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春春,我喜歡你 又幸福了,晏。……(1 / 1)

夜幕時分,宮人們井然有序地做著手上的工作,除了小廚房裡的煙火繚繞,整座宮城與以往無異,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怎麼,飯不好吃?”秦典衣撫著自己溜圓的肚子,一副意猶未儘的表情,“六局的飯都一樣,嗝,吃習慣就好了。”

“我看你是有心事。”

在得到鮑春春的認可後,張鶯鶯“呲溜”一下鑽到兩人中間。

“鞠尚宮一向嚴苛,你這番也是為姐妹們謀福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鮑春春輕歎一聲,搖了搖頭。

自己之所以揪著鞠尚宮不放,是想著讓馬永晏敲打敲打她,讓她消停一陣,給自己一些找出真相的時間。沒想到,自己卻間接斷了鞠尚宮的官途。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像平日裡那般挽住張鶯鶯的臂彎,“我想,我應該沒有做錯……”

而此時,皇城東南角,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裡突然闖入一個中年婦人。她同美人榻上小憩的女人耳語了幾句,便跪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著女人的指示。

“儘快把她處理掉,至於那個女史……哼,根本不足為懼。”

話音未落,皇上的禦攆便停在了宮門口。

那女人連忙從美人榻上爬起來,整理了一番衣衫,滿麵笑容地迎了上去。

“皇上累了吧,臣妾這就叫人傳膳。”

“這些事讓下人去做就是了,皇後何必親自操辦這些。”皇帝攬著皇後的腰身坐在榻上,“朕有話想跟你說。”

皇後朝那中年婦人遞了個眼色,那婦人便帶著一眾宮人去偏殿準備膳食了。

“朕聽說老四處置了一個宮人。”

“是尚儀局的鞠尚宮。她苛待下屬又出言不遜,老四這才把她抓進都察院的。”她伏在皇帝肩頭安撫道,“老四同他母親不一樣,是個天性善良的好孩子,他做出此舉想必也是那鞠尚宮確實該罰。”

“朕怎麼聽說,這鞠尚宮是你的人。”

皇後身子一顫,委屈地從皇帝懷裡掙脫出來:“臣妾與她左不過是在量體裁衣之時有著幾麵之緣。倘若這樣就能攀上關係,闔宮上下豈不是人人都能靠著臣妾的名號作威作福?”

皇帝輕刮過她的鼻梁,再度把她攬入懷中:“那就好。”

——

翌日,由於鞠尚宮被捕,清點庫房的事也就被擱置了。張鶯鶯和秦典衣各行其事,鮑春春也在王尚宮的安排下有了新的差事。

“翠翠姑娘,今日還是由我給四殿下送衣服。”

昨日四殿下一回來,翠翠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她費了好一番周折才打聽到尚儀局的變故,以及那個與四殿下頗為親近的女孩兒——正是眼前之人。

新賬舊賬累加在一塊,她多想當場大鬨一通把這個女孩兒轟出鐘粹宮。可她實在怕四殿下愛屋及烏,從此不在理會自己。於是,她一改從前對鮑春春的態度,恭恭敬敬地把鮑春春請了進去。

“殿下,王尚宮讓奴婢給您送頭冠來了。不知您是否得空……”

“得空得空!”

馬永晏等這一刻好久了,他連忙打開房門,把鮑春春拽了進來。

鮑春春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眼睛四處亂瞟,說話都有些打磕巴:“殿,殿下。奴,奴婢昨天送來的衣服,您,您,您穿著可,可還合身?”

“瞧你那樣兒?我可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謙謙君子,我還能占你便宜不成?”馬永晏瞧她那傻乎乎的樣子,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每逢換季,司飾司都比司衣司送東西晚,我這不是等著頭冠到了一塊兒試嘛!”

“哦……”

鮑春春應了一聲,隨即就要退出門外。

“彆走啊,你走了,誰伺候我試衣服?”

鮑春春詫異地指著自己,像是在反複確認自己剛才沒有聽錯,“男女授受不親,我才不要幫你換呢!”

“又不是幫我穿內襯,想什麼呢……”

她眨巴眨巴眼,臉羞得通紅,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鮑春春放下頭冠,說乾就乾。

奈何她來之前完全不知道司衣司為應對倒春寒,特意做了一薄一厚兩套衣服,她還像在庫房整理舊衣服那樣隨手抓起來一件就往馬永晏身上披。

這就導致薄衫裡麵套了個厚棉衣,肩膀那裡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厚外套裡穿了個薄衫,袖口鬆鬆垮垮不說還露出來半截內襯的袖子。

她隻得把衣服脫下來,像給娃娃搭衣服那樣,一件一件地放在他身前比劃比劃再給他上身。

為避免讓馬永晏等的不耐煩,她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閒聊起來:“你母親的事我有所耳聞,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覺得事有蹊蹺?”

馬永晏點點頭,垂眸道:“當年之事,我也是目擊者,我並未看到母親推搡六弟,是六弟自己沒站穩摔出去的。可我年紀尚小,根本不會有人聽我的證詞。”

“還好,現在你又找到一個證人。”

“是啊,還好有你,讓我和母親又多了一絲希望。”

馬永晏把鮑春春擁在懷裡,熾熱的鼻息在她耳畔流轉,勾的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動作,輕輕撫著他的後背。“這也算意外之喜了。能幫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母親若是知道她未來的兒媳這麼聰明能乾,也會很高興的。”

鮑春春臉上的潮紅登時蔓延到了耳根,她連忙推開馬永晏,嗔怪道:“什麼兒媳不兒媳的,咱倆就是普通朋友。”

作為二十一年的大齡母單,鮑春春對所有的男孩子都以兄弟或朋友相稱。

她很是抗拒那些主動和她親近的男生,因為她知道那些男生從來不是真心喜歡她,他們隻是覺得有一個長得還行又是讀師範的女朋友很有麵子,至少在兄弟聚會上能勉強拿得出手。

再加上身邊的朋友總在經曆著戀愛的失敗,漸漸地,她對談戀愛這件事產生了很大的偏見,以至於穿越後自己真的遇到了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也會不自覺地把他的真心晾在一旁。

“鮑春春,我喜歡你。”

“瞧,你又在自作多情了。”鮑春春生怕自己會動搖,連忙彆過頭去,“我們都還沒走到談戀愛的那一步,你就開始暢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未來了。”

馬永晏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深吸一口氣,捧住鮑春春的臉便吻了上去。

“唔!”

她瞳孔驟縮,想要從他濕軟的唇瓣中掙脫開,卻是力不從心,隻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他一點點推開她封閉的心門。

“這樣,算數了嗎?”

鮑春春木訥地點點頭。

“不愧是添香樓的頭牌,這招果然管用!”

馬永晏興奮地忘乎所以,根本沒看見鮑春春眼中突如其來的殺氣。

“添香樓,頭牌,是吧?”

他尷尬地抿住雙唇,微微一笑。

“娘子,莫生氣。”

說罷,他撒腿就跑。

“馬永晏!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什麼時候又去添香樓了!”

“那個頭牌除了教你這些,還教你什麼了?!”

“娘子吃醋啦,娘子吃醋啦!”

“馬永晏!”

“……”

聽到這越過宮牆的嬉鬨聲,路過此處的皇後都忍不住從鳳攆中探出頭來。

“要是我的璉兒還活著,今年也該進書院讀書了吧。”

“娘娘節哀。”

那中年婦人幽怨地看著鐘粹宮的匾額,團在胸前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明日,便是六皇子的忌日了。

皇後娘娘心裡有多恨,她就有多恨。那個粉嘟嘟的小娃娃,可是自己看著一點點長起來的啊!

“燕燕,明日我在妙緣寺祈福,你幫我跑一趟都察院吧。”

燕娘哽咽著應了下來。

她知道,皇後娘娘終於肯動手了。

——

兩日後。

“殿下今日造訪有何指教?”

馬永晏婉拒了王尚宮請他進去喝茶的邀約,麵露難色地說道:“其實我今天是來找司衣司麻煩的。”

找麻煩也要說的這麼直白嗎?

王尚宮一時沒回過神來,她不假思索地問道:“可是衣服不合身?”

“不不不!”他連忙解釋道,“是這樣,我的衣服開線了,鞠尚宮在的時候總能及時發現,派司衣司的女史幫我補上。可如今……”

原來如此!

王尚宮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您稍等片刻,我去把人給您叫來。”

不過半刻鐘的工夫,王尚宮便帶著司衣司的十數名宮人齊齊跪在馬永晏麵前。

“奴婢見過四殿下。”

這番浩大的聲勢著實把馬永晏嚇了一跳,他上一次見這麼大的陣仗還是在父皇的選秀現場,那幫花兒一樣的女子齊聲參拜父皇的時候,讓他和二哥都驚歎不已。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何為上位者的權力。

可如今,他隻是想借機把鮑春春帶出來,這王尚宮怎麼理解成了這個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以掩飾內心的尷尬:“鐘粹宮有一些衣服需要縫補,聽說司衣司人才濟濟,本皇子想選一位針腳精細的女史隨我回去。”

說罷,他朝鮑春春拋了個媚眼,像是在向她展示自己的語言藝術有多麼高明。

“殿下,這是我的繡工,請您過目。”

聞言,馬永晏的眼睛這才從鮑春春的鬼臉轉移到那名女官身上——那女官不是彆人,正是秦典衣。

他接過秦典衣呈上來的絹帕,細細端詳了一番,上麵的小葉海棠顏色豔而不俗,針腳小巧精細,確實體現出了繡娘深厚的刺繡功底。

“確實不錯。要是沒個十幾年的功夫,繡不出這麼好看的紋樣。”

秦典衣羞澀地低下頭,圓圓的身體輕輕扭動著:“謝殿下誇讚。”

“隻是……我畢竟是男子,若是身上莫名多出幾朵花來,怕是要惹人笑話了。”馬永晏邊說邊看向鮑春春,見她使勁搖頭,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拒絕得更委婉些,“沒事,說不定以後我突然喜歡穿繡花的衣裳了,到時再請你來做。”

就這樣,他以各種奇葩的理由婉拒了所有的女官和女史。

到最後,還沒呈上作品的就隻剩鮑春春一人了。

“春春,等啥呢?還不快去!”

王尚宮一邊和馬永晏打哈哈,一邊催促著鮑春春。

落選的秦典衣和張鶯鶯也在一旁鼓勵著她上去試試,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就這麼成了呢?

鮑春春舉步維艱地蹭到馬永晏跟前,細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卻遲遲不敢把自己作品掏出來。

她不是怕丟人,畢竟她不是第一次丟人了,早就練出來了一張厚臉皮。她知道馬永晏就是想讓自己跟著走,可自己這坨邊角料在一眾精品中,實在太沒有說服力了!

“殿,殿下。奴婢實在笨拙,希望我繡的東西不會汙了您的眼。”

“怎麼會……呢?”

馬永晏滿懷期待地打開她遞來的布包,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隻見那個荷包正中央的繡樣大膽地運用了紅綠黃三種顏色的絲線,一層疊一層,堆砌出來了一隻有著扁長的嘴巴、瓜子型的腦袋和兩隻翅膀的……雞。

“這位女史的繡工……”馬永晏欲言又止,他完全想不到還有什麼詞語能描述鮑春春這副作品,“可以和麻糖做兄弟,成為帝都第九怪了。”

“我跟你說了不好看,你還不信。”

鮑春春沮喪地搶過那個荷包,重新塞到懷裡。

“為什麼這麼說呢。”他不忍打擊鮑春春,趕忙找補道,“因為,它的色彩非常鮮豔,讓人看了還想看,本殿下非常喜歡!”

這句話在一眾女史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就連秦典衣和張鶯鶯都是眼前一亮。

明明前兩日還在跟她們請教怎麼繡鴛鴦,這才多久,居然就得到了四殿下的認可。這種學習速度,在整個六局都稱得上是奇跡了!

“春春啊,既然你被四殿下選中了,那這幾日你就先放下手裡的活兒,去他那裡縫補衣服吧!”

鮑春春不忍心辜負王尚宮的期許,硬著頭皮應了下來。她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借口去拿針線包,默默地跟在秦典衣後麵,生怕她那雄壯的背影轟然倒塌。

“哇!”

就在秦典衣踏進織補房的那一刻,隱忍許久的情緒終於伴隨著哭聲爆發出來。

“悠悠,彆難過了。四殿下不是說了嗎,日後有的是機會。”

秦典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又不傻,傻,他,他就是在給,給我畫,畫餅呢!”

鮑春春知道若是此時湊上去安慰,隻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在顯擺。她隻得默不作聲地站在角落裡,把針線包裡的線團一遍遍掏出來又塞回去。

“春,春,你繡的荷包,怎麼樣了?”

她動作一滯,應道:“還沒怎麼樣呢。”

“反正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和鶯鶯再幫你看看唄?”

鮑春春也不好回絕,隻得小心翼翼地掏出懷裡的布包遞給秦典衣。

“哇!”

張鶯鶯邊掩嘴偷笑,邊掏出手帕遞給再一次淚腺崩塌的秦典衣。

“我都白教啦!”

“秦典衣,對不起,是我太笨了……”

秦典衣顫抖地捏著那個繡得跟雞一樣的鴛鴦,邊哭邊笑:“不,你能讓四殿下看出是鴛鴦,就不算笨!”

鮑春春乾笑兩聲,小聲嘀咕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眼神不太好……”

“我覺得春春的猜測不無道理。”張鶯鶯連忙坐到秦典衣身邊安撫道,“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你繡花繡得這樣好,說不定二殿下喜歡呢?”

“二殿下生得的確好看,但我覺得他跟個大冰塊似的,一點都不像四殿下那樣親切。”

鮑春春無奈地搖搖頭,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自己怎麼沒見他情商有多高?

她拎起針線包,用胯部輕輕頂了下秦典衣:“他這叫年少不知姐姐好,錯把妹妹當個寶!”

“對,他總會清醒的。”

張鶯鶯也在一旁幫腔,這才將將把秦典衣逗樂了半晌。

“快去吧,彆耽擱了。”

見秦典衣終於恢複了平日裡憨厚的模樣,鮑春春這才鬆了口氣,小跑著奔向了鐘粹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