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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和惡鬼也沒什麼區彆。

伏黑惠被嚇到了,呆愣半秒鐘,下意識關門。

然而,禪院直哉直接把手指卡進門板和門框之間,阻擋伏黑惠關門的動作。

男孩推門的力道不小,他的手指被結結實實、狠狠地被門夾了下,換做正常人早已痛呼出聲,可他卻像完全感覺不到痛似的,惡狠狠地盯著伏黑惠:“回答我!”

伏黑惠還是沒說話。

“你說啊!?”

禪院直哉一拳砸在牆上,牆仿佛都要開裂,而他情急下也未用咒力強化四肢,把自己的拳頭砸破皮、流了血!

“為什麼不回答?這是惡作劇?是源柊月的術式對不對!!”

這一聲質問,堪稱聲嘶力竭。

伏黑惠:“我……”

“不可能!”在他回答之前,禪院直哉先尖聲否定掉,“你怎麼可能是【十影】!甚爾君是‘天與咒縛’,是沒有咒力之人,你作為他的兒子,怎麼可能繼承‘十影’!!”

說著說著,他兀自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對嘛!沒有咒力的人怎麼可能生下【十影】!”

這忽然瘋狂、忽然大笑的狀態,讓伏黑惠不敢貿然出聲,認為他瘋了。

禪院直哉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他抬手把那滴笑出來的淚擦掉,手上還淌著血,於是血蹭到他的右臉上,配著那神態,不是一般的瘋狂恐怖。

“喂。甚爾君的兒子。”他又仿佛突然恢複理智,“你的惡作劇很成功……”

“——你能彆發瘋了嗎?”

一道冷冷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

禪院直哉猛然轉頭,看見源柊月靠著牆壁、抱著肩膀,氣定神閒地望著他。

他用一種十分鎮靜的語氣,道出了禪院直哉根本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這孩子的術式【十影】,不是都認出來了嗎?”

這瞬間,禪院直哉的神色,比昨晚死在伏黑甚爾刀下的‘炳’更難看、更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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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伏黑惠打發回房間,兩人單獨坐在客廳談話。

經曆過震驚、愕然、不願接受……等極端情緒後,禪院直哉終於真正冷靜下來,斟酌眼下的情況。

他突然就明白了昨晚父親的古怪之處。

和甚爾君不知道聊了什麼,也不問他事情具體緣由經過,劈頭蓋臉地丟下一句‘你去給源君賠禮道歉!’,換做以前,父親一定不會如此武斷,至少不會當著甚爾君的麵發作他。

想必是知道了伏黑惠是【十影】的事,才會態度大變!

“怎麼乾愣著?”源柊月說,“給我倒杯水。”

禪院直哉下意識起身去夠桌上的一次性杯子和水壺……突然意識到他好像才是客人,愣了一秒,又咬牙忍下,身為客人,給主人倒了杯水,乖順地放到他手邊。

源柊月抿了一口,翻轉手腕,輕輕用力。

“啪嚓。”

一杯熱水,兜頭潑向禪院直哉的臉。

他的黑發被淋濕,水滴順著發絲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堪比落水狗一般的狼狽。

“很燙哎。”源柊月說,“直哉少爺,連杯水都倒不好,你完全不會伺候人嗎?”

被如此羞辱,禪院直哉惱怒極了,當即揮舞拳頭,斥道:“你!……”

源柊月一句話輕巧化解了他的憤怒:“不好奇十影的事嗎?”

禪院直哉把手收了回來。

“……”

“那孩子是十影,這不需要多餘的證明。”源柊月說,“你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禪院直哉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緩緩收緊,嘴硬道:“那又怎麼樣,我父親才是家主,我是他選定的繼承……”

源柊月:“我聽說,禪院家實力為尊。如果【十影】被接回家裡,你的繼承人位置還保得住嗎?”

禪院直哉:“……”

他沒辦法反駁。

他的父親,禪院直毘人被選為家主的原因,一是他個人實力出色,是最接近特級的特彆一級術師。

另一點是,他的長子禪院直哉繼承了他的術式,而他的同輩競爭者,後代們均沒有繼承強大的術式。

家主之位自然毫無懸念地落在了禪院直毘人身上。

在禪院家層層規矩的最頂層,便是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

哪怕是禪院直毘人,在【十影】和自己兒子之間,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十影】作為繼承人。

因為這關係到家族的存續,是綿延上百年的傳承和規則。

而禪院直哉從小被灌輸了不知多少次‘你是未來家主’的觀念,他根本無法接受,另一個隻要出生便能贏得一切的候選人橫空殺出,搶走本該是他擁有的一切!

禪院直哉的牙齒在咯咯發抖:“你……你想說什麼?”

“彆那麼緊張。”源柊月似笑非笑道,“你父親還不知道這件事,在外麵,這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秘密——直哉少爺,你希望我保守這個秘密嗎?你應該不想看見伏黑惠回到禪院家吧?”

禪院直哉低著頭,先前那股趾高氣昂的氣勢,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發絲還在滴水,熱水早已轉涼,冷冷地、一滴一滴地從臉上滑落。

像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他顫著聲音問:“源柊月,直說吧……你想要什麼?”

“……”源柊月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會兒他慘白的臉色,輕輕開口,“感覺冷嗎?”

冷。可太冷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令他在酷暑難耐的夏天,驚出一聲冷汗。

禪院直哉閉了閉眼。

“怎麼辦才好。”源柊月微笑起來,“在繼承人的選擇上,你的父親不會幫你,你的長輩不會溺愛你,隻要小惠願意回家,就能應有儘有,五條悟和你向來敵對,一定毫無保留地支持小惠繼承家族。”

“他有五條家的鼎力幫助,有得天獨厚的【十影】術式,有期盼他回歸的族人……直哉少爺,你要一無所有了哦。”

他說話的語調十分動聽,像落下的雨滴、敲下的黑白鋼琴鍵,叮叮咚咚,娓娓道來。

可他又那麼的殘忍,對於禪院直哉來說,每一句都是淩遲——因為每一句都是真的。

“好可憐啊。”源柊月緩緩歎息,“還有誰能幫你呢?……還有誰願意幫你呢?”

“好像也隻有我了吧。”

“作為交換條件,說說看,你能為我做些什麼?”

……

伏黑惠坐在房間裡,前頭攤著作業本,手裡握著筆,心思卻掛在客廳的源柊月身上。

麻煩解決了嗎?

那個人還會找哥哥麻煩嗎?

他看起來好可怕……

要偷偷下去看一眼嗎?會不會出事?

雜念繁多,心思七上八下的,最後停在一個略感忐忑的位置。

昨天晚上,伏黑甚爾獨身一人提刀前往禪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