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井3 暮夜腰間的骨鞭已經神不知鬼……(1 / 1)

“小道士,你的羅盤轉出什麼來了嗎?”溫行止和靳楊目光凜然,俱是盯著指針不停旋轉的羅盤。

“此地磁場受到乾擾,扶乩之術用不得了。但是我有一個想法。”靳楊輕咳一聲,收起羅盤。

“什麼想法?”溫行止挑眉。

“我們下到井底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人是鬼,還是裝神弄鬼?”靳楊勾唇一笑。

“那要是,我是說如果,”溫行止遲疑了一下,“我倆下去了,村子裡有人把井口堵上了,我倆豈不是死翹翹了?”

靳楊一時無言,沉思良久,“好問題。依你看,如何是好?”

就等你這句話了!溫行止心中竊喜,眼睛都在發亮,“依我看,我們得找個有力幫手。”

“你是說那隻狐妖?”靳楊語氣陡然冷淡下來,沒了溫度,“不行。我是捉妖師,斷不可與妖為伍。”

“小道士,事急從權嘛。”溫行止小心翼翼辯解道。目前武力值高下立判,不能得罪靳楊。

“你不是幻雪宮的麼?不若你去搖些同僚過來。至於狐妖,是我的底線。”靳楊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協商。

“同僚啊……”溫行止露出一絲苦笑,不知想到了什麼。

“怎麼,你搖不來人?”靳楊幾乎要麵露鄙夷不屑,激將她,道:“不是吧,你人緣有這麼差勁?”

溫行止苦笑一聲,“不是。”

“對了,江湖傳言,幻雪宮十二公子座無虛席,兄台你排第幾啊?”靳楊歎了口氣,鬆懈下來,隨口問道。

“十二公子……還有空席的。”溫行止不知想到了什麼,撐著腦袋,蹲著身子,用手指在地上畫出個方格。

“我們幻雪宮的宮主之下有十二公子,他們各自為政,寢宮分彆以十二天乾地支命名,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

“不對勁,這才十個啊。”靳楊扳著手指數數。

“這十位公子是常駐的,還有兩位是每年變動的,所以寢宮的人也是不定的。”溫行止道。

“原來如此。十二公子,你排第幾?”靳楊盯著她的眼睛,十分好奇,“你們那行人裡,也隻有你這人還不錯,其他人嘛,還差點意思。”

問到這個,溫行止支支吾吾,岔開話題,“小道士,你看這山河月明,海晏河清的,此生若為閒雲野鶴浪跡江湖,卻也不算壞事吧。”

靳楊:“……你真風雅。”已經看穿但懶得戳穿她的窘迫。

“我方才與你說了這麼多,也不是白說的。”溫行止抬眼道,不知從何處抽出來一根造型獨特的煙花。

靳楊:“……”

隻見溫行止緩緩拉動引線,一絲火光竄上天際,炸裂成一簇簇色澤繽紛的花束。

“今日我要請的,便是十二公子之一的,庚公子,暮夜。”呆呆望著已經燃儘的煙花,似陷入某種回憶裡,溫行止道,“暮夜擅斷案,亦擅推敲。有他在,任何蛛絲馬跡都會無所遁形的。”

“大理寺少卿,暮夜?”靳楊聽說過這個名字。“原來他在江湖上還有另一重身份嗎。”這聲,似有感慨,亦似不可置信。

“稍等片刻,暮夜他一向來的很快。”溫行止道,走向邊際處,望著遙遙濃霧。

若非眼下情形,她真想進去看看,阿雪不知在不在那裡。

夜色已經過半,涼風惻惻,吹起少年的鬢角。

溫行止有些想念蘇邪雪變出來溫暖的床鋪了。再看靳楊,抱著一堆破爛,靠在樹墩子上打著哈欠。在這個詭異的村子裡,誰也不敢輕易睡著。

靳楊白天不信邪,非要過去試試,結果繞了一圈還是繞回原地了。倆人餓得饑腸轆轆,溫行止不由自主望著水邊棲息的幾隻烏鴉。

很顯然蘇邪雪的做法的完全合理的,餓肚子的時候誰還管它晦不晦氣,何況他是一隻特彆愛吃烤雞、也容易餓的狐狸。

溫行止又不由自主摸了摸脖子上深陷下去的牙印,可想而知下口有多狠。

靳楊冷哼一聲,“妖終究是妖。”

卻在此時,一個陌生男子聲音自黑暗中傳來。那人語氣隨意,卻又不曾怠慢。所用敬語,亦不曾見其敬意。

“閣下好興致,夜半鳴蟬時分,喚在下來這等偏僻詭譎之地。”

溫行止和靳楊倏然站了起來,環顧四周。

“暮夜,好久不見……彆來無恙。”溫行止站了起來,無奈歎息一聲,道。

暮夜一身玄衣,鴉羽色長發用一根青色絲帶綰起,麵若玉冠,似笑非笑,拇指輕撫過腰間骨鞭。

“溫華公子喚在下來,單隻是為了敘舊?”半晌,暮夜緩緩道。

“不是,”溫行止早已習慣了他的語氣,並不以為意,將發生的事情陳述一遍,然後認真地看著他,道,“想問暮夜先生,這口井裡有什麼?”

“閣下以為裡麵有什麼?”暮夜不答反問,唇角掛著矜持的笑意。

溫行止:“……”

“這人怎麼裝腔作勢的。”這裡好像沒靳楊什麼事,靳楊便撓了撓腦袋,繼續蹲到一邊。

溫行止一怔,想起了幻雪宮其餘公子對暮夜的評價:“此人多智近妖,切忌交淺言深。”

溫行止與暮夜雙雙對望,暮夜眉睫微彎。

“我和靳楊本在探討,打算下井去看看。”溫行止開口道,話音未落,暮夜做出邀請姿勢:“事不宜遲,閣下請便。”

那語氣,好像迫不及待,溫行止毫不懷疑,暮夜有把她扔進去的想法。

“但是,”溫行止離井口遠了些,加重語氣,“我在說重點呢,暮夜先生。”

暮夜碧瞳幽幽,擦拭骨鞭。

“……”溫行止無力,接著道,“當初約好,煙花為信,暮夜先生會幫我一個忙。”

“所以呢?”暮夜挑眉,朝著她笑。

“這人沒法子好好交流是吧。”靳楊低聲道了句。許是暮夜氣場過強,驕傲如靳楊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暮夜先生一個人來的?”溫行止突然問。

“嗯?”暮夜輕笑出聲。

“那就得罪了。”溫行止使了個眼色,“靳楊,上!按住他!”

靳楊一時沒反應過來,“誒?”

暮夜聞言輕點足尖,後撤數步遠,“閣下是打算趁機把在下丟進井裡?”

“你明知故問!”溫行止道,盯著他,“誰叫你磨磨唧唧,雲裡霧裡,隻能出此下策了。”

“如此,”暮夜倒也不怒,微微頷首,“在下若再行推脫之詞,反倒是不禮貌了。既這般,不若溫華公子與這位多言閣下,一同下去探查如何?”

靳楊怒了,“你才多言閣下!你全家都多言!”

溫行止:“噗嗤。哈哈哈,我沒笑,真的,哈哈哈哈哈。”

片刻後,溫行止舉著搖曳不定的燭火,三人順著繩子下了井。

“你方才不是擔心,有人從上麵蓋上井蓋嗎?”靳楊疑惑道,“現在怎麼不怕了?”

溫行止指了指後麵的人,道:“這不有暮夜先生通行嘛,堂堂大理寺少卿大人的命可比我倆無名小卒值錢多了。所以,我們一定不會死。至少不會死在井底下。”

暮夜對此二人的談論置若罔聞,徐徐前行。

“這井底倒是開闊不少。”暮夜慢悠悠的語調,眸色幽邃。

“哪裡開闊了?”溫行止隻覺得眼前一片黑。

靳楊眉頭皺緊,“上麵死氣沉沉的,下麵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按理說,飼養鬼蝶的巢穴應該是死氣聚集的地方。

“這太奇怪了。”溫行止點頭附和道。

“暮夜先生,你有何見解?”

溫行止扭頭去看暮夜,幽暗井底連通穿行,隻聽見暮夜衣袂處點綴著的玉佩相撞的聲音。三人腳步俱輕。

“找。”暮夜淡定吐出一字,仿佛胸有成算。

“我就知道帶上暮夜先生是個明智的選擇!”溫行止一拍手,驚喜道,“暮夜先生走了這麼久,地圖應當記住了吧?”

“請吧,該少卿大人出手了。”

暮夜微微頷首,不曾言語,隻往前走去。

靳楊抱臂一旁,把路讓開。卻語氣不屑道:“他真的可靠麼?”

也不怪他懷疑,暮夜一直走在黑夜裡,默不作聲的,能起什麼作用?

“小道士,可不要小瞧暮夜先生。他一路都在觀察四周。”溫行止肯定的語氣道,拍了拍靳楊肩膀,“跟著就是,能找到目的地。”

暮夜雖未曾有過隻言片語,此刻的他仿佛成了支緊繃的箭矢,一路疾行,一觸即發。周身凝了一種不容打破的氣場。

“這也是暮夜先生的看家本領,鬼影迷蹤。”溫行止對靳楊道。

靳楊隻有歎,“幻雪宮公子,大理寺少卿,名不虛傳。”

“找到了。”暮夜停下了。

麵前阻攔著一道鐵門,攔住了三人去路。

“不可前行半步。”靳楊驟然警覺,“此處鬼氣甚重。我們可能,找到了村莊的巢穴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原路返回?先不要驚動村莊裡的人,這裡有古怪。”溫行止愁眉道。

暮夜腰間的骨鞭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到了他的手裡,不知想要做什麼。

“暮夜先生你彆衝動!”溫行止連忙攔在前麵,“我們還不知道這裡麵到底是什麼東西,貿然闖進去恐怕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