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卿感覺自己會被小七氣死!
深深出口氣,冷笑一聲,準備讓這個莽女見識一下世家小姐的厲害。
還沒開口,就聽小七說:“離我遠點,尤其在我睡著的時候,靠近會死。”
王雲卿一下捂住自己的脖子,那裡紅痕還在。
使勁握了握拳,王雲卿告訴自己,不和粗人一般見識。
小七看著王雲卿氣鼓鼓的樣子,很滿意地繼續閉目休息。
雖然她們都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這一鬨,言月還是醒了。
王雲卿湊過去,摸了摸言月的額頭,還是很燙,不過看著精神還好。
她先是控訴了一番小七方才的惡行。
然後悄聲問:“你會入宮嗎?皇帝大婚的事已迫在眉睫,再拖下去,那幫老臣都要觸柱死諫了。”
言月想了想那個場景,沒有血色的唇揚起一個弧度,她道,“言家已經夠榮耀,夠濃墨重彩了,要淡些才好。”
王雲卿道:“話是這麼說,但你不入宮,那些長舌婦們不知要如何說你,你以後在怎麼在京城貴女圈中活動?”
“不是還有你嗎,要她們乾嗎,她們加一塊,也不如你一個。”言月道。
王雲卿立刻去看小七,仍然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眼皮都沒抬。
她很想走過去撐開她的眼皮,讓她看看,言月說京城貴女都不如她一個。
但也僅是想想,剛剛那窒息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不過以小七的警覺,她一定聽到了。
聽到就好!
王雲卿收回心思,然後又問:“那皇帝也同意嗎?看得出來,他對你不一般。”
這次言月怔了一下,然後才道:“南方貴女也不是就我一個,這些於他,隻是小事。即使有些不如意,也不會太在意。”
王雲卿歎了口氣,“你們兩個啊,都聰慧,對感情卻不是好事。”
言月笑道:“這是誇我聰明呢。”
王雲卿道:“月兒,這聰明呢是誇獎,但說你在感情上聰明可不算是誇獎。”
言月看了看王雲卿,然後把目光停留在小六身上。
表情嚴肅又無奈。
看得王雲卿和小六惴惴不安。
“你們先去忙,我有話和王姑娘說。”言月在眾人詢問的目光中開口。
小六直覺和自己有關,猶豫著要不要走。
“小六,你一會再過來,我也有話和你說。”言月道。
小六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去,心裡很是不安。
等人都出去,言月才道:“如若我兄長向你提親,你同意嗎?”
王雲卿一怔,然後道:“這話怎麼轉到我身上了。”
“如若真如你所說,我自然是同意,這不是我一直所求嗎?”
言月微微出神,然後問:“我兄長近來是不是不再躲你?”
“是啊,你才知道啊,功夫不負有心人,守得雲開見月明。”王雲卿笑道。
言月抓住王雲卿的手,“如今南北氏族矛盾日劇,皇帝有意南北官宦人家互為姻親,你可知?”
言月也是昨日才意識到,皇帝要娶一位南方貴女,那麼言衛自然也應娶一位北方士族之女。
以言家如今的聲勢,兄長定然不會選擇北方望族家的姑娘,讓言家的聲望更上一層樓。
那麼落魄的王家,既是北方士族,又已經落敗,沒有比王雲卿更好的選擇。
這些道理言月知道,王雲卿自然也一點就透。
稍一思索,立刻就明白言月為何如此問她。
也明白言衛態度的轉變,並不是傾心於她。
隻是多方考慮之後,明白娶她是最好的選擇。
“我知你想擺脫世俗,尋一份真愛。”言月道,“如今這樣,還是你所求嗎?”
王雲卿出神片刻,然後歎氣,“如果言衛娶我,我就嫁。”
不等言月接話就接著道:“我最近看的話本,都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公子,好女子都不願意嫁。但有一個倒黴的女子被迫嫁給了這個公子,倆人日久生情,最後也美滿幸福。”
“所以嫁人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我相信憑我王雲卿性格和才情,婚後朝夕相處,不論他之前如何想,定會為我情動。”王雲卿道。
言月瞧她說把結婚說的豪氣乾雲,會心一笑,王雲卿還是那個王雲卿,不拘泥於細節,知道自己要什麼,就義無反顧去求。
忽聞王雲卿重重歎了口氣。
“怎麼,後悔了?”
“那倒不是,隻是覺得對不起小六。”王雲卿真心覺得這件荒唐事,最倒黴的是小六。
“小六不是輸給我,是輸給時事,非她之過。”王雲卿道。
“我會替你轉達,然後和小六仔細聊聊。”言月道。
“你拒絕入宮,是因為覺得皇帝並非真情,但如我剛才所說,真情是可以培養的。這世間不是隻有一見鐘情才算真情。”王雲卿道。
“我明白。”言月道,她和王雲卿的情況還是不同,她入宮對言家來說,是巨大的危險。
言月斷斷續續燒了兩天才好轉。
心緒不穩就容易發熱的毛病不是小事,小五盯著麵前的醫書出神。
姐姐每次心緒劇烈波動就會引起身體不適,這表明姐姐心緒較常人過重。
心緒是否穩定竟然能影響身體狀況。
心思過重,慧極必傷,這不是好事。
小五一籌莫展。
又三日,傳出臨江王與王氏女定親的消息。
言月知道小六心情不佳,讓她休息幾日,出去走走也好。
但小六隻是把自己關在廚房裡,沒日沒夜的做東西。
初始兩天,從小六手下端出來的食物,不管是飯菜還是點心都帶著苦澀。
言月勸阻無效,想著發泄出來也好。
接下來兩日,做出的食物又過於甜膩。
最後,小六端著一盤雪茶酥出來。
言月嘗了,與之前相比,這盤雪茶酥,口味更加醇厚,苦澀和甜蜜融合的剛剛好,令人回味無窮。
小六眨著通紅的眼睛,看著言月道:“姑娘,我終於悟了師父的話,這吃食的味道的確和製作者的心緒有關。”
言月輕輕拍了拍小六因做飯而燙紅的手。
積蓄在圓圓眼睛的淚水滾下來,“姑娘,是真的很疼啊,很疼。”
言月拿了藥膏給小六受傷的手細細塗上,“我們小六長大了。”
聞言,小六的眼淚掉的更凶了。
“這雪茶酥,我讓人給兄長送一些嗎?”
小六搖頭,“姑娘你喜歡多吃幾個,這雪茶酥我以後不會再做了。”
言月命人把雪茶酥收好。
王雲卿非常知趣,除了托言月給小六帶的那句話,什麼都沒說,不然說什麼都像是在炫耀。
甚至連著幾日驕陽閣的門都沒進,以免顯得得意洋洋。
直到王雲卿回王家待嫁的前一日。
小六主動要王雲卿請她在重新開張的“天下第一樓”吃飯。
席間,小六把最貴的菜和酒點了個遍。
開開心心吃飽喝足,醉意朦朧的小六告訴王雲卿以後不用躲著她。
王雲卿點頭說好,說她知道。
然後就是緊鑼密鼓的籌備婚禮,時間緊,事情多。
言月跟著言夫人整日忙忙碌碌,漸漸也忘了心中不快。
言夫人幾次欲言又止。
言月知道,兄長的婚事已定,皇帝大婚也不遠了。
其實言家能慢慢退出官場是最好的,但兄長重諾,放不下南方士族和百姓,退隱是不可能的。
她能做的就隻有不給言家添風險。
雖然言月周圍的人不提,但整個京城都在等皇帝大婚的消息。
全國貴女的畫像往宮裡送了一批又一批,宣室卻始終沒傳出任何消息。
近日,在宣室伺候的宮女太監格外吃香,下值後總有各路達官顯貴噓寒問暖,期望能探得一星半點皇帝的口風。
然而,各種方法用儘,皆沒有一點可靠的消息傳出。
大臣們隻以為君王禦下有術,近侍之人不敢多言。
殊不知,在這件事上,當真誰也不知道,因為皇帝一張畫像也沒看,一個字也沒說過立後的事。
言月雖然從未問過,但她也一直在等,等皇帝大婚的消息。
雖然她不知為何要等,更沒想清楚有了消息又如何。
如此過了月餘,王雲卿風風光光嫁入言家。
姐妹變姑嫂。
相處卻一樣融洽。
一日,王雲卿悄悄和小七說:“你給皇帝說說,既然他沒那麼著急大婚,能不能等言月先定親。”
“這樣言月在京城的處境就不會那麼難看,你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言月的笑話呢。”
小七冷冷地問:“誰敢取笑?”
王雲卿快速想了一下誰和自己有仇,這個時候說誰誰死,比給閻王遞名帖還好用。
畢竟她是領教過的,小七一手掐死一個京城貴女不再話下。
甚至如果小七願意,掐死後還能把頭轉個方向,擺個彆致的造型。
王雲卿想了想,有些人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隻是說:“悠悠眾口,積毀銷骨,殺人是沒用的。”
小七更冷地說:“那是殺的不夠多。”
王雲卿歎氣,“行了,你知道就行,言月也不愛殺人。”
小七還很認真的點點頭。
王雲卿扶額無語,她還是喜歡和言月說話。
王雲卿隱晦的表達了一下在皇帝大婚前定婚的好處,然後對言月說,“你有沒用想過,如若你想定下一門親事,趕在皇帝大婚前比較好。”
言月知道王雲卿的意思,皇帝大婚之前定親,就不是皇帝沒選她,而是她不願入宮。
距離他們上次相見,已經三月有餘,卻遲遲沒有皇帝大婚的消息。
言月想,難道皇帝也有猶豫的時候?
那麼,是否需要她堅決點。
如此,她就堅定點,不要猶豫,不留念想。
徹底絕了可能。
言月說:“好啊,婚事交給你和母親,給我好好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