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口說說,還要看你怎麼想,你當真要選人入贅?”王雲卿道。
言月點頭:“人生漫長,有人相伴也好。”
王雲卿試探性的問:“蒙鳴如何?還是杜望舒?”
言月搖頭,“我不喜歡過於相熟的人。”
“你再仔細想想?”王雲卿一時無法接受。
言夫人在聽了王雲卿的話後,急匆匆地到驕陽閣,一見言月便問:“你真的想好了,打算成親?”
言月說是。
言夫人認真想了想道:“也好。”
“找個清白人家的男兒入贅可好,這樣你不用離開母親。”言夫人問。
言月想以她如今的名聲,還有臨江王的地位,想找個門當戶對的也難。
“彆人家結親,都是想高嫁,想著家門日益興隆,再不濟也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但我們家不一樣,我們家要冷一冷才好。”言夫人說。
言月想母親能這樣想最好,他們言家不求榮耀,隻求平安。
言府意欲尋人入贅的消息傳出。
與此同時,皇帝下求賢詔,要廣納天下賢士。
言府管事看上了借住在白雲寺的張書生,言夫人已見過,雙方都挺滿意。不想次日張書生卻被招賢官隆重請走,入了博文閣為官。
入贅的事自然也就罷了。
後來,家人又物色了一位家世清白的寒儒,還沒去議,就被招賢官給招走了。
.......
如此幾次,言月看著宮廷方向,“皇帝,這是要和你搶男人?”
言月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他不應該這樣?
她覺得這樣有點幼稚,但他從未幼稚過。
當她在驕陽閣看到皇帝,皇帝問出:“你為何總想搶朕的人?”
她也沒覺得奇怪,隻覺得幼稚。
言月緩緩開口:“普天之下都是您的子民,您高興就好,我有備選。”
“還有備選?”商南己一步跨到言月麵前,威勢逼人。
“歲月悠悠,有人相伴才好。”言月笑道。
“有人相伴?我商南己是否有資格在你的備選名單上?”商南己壓抑著怒氣問。
“陛下,您可是開國明君,我是要找人入贅的?”言月慢慢道。
“如果真有人要入贅言府,那個人隻能是我。”商南己道。
言月這下不覺得幼稚了,而是覺得在做夢了。
言月欲掐自己的手心,疼不疼?是不是夢?
手剛要用力,商南己瞬時到了她的麵前,執起她的手,然後柔聲道:“不要傷了自己。”
言月心間一窒,向來冷靜平淡甚至冷酷的皇帝,此時看著她,滿眼都是溫柔。
這不是她熟悉的商南己,有點慌地抽回自己的手。
“你怎麼會來?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言月有點緊張地問,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想。
商南己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然後執著地去牽她的手。
言月心有餘悸地把手背在身後。
皇帝順勢傾身,伸長手臂繞到她的背後去牽她的手。
寬大的衣袖揚起,半邊都覆在言月身上,從遠處看很像一個擁抱。
言月動彈不得,身邊全是他氣息。
她一頓,手被他一把撈起,珍重地放在手心中。
皇帝掰開她掐得緊緊的手心,手心的軟肉都掐紅了。
皇帝隻有這個時候才慶幸,她不會也不喜練武,否則練出手勁,這一緊張就掐手的習慣,非把手心掐出血不可。
輕柔地把手指打開,然後握住,再抬頭看著她道:“我也以為我不會再來,但我還是來了。來了後我才明白我該早日來,不該花那麼多時間和你置氣。”
“我們哪有置氣?”言月問,她們不是默認各自安好。
“有,如果沒有置氣,為何我明明想見你,卻一直沒來。如果沒有置氣,為何你要找個根本不認識的人入贅?”
“陛下,高闕大君不日便要來京城,兄長負責接待,但到時按客禮還是臣禮,與鴻臚寺卿爭論了幾日,尚無定論?”言月也不知自己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隻是覺得總要說點什麼才能掩蓋在心頭蔓延開來的慌。
“那是言衛要操心的事,不要在此時說些不相乾的事,可好?”皇帝柔聲問。
言月仰頭看著麵前的人,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擔憂。
皇帝緩緩開口,“深夜,處理完政事,獨坐宣室時我都會想,自己該去往何處?每每恍然,無處可去。”
“清晨,上朝經過勤政殿的簷下,聽著風吹銅鈴的聲音輕響,每一下都像是響在心間,就像每次聽到你的聲音。”
“我一個人用膳時在想,你要是也在,無趣的飯菜必然多了些趣味。”
“我走過姹紫嫣紅的花園時在想,你是否喜歡在花海上蕩秋千。最後我想,這個宮裡太大,要是你在就好了,我就知道自己該去那。”商南己道。
言月愣住,她想說話,可是什麼也說不出。
商南己是個很內斂很深沉,甚至很有戒備心的人,從不會向人展示自己的內心。
“你究竟是何意?”
商南己道:“意思是沒你不行!”
說完鬆口氣,沒有想象中難以出口。
強者示弱!
言月心亂如麻!
商南己接著道:“我不是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的君王,我是戰場歸來的修羅,不是非要用後宮來平衡和製約前朝,才能穩住朝綱。”
“你更不用擔心,有一天,你要在我和言家之間做選擇。”
商南己說完停了一下:“如果有一天我做的事,會逼你二選一,那一定是我不對,你選言家就行。”
言月指尖在抖,心酸的要命,商南己的眼神卻越來越溫柔,就像她可以予取予求。
他昏君似的都會答應。
言月張了幾次口,最後隻問出一句:“是不是雪堂先生教了你什麼招數?”
“沒有,但他說過我們之間就是想太多,想什麼便說什麼才好。”商南己道。
言月怔怔地點頭。
商南己又說:“我知道讓你信我很難,我更知道我這樣的人說真心,的確不可信。”
“但我可以把我僅有的一點真心交給你。”
言月一驚,“你說什麼?”
嚇得直呼皇帝為你。
商南己拿出一個藥丸,直接放進嘴裡。
“你吃了什麼?”言月大喊。
商南己把另一隻藥丸給言月,“這是小五做的毒藥,隻有這一枚解藥,我把它交給你。”
“這個毒藥三年後會發作,沒解藥會死,我需要三年時間,來證明自己的真心。”
“商南己你瘋了?吃毒藥!”言月驚恐道,更是直呼皇帝的名字。
那樣自負的商南己怎麼會把命交給彆人,一國之君又怎麼能把生死當兒戲!
言月真覺得瘋了!
她慌忙打開那枚解藥,遞到商南己嘴邊:“快吃。”
商南己推開,“你可以三年後再給我。”
“吃下去,現在就吃!”言月極力控製自己,她覺得自己也快瘋了。
她要他立刻把那該死的毒解了,什麼也沒命重要。
言月氣急,幾乎想上手打他。
商南己的內心卻突然平靜,原來他的命也可以威脅她,她也會緊張家人般緊張他。
這就很好。
商南己眉眼低垂,仍掩不住嘴角勾起的弧度。
猝不及防,唇被貼上,商南己看著言月近在咫尺的眉眼,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
她靠過來的瞬間手已經環住纖細的腰肢,頭也更低了一點,方便她靠近他。
心跳漏了一拍,一不小心,嘴裡被塞進一個苦澀的東西,然後嘴立刻被捂上。
言月踮著腳,死命捂住商南己的嘴,生怕他吐出一點。
商南己在她手心親了一下,言月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紅起來,眼裡波光瀲灩。
但仍緊緊壓著他的嘴,盯著他的喉結,看他咽下,才鬆開。
眸色一沉,商南己手臂一緊,言月就如輕盈的羽翅般撲在他身上。
他摟緊,俯身親過去。
清風拂過滄海,恣意又溫柔。
額頭相抵,商南己道:“將來我們的孩子,在言公的教導下,一定會是很好的人。”
“為何是我父親教?”言月問。
商南己輕笑,“在宮內我是皇帝,在言家我是入贅的女婿,孩子由外公來教,理所當然。”
言月好笑地去推他,卻被人一把摟住,低頭伏在她的肩上,愜意地蹭了蹭皙白的脖頸,舒服得不得了。
商南己心中輕歎,他早該來的!
皇帝大婚的消息來的很快,安排的更快,吉日就在一個月後。
本來宗正精挑細選的好日子在六個月後,皇帝隻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地上。
宗正又斟酌選了一個三個月後日子,皇帝仍然皺眉:“太遠了,最多一個月。”
宗正臉色更苦,一個月那來得及,本來三個月已經夠著急了。
帝後大婚要準備的東西本就多,但皇帝一個眼神掃過,隻能應承是。
言月在小六開始著急忙慌的準備大婚的衣服時,還很恍惚,她怎麼答應的?
可要說不願意,想起當日的商南己,她也沒法說出口。
言月壓著眉眼歎氣,就這麼著吧,她不想想了,也想不明白。
王雲卿拉開言月蓋在臉上的手:“皇帝怎麼給你灌得迷藥?如實說來。”
“明明之前那麼堅決,怎麼見了一麵,就全變了?他威脅你了?用言家?還是海月社?”
言月語塞,她總不能說,皇帝陛下用自己的命威脅了她,這樣說,一國之君多沒麵子。
“都不是。”言月道。
“不是威脅?那就是示弱了?”
王雲卿接著道:“這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本以為他那樣的身段,全身的骨頭被一寸寸敲碎,也彎不下腰去。”
言月無語。
王雲卿湊近,小聲道:“你給我說說,他是怎麼給你服軟的,我就聽聽,絕不告訴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