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答案 李斯意往前走了幾步,……(1 / 1)

李斯意往前走了幾步,扶著紀寒月的肩膀說:“向仁州是被人打死的。”

“被人打死的?是你和康總派出的人嗎?”

李斯意搖搖頭:“不是,他這些年一直在歐洲給有錢人做財產公證,通過遺囑造假騙走彆人的遺產。這一次惹到了一個□□家族,被發現後活活打死了,聽說……死得很慘。”

“遺囑……”

聽到這個消息的紀寒月,腦中閃過了許多的回憶,她抱著自己的頭坐在了沙發的一角。

所有過去的記憶都重現在了眼前,一個人的品性在不同時間線上應該是一致的,她一直覺得這個世界線的向仁州如此歹毒不太對勁,但此時她突然意識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做假遺囑?侵吞遺產?”

李斯意點點頭:“嗯。他被人活活打死,也算是為你報仇了。”

紀寒月在意的並不是什麼仇恨,她在此時才意識到,路淩在倫敦死後,在她離開之後,那些路淩留下的巨額財富,會不會根本就沒有被交到路淩父母的手中?

或許,那時候的所看到的那份遺囑,隻是路淩的一部分財產?

或許……路淩的身後事根本沒有被好好料理?

想到這裡,紀寒月自責得頭痛欲裂。

李斯意發掘了她的不適,忙上前抱住了她,問:“你怎麼了,寒月?”

紀寒月搖著頭,自責的眼淚傾盆而下,喃喃自語:“我應該留下來的……我應該晚點走的……”

紀寒月不是第一次這樣莫名其妙地說話了,李斯意從不過問,他隻是抱著她,安撫著她:“好了,不哭不哭。”

腦中混雜了太多的信息,紀寒月頭疼欲裂,但這些信息也讓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些她度過的世界線裡,在她死後,究竟會發生什麼?

在他們從大樓一躍而下之後,路淩會如何?紀寒月不在了,是不是他就能活下去了?

是不是隻要所有會影響命運變動的人都不存在了,路淩就能好好活下去?

那影響了命運的人,是誰呢?誰不在,路淩就能活下去呢?

此時,桃覓曾告訴她的一句話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你們的車禍,其實是我們同事的工作失誤,本來隻需要死一個人的,結果不小心把你們兩個都弄死了。”

那麼遙遠的一句話,零碎成一片片的碎片,一點點在紀寒月的腦中浮現。

幾十年了,她終於終於明白了,一切的答案,其實在最初已經揭曉了。

命中注定必須死的人,不是路淩,是她。

隻要她在路淩還活著的時候死去,路淩就能得救了。

“原來……”

她的眼淚停了下來,她的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她抬起頭,看向眼前的李斯意,那個突然明白的答案,讓她揚起了笑容,可笑容以後,她依然平靜地落下了兩行淚水。

“寒月……?”

“原來……原來如此。”

“你怎麼了,寒月?”

她閉上了眼睛,淚水隨著臉龐滑落,她還沒做好準備,她還沒能說服自己。

這一次,她或許將真正地殺死自己了。

閉上眼睛,冷靜地思索了片刻後,她睜開了眼睛,看著擔心得眉頭都打結了的李斯意,她露出了一絲笑容,對他說:“現在是什麼時候?”

李斯意看了眼手表,說:“下午五點十五分。”

紀寒月搖搖頭,說:“現在是什麼日期?”

李斯意一愣,說:“2018年的12月7日,星期五。”

紀寒月一笑:“還有一年……”

“什麼叫還有一年?”

紀寒月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她隻是淡淡笑著,那樣的笑容好像是放下了什麼。

她說:“從今天開始,到明年的12月1日,你陪我環遊世界,好嗎?”

李斯意並不是什麼閒人,他有著龐大的事業,但因為這是紀寒月的請求,她幾乎不求他什麼,更何況是讓他陪她一起環遊世界這樣的事,就算一邊遊玩一邊處理工作會很辛苦,他依然還是想都沒有就答應了。

“好,我馬上讓人安排,把一年的規劃寫清楚,你什麼都不用想,你隻要跟著我就好,我會照顧好你,不管到世界上的哪個角落,你隻需要負責開心就好。”

紀寒月依偎在了他的懷中,從心底說出一句:“謝謝你,斯意。”

她並不是想要快樂,而是她想再好好地看一看這個世界,這個值得她留戀的美好世界。

啟程之前的幾日,紀寒月獨自一人回廣州了,李斯意派人周全地護著她,卻仍是尊重她的意願沒有陪同。

在紀寒月回家的一周裡,李斯意的手下很快為他們安排好了近一個月的行程,規劃好了一年的計劃,一遍遍地呈給李斯意,他卻是謹慎地一遍遍改著,可不管怎麼改,他都遵循著紀寒月的要求,最後一站一定是倫敦。

他不懂為什麼,但他一直都是如此,從不過問。

他對紀寒月的溫柔,大多都在這些從不過問的信任裡。

幾日之後,他帶著助理們啟程去接上了紀寒月,從廣州出發,開始了他們的環遊世界計劃。

兩人都是頂流明星,不管到哪裡總有認出他們的人,但兩人卻並不在意,不戴帽子更不戴口罩,隻是牽著彼此的手,仿佛這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一起看遍這個世界的美好。

他們在澳大利亞的原野上疾馳,在南極看了冰藍色的世界,在馬爾代夫對著海藍的天際發呆,在阿拉斯加看天空幻色的極光,在西非看峽穀的壯闊,在撒哈拉看黃沙漫天的寂寥。

他們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本應是快樂的狂歡,可紀寒月卻全程隻是寂靜,隻是默默看著,麵對那些值得紀念的風景,他一張照片都沒有拍下。

反而是李斯意,他特地帶了相機,在每一處風景裡拍下紀寒月的樣子,隻是風景在照片裡的占比總是很小,他喜歡紀寒月的笑容,就算隻是淡淡的笑顏,也值得他因為她而感到快樂。

【2019年11月15日英國倫敦】

當他們落地希思羅機場,紀寒月沉默地站在到達廳的窗前許久,李斯意就那樣默默陪伴在她的身邊,直到她回過身來,依然如平時一樣,看到他美好的笑容。

紀寒月也露出了一絲微笑,她看向了李斯意,說:“好像每次我發呆的時候,你都在我背後。”

“是麼?”

“嗯。”紀寒月往前兩步,更靠近他一些,說,“而且不管怎麼樣,每次回頭,都能看到你在笑。”

李斯意依然笑著,撫摸著她的腦袋,說:“最後一站了,真的要在這裡呆十五天這麼久麼?”

紀寒月點點頭,說:“在這裡,我有很多想好好看看的風景。”

“你來過倫敦嗎?”

紀寒月猶豫了一下,說:“我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李斯意是知道的,紀寒月的父母說過,她上大學前並沒有出國過,上大學後就認識了李斯意,她應該是從來沒有到過倫敦才對。可他沒有多想什麼,隻是微笑。

他們入住了一處僻靜的彆墅,在紀寒月的要求下,她獨自一人去了許多地方。

路淩和她生活了數年的那處彆墅,現在住著一對恩愛的白人夫婦,他們看起來沒有孩子,正在一起打理庭院的植株。

路淩的學校裡依然是那樣靜謐,十一月的倫敦,陽光溫和地灑下,她踩在落葉上,發出好聽的脆響。

和路淩相逢的那處馬路,對麵的中餐廳依然生意很好,大叔依然是那樣和善的笑容,她進去吃了一頓飯,卻沒有多吃幾口,隻是呆呆望著窗外,好像隻要看著,路淩的身影就會出現在街對麵。

她獨自去了南安普頓,李斯意不放心,就算她說了不需要人跟著,他還是派人跟著她去了。她回到了那座懸崖上的白色教堂,隻是呆呆坐在教堂最前麵的座位上,一坐就是三個多小時,一言不發,隻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罷了。

11月29日,和李斯意一起去了一些地方後,她牽著他的手坐在了彆墅陽台晴朗的夜空下,靠在他的肩上,並不說話,隻是發呆。

李斯意輕聲對她說:“這段時間,我把這一年給你拍的照片整理好了。”

“是麼?”

“嗯,我想做成一本相冊,然後收藏起來。”

紀寒月笑了笑,說:“你是怕我老了後,沒有現在那麼漂亮麼?”

李斯意忙解釋道:“怎麼會,你就算是老奶奶,也會是這個世界最美的老奶奶。”

紀寒月隻是笑,沒有回答。

兩人就這麼看著天空許久,紀寒月開口了。

“斯意。”

“嗯?”

“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李斯意笑了笑,說:“你瞞著我的事情好像有點多。”

“嗯……確實有點多,但我今天,想把這些事都告訴你。”

李斯意將她摟在了懷中,說:“好,你說吧,我在聽,很認真地聽。”

紀寒月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說:“你總是認真聽我說話,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所以我一直很慶幸,慶幸能遇到你,斯意。”

李斯意隻是笑,他對她的溫柔,他從來都是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

沉默了一會兒後,紀寒月終於鼓起了勇氣,對他說:“今年,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第七十一年。斯意,我是一個死了六次的人。”

聽到這裡,李斯意的眉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