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意在看到她拿出藥瓶就已經猜到了,那不是普通的止疼藥,而是加了不少處方麻醉藥的強效鎮痛藥。
紀寒月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早已經藥物成癮,李斯意剛剛明明什麼都看清了,然而即使知道紀寒月有身敗名裂的風險,他依然毅然決然地向她求婚。
李斯意冷靜地對向仁州說:“要知道,她沒有罪,有罪的是提供這些藥給她的你。”
“是,有罪的是我,但如果她身敗名裂,你以為你能逃麼?”向仁州輕鬆地說。
李斯意沉默許久,問:“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康琦那邊一直在支付,不過既然你自己找上門了,那我就多賺點吧。”
李斯意這才知道,原來向仁州一直在以紀寒月藥物成癮的事要挾他的老板康琦,他沉默著,隻要能保護紀寒月不被發現,讓他付出一些代價並沒有什麼,但這顆定時炸彈隨時會毀了紀寒月,他必須要想辦法解決向仁州這個隱患。
電話那頭的向仁州輕聲一笑,說:“我不是貪心的人,你每個月準時向我的賬戶彙款三十萬,這些就夠了。隻要你準時打錢,我保證嘴巴比鐵塊還嚴密。”
“說到做到?”
“當然,你現在開始是我的金主了。”
“好,你把賬號短信給我。”
“好啊好啊,那我們再聯係。”
向仁州掛斷了電話,李斯意看著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心中不安。
【2013年11月17日銘州】
“好了,這是兩位的結婚證。”
取走了兩人各自的結婚證,李斯意牽著紀寒月的手離開了登記處。
他們沒有戴口罩和帽子,早已經讓銘州的這處結婚登記處圍滿了人,他們的保鏢們艱難地為他們騰出了道路,花了不少時間才送兩人來到了大樓門外。
記者已經圍滿了路旁,李斯意護著紀寒月,一一謝過了記者們,卻一句也不回答記者的問題,直到上車離開,紀寒月才鬆了口氣。
才剛上車不久,紀寒月皺起眉頭責備他:“你還說不用戴口罩?”
李斯意笑了笑,牽住她的手說:“你不想辦婚禮,總要讓他們有新聞可報,大家才會知道我們已經是合法夫妻了。”
“所以你是故意的?”
“嗯。”李斯意仍是笑著,見紀寒月眉頭打結,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哄著她說,“好了,不生氣了,你說吧,要怎麼罰我,嗯?”
紀寒月並不說話,她其實也並不生氣,隻是嚴肅地說:“以後有什麼打算,不能提前瞞著我。”
“好好好。”李斯意笑得開心,今天是他們結婚的日子,他一想到這裡,嘴角便一時一刻也壓不下來。
李斯意與紀寒月結婚,成了全國熱議的熱門新聞,人們大多給予了這對金童玉女美好的祝福,兩個沒有什麼緋聞與負麵新聞的明星在一起,隻會是娛樂圈裡的好事罷了。
他們一起入住了銘州西部僻靜的彆墅,雖然兩人房產不少,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最安靜的地方作為婚房,開始了他們的新生活。
自從他們結婚的消息被公布出來,紀寒月一直擔心著路淩的情況,自從她畢業後,她再也沒有獲得過一絲一毫關於路淩的消息,怕李斯意知道,她又不敢大張旗鼓地請人去查路淩的消息,隻能是將他暫時放在心裡,祈禱他能快一些開始自己的新生活,走向不一樣的人生軌跡。
自從紀寒月婚後,李斯意開始轉型幕後,開了自己的經濟公司,畢竟他已經有足夠龐大的資產,已經不太需要他親自出馬拍戲了。
紀寒月不一樣,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作為李斯意的太太就可以高枕無憂,她依然是泥子的藝人,更是康琦的星飛娛樂旗下最知名的演員,勤勤懇懇地拍著一場又一場的戲。
李斯意不是沒有想過讓她輕鬆一些,隱退幕後,但因為向仁州的關係,李斯意和康琦默契地選擇了讓紀寒月繼續在星飛娛樂呆著。
一切似乎都風平浪靜,直到幾年過後。
【2017年5月6日銘州】
公司日益壯大起來,李斯意也一日一日地更加忙碌,這一日,正在開會的李斯意接到了一通電話,來電人的名字讓他不敢怠慢,即刻暫停了會議,到門外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接起了電話。
“康琦?”
“向仁州跑了。”
“……”
李斯意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是他還沒做好準備,到底要如何應對。
沉默了片刻後,李斯意問:“有線索嗎?”
“出國了,不知道是錢賺夠了跑路,還是打算給我們一波驚喜。”
李斯意眉頭一皺,說:“是看自己人脈的時候了。”
康琦“切”了一聲,說:“早知道就乾掉他了,他X的。”
“這些年寒月的藥都是他給的,寒月那邊也一直瞞得很好,但接下來怕是不能如此了……”
康琦問:“你有什麼打算?”
“我一直想讓寒月戒藥,看來,是時候試試了。”
康琦沉思了一會兒後,說:“好,這段時間正好沒有給寒月接戲,那她就拜托你了。”
“嗯,我會照顧好她的。”
掛斷了電話後,李斯意打通了自己的私人醫生的電話,交代了一些事後才回到了進行到一半的會議。
第二日的清晨,當紀寒月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尋找放在床頭的藥時,她驚訝地發現藥瓶不見了。
一開始她並不慌張,隻是覺得可能是自己忘記放了,洗漱更衣後才悠閒地到藥櫥尋找,然而在藥櫥和其他藏藥的地方都尋找一遍後,紀寒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一邊慌張地尋找著藥瓶,一邊打通了李斯意的電話。
“斯意,你有看到我的藥嗎?”
“……”
“斯意,斯意?”
李斯意掛斷了電話,此時紀寒月才覺得哪裡不對,慌亂的她趕緊撥通了向仁州的電話,然而得到的隻是關機的提示音。
她亂了陣腳了,看向客廳的時鐘,一想到自己還有三個小時沒有吃藥就會渾身疼痛,她忍不住害怕起來,一遍一遍地打著李斯意的電話,可李斯意並沒有接通她的電話。
門外,李斯意看著她在屋內焦急的樣子,雖然心疼,卻也不得不如此。
在李斯意一旁的私人醫生說:“現在去和她說明情況吧,等等她戒斷反應發作,恐怕是沒有理智的。”
李斯意無奈地點了點頭,推門走進了家中。
正在一遍遍打著李斯意電話的紀寒月,看到李斯意出現,眼中冒出了凶狠的視線,上前抓住了李斯意的衣領,責問道:“是你把我的藥藏起來了?”
“……”
“李斯意!說話!是不是你!”
“……寒月。”
“還給我!!!”紀寒月怒吼著,她甚至還沒發作,表現出來的樣子已經足夠像一頭野獸了。
李斯意任由她抓住自己的衣領,冷靜地對她說:“向仁州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的?”
“向仁州給你的藥有問題。”
紀寒月怒吼道:“你撒謊!他不可能有問題,你知道嗎?你根本不知道我如果沒有那些藥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寒月……”李斯意的冷靜沒能阻止她的狂躁,她繼續怒吼著:“你根本就不懂!我好痛!我真的好痛好痛!在我活過來之前的十三年裡,我每一天都在忍著痛,你知道有多痛嗎?!每一天……每一天!!!”
李斯意皺起了眉頭,他聽不懂紀寒月在說些什麼,但他開始擔心起來,紀寒月是不是已經被藥物傷了腦子,導致她的記憶出現了混亂——她才幾歲,哪裡來的之前十三年?
紀寒月用力將李斯意推倒在沙發上,自己晃悠著差點摔倒,李斯意忙扶好了她,避免她被磕傷碰傷,可紀寒月即使已經跪坐在了地上,她依然在吼著:“如果沒有向仁州的藥,我為什麼要活著?我為什麼要活著?!那麼痛……我一秒也不想活著,一秒也不要!!!”
就算再心痛,李斯意也不得不開口了,他跪在地上,扶著紀寒月的肩膀,大聲吼道:“向仁州是故意的!她給你的止痛藥根本不是普通的藥!那是加了麻醉劑的禁藥!!!”
紀寒月愣住了……
李斯意並不想如此大聲地對紀寒月說話,可如果不夠大聲,很難喊醒此時已經失去理智的紀寒月。
李斯意扶著她的肩膀,心痛地告訴她:“他給你那些藥會讓你上癮,這件事一旦曝光出去你會身敗名裂,他借著這件事常年勒索我和康琦,從我們這裡賺了有幾千萬,現在他消失了,我們不知道他會如何,但寒月,我希望你能戒掉這個藥,我想要你健健康康地活著,好麼,寒月?”
此時的紀寒月終於明白向仁州的真麵目,可是她想不明白,向仁州在過去是路淩的好友,是路淩信得過的、人品貴重的好人,這一次他怎麼會如此?
她無法想象,為何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何會在不同的時間線裡變成不同的樣子?
“原來……我……我……”紀寒月終於知道為什麼在不吃藥的時候她會如此痛苦,那並非六次死亡留下的痛,而是那些藥物讓她產生了依賴,那些痛苦,不隻是痛。
此時的紀寒月還有理智,她呆坐了半天後抬起頭來看向了李斯意,落下了兩行淚,對他說:“我不想做藥的奴隸,斯意……你能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