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遊手好閒有損,專心務本無虧。賭博場中抖雄威,金寶銀錢俱費。
多少英雄落魄,也教富貴成灰。勸君及早把頭回,免受饑寒之累。
小秦椒來至姑娘麵前,笑嘻嘻的,他欺侮姑娘是個女子,過去伸手就拉,打算帶到上房見少東家,前去邀功。誰知道姑娘全身武藝,正見群賊圍住哥哥,有心過去幫著動手,自己又是個女子。正在進退兩難之際,隻見小秦椒來至麵前,姑娘蛾眉直立,杏眼圓睜,舉手一掌,正打在賊人臉上,於是奪了賊人兵刃,過去幫助他哥哥動手。
胡忠孝說:“賽花留神!”胡賽花站在板凳上,麵向正東,觀看賊人動手。
隻聽到上房屋內少東人說:“請教師爺帶一百名打手,關上店門,給我打!”早有人往北院中去了。不大的時刻,有二位英雄,帶打手一百名,俱是短衣襟,小打扮,手使殺威棒,從北院中出來。往天棚底下觀看,瞧見天棚架上插著平果青鳥兒,有一少年幫著胡忠孝兄妹動手。
二教師口中說道:“忠孝大哥,你為何來至此處,又怎麼落得這般光景?賢妹亦在此處,不知所因何故?說明緣由,賢弟等替你作主!”
胡忠孝抬頭一看,這位教師,身高八尺,麵黃肌瘦,微帶病形;手拿三尖兩刃刀,身穿藍綢褲褂,薄底兜根窄腰快靴。此人姓李,名慶龍,彆號人稱病二郎。後跟一人,身高七尺,白麵模兒,手持雙鐧,此人姓薛,名叫應龍,彆號人稱小丙靈。
都是衛輝府連三莊的人,一個住李家堡,一個住薛家莊,與胡忠孝自幼同師學藝,總角相交,一處長大成人,結義兄弟。胡忠孝居長,李慶龍次之,薛應龍行三,情投意合,異姓有情非異姓,同胞無義枉同胞。
這二人因在家中賭錢,被人用假寶暗算,現錢輸完了,欠了不少錢。有心要還,家中錢財都是由老人家作主,不由二人經管。二人難見債主,所以帶盤費來至北京,住西河沿天成店。盤費用儘,當賣已空,在店中發愁。
小二見二人素日相待甚好,今見二人為難,說:“你們二位不是會把勢嗎?何不上天橋前去賣藝?”二人於是帶著自己單刀、花槍出店,順大街到珠市口南邊空寬之所,開了一塊場子。當中一站,走了一趟彈腿,耍了一趟單刀,然後自己將拳腳拉開。拳似流星眼似電,腰似蛇行腿似鑽;拳打南山斑斕虎,腳踢北海混江龍。
練罷拳腳要錢。眾人說:“好俊武藝!”大家稱讚,往裡扔錢。頭一天掙銅製錢十吊有餘。二人回店甚是喜悅,還了所欠的飯帳,用飯安歇。次日天明,薛應龍說:“哥哥,咱們天天賣藝倒也不錯,以濟燃眉之急。”正是:君子身可大可小,丈夫誌能屈能伸。
二人出店,又去賣藝,一連半月有餘。
這一日,兩個人正在練武,時間大約到了中午,從外麵鑽進一人。身高六尺有餘,麵黃,細眉圓眼,嘴唇發薄,兩耳發削;身穿藍綢中衣,白雞皮縐短汗衫,足登青緞快靴一雙。
這人把雙手環胸一抱,滿臉不屑地道:“朋友,你這算哪門子?來這裡現眼!”
李慶龍把眼一瞪,過去一腿將來人踢倒,罵道:“混帳東西,來到爺爺跟前討打!”隻聽後麵有人喊嚷說:“好兩個賣藝的膽大,敢踢弟子老師!我今天必須把你們等趕開!”
隻見一位黑花臉老人,拉開被踢的少年,對二人說:“你兩個姓什麼?在哪裡住?”
李慶龍道:“我住在西河沿天成店,彆號人稱病二郎李慶龍的便是。他是我的義弟,小丙靈薛應龍。”通罷名姓,那老人並不回答,竟然自己走了。
旁邊有看熱鬨之人說:“你兩個快走吧,惹下禍了!方才那老人名叫鬼臉太歲佟起亮,被踢的少年是他兒子佟德英,在前門外開鏢店為生。現今又在菜市口蓋房,又要開鏢局子,手下英雄最多,無人敢惹。這一回去必定帶人前來找你們,決善罷甘休。”
二人聞聽,說:“你就不必多管閒事,我兄弟二人在此等候於他。”那人沉默不語。正是:無益言語休開口,不乾己事少出頭。
二人等至日色已落,並不見有人來找。二人無奈回到店內,憤憤不平,在店中晚飯飲酒,心中煩悶,天將二鼓,撤去殘桌安歇。
第二天天明,這才起來洗麵,隻見店小二進來報道:“外麵有人來請你們二位。”
李慶龍想到:“異鄉之地,並無親故,何人來請?叫他進來,問明便知。”
店小二帶此人來至屋內,隻見此人手拿大紅請帖一張,雙手送將過來,笑吟吟說:“我們主人打發奴才來請二位教師爺來了。”
李慶龍見帖上書寫:“特請老師傅賜教。”下書:“佟起亮頓首拜。”
這是怎麼回事佟起亮給李慶龍下請帖?
原來昨天佟起亮回家想:“這兩個賣藝的必是英雄,何不將他請在我家教我兒子練武?”想到此處,自己寫帖一個,次日遣人至店中聘請。
二人看罷來帖,卻不知是何緣故,心想:“跟他前去,一見便知端倪。”於是同來人至米市胡同路西大門,到門房等候。
這人進去通稟,隻見那花麵老人佟起亮出來迎接,將二人請至上房,擺下酒席。佟起亮說明本意,每年金銀各三百兩。接著帶他兒子佟德英拜見兩位師傅,他的兒子正是昨天被踢之人。佟起亮將李慶龍二人帶至西後院外,有打手一百名,也隨學練拳腳、棍棒。
二人就佟起亮的府上住下,讓人到店內搬取行李,算還店帳。二人即在佟宅教練拳棒、各樣武藝,三月有餘。見東家處夜聚無數老少人等,聽說俱是異樣之事,暗問徒弟德英,方知是天地會八卦教之賊。二人不勝驚異,就有退縮之心,豈奈無由可退。
這一天正教練徒弟,忽有人來說:“今天興順鏢店開張,少東家與人打架,請教師爺帶打手等人前往。”二人來至鏢局的後門,進裡麵從北院出來,隻見打手帶傷,當中圍著二男一女,中間有義兄胡忠孝、義妹胡賽花,另一少年並不認識。
李慶龍一見,說:“你們這店內真好大膽,敢打我的結拜的兄弟!我二人不與你善罷甘休!”說罷,把三尖兩刃刀就掄起來,幫著胡忠孝打店內的打手。薛應龍也來動手,二人各通名姓。
眾打手齊聲喊嚷說:“二位教師爺反向著外人!”
少東人在上房連連跺腳,說:“吃著我,喝著我,還打我的人!叫人快去請老東人與五路達官來!”
正喊鬨之間,隻見眾英雄各攜槍刀兵刃,從南院出來,一齊動手。
馬夢太正打之間,心中想到:“我今天本來有事,在廣慶茶園約請朋友,等候四霸天。今在此我並不認識這個姓胡的,何必多管閒事!我看這事越鬨越大,我不如趁此走了吧。”想罷,自己拔下平果青,跳出圈外,竟自己從大門去了。
康熙爺在板凳上站著,口中說道:“可惜!此人虎頭蛇尾,終無大用!”
康熙爺見忠孝等四人被眾人圍住,甚是可憐,心中想:“我的保駕之人又未帶來一個。”口中說道:“胡忠孝、李慶龍、薛應龍,你等自管打,打死自有我,朕與你作主!”康熙爺雖然說話,人多口雜,聲音一片,胡忠孝、李慶龍等並未聽見。
五路達官個個英雄,有南路鏢頭貪花浪子小蝴蝶侯瑞,飛行太保侯芳,神刀無敵李猛。眾人將四個人困在當中,胡忠孝帶傷,薛應龍籲籲帶喘,李慶龍堪堪不行。
正在危急之間,忽聽外麵說:“哥哥,就是這裡麼?”從外麵來了二人:一個身高貫字身體,穿藍縐綢長衫,白襪雲履;麵如紫玉,濃眉闊目,鼻直口方。後麵一人身高七尺有餘,身穿青縐綢長衫,足登青緞薄底兜根窄腰快靴;麵如晚霞,眉分八彩,目如朗星;左手架鷂子一個。二人分開眾人,進大門而來。康熙爺回頭一看,原來是我的跟班的來了,口中傳旨,吩咐二人:“進順興鏢店,幫著忠孝等拿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