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擠擠,等到許浪找到位置,把手上東西放下後一回頭的時候,這才發現原本應該在後邊的兩個人不見了人影。
他轉過身,往人堆裡左瞅右瞅,剛好看到走出人群的兩個人,一招手,在人注意到他後終於安穩坐下,順帶拍拍身邊位置。
他如願讓二白哥坐在了身邊位置。人一坐下,他又覺得果然學了一個暑假是值得的,並感謝努力學習讓薑女士和許先生鬆口同意讓出來玩的自己。
一連三個座,陳二白坐中間,往座位靠背上一癱,略微抬起帽簷看向台上。
還沒怎麼從台下看過比賽,原來從觀眾席看台上是這種感覺。
旁邊的高中生低頭掏出手機看了兩眼,又抬起頭,小聲說:“輕舟好像已經來了,白哥要去看看嗎?”
癱座位上的人於是略微坐起,問:“哪呢?”
許浪看了眼手機再看了眼場內,之後指向一個方向,說:“在那邊。”
觀眾席呈多邊形,他們在側邊靠近台上的前排,水果直播給主播安排的座位在剛好被突起的舞台擋住的對麵的側邊。
從這邊看過去,雖然看不到坐著的人,但能看到站在座位邊的拿著手機不斷往裡拍的人堆和正對著座位的攝像機。
“……”
陳二白把帽簷一壓,決定下次再說。
一個客觀正確的決定。選手沒出現,那塊觀眾席成了場上最熱鬨的地方,後來還有保安前去維護秩序。
這邊熱鬨擁擠,另外一邊歲月靜好。
不怎麼拍照的高中生給自己兩個遠在家裡學外語的朋友拍了幾張照片發過去,陳二白在給自己的好鄰居簡單講賽製。
他聲音挺小,隔著口罩還有些發悶,但這邊沒對麵那麼熱鬨,周圍人仔細聽也能聽到,沒忍住側過眼,覺得這個人講得怪精準又專業。
然後他們就看著這個講得精準又專業的人掏出手機,和旁邊人一起現場查要比賽的是哪幾個隊。
並安慰身邊人,道:“不認識沒事,我也不認識。”
周圍人:“……?”
時間走到整數,原本沒在自己位置上的觀眾落座,競技場館觀眾席燈光熄滅,隻有台上燈光依舊。
主持人出場了。
一個很專業的主持人,出場即帶動全場氣氛。氣氛組組長陳二白不認識主持人,但禮貌地小小鼓掌。
主持人熱場後就是選手出場環節。氣氛組組長這次沒有鼓掌,掏出手機在根據主持人報的戰隊名字進行搜索,十分之忙碌。
好記憶力在奇怪的地方派上了用場,陳某白短短時間內速記成功,把人和名字對上號。
他這邊記人,旁邊好鄰居被後麵的一個大哥小心地叫了下,說希望能矮一下,人太高擋視線了。
“……”
陳二白的天生微笑唇又出現了瞬。
音樂震耳欲聾,選手登場完畢,比賽開始。
選手緊張,台
下觀眾也緊張,高中生隻是單純一個觀眾,並不是任何戰隊的粉絲,倒不緊張,隻是看得認真。
陳二白沒有打擾,轉頭去做自己好鄰居的專屬解說。
看不懂沒關係,前專業解說陳師傅完全能三言兩語簡單輔助人看清現場局勢並預測走勢。
周圍嘈雜聲音不斷,他的聲音被掩蓋在聲響之下,隻有湊得近的好鄰居能夠聽到。
距離很近,許斯年側頭聽著身邊傳來的聲音,原本看著屏幕的視線向著一側一轉,深色瞳孔垂下。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人帽簷下的淩亂碎發和半隱在光下的眼睛。
對方還在認真看著屏幕,兢兢業業做好完全沒玩過遊戲的人也能聽懂的專屬解說。
“……()”
他收回視線,繼續看向屏幕。
下午時間過半的時候,比賽進行中場休息。
選手調整狀態,觀眾去洗手間或者買水,以及掏出手機在網上進行發言。
中場休息,但場館保持原樣,觀眾席的燈光依舊沒開,隻有台上的基礎燈光。
借著台上微弱的光,高中生起身去洗手間,陳某白重新往位置上一癱。
旁邊的好鄰居轉過頭來問他:想喝水嗎??()_[(()”
忙碌了小兩個小時的陳師傅客觀來說確實挺想喝水。
於是好鄰居起身買水去了。外出的人多,擠,陳師傅這次被留在了原地。
周圍是隱約的說話聲,燈光昏暗,空調溫度正好,他坐椅子上,在隨機抓取好友聊天和玩手機間選擇安詳閉眼。
倒頭就睡的人無論在哪都能倒頭就睡,帽簷一壓直接與世隔絕。
睡得跟昏迷了一樣的人最後是被身後凳子移動的聲音給叫醒的。
眼睛一睜,在視線還模糊的時候他環視一周,發現不僅去洗手間的許弟弟和去買水的好鄰居沒有回來,睡覺前原本還在的周圍的人也無了,附近空了一片,隻有剛不小心碰到了椅子發出響動的人站在身後。
是之前讓好鄰居矮一點的大哥。注意到他抬起頭,大哥說了聲不好意思,之後又問:“朋友請問可以幫我拍張照嗎?”
視線還有些模糊,陳二白再次環顧四周,終於確認大哥問的是自己。
大哥剛就是為了穿過座位區去旁邊的過道和人合照。合照的人站在那,映著隱約光亮,瞅著不太清楚,但能看出挺高一個。
樂於助人陳二白接過手機,提前打了個預防針,小聲說:“我拍照應該不太好看。”
都是拿個手機拍照,大哥沒覺得“不太好看”能難看到哪去,一擺手,說沒事。
大哥自己說沒事,於是陳白直接上了,舉起已經打開相機的手機,對準跨過座位區站到合照對象身邊的大哥,“哢”一聲按下快門,之後貼心地想到一張可能不夠,又多按了兩下。
手機燈光一閃,光亮在昏暗空間突然亮起,他借著光亮看到了瞬配合著合照的人。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突然接觸光亮
() ,他眯著眼,沒瞅清楚人,隻留下了一個這人長挺高的印象。
拍完照,他把手機交還給大哥。
“李先生,這邊需要你來一下……”
黑暗處的過道傳來什麼人的聲音,配合著合照的人對大哥一點頭,抬腳離開了。
大哥原本也沒打算坐下,隻是在準備出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無論怎樣都想一起合照的人,於是臨時找人拍照,拍完道謝後又離開。
周圍最後一個大哥也走了,還沒人回來,也再睡不著,陳某白於是低頭,掏出手機瞅了兩眼。
他收到了學習搭子發來的消息。學習搭子關切地問在這原本應該上班的時間裡他玩得開不開心。
搭子像是什麼都沒說,又像是把什麼都說儘了,平平無奇的話裡也能看出深深的情緒。
陳一白猜測今天對方應該有很多和女主的對手戲,並且到目前為止進度感人。
他發了個拍肩表情包進行賽博安慰,並順手拍了張台上的照片,告訴搭子他現在玩得很好,不用擔心。
“……”
學習搭子安靜片刻後,發了一個微笑小黃豆。
收到消息,陳某白終於愉快地收起手機,安靜等著好鄰居和許弟弟回來。
兩個人是一前一後在下半場開始前回來的。
好鄰居帶回來的不隻是普普通通的水,陳某白獲得了冰冰涼涼冰豆漿x1。許弟弟嘴挑,不怎麼喝豆漿,加了料的冰豆漿也不行,於是給帶的橙汁,代購員沒什麼喜好,給自己買的是瓶礦泉水。
接過冰冰涼涼冰豆漿,略微壓下帽簷,某白趁著燈光暗,扯下焊臉上的口罩,低頭吸了一口。
有那麼瞬間,許斯年覺得身邊人身上像是冒出了什麼小花,整個人跟泡在春風裡一樣。
泡在春風裡的人往下一癱,毫不吝嗇地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小許同誌,你是這個!”
喝到冰豆漿,老許同誌又變小許同誌了。
小許同誌笑了下,擰開水瓶。
他瓶蓋擰開,眼皮底下出現了冰豆漿。
冰豆漿率先搶占了水瓶的位置。側過頭,他看到坐在身邊的人在猛吸了兩口豆漿後已經又迅速戴上了口罩,隔著口罩悶聲說:“好喝,現在邊上沒人,你速速喝一口。”
許斯年低頭看了一眼人依舊舉手上的冰豆漿,安靜了一下,之後重新擰上瓶蓋,摘下口罩低頭喝了口。
豆漿裡加了茉莉花,冰涼的,還有花香。
陳某白笑說:“好喝吧。”
小許同誌應了聲。
去上廁所的許弟弟是最後回來的,卡點回來,回來後逮著出現在位置上的野生橙汁猛猛灌。
好心的二白哥委婉地關切問道:“弟弟腸胃有點問題?”
“……”
許弟弟用儘全身力氣才把嘴裡橙汁咽下。他拍拍胸口,喘了兩口氣後終於緩了過來,說:“不是,是那邊人太多了。”
他說洗手間附近
有什麼明星被認出,應該挺有名,粉絲和湊熱鬨的人堵在那,都在要簽名,連帶著洗手間也進出困難,後來是保安前來維持秩序,人群才疏通了。
陳一白聽著,迅速摘下口罩喝了口冰豆漿,又迅速把口罩戴了上去,簡單評價說:“真慘。()”
之後表達了自己最樸實無華的祝願,說:希望他上到廁所了。▽()▽[()”
要是是在上廁所的途中被堵住,對方應該從各方麵來說都很難受。
許浪:“……”
許浪覺得有道理。
雖然角度清奇但確實十分在理。
表達了祝願,陳一白順手把好鄰居的帽簷往下一壓,小聲說:“老許同誌可要當心了。”
他自己倒是不怎麼擔心,畢竟到目前隻拍了兩部戲,其中一部還在後期剪輯中,無論從哪裡看都隻是一個平平無奇小新人,戴帽子口罩隻是為了讓搞錢夥伴放心他不會頂著這張臉整幺蛾子事。
高中生坐一邊,看著他一身無事一身輕的輕鬆,總覺得這個人的自我定位似乎不太清晰。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不用戴帽子口罩的自由人,他最終選擇閉嘴不多說。
下半場延續了上半場的氛圍,打得膠著,沒有哪個隊有明顯優勢,分數咬得死緊,選手注意力高度集中,台下觀眾也安靜,不敢多說一句話,現場隻有解說的聲音在不斷響起。
某陳姓專業解說捧著杯冰豆漿癱位置上,暫時下線。
下半場的比賽從某種層麵上來說值回了票價,在後兩場,黑馬戰隊異軍突起,積分飆升,拳打腳踢排名直升,成了暫時的積分榜榜一,隻要明天的比賽保持狀態,捧起獎杯可以期待。
場館裡開著空調,幾場比賽下來,選手大汗淋漓,觀眾也不自覺緊張得冒汗,在結束的時候的震耳欲聾的音樂的鼓點響起的時候更是腎上腺素飆升。
在現場見過了好幾屆冠軍的誕生,見過大場麵的陳二白渾身乾爽如舊,依舊充當氣氛組,在選手離場的時候跟著其他人鼓掌。
其他不說,至少情緒價值是給到了。
觀眾離場的時候,吸取了帽子差點被人給掀掉的經驗教訓,這次陳二白和他愉快的小夥伴們選擇在座位上多坐了會兒,等到人流量減少的時候再離開。
再出體育館的時候,天色已經向晚,漫天紅霞鋪開,消失在視線儘頭的海平麵上。
周圍已經沒幾個人,陳白估摸著挺多人應該都是去蹲從後門離開的選手去了。人離開了,正好方便他們。走過天橋,體育館對麵就是酒店。
回酒店在房間吃了晚飯,一個下午徹底玩痛快的高中生依舊很有精力,提出去海邊遛彎。
他之前和朋友已經研究過,知道這邊旅遊熱季的時候海邊會有夜市。沒朋友那麼愛逛,隻要有手機,他一直待在酒店也行。
但國人有三大名言:來都來了,大過年的,人都走了。排在首位的就是來都來了,並且剛好還有二白哥在。
來都來了,多出去走走也行
() ,愛湊熱鬨的陳某白並不反對。
酒店位置選很好,剛好適合飯後消食。一邊就是海岸,出酒店沿著路一直向前走就能到亮著光的沙灘。
夜市說是夜市,實際上什麼都有,有宵夜也有各種奇怪的小玩意,有人從某方麵來說商業頭腦挺好,還在這邊賣戰隊周邊,真假暫時不說,至少看著貨很齊全,還真有人被吸引過去。
夜市長長的一條街,中途好鄰居接了個電話,應該是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暫時離開了。
靠譜的高中生自覺承擔起了和二白哥一起玩的重任,並玩得差點忘了自己還有一個親哥。
夜市有夜宵和奇怪的小玩意,也有各種小遊戲。他之前對這些並不太感興趣,也覺得幼稚,這次有個氣氛組一直在身邊,他被攛掇著,就這麼去試試了。
他這一試就是半條街。
第一次玩這些,他覺得自己應該玩得不怎麼樣,但身邊的氣氛組啪啪鼓掌,好似他是高玩在世,一時間很難讓人分清真實情況。
不管不知道還在哪個角落談工作的親哥高不高興,總之許浪是玩開心了,玩這些他以前覺得幼稚的小遊戲,並且還得到了不少當做獎品的小東西。
物極必反,樂極生悲。上一秒還在高興,走在人潮裡的某不知名高中生拎著努力成果,感受到兜裡的手機抖了兩下,拿起看了一眼。
就一眼,揚起的嘴角瞬間落下,飛揚的心落進穀底。
走一邊的陳白略微抬起帽簷,問:“怎麼?”
好弟弟轉頭看向他,抹了把臉。
“……”
事情簡單來說,許浪要找個地方去打印作業了,作業打印完後就要開始狂趕模式。
這學期下半學期成績好了不少,成績好的日子過慣了,他忘了自己在這學期開始的時候還是個算出來的小木塊時速直逼複興號的牛逼人物,也忘了物理月考不及格過的人需要多做習題的事。
作業的事忘光光,同桌剛戳小窗想要借作業抄的時候提醒了一下,他這才想起來。
離開學還有兩天,並且明天還要去看差不多整個白天的比賽,在反複橫跳後,他隻能選擇今晚趕作業。
“……”
故事千回百轉,催人淚下。
二白哥愛莫能助,選擇安慰拍肩,問:“我在這等你哥,等他打完電話就一起回去,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高中生說沒問題,說可以拜托酒店的人幫忙打印,打印完就直接回房間。
一個還有暑假作業的高中生走了。
看著人離開,覺著好鄰居這邊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瞅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在原地等人和找個安靜地方等人間,陳某白選擇繼續往前走走。
壞消息,夜市人多,跟今天在體育館差點被掀帽子的時候不相上下。
好消息,他這次記得自己手動按帽子,沒有任何人能讓帽子從他頭上離開。
按著帽子往前走果然是正確的。
夜市再往
前走就到頭,變成了平常的街道。剛好趕上大多數人晚上出來散步的時間,街道上也熱鬨,中間路段邊上圍了一圈人,看著像是在圍觀什麼。()
永遠走在湊熱鬨前列的陳某白猶豫不過半秒,之後抬腳上前,試圖跟著一起圍觀,並打算視事情的精彩程度選擇要不要回去和好鄰居和許弟弟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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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過去了,並隨機選取圍觀路人進行詢問,得知是有人在真情告白,女生給男生告白。
陳某白果斷留下了,跟著一起圍觀這場看不到主角雙方,隻能看到前麵的人頭的真情告白。
要是這個時候好鄰居在,說不定還能幫著把他往上托托或者借著身高優勢實況轉播一下。
什麼也看不見,有些遺憾地歎氣,沒能多長高十多厘米的人隻能遺憾退出。
——退、退不出。
一轉頭,他這才注意到身後已經不知不覺間又圍了幾圈人,裡三層外三層,全都夠著頭往裡看。
果然愛看熱鬨的本能已經深深烙進了國人基因裡。
裡麵的人想走走不出,外麵的人又想往裡夠,陳某白被後麵的人帶著往前,莫名其妙進了內圈。
這往內圈一站,他終於看到真情告白的男女主。
和想象中不一樣,現場氣氛並不熱烈,被告白的一方略微皺眉,看著有些為難。
女主不認識,男主有些眼熟,見過兩次,那個在劇組見過一麵的花店的哥們兒。
這個世界原來真的很小。
大腦還在讀取儲存信息,後麵的人又開始往前支楞,周圍擁擠,感覺到有什麼從頭頂上擦過,覺得不太妙,陳白在第一時間護住自己帽子,結果一抬手,摸到了自己的一頭亂毛。
“……”
覺得有點不對,他再伸手拍了拍。依舊蓬鬆,依舊有些軟,是自己的頭發。
他的帽子,好像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