嘴,摳出來一團黑色的血汙。

“放心吧,死不了,頂多毒傻了。”

周秦吹了吹拐杖上的灰塵,淡然地站起身。

“沒事吧?”

馬永晏安撫好懷中對他關切萬分的鮑春春,這才緩緩開口:“小甲,給她單置一處房間,我去請白太醫為他看診。”

“小子。”錢無窮笨手笨腳地翻過桌子,一把抄起身形搖晃的馬永晏,“咱不查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