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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院直毘人眼前一黑,幾乎站不穩。

惹誰不好,非得惹這麼個瘟神。

他低聲對侍女說:“去把直哉叫……”

話音未落,被殺戮動靜吵醒的禪院直哉,帶著咒具,快步走進小院。

“父親……”

他先是看到滿地‘炳’術師的屍體,再愕然抬起頭來,將目光投向庭中對立相站的兩人。

禪院直哉的表情驚疑不定:“甚爾君怎麼在……?”

“直哉。”禪院直毘人麵若冰霜。

父親許久沒用那麼嚴肅的聲音喊過他,禪院直哉的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下意識應道:“……是。”

“你最近,鬨得有點過分了。”禪院直毘人額角的青筋在抽疼,命令道,“明天去找源君賠禮道歉,把誤會說開。”

第73章

以伏黑甚爾目前的年紀, 如果他想要有一個源柊月這麼大的兒子,得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曆經人事。

這個年齡,在正常人眼裡有點過分, 但放在禪院家剛剛好。

禪院直毘人一琢磨,源柊月的背景調查雙親不明, 福利院長大,而那一年禪院甚爾囿於家族中, 根本無力對一個生命負責……也能對上。

禪院家是真不能再度得罪這個人了。

獨來獨往, 實力強勁,不好牽製, 無法約束,這種人發起狠來堵上一條命,而家族卻要考慮族內族外許多人的利益,以及下一代的傳承。

十年前的一場屠殺,仍是禪院家觸目驚心的記憶, 不願重蹈覆轍。

“什麼?!”禪院直哉眼睛慢慢瞪大了,“我憑什麼要給那……”

“直哉!”禪院直毘人再度嗬斥道,“拋開矛盾本身不談,那孩子是你血緣上的親人, 你的堂侄子, 你作為長輩, 怎麼能跟小輩一般計較?”

禪院直哉想起來了。

今天確實欺負了伏黑惠, 把對方的儲蓄罐給打碎了,但他不也賠錢了嗎?還要計較?

堂哥居然為這麼件小事回了十年沒回過的家, 還殺了那麼多‘炳’的成員……他居然那麼在意自己的兒子嗎?還是說, 堂哥純粹在給源柊月撐腰?

無論哪個猜測,都足夠讓禪院直哉心塞。

“聽見沒有?”禪院直毘人問, “明天帶著禮物上門,向源君道歉。”

禪院直哉臉色很難看,不情不願地說:“……聽見了……”

禪院直毘人點頭,轉向伏黑甚爾,說:“甚爾君,這樣的處理方式,你同意嗎?”

既然禪院家願意低頭,那他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剩下的,源柊月自然會收拾他們,估計能勒索一大筆賠償金,到時候直接找對方要報酬。

想到這裡,伏黑甚爾也懶得多計較,在禪院家多待一分鐘都是酷刑。

“行。”他說。

他把刀收回到咒靈肚子裡,腳步輕盈,風一般無聲無息地隱匿於夜色中,留下禪院父子兩人對峙。

禪院直哉:“父親,是那家夥有錯在先,我也隻是合理……”

禪院直毘人:“直哉,與五條家水火不容是家族之間的仇怨,所以你和五條悟對立沒什麼。但其他有實力、有天賦的咒術師,儘可能拉攏而非得罪。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你。”

禪院直哉:“可是……”

禪院直毘人:“更何況他還是你堂兄的孩子。”

禪院直哉不明白話題怎麼就突然跳躍到伏黑惠身上了,一門心思勸說父親:“父親,你不知道他……!”

“夠了!”禪院直毘人訓斥道,“你連你父親的話都不聽了嗎?!”

禪院家是個封建、等級森嚴的家庭,男性的特權高於女性,父權淩駕於後代。

儘管禪院直哉心裡依舊不服氣,口頭也隻得答應下來:“……是,我知道了,我明天會去的。”

在這場短暫的父子會談中,二人各有自己的主意。

禪院直哉心想源柊月手段陰險,居然能差使甚爾君,一定是挾子令父,真是太可惡、太陰險!

而禪院直毘人,他判斷源柊月是資質和智謀都足夠出色的新生代咒術師,先前的假意打壓,隻是為了以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手段,讓源柊月不要那麼親近五條家,防止五條家過分得意。

現在,源柊月和伏黑甚爾有那一層關係,就得更進一步斟酌了。

如果禪院直哉能放下身段道歉,兩位小輩締結良好的友誼,順帶能通過裙帶關係重新拉攏伏黑甚爾——這是雙贏。

禪院直毘人十分自信地計劃著:“給他足夠多的好處和支持,讓甚爾君的孩子和他一起,重新成為禪院家的助力。……說到底,有血緣關係的就是一家人。”

但源柊月還不知道自己多了個爹的事。

-

第二天,禪院直哉依照父親的命令,帶著價格不菲的禮物和支票本,獨身一人敲響了彆墅的大門。

他滿心不情願,敲的聲音也很輕,心裡甚至想著不如把禮物放下就這麼對付了事算了。

片刻後,沒人給他開門。

但門似乎是掖著的狀態,沒有鎖上。

禪院直哉這人,耐心禮貌都有限,一把推開大門,大搖大擺的樣子像是上門打劫的:“喂,源柊月!人在不在!”

這一推,將是他人生中最後悔的一個舉動。

因為貿然闖門的動作,一隻黑色小狗衝出來,對著他“汪汪!”叫了兩聲,敵意十足。

這隻小奶狗也就比他的鞋子大一圈,體型和聲音都沒有任何的壓迫感,看到它的瞬間,卻令禪院直哉僵直在原地。

門內傳來小男孩的聲音,以及腳步聲。

“玉犬,不可……”

伏黑惠走了出來,看到他的瞬間,調伏術式收回了玉犬,手扶上門板,一臉謹慎道:“你怎麼來了?”

很難形容這一瞬間禪院直哉的表情。

和被雷劈了沒什麼兩樣。

每一個禪院家的孩子,接受的咒術師教育中,都包含著至關重要的一課——【十種影法術】。

脫兔、玉犬、蟾蜍、大蛇、滿象、魔虛羅……記載在手冊上的圖文,不知被翻了多少次,深深地篆刻在腦袋裡。

庶子們做夢都想成為【十影】,一舉掙脫身份桎梏,成為整個家族的台風眼。

在覺醒術式之前,禪院直哉也一次又一次地做著這樣的美夢:成為十影,繼承家族,帶著家族打壓五條家、加茂家,徹底獨占咒術界鼇頭……

他多麼渴望這種力量,每一種式神的樣子,閉上眼睛也能用心神描繪出來。

所以,在這一瞬間,哪怕隻是一眼,哪怕隻是幼犬形態,他認出了玉犬。

“你……”禪院直哉難以置信道,“你怎麼會有玉犬?!”

他的眼睛瞪得極大,眼眶似乎都要開裂,這瞬間目眥儘裂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