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立廟(1 / 1)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1404 字 7個月前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馮君侯隻通一藝。

所以他經常被某些人罵作是小人,不是沒有原因的。

就如樂,他既然不會吹簫,也不會彈琴,就會一個:吹笛子。

當然,笛子吹得還是不錯的。

一曲笑傲江湖,讓張小四聽得頗是心神蕩漾。

不蕩漾不行,不然的話,就是不給馮君侯麵子

心裡正在發虛的張小四不敢不給馮君侯麵子:

“阿郎吹得真好聽。”

馮君侯難得占了上風,重振夫綱,哼哼一聲,收起笛子。

同時心裡暗道:

好久不吹,有些生疏了,看來後麵要多練練才行,不然在那郭模麵前吹錯了,那可就丟臉了。

“給司馬懿去信的時候,加上一個條件,王雙回到魏國後,必須保證他全家的安全。”

吹完一個笛子,馮君侯情緒終於平靜下來,思緒也跟著清晰起來:

“不但是王雙自己,還要包括他留在魏國的妻兒。”

張星憶有些不明所以:“恐怕沒有什麼意義”

若是此事不泄露,王雙的性命並不重要。

若是有人故意泄露了此事,王雙最後也未必能保住性命畢竟以魏賊的苛法,王雙的作為,是要受到重刑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

後世讓馮君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引渡,是從加拿大引渡某位姓賴人士。

為了能引渡此人回國國內甚至答應了不會判決死刑的要求。

馮君侯這麼做除了是想要努力掙紮一下,保留住自己最後的顏麵。

同時也未必不是在學列強:

無中生有變出籌碼再拿這些籌碼和你談判。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不會損失什麼,甚至還能惡心你。

但如果你同意了,那就是我空手套白狼大賺特賺。

所以咦列強竟是我自己?

想到了這一點,馮君侯似乎在突然間打開了思路:

“四娘不是說了,司馬懿有可能是在試探我們,那我們又何嘗不可以試探司馬懿?”

馮君侯坐直了身子看向張小四:

“如果四娘的猜測是對的許昌與洛陽之間有隔閡,那麼我們現在麵對的,並不是全部魏賊,而是一部分魏賊。”

以司馬懿為代表的一部分魏賊。

既然自己的名聲有可能不保那還不如破罐子摔破說不定還能挽救一下呢?

聽到馮君侯這番話,原本一直有些發愁的張星憶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洛陽與許昌不和,這不是猜測,而是事實這是糜十一郎傳回來的消息。”

“司馬懿在魏國那裡沒有占據大義名分,隻要許昌與洛陽沒有公開撕破臉皮那麼他就會處於下風。”

糜十一郎啟動了荊州路線雖然韓龍人還沒回關中。

但隻要到了荊州,有了興漢會的接應,消息的傳遞就不再是問題。

畢竟東風快遞使命必達。

“所以這就解釋了司馬懿為什麼是秘密派人送信過來!”

正所謂智者知慮,必有一失。

自從洛陽秘密送信過來以後素有智囊之稱的張小四一直滿門心思地想著如何妥善地解決這個問題。

因為這個事情真要如最壞的結果發展對阿郎聲譽的損害是巨大的。

這個擔心,導致張小四有些煩躁不安心思不寧,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這種狀態下讓她被局限在司馬懿設下的圈套打轉根本沒有想到要跳出圈外思考問題。

自家阿郎很是出乎意料地答應下來卸去了張小四心裡的最主要的擔心與憂慮。

沒了心理負擔,如今再經馮君侯這麼一提醒,就如同給張小狐狸注滿了法力,讓她一下子恢複了巔峰狀態。

她伸出手指頭,敲了敲自己的嘴唇:

“按理說,這等事情,若當真是魏賊想要為難大漢司馬懿應當是公開才是,而不是先秘密派人送信過來。”

說了這句話張小狐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馮君侯:

“洛陽與許昌不和,此番又秘密派人送信,說明極有可能是司馬懿瞞著許昌私下裡的行為。”

“當然也有可能他是怕許昌的人從中阻撓。”

“但不管對方是什麼情況,我們都可像阿郎所說的那樣,可以額外提出條件試探一番。”

張小四雙掌一合,“啪”地一聲,像偷了母雞的小狐狸一般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所以司馬懿試探是真的,但示威倒是未必!”

以前光是想著司馬懿身為魏賊的輔政大臣,此舉一定是存了為難大漢的心思。

卻是沒有考慮到此人有可能是另有所圖。

想通了這一點,張小四看向馮君侯的眼眸如含秋水:

“要不說阿郎是妾的主心骨呢,阿郎不在身邊,妾白白擔心了這麼久。阿郎一回來,妾有了主心骨,就什麼都能想通了呢”

一邊說著,一邊把身子挪過來,靠到馮君侯懷裡,還扭了兩下。

吐息既柔又暖,還帶著膩香。

正所謂,小彆勝新婚關虎女除外,關虎女那叫勝過連續好多次新婚。

馮君侯下意識地摟住張小四比以前豐盈不少的身子,咽了一口口水:“想通了?想通哪裡?”

秋高氣爽,又比較乾燥,很容易上火。

上火了就要想辦法敗火泄火啥的,不然的話,火氣積鬱於體內,容易引發各類毛病。

陰陽交泰,方能政通人和。

“今年關中的收成很不錯。”

張小四懶洋洋地靠馮君侯的懷裡,如同一隻小貓咪:

“今年過冬的時候,應該不用擔心存糧不夠。”

這得多虧了司馬懿這幾年在關中的屯墾。

雖然魏軍走的時候,特意摧毀了不少城池和關卡,但他們沒有辦法摧毀開墾出來的田地。

總不能走之前還給地裡撒上鹽堿吧?

司馬懿這些年屯墾出來的田地,大概就是他給關中留下的最大財富。

隻要存糧夠,一切就好說。

張大秘書有些呢喃地說道:“潼關的一期工程差不多竣工了,明年就可以重築武關”

馮君侯閉著眼,撫摸著她的長發,漫聲應道:“武關沒多大關係,可以慢慢來。”

並不是說武關不重要,而是武關其實是一係列關口和險隘要地組成,是一個係統防禦工程。

這就是為什麼潼關要比武關重要的原因。

潼關是關中的最後一道屏障,越過了潼關,就是一馬平川的關中平原。

但武關不同。

武關背後,在藍田縣還有一個嶢關。

魏賊想要從南陽郡過來,須先破武關,再破嶢關。

而武關與嶢關之間,還有一段崎嶇難行的山道。

以魏國洛陽許昌並立的情況,再加上南陽郡南邊還有一個吳國。

以現在的局勢,魏國想要重新進入關中,非舉國之力不可。

馮君侯相信,就算是魏國有心,也沒有膽量敢大舉從武關進軍關中。

若是魏國要從武關這邊過來,無異於把大軍的側後方暴露在南邊的吳國荊州麵前。

以吳國的行事風格,就算是魏吳結盟,麵對這麼好的機會,他們也根本按捺不住從背後捅刀的本能衝動。

捅魏國一刀,拿下襄陽,進而吞並南陽,把整個荊州都收入囊中,孫大帝恐怕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現在關中大軍已經控製了嶢關,武關的修複,可以不用像潼關那般趕工期。

“你不急,但有人著急。”張小四從馮君侯懷裡抬頭,“在你去北邊巡視的日子裡,漢中那邊,已經同意了給丞相立廟。”

馮君侯聽到這個,立刻睜開了眼,甚至坐了起來:

“怎麼回事?”

不應該啊!

從李邈被殺就可以看出,小胖子在對待丞相這個事情上,應該和曆史上沒有什麼兩樣。

曆史上的小胖子,確實給丞相立廟了。

但一開始的時候,他是不同意的。

後來朝中一直有人進勸,民間百姓常年在路邊祭祀,小胖子這才同意在漢中立廟。

就為這個事,小胖子還被某些人噴了,說什麼君不君,臣不臣,不符合規矩。

馮君侯也曾暗示過張小四,想要推進這件事。

但被張小四罵了一頓。

所以後來也隻能是安慰自己,反正遲早的事,告訴自己不要著急。

沒想到,這才巡視一圈回來,漢中那邊居然就真答應給丞相立廟了。

“陛下打算在哪裡給丞相立廟?”

“還能是哪裡?自然是藍田縣,就在丞相所葬的山下,方便百姓前去祭祀。”

“原因呢?”

馮君侯低頭看向繼續伏在自己胸膛上的張小四。

青絲散開,猶如瀑布般,不但把馮君侯的胸膛遮掩住,連榻上也鋪了一部分。

進入賢者時間的馮君侯,並沒有被眼前的美景所誘。

雖然沒有張小四的政治天分,但身處高位久了,敏感性還是有一些的。

對於朝廷這麼快就下令給丞相立廟,總覺得有些不太對。

張小四打了個嗬欠:

“丞相實現了先帝還於舊都的遺命,難道還沒有資格立廟?”

當然有,就算沒有實現先帝遺命,小胖子不也一樣給立了?

“就是感覺有點快,難不成朝中有人提議,天子就立刻允了?”

張小四搖了搖頭,青絲如同波浪般起伏:

“可不單單是朝中的人提出來的,而是蜀地各方縣吏皆有人上書,隻言百姓得知丞相去世,多聚於道旁私自祭祀。”

“民心所向,天子難道還會違背民意?”張小四再次仰起頭來,露出脖頸雪白的一片,“我當初說什麼來著?”

“朝中有人比你要急得多,這個事情,你根本就不用操心,自會有人幫你辦了。”

馮君侯忍不住地伸手過去,讓柔膩充滿手掌,同時問道:

“帶頭的是誰?”

“巴郡太守向寵。”

“原來是他。”

巴郡郡治江州,原本是李嚴苦心經營的老巢,後來丞相來了個釜底抽薪,想辦法把李嚴調走,或者也可以說是逼走。

後麵又把向寵調了過去任太守。

能在那種情況下,接任巴郡之位的,必然是丞相最信任的人。

更何況此人的名字,也曾在出師表上出現過。

畢竟先帝親自提拔起來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而受到先帝和丞相同時肯定,又還在世的老臣,向寵正是其中之一。

此時他帶頭上書,建議給丞相立廟,倒也算是合情全理。

“所以你要抓緊把武關趕快修複。”

馮君侯一愣。

他實在想不明白,明明說的是給丞相立廟的事,怎麼又繞回來扯上武關?

“哎呀笨死了!”

張小四嫌棄地打了他一下,“丞相受先帝遺誌,要興複漢室,還於舊都。”

“現在長安已經光複,陛下又給丞相立了廟,不正說明陛下要矢誌繼承先帝與丞相之遺誌麼?”

馮君侯一聽,頓時就驚了。

這他麼的!

一種來自後世的強烈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我們是接班人,繼承

“還於舊都?”

“對,給丞相立廟之後,下一步,估計陛下極有可能就會來關中祭祀,然後”

馮君侯截口接下去:“然後就是遷都長安。”

怪不得催著修複武關呢。

彆的不說,這個操作玩得確實溜啊。

既作出了對民意從善如流的明君姿態,又給自己套上了繼承先帝與丞相遺誌的光環,同時順理成章地推動還於舊都。

誰讚成?

誰反對?

按理來說,遷都乃是國之大事,須得慎之又慎。

沒看到魏國,明明偽帝一直呆在許昌,但就是不敢明著說要遷都。

漢中這一波操作下來,把阻力減到最低,可謂四兩撥千斤。

張大秘書點頭:“阿郎明見。”

接著她有些憂慮地說道:“隻是長安殘破,匆忙間,就怕建起來的行宮太過簡陋。”

又要修複武關,又要建皇宮,這可不是小工程。

可得耗不少國力民力。

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隻要真正遷都長安,季漢就算是有了三興的氣象。

至少魏國那邊,再也不能碘著臉說自己是天下正中,天下正統啥的。

關中和河東都沒了,還正中個屁!

而對於季漢來說,還於舊都,那就是大大振奮人心之舉。

非但能讓忠義之士看到了希望,而且還能震懾那些搖擺者,讓他們不敢輕易下注魏國。

最重要的是,遷都長安之後,阿鬥的位置,就算是牢不可破了。

“行宮就算是再簡陋,陛下隻怕也願意住吧?高祖皇帝定都長安之初,又何嘗不是連拉車都找不到同色的馬匹。”

由漢中攻入三輔,平定關中後定都長安,這份履曆和高祖皇帝幾乎一模一樣。

單單憑這份履曆,小胖子在曆史皇帝排名上就能進步了不少名次。

要是真能借關中地利,仿高祖皇帝東進統一天下。

那就是與高祖皇帝、光武皇帝看齊的功業。

真要這樣,彆說是暫時住得簡陋點,怕是住茅草房他都願意。

就算他不願意,恐怕張皇後也會想儘辦法讓他去住。

馮君侯拍了拍張星憶光滑的後背:

“不用擔心,你給漢中去個信,讓宮裡把牛娃派過來,我再調些工程隊,還有南鄉的工匠。”

隨著工藝的不斷改進,大漢所能掌握的爐火溫度,越來越高。

煆燒水泥出窯合格率,雖未能達到量產,但給自己的連襟搞一座行宮,想來還是可以的。

張小四又打了一個嗬欠,眯起眼睛,大概是太累了,想要昏睡:

“好,妾聽阿郎的就是。待天子遷都長安,我們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阿郎也得早些準備。”

馮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