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搭 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1 / 1)

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紀寒月回頭一看,那是一張熟悉的麵孔,但是她卻忘記了眼前這人是誰,隻能是點頭代表問候,隨後愣愣地看著她。

那女孩笑了起來,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問:“你躲在這裡嚇我是吧?”

紀寒月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笑了笑,用笑容來掩飾她認不出眼前人的尷尬。

“回宿舍不,我載你。”女孩問。

一聽到有人可以帶她回宿舍,紀寒月趕緊點頭答應:“好啊,那麻煩你了……”

女孩一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樣的說話方式根本不像那個機靈又大方的紀寒月,女孩噗哧一笑,一邊往前走去,一邊笑著說:“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紀寒月跟在女孩的背後,記憶慢慢清晰起來,女孩好像是她的舍友,但紀寒月仍是記不起她的名字,努力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卻是惹得頭更疼了幾分。

她坐上了女孩自行車的後座,扶著自行車的底座,女孩騎車不快,緩慢的風輕輕吹起紀寒月的長發,就算隻是路過校園路上,她也依然被不少人認了出來。

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與拘謹,扭頭望了紀寒月一下,問:“你今天身體不舒服嗎?看你都不怎麼說話。”

“啊?我……我沒事啊。”

“對了,下午沒課,你不是跟路淩去玩嗎,怎麼就剩下你自己一個了。”

“就是……嗯……他,他突然有事,讓我先回來。”

“謔!”女孩的語氣活潑起來,“皮癢了他,我們紀大校花賞臉陪他,他敢放你鴿子,這你不收拾他?”

聽到女孩的語氣,一些熟悉的記憶似乎湧向了她的腦袋,她和路淩好像一直是如此打打鬨鬨,孩子氣地對小事分辨著對錯,一點小事也能熱鬨地喧嘩半日,是屬於青春時代的吵鬨。可她已經幾乎忘光了,她的記憶,幾乎隻剩下與路淩在倫敦那些寂靜不安的相互扶持。

想到路淩在離彆那一夜的擁抱,想起他給予她的關於離婚的解釋,紀寒月的眼淚控製不住地落下。

陽光那麼好,她卻自己一個人活在這個美好的世界,一個人吹著有些乾燥的秋風,一個人抬頭望著一朵雲都沒有的晴空。

自行車停在了一棟熟悉的大樓樓下,紀寒月想起來了,這裡就是她的宿舍樓,她跟著停好自行車的那個女孩,跟著她走上了樓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寒月你怎麼回來啦,不是跟路淩去玩了嗎?”宿舍裡探出一個正在敷麵膜的腦袋,看了她一眼,說著話又繼續看著桌上的電腦去了。

紀寒月尷尬笑著,望著六張桌子,仔細尋找著有沒有她熟悉的物件。

另外一個舍友從廁所走了出來,見她站在原地發呆,拍了下她的背問:“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紀寒月愣了一下,仍是尷尬笑著,往前走了兩步,硬著頭皮坐在了一張看起來比較熟悉的座位,隻不過剛坐下,眾人就看向了她。

其中一人問:“你坐翊歆的位置乾嘛?”

“啊?”紀寒月慌亂地站了起來,支支吾吾道,“我……我我看看她……她……”

眾人笑了起來,那個用自行車載她回來的女孩走了過來,說:“你要坐就坐吧,我去坐你的位置。”

隻見女孩走向了角落裡的1號桌子,看著她,笑著說:“我們換位置好了。”

紀寒月鬆了口氣,記憶也漸漸清晰起來,那個女孩叫陳翊歆,而她的座位是1號,她是這個宿舍的宿舍長。

似乎是這件事引起了宿舍的討論,大家突然嘰嘰喳喳地聊起了座位的事,紀寒月看著眾人吵鬨的樣子,記憶被帶回了遙遠的學生時代——是,這些人就是她在學校裡最親近的朋友,她的舍友們。

她一一想起了她們各自的名字,想起了更多關於她們的事。

隻是她突然發覺她怎麼會如此?她問自己,怎麼會把這些重要的人的名字都忘了?

她低下了頭,閉上了眼睛。

她真的太累了……

身體的疼痛仍沒有要減輕的樣子,時時刻刻伴隨著她的呼吸,難道這一生就要這麼疼到死麼?

不行,她還沒救下他,他的靈魂還被禁錮在那個神秘的地方,她要讓路淩活下去,她要阻止那場車禍,讓他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再疼,也要走下去。

傍晚時分,當葉夢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向宿舍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她的麵前。

眼前這個高個女孩換上了牛仔褲與t恤,頭發紮成了丸子頭,戴著一副塑料感很重的黑框眼鏡,臉上掛著和善的笑意望著她。

葉夢花了幾秒才勉強辨認出眼前人是誰,卻也不大確定,試著開口問:“你……是?紀寒月學姐?”

紀寒月用力地點了點頭,為了不被關注,她換成低調的穿著,紮起她平日從不梳起的頭發,向舍友借了副裝飾用的眼鏡,打扮成一眼認不出來的模樣。她的身體還是疼著,但她還是努力裝出有活力的樣子,若她自己也死氣沉沉的,要怎麼才能帶動本將在幾個月後選擇自殺的葉夢?

“學姐……找我有事嗎?”葉夢的眼睛總不敢看向彆人,一認出是紀寒月,她馬上低下了頭,隻是偶爾抬頭瞥她一眼,確認她是否還帶著笑容。

“你叫葉夢,對嗎?”

葉夢點了點頭,聲音很小地回答:“是,我是葉夢……”

紀寒月揚起燦爛的笑容,伸出手來,用紀寒月應有的活潑語氣對她說:“我聽說新生裡有個英語很棒的學妹,想說……能不能認識你一下?”

葉夢有些吃驚,卻又很快在心裡否定了自己,她仍是低著頭回答:“我成績很普通……學姐或許是認錯人了。”

紀寒月忙搖搖頭,說:“我沒記錯的,就是你,葉夢。”

葉夢不知所措地看著地板,從小到大她一直是被忽略的那個,總是在角落裡,做著這個世界的配角,就算是偶爾站在人群矚目的地方,也隻會不知不覺中被忽略,她從沒想過,這個學校最閃耀、最被關注的校花紀寒月居然會主動來跟自己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後,紀寒月也緊張起來了,若是連朋友都不是的話,她要怎麼阻止她自殺?

然而,就在紀寒月靜靜等待她的反應時,葉夢突然鞠了一躬,發出如蚊子一般細小的“對不起”三個字,埋著頭快步離開了紀寒月麵前,朝著自己的宿舍小跑而去。

紀寒月想追上去,又怕引來他人的目光,隻會給葉夢帶來麻煩,隻能是在原地看著跑開的葉夢。

一安靜下來,身上的疼痛就更明顯了,紀寒月卸下了那充滿活力的偽裝,目光呆滯地望著葉夢離開的方向。

到底要如何才能阻止她自殺呢?

就在紀寒月迷茫地離開大一學生的宿舍區時,她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可她也隻是覺得名字見過,並記不得來電話的這個人是誰。

“喂……?”

紀寒月小心接起電話,卻聽電話那頭著急地問:“你怎麼還沒來啊寒月?”

紀寒月懵了,她要去哪?

電話那頭見這邊沒有反應,忙又問:“寒月,寒月你聽到我說話嗎?”

“嗯嗯,我……”

“快過來舞蹈室啊,今天可遲到不得,我先替你擋著。”

“那個……”

沒等紀寒月多問些什麼,電話那頭已經急忙掛掉了。紀寒月一頭霧水,一會兒後才想起她是芭蕾舞社的成員,馬上就是社團活動的時間了。

她趕忙朝著舞蹈室的方向而去,那裡她記得,因為那是她在上一次重生時第一次見到路淩的地方。

她忙摘下眼鏡和發帶,垂下她那絲綢一般的頭發,小跑著朝著舞蹈室而去,當她趕到時,眾人都已經換了衣服列隊,芭蕾舞社老師的身邊站著一個氣質不凡的女人,似乎很受尊重的樣子。

“寒月來了?快去換衣服吧,寧老師正要開始分享呢。”芭蕾舞社的老師看向紀寒月,帶著笑容說。

紀寒月點頭致歉後,匆忙往更衣室的方向跑去。

若不是她還是葉夢的時候被紀寒月救下時來過這裡,大概知道舞蹈服放在哪裡,此時的她定也是毫無頭緒,然而就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舞蹈服,憑著模糊的記憶換上了衣服,她卻連襪根的帶子要在舞鞋內還是舞鞋外都忘光了。

將頭發紮在腦後,抓緊走出了更衣室站在了隊伍的最後,聽著寧老師用溫柔似水的聲音教導著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內容。

“來,我們預備,Assemblé。” 寧老師一開口,瞬間眾人便預備了姿勢,而紀寒月卻一臉疑惑,對於她而言,上一次跳舞是第一次車禍那一世膝蓋受傷前的事了,至今少說也過了二十年,她哪裡知道那句法語是什麼意思。

紀寒月跟著大家的樣子勉強做了預備的動作,音樂一起,眾人開始做起了腳尖交替踮起的動作,紀寒月懵了,試著跟了兩下,然而才做到第三個動作,她腿上一軟,摔在了地上。

音樂戛然而止,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狼狽的紀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