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終歸 【倫敦時間2023……(1 / 1)

【倫敦時間2023年3月18日9點00分倫敦 】

“噔——噔——噔——”

客廳的座鐘響了,平日裡這鐘響的聲音在房間裡是聽不清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鐘聲特彆刺耳。

葉夢翻身而起,迷迷糊糊中突然覺得頭上一陣沉悶的疼痛,讓她不得不坐在床上緩緩,一會兒後她才好受一點,腦袋也清醒了一些。

她不是在和路淩喝酒嗎,怎麼會在床上?

她動作緩慢地從床上下來,扶著一片混沌的腦袋往外走去,隻不過剛走到樓梯口,她便看到家樓下大廳靠近門口的地方圍了不少陌生的身影。

那些身影發現了她,站在最前的向仁洲也發現了她,快步朝著她走來,見她眼睛都沒能完全睜開,大概知道是路淩對她用了安眠藥,他輕聲問她:“你還好嗎?”

葉夢緩了許久,拖著疲憊的聲音問:“路淩呢……?”

向仁洲沒有說話,扶住了她,說:“到客廳坐一會兒吧,警察有話要問你。”

“警察……警察?”葉夢艱難地完全睜開了眼睛,一個刺眼的數字浮現在她的腦海裡,“今天……3月18號了……”

“嗯,3月18日。”

葉夢完全清醒過來了,她急切地抓住了向仁洲的衣角,瞪大了雙眼急問:“路淩呢!路淩在哪!?”

向仁洲安撫她道:“你保持冷靜,我們先下樓休息一下,警察馬上要向你問話了。”

“路淩呢!路淩呢!!!”

“葉夢……”

葉夢甩開了向仁洲,衝下了樓梯,衝到了那些警察麵前,用英語急問:“你們有看到我丈夫嗎?我的丈夫,路易斯!”

警察麵麵相覷,其中一人開口用英語道:“今天早上,女士您家的保潔員在另外一處房產裡發現了倒在露台的路易斯先生,他……已經離世了。”

“……”

向仁洲趕來了,警察與他對視了一眼,向仁洲搖頭示意,他們才放棄了現在就盤問的打算,隻是對她說:“女士,請您保重。”

葉夢呆站在原地,哭不出來,也說不出話,隻覺得渾身如同木頭一般,再難做出任何身為一個人的反應,如果還有什麼她還活著的痕跡,隻有她還在努力跳動著的心跳。

向仁洲示意一旁的助理,助理上前小心扶著葉夢坐了下來,向仁洲也坐到了她的身邊,帶著遺憾的語氣對她說:“警察已經盤問過了所有人了,隻剩下你,葉夢,你需要振作起來,完成警察的談話,隻有獲取了所有的口供,他們才能進行下一步。”

“下一步……”葉夢勉強擠出了一個詞來。

“嗯,路淩死因不明,需要法醫解剖,你是他在英國唯一的親屬,等你完成盤問,簽了同意書,他們才能行動。”

“死因……”

“是,死因,我們不能讓路淩死得不明不白。”

此時,葉夢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她在眾人的麵前開始在身上翻找著東西,口中連連念著:“手機呢……手機呢……”

助理趕緊跑回了樓上,為葉夢取來了放在她床頭的手機,葉夢慌亂地接過了手機,雙手顫抖著,艱難地找到了紀寒月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一會兒後,電話那頭傳來了無法接通的提示,葉夢的手顫抖著換成了陸鏡的電話,再一次撥通,卻也是同樣的提示。

“不可能……不可能……”葉夢雙眼無光,隻是重複地念著,換成了微信的語音,耐心地一遍遍撥去,等待著電話那頭能回應她的呼叫。

這樣循環往複了十分鐘後,葉夢終於放棄了,放下了手機。

向仁洲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受的打擊太大,已經對外界沒有太多反應了,路淩的事情要緊,警察雖然看在路淩是權貴的份上不會不給他們麵子,但總不能就這樣拖著他們的時間,向仁洲上前蹲在了葉夢麵前,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葉夢,路淩的事要緊,警察有話要問你,你要振作起來。”

“……”葉夢沒有說話,她的眼中有了一絲的聚焦,微微對向仁洲點了頭。

向仁洲鬆了口氣,請了幾位警察上前。

麵對警察的盤問,葉夢也隻能做出點頭和搖頭的反應,可如此已經足夠了,葉夢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盤問隻是走個過場罷了。

而後,葉夢顫抖的手在解剖同意書上簽了字,那圍在家門口的六七個警察這才離開了這裡。

然而,葉夢那麻木的腦袋此刻才想起了什麼,她抬起頭來,淚水橫流,哭得喘不過氣地喊著:“讓我見見他!讓我見見他!!!”

助理忙抱住完全崩潰的葉夢,向仁洲也忙勸說道:“葉夢,葉夢你冷靜點,他的死暫時還沒有排除他殺的嫌疑,隻有解剖後得到死因,你才能以家屬的身份去觀瞻他的遺體。”

死因,遺體,這些字眼猶如利刃,一刀一刀刻在她已經滿是傷口的內心,她終於是再也無法支撐這巨大的痛苦,呐喊著崩潰大哭,悲慟不已。

明明已經付出了那麼多的犧牲,居然還是換不回結局的改變,她無法接受,她怎麼能接受。

看著她如此悲痛的樣子,連向仁洲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極度的悲痛之後,葉夢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任眼淚肆意橫淌。

向仁洲需要去打點關係,通知路淩的各路人脈去幫忙儘力查清他的死因,他陪了葉夢一會兒後就離開了,葉夢就這麼從早上坐到了下午,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喝,誰都無法從悲傷中將她喚出。

直到下午三點半,葉夢的電話響起了。

葉夢對外界已經一點知覺都沒有了,助理拿起了手機,對她說:“是一個叫陸鏡的人打來的,您要不要接一下?”

葉夢一聽,慌忙坐起身來,手慌腳亂地滑動了手機,激動地喚道:“陸鏡!陸鏡你還好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後,帶著一絲悲傷的哭腔說:“你好,我是陸鏡的朋友。”

“……”

“我們在查詢他今天的電話記錄,看你給他打了幾通,請問有什麼事麼?”

葉夢的語氣帶著恐懼,問:“陸鏡……怎麼了嗎?”

電話那頭一聲歎息,說:“今天早上,陸鏡的老婆羊水破了,他在送她去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已經……走了。”

“寒月呢!寒月她呢?!”

“……車禍現場很慘烈,他們一家三口……都……”

葉夢的手機墜在了地上,“哢”的一聲,屏幕碎裂開來,隻剩下話筒裡仍還傳來對方急切的詢問:“你好?你好?”

什麼都沒能改變,即使代價再怎麼沉重,再如何改變了各種曆史,唯獨這個結局沒有改變。

多麼諷刺。

路淩的死訊傳出,不少人前來慰問葉夢,被向仁洲辛苦地一一接待處理了,他同時還要忙著接路淩的父母趕往英國,以及為他安排一場路淩早已經交代過的葬禮。

第二天的清早,一夜隻睡了幾個小時的向仁洲接到了一通電話,而後他帶著這個消息來到了二樓葉夢的房內,敲了敲門,對坐在一旁一夜未眠的葉夢說:“路淩的死因查清了。”

葉夢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了向仁洲,向仁洲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來,看著葉夢對她說:“路淩的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也沒有任何藥物的痕跡,那座房子也沒有任何其他人闖入的痕跡,他死於心臟驟停,死亡的時間是淩晨一點十分左右。”

“心臟……驟停。”

“嗯,警方已經排除了他殺的可能,隻按正常意外死亡處理,今天下午就可以去看他了。”

葉夢一言不發許久,隻是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要她接受路淩的死,她做不到。

一會兒後,葉夢終於有了一些反應,她看向了向仁洲,問:“路淩爸媽,到了嗎?”

“中午落地,我已經派人去接了,你與他們沒有見過麵,路淩交代過,讓我要處理好這件事。”

葉夢眉頭一皺,問:“交代……?”

向仁洲猶豫了一下,說:“跟我來。”

葉夢艱難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拖著僵硬的身體跟著向仁洲下了樓,請她坐在了餐桌的一側,隨後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擺在了桌上,對葉夢說:“路淩……是個很神奇的人,他能預言很多事情,所以,當他認真地把他的後事交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

“所以……你才不驚訝他的死……”

向仁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他把他身後的所有事情都和我交代過了,你眼前的這份文件,就是他公證過的遺囑。”

聽到那是遺囑,葉夢趕緊拆開了文件的外殼,可剛剛拿起來看了兩眼,她便毫無興趣地放下了手,一聲輕笑,道:“遺囑裡,就沒有要和我說的話麼……”

向仁洲解釋道:“他跟我說過,他要告訴你的話會當麵與你說,這份遺囑是來保障你的下半生的。”

葉夢仍是那樣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對那張紙上所描述的財產分配毫無興趣。

但這是路淩托付給向仁洲的事,他必須辦好來,於是向仁洲一字一句地向葉夢解釋著這份遺囑:“路淩生前的六千五百七十二萬英鎊財產全部留給了你,他在國內外共計有十六處房產,以及股票期權,存儲的黃金,他立下了遺囑,全部交給你一個人。”

麵對這樣巨額的財富,葉夢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隻是冷冷地回複:“我不需要。”

“……葉夢?”見她如此冷淡,向仁洲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