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巧合 飛閔有意隱瞞惹莫憧懷疑(1 / 1)

臨天記 金糖 3266 字 10個月前

莫憧站在窗前思索著一年來發生的事,當初,清清食采信子,勾起了他的疑惑。他詢問清清,清清說是因為及星城事務繁多使他操勞過度,大婚之前他被崎寧府細作下了夜粉導致記憶有些模糊是正常的。

他問了明央,明央說那個刺客名叫允濁,這個名字真的刺痛了他,於是他親自查閱了天獄的記檔,發現有人刻意抹去了這個刺客的入獄記錄,更引起了他的懷疑,於是他將最大的希望寄托在飛閔身上,不成想飛閔竟以天之境後威柱被天雷劈中開裂,急需儘快修複而抗旨不歸,因是密詔,莫憧將此事隱了下來。

一年後再次見到飛閔,莫憧是略顯激動的,他們有一同成長的經曆,雖然如今也做過多年君臣,但曾經的情誼他銘記於心。

當初清清以天之境駐守軍首領靖宇年事已高為由,下令將飛閔調任天之境時他並未阻攔,王妃有自己的權力,不能因為他是城主就隨意否決王妃的決定,而且那時他們剛剛經曆大婚,清清的理由並無逾越之處,天之境曆年來也都是重臣把守,所以即使被調任的人是飛閔,他終究是沒說什麼。

這次將飛閔召回,他希望能得到不一樣的信息,但是莫憧並未直接詢問飛閔,而是先讓飛閔休沐幾日,隻奏報了天之境近況以及修繕情況。

三日後的午後,及星宮花園涼亭中,莫憧與飛閔相對而坐。二十年不見,飛閔倒像是老了五十歲,膚色微暗,眼中疲態明顯,那輪廓分明的麵龐沒有了當年的風采,倒像是蒙上了一層灰。

“身處高位太久,日子枯乏。”莫憧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拿起身前的茶杯入口。

“城主日理萬機,數不儘的家國大事要操心,日子久了,自然會乏。”莫憧記得他繼任及星城主後,飛閔雖對他有敬畏,卻也從不疏遠,而今二人許是太久沒見的緣故,竟有些生疏。

“嗬,不怕你笑話,近來連記性都有些不好,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就連當年大婚,都有些記憶蒙塵的感覺。”莫憧故作輕鬆地說出自己的思慮,想看看飛閔的反應。

但是飛閔的雙唇緊抿,眼中沒有任何異樣,這反倒讓莫憧感到一絲異樣,飛閔當有些驚訝才是,但是他沒有。

“近來總是回憶往昔,卻有很多不明之處,今日閒談,倒是想聽聽你口中的我。”莫憧乾脆直接了當地說出目的。

飛閔這時候倒是有一刹那驚訝,隨即又說,“那臣從頭說起吧,城主出生於臨天四紀三萬七千三百年,莫府唯一子息,年少時我們一起求學於及星肅乾峰輝彌大士座下,修習常族巫法。直到五百歲那年,暴君鳳鐸被處死,玉至信承襲城主之位。而城主自那時認為不能隻在肅乾峰上死學巫法,應走遍天下,看遍民生,才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於是,府主、臣以及王妃。”

飛閔頓了一下,繼續道,“開始了那段近百年的遊曆,我們走四城,探五族秘術,找尋到許多不為外人所知的信息,也曾在某些地方度過許多年,比如輕雲山下翠泥巫士座下求學二十六年,或是多冥城市井生活十七年,又或是……擷月穀中彈琴論畫的幾年。兜兜轉轉,尋尋覓覓我們終是成長了許多,城主六百歲那年,我們回到及星城,城主承襲了王位。城主繼位後平定了邪巫士之亂,萬民歸心,後又設法恢複及星城民生,時至今日及星城已遙遙領先於其餘三城,想必城主的心願也已實現。”說到這裡,飛閔停了下來,他看向莫憧,似乎想聽到他說些什麼,但是莫憧沒有。

“再後來,城主與王妃大婚,不想,竟有人趁亂行刺於君,好在王妃機敏,才未讓其得逞。”飛閔用最簡潔的一句話,最為外人所知的一句話,概述了莫憧最想讓他多說一點的地方,這已經引起了莫憧的懷疑。

但是莫憧並未直接切入重點,而是先故作輕鬆地問起遊曆之事,便問道,“我們曾去過崎寧府,你還記得嗎?”飛閔點頭,卻不言語。

莫憧隻得追問,“我有一事不明,當初允言說血刃傷無藥可醫,可後來還是救回了清清,後來我們不曾查到其中緣由嗎?”

飛閔的眼中有明顯的驚詫,莫憧看在眼裡,卻未言明,飛閔頓了片刻回答道,“似是那允言並非隻有一株幻誅草,隻是百年前救了人之後,那人竟心存歹念想將崎寧府中幻誅草占為己有,暗地裡盜竊,被崎寧府弟子發現還殺人滅口,驚動了府中弟子,最終被處死,允言認為這草本就沒有幾株,不如不叫世人得知,麵對血刃刀時還會更謹慎些,而非認為有藥可醫,便輕敵妄為,到最後卻死於血儘。”

“當初,崎寧府可有允濁這個人?我們曾見過這個人嗎?”問到這句時,飛閔的手不自覺地握緊,莫憧儘收眼底。

“聽聞此人乃是崎寧新任府主,但是當年我們去往崎寧府時,此人或許正在外遊曆,臣也不曾見過。”飛閔的回答又向一股水流一樣輕飄飄流走,但似乎帶走了不易察覺的什麼,讓莫憧疑慮重重。

莫憧疑惑為何自己將這些事忘得一乾二淨,飛閔沉默片刻後說,“或許是城主操勞過度。”

操勞過度這話一出,莫憧立馬想到這也是清清給自己的理由,君主的機敏讓他覺得,這不是巧合。因而,莫憧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知道,從飛閔這裡他似乎得不到期許的答案。

本來還想問問采信子,不知為何,這個引起莫憧疑慮的真正原因他反倒是始終沒問出口,心底有一種感覺告訴他,或許,查清楚這件事就可以揭開他記憶中的紗。

兩年前,在一次正常的議事中,文廷私下奏請為崎寧府新主送賀,“聽聞那崎寧新主被封任為新主後數月才敢忌符,繼任大典上被崎寧府弟子挑釁,雖然最後繼了位,臣猜測多半是崎寧舊主允言背後操縱的結果,新主上位沒有根基,若是想要防止崎寧府立為第五城,最好的方法便是收攏其歸順及星城,如今便是不可多得的拉攏之際。”

莫憧聽著文廷言之有理,便同意了他的提議,文廷當場便請城主擬賀表、定賀禮,在文廷說到崎寧新府主名為允濁時,莫憧愣住,眼中的震驚外溢,突然間呼吸急促起來,他幾乎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竟是……他?

莫憧讓文廷再說一遍,是誰?文廷答曰允濁。莫憧又問為何送玄金鳳羽服?文廷答曰因是女君。

他沉默良久,隨即問文廷,“是那年刺殺於我的允濁嗎?”文廷答曰,“城主竟忘了,那人本應被處死,卻被崎寧府來人趁亂救走了,城主寬宥,並未追究崎寧府責任。”

莫憧的手緊握王椅,聽到她被救後反倒鬆了口氣,允濁,竟是個女子。

賀禮到底是沒有送出,莫憧不允許自己在迷霧中做抉擇,但是當天他便召見了暗衛首領蕭山,得知十幾年前就在崎寧府安插了人,莫憧直接獎給蕭山一座府邸,後便有了琉璃鯨之事。

莫憧從琉璃鯨中得知允濁成為府主是憑借自己的力量,她以一己之力擊敗了葉舟城,並當場處決了奸佞才鎮住了眾人。身為府主,她殺伐果斷,繼位前後處置了數百名曾被葉舟城拉攏之人,有的逐出府門,有的廢去全身巫力,有的直接處死,絲毫沒有留情,那段時間崎寧府人人自危。

聽到這些,莫憧感覺到這位女子是位稱職的府主,莫憧曾想,若是有才之人治城,崎寧府立不立城他倒是沒有多少阻攔之意,不過想完便冷笑了幾下,嘲諷自己到,“這便不是城主之才,四城割據臨天陸,現在有個第五城要跳出來爭搶,身為及星城主竟是如此想法,真是該打。”

後來,破真的琉璃鯨中像所有細作一樣彙報著他在崎寧府的所見所聞,但是莫憧捏在手中,總是在心底暗暗期待著能聽到關於允濁的消息。

而今,他以為飛閔可以告訴他關於允濁更多信息,但是看著麵前的飛閔,莫憧發現他們之間的情誼已經變得淡薄,從古至今,但凡君臣有自幼情誼的,皆因君主無情而將友誼中另一人置於不好的境地,而今他們倒是反過來了,想到這兒,莫憧在心底更嘲自己。不過這樣也好,莫憧可以少顧及一些飛閔的感受,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

“王妃聰慧機敏,深諳處事之道,我們三個自幼相識,情誼自然比旁人都深厚些,這些我都看在眼中,我也不會將君臣之誼與私人感情混淆,你與王妃也不必刻意避嫌。”莫憧直白地將話講出,一時間飛閔不知如何應對,趕緊起身道,“臣不敢。”

莫憧無話,示意飛閔回府,自己則坐在涼亭中發起了呆,思緒竟不自覺的飄向崎寧府,已經數月不見琉璃鯨送回,破真,或許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