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第 185 章 【1.6w評論加更】……(1 / 1)

遊戲侵入現實 清遠 20388 字 12個月前

洶湧的惡意湧入鉤吻胸腔, 她聽見那不可名狀的呼喚。

眼前的一切都不連續,光影如同扭曲的漩渦, 支離破碎。

就像一塊玻璃, 被從內部敲碎,又將血漿均勻的塗抹在碎片的每個角度。

鉤吻平靜了片刻,隻記得將一層大廳的門打開。

看著她猩紅的眼, 阿瑟由衷的感受到了恐懼,“師姐……”

鉤吻看向她。

她的眼神比以往每一次都可怕。

那是一雙何等惡意的眼。

如同另一個物種。

絕對的冰冷。

絕對的無情。

阿瑟:“師姐?”

漂亮如星空的深藍色身影, 漸漸混沌,起初隻是一點猩紅,而後是猛然蔓延的深沉。

她緩緩握住水晶球, 手指收緊。

“師姐?你怎麼回事?”

“鉤吻!不許殺她!”

紛雜的囈語纏繞在耳畔, 一切都宛如夢囈。

真的好吵。

好煩。

鉤吻猛然握緊手掌。

水晶球化為粉末,從鉤吻指尖滑落。

普格裡斯:【不好。】

鉤吻又把光錐鎖定了。

【送信】(獎勵:未知)

(第一步,立刻離開光錐)

虞瑜剛衝上頂層, 就突然收到了這個任務。

鉤吻讓她離開光錐。

“鉤吻前輩!我來找你了!”

渾濁汙穢的身影僵硬的轉過頭。

熟悉的輪廓, 猩紅的眼眸。

“滾。”

還有虞瑜聽慣了的, 冰冷嗓音。

普格裡斯眼睜睜的看著她捏死自己的小弟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鉤吻的思緒混沌翻騰,如同滾燙的熱油。

眼前的世界已經支離破碎。

粘稠的血漿,油膩的黑色膠質, 將地麵鋪滿。

桌上, 牆上,到處都是。

畫麵被分割成一片片殘損的碎片, 不連續,隻看著就讓人腦中抽疼。

耳邊的囈語愈發響亮頻繁,它們爭先恐後的融入她。

在一片刮躁的囈語中, 一個清越的嗓音穿透而來——

“鉤吻前輩!我來找你了!”

鉤吻渾濁滾燙的腦海仿若湧入一股冰涼的清泉,驟然有了意識。

她混沌的思緒終於出現了一個線頭。

是……

她在……光錐……

虞瑜……

耳邊繁雜的囈語不知何時變成了背景音,虞瑜輕快的嗓音不停的傳來。

“鉤吻前輩!你在乾什麼?”

“哇,你家好大啊!!!”

“鉤吻前輩?你看著我乾嗎?”

鉤吻遲鈍的看著她,好半天才道,“……滾。”

虞瑜:“!!!!”

“鉤吻前輩,我好不容易來找你!你怎麼能罵我滾呢!”

鉤吻重複,“滾。”

普格裡斯急切,【快,她在驅逐你,你快想辦法。】

鉤吻又來了一手鎖定,把她之前掌握的程序全部清除清空,也包括鉤吻自己的權限。

但不知道為什麼,鉤吻居然還能驅逐虞瑜。

這到底是股什麼力量?

怎麼和心想事成一樣?

鉤吻已經不知不覺從藍汪汪變成了褐紅色,她猩紅的眼看著虞瑜,又重複了一遍——

“快滾。”

虞瑜看著她僅存的深藍色臉龐,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汙染已經滴滴滴作響了。

她一步一步上前。

在心裡說服自己。

我不是作死。

我不是不顧惜生命。

我就。

儘人事罷了。

如果鉤吻不能在10秒內有所反饋,我立刻就下線。

光錐是可以下線的。

虞瑜很快說服了自己。

她走到醜醜的鉤吻身前,小心的抱住鉤吻。

“鉤吻前輩,我可是大靈芝,你抱抱我就沒汙染了,真的,不信你試試?”

鉤吻:“?”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虞瑜。

褐紅色身影體內的渾濁色塊翻騰,隱約有混沌可怖的東西在她體內沉浮,虞瑜害怕的閉上眼,心裡數數。

10.

9.

8……

鉤吻前輩,彆怪我。

本虞儘力了。

誰讓你鎖本虞。

你不鎖本虞,有本虞跟著,你哪會這樣?

嗚嗚嗚,最後看一眼吧。

數到1的時候,虞瑜其實也不抱希望了。

她快速睜眼,掃了一眼,已經準備下線了。

然後她看見一雙冷冷的眼。

虞瑜:“?”

噫?

“有用!!!”

虞瑜驚喜壞了,“我就說我靈丹妙藥吧!!!”

普格裡斯比虞瑜還不敢置信。

她親眼看見鉤吻眼中的血色淡去,看見她那渾濁從她脖頸處消退,眨眼就退到了肩膀以下。

這……

盲更失智,她是見識過黑暗到來的。

【虞瑜到底是什麼物種?】

呂昔還沒來得及消化看見老師的消息,就看見了鉤吻。

那身影,那眉宇,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認出來。

該死的鉤吻。

虞瑜驚喜壞了,“鉤吻前輩?你還失智不?你還認識我嗎?我叫什麼?”

鉤吻:“……”

她冷冷的道,“蠢東西。”

虞瑜笑容一僵,“……我覺得你汙染還沒降下來,急需吃藥。”

鉤吻耳邊繁雜的囈語,已經低不可聞。

她眼前深黑不詳的粘稠也漸漸消退,但斑駁的光影依舊存在,所有顏色就像糊到了一起,形成一圈圈扭曲的漩渦,看一眼都嫌惡心。

但唯一的例外是——虞瑜。

她披著一層薄薄的星光,仿佛與這個汙穢的世界隔開,色彩明媚,充滿朝氣。

鉤吻理所當然的將目光投注。

“為什麼不滾?”她問。

虞瑜不滿的糾正她,“什麼滾不滾的,前輩下次能不能替換一下這個字,比如,‘圓潤的爬’?”

鉤吻:“……”

虞瑜:“前輩,這裡好壓抑,我們出去說話行不行?”

“去海邊,那裡好看!”

鉤吻定定的看著她。

虞瑜:“前輩,你還有時間,就算你準備變成異常,也得留幾句遺言吧?”

她故作期待,“比如把你的遺產傳下來。”

鉤吻嗤了一聲,“想的美。”

話雖如此,她卻舉步走來。

按著虞瑜的肩膀,她們出現在沙灘上。

虞瑜自得,“還好我上次收了桌椅,還留了一套在包裡。”

她哎嘿了一聲。

鉤吻卻沒有理她,看著湛藍的海麵走神。

虞瑜不動聲色的打量她的狀態,暗自皺眉。

為什麼鉤吻前輩肩膀以下還是渾濁的顏色?

還有,她的眼睛還是紅色的,隻是從原來的猩紅,變成了濃鬱的紅。

難道想讓她恢複,還得解開她的心結?

挖槽,她這心結怎麼可能解得開?

但不讓她恢複成藍汪汪,就她這樣的狀態,自己一走她立馬就會變異常。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普格裡斯:【我不懂,但我希望你能傾儘全力救她。】

【條件隨便你提。】

虞瑜沒理她,這個時候哪有功夫……等等?

普格裡斯冕下,鉤吻的心結是你嗎?

如果我告訴她你活了,她會好嗎?

虞瑜眼睛都亮了。

鉤吻那麼喜歡她老師,隻要普格裡斯出來把她親親抱抱舉高高,怎麼都不會變異常吧?

莫莫不就是因為赫瓦爾,直接從異常恢複了。

普格裡斯:【……我不知道,你可以嘗試。】

虞瑜:“鉤吻前輩,其實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她剛說完,就聽見了提示。

【恭喜小主人,獲得光錐權限100%】

鉤吻此時才轉過頭,“嗯?”

感情你不是發呆?你是轉移權限去了?

虞瑜無語了一瞬,“我巧遇你的老師!普格裡斯冕下!”

鉤吻毫無波動,就這麼看著她。

虞瑜:“鉤吻前輩,我知道你以為我騙你,但我真的沒騙你,不信你讓她跟你說話試試?”

普格裡斯立刻發聲,“鉤吻?”

鉤吻似乎有些訝異,但隻有一點點。

她很平靜的嗯了一聲,“那就撿到吧。”

普格裡斯看著她平淡的反應,陷入了沉思。

虞瑜也震驚莫名。

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啊?

這個時候你不該驚喜若狂,立刻變回藍汪汪嗎?

之前鉤吻在更改密鑰,重新獲得權限,沒聽虞瑜在乾什麼。

此時她平淡的嗯了一聲,打斷了虞瑜的思路,“我本答應過赫瓦爾,在修好光錐後擁抱群星。”

虞瑜:“!!!!”

你們什麼時候偷偷達成的協議?!

鉤吻並不理會她,隻自顧自的道,“光錐是法環的重要財產,其實我也害怕我會盤踞在光錐裡成為異常。”

“現在這樣剛好,”她看著虞瑜,“我的遺產可以給你,但光錐你交給法環吧。”

虞瑜咽了咽口水,“鉤吻前輩,你這樣我很為難啊……”

鉤吻活著她肯定得不到遺產,但鉤吻要是真擁抱群星,她就能繼承遺產了,法環也能得到心心念念的光錐。

這簡直是個巨大的誘惑。

鉤吻將一個深紅的手環遞來,“東西都在裡麵,我已經抹除了精神,你用精神綁定吧。”

普格裡斯:“……”

她明白了。

鉤吻是一個字都沒信啊。

盲看著這一幕,有種莫名的情緒在醞釀。

有點莫名的難受。

明明上次鉤吻死,她也在看著。

她那次都沒難受。

虞瑜看著手環,又看鉤吻。

鉤吻:“不想要?”

她語氣非常平淡,“那就一並交給法環吧。”

虞瑜:“鉤吻前輩,你就不想努力一下嗎?我覺得你還能搶救搶救啊!”

鉤吻:“時不我待。”

“我說,你聽。”

“師祖的東西都比較危險,你不到傳奇不許觸碰,我下了禁製。”

“老師的東西稍微安全一些,我沒有時間一一與你細說了,你用之前記得問一下長輩。”

“我的東西在另一邊,沒什麼特彆的,浮財而已……”

虞瑜每每想要開口,被她眼尾一掃,就像被大石頭壓住一樣,根本開不了口。

鉤吻:“光錐……我想委托你代為修理。”

“這可能要花很長時間,但光錐畢竟是老師的心血,很多人傾注心力……倉庫裡還有老師和我留下的材料和一些財產,雖然可能不夠,但是……”

最後她很為難,很勉強的道,“你問盲吧,她也參與建設光錐,大多是懂的,不懂你就自己研究,我們當初也是研究過來的……”

虞瑜總算掙紮著擠出一句話,“那要是研究不好呢?”

鉤吻狠狠的皺眉,不耐煩道,“不知道,我都死了也管不到你們。”

她自覺已經安排完了,此時冷冷的看著虞瑜,“認主吧。”

虞瑜想說話,卻發現自己被一股更龐大的氣勢壓著,這回是真的完全張不開嘴了。

她在鉤吻的逼視下,隻能在小手環裡留下精神力。

那股壓力又瞬間沒了。

“我已經將權限給你,光錐倉庫你回方崖也能開。”

“主塔的傳送中樞壞掉了,隻能進不能出,”鉤吻再次眺望海麵,“我不知道外麵是哪裡,儘量護你最後一程,但你要當心,我隨時會離開,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

她最後扔了句,“我為群星,當為主星,你可呼喚我名。”

虞瑜坐著不動。

鉤吻直接拎起她。

她永遠這麼雷厲風行,根本不容許彆人插口,更彆說改變她想法了。

然而,剛一出來,她們就被鋪天蓋地的水壓製裁了。

虞瑜胡亂的撲騰,然後發現自己能呼吸。

嗯?

是始源之血的功勞?

鉤吻也皺眉。

她想到環境可能會比較惡劣,但沒想到會這麼惡劣。

虞瑜生澀的溝通著光錐主腦,然後趁鉤吻不注意,帶著鉤吻又傳送了回去。

鉤吻:“?”

你好大的膽子?

她冷冷的看著虞瑜,肉眼可見的生氣。

虞瑜鬆了口氣,變成小貓刷刷刷的衝澡,將海腥味衝走,“鉤吻前輩,先彆急嘛。”

“你一輩子都在趕,就連最後赴死你也要走這麼急嗎?”

“累不累啊?”

小貓非常迅速的洗了個澡,但這次沒擦香波,還是有股淡淡的海腥味。

鉤吻是藍汪汪·半個,她不會被染味,此時冷冷的抱著手,看著虞小貓。

“你也要批評我?”

“當然不是,”虞瑜變回來,炫耀的晃了晃手上的新手環,“我可是繼承了你的遺產,怎麼可能罵你呢!”

鉤吻被她的動作無語到了。

“前輩相信我,我有經驗的,”虞瑜道,“反正前輩都準備擁抱群星了,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小小的問題。”

“我想給你寫幾篇論文。”

鉤吻冷冷道,“不需要。”

虞瑜:“那就當滿足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前輩?好不好啊~~~”

鉤吻嘴角扯了扯,又被她厚臉皮無語到了。

“問。”她道,“不保證回答。”

虞瑜笑嘻嘻了起來,“那我問啦?”

她又將鉤吻的【我不殺虞】貼在了額頭上。

鉤吻眼角抽了一下。

“你當初到底是怎麼死的?”

鉤吻平靜,“力儘而死。”

虞瑜:“光錐是你打碎的嗎?”

說到光錐鉤吻就難受,她眼中紅暈又彌漫了些,“最後一戰在光錐。”

“那就是彆人和你一起打碎的?”

鉤吻忍著怒火,“我當時在光錐養傷。”

盲心情複雜極了,她聽出來了虞瑜的意思。

虞瑜:“很多人圍攻前輩嗎?”

鉤吻:“不記得了,不重要。”

虞瑜眼睛轉了轉,不敢直接問啟的事情,她總覺得這裡是個大坑。

“那到底是怎麼樣的呢?前輩不要讓我問啊,我也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

“你就當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看見鉤吻皺眉,虞瑜就連忙堵她話,“你倒是一走了之,就留我一個人在這裡糾結你的死因,我會痛苦死的!”

“恨不得把寫史書的前輩抓出來打兩拳,讓她含糊其辭!!!”

鉤吻眉宇微鬆,但還是嫌她煩。

“我並非夜鶯448年死的。”

“是451年。”

虞瑜愣住,“可是448年阿瑟繼位了呀?”

鉤吻平靜,“不是她,她被我關起來了。”

虞瑜不可思議,“難道是啟?”

為什麼啊?

為什麼多此一舉?

鉤吻:“我不如老師,沒有留給她一個盛世法環。”

“想殺我的如過江之鯽,恨屋及烏者眾。”

虞瑜的大腦極速運轉了起來,“等等等,你是提前退位的,然後回家養傷?”

“但我記得之前誰說過,光錐權限隻有你和啟有,最後一戰在光錐,那……”

虞瑜瞳孔微縮。

逆徒!

實錘!

鉤吻語氣倒是平靜,“她想坐穩位置,站在我的對立麵,親手殺我就是最好的方法。”

普格裡斯:“……”

啟。

她咬牙切齒。

盲:“……”你原來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呂昔冷笑。

好。

漂亮!

鉤吻那麼重視她的寶貝徒弟,現在遭報應了吧?

都是她自找的,該!

虞瑜:“那是你自己安排的?”

她有點不敢置信。

這法環,真的是……

鉤吻沉默。

虞瑜:“等等,不可能!”

“如果真這麼好,你怎麼可能執念千年?”

“你騙虞!”

虞瑜憤怒的道,“你彆跟我說你老師失蹤就能讓你執著一千五百年!我不信!”

普格裡斯隻是失蹤,又不是把鉤吻逐出師門!

鉤吻哪至於執念成這樣!

鉤吻:“我已經說完了,該走了。”

虞瑜:“不會是你想到了,但還沒準備好,啟就和你心有靈犀,自己殺上門了吧?”

鉤吻眼中紅暈更深,沒說話。

虞瑜:“艸。”

鉤吻自願,和啟主動,是兩個概念!

她看史書的時候,鉤吻當政那會,隻有兩個人是特殊的。

阿瑟,啟。

現在知道阿瑟提前被鉤吻關,那啟就是最特殊的。

她是唯一一個,能在盛怒的鉤吻手下,保住鉤吻想殺的人。

而且她還安安穩穩繼位了……

虞瑜不能理解。

她不能接受。

法環有遺產法。

法律往往代表著主流價值觀。

學生如至親一般有繼承權,那麼她們難道就沒義務嗎?

很顯然,不是。

施法者是講究等價交換的。

學生有如子女一般的繼承權,那麼也有如子女一般的道德要求。

逆徒弑師,就和逆女弑母一樣。

就算有千萬般的理由,你一刀把老師捅了,在法環的價值觀裡也是貶斥的。

就像小破球有人一刀把親媽捅了,你看有幾個人會拍手叫好。

物議沸騰好不好!!!

這是天大的汙點!!!

足以給啟的風評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彆看虞瑜經常嘴裡亂說,但她也隻是像尋常愛頂嘴的逆女一樣而已。

給她一百個膽子,她都不敢動風夜一根手指頭。

虞瑜越想越生氣,“她怎麼能這樣?”

她甚至是鉤吻唯一的徒弟!!

她怎麼能帶頭捅鉤吻呢?

這豈不是顯得鉤吻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心血都像個笑話?

虞瑜憤怒,“誰都有這個資格,但她沒有!”

誰都有資格殺鉤吻,但啟沒有。

這個世界上唯獨啟沒有資格。

因為鉤吻負儘蒼生,唯獨沒有辜負啟。

結果最後關鍵一刀是啟捅的?

虞瑜氣壞了。

她為鉤吻不值。

她看著鉤吻,“你也生氣對不對?你在傷心對不對?你眼睛比剛剛紅了好多。”

鉤吻不說話。

虞瑜震怒,“我就知道,你老師和白月光一樣,怎麼可能讓你執念成藍汪汪?”

“我就知道啟是逆徒,我的直覺是對的,蒙學姐她們還說我!”

“啊啊啊啊——”

虞瑜是真的氣壞了。

她難得這麼真情實感的生氣,比囤的糧倉被人偷偷搬空還要生氣。

鉤吻心情有些異樣,“你倒是關心我……”她總算開口了,“但啟做的很好,比我好。”

“我看見所有人都在稱讚她,這很好。”

她看向湛藍的海麵,“於上,我對不起老師,將法環治理的沸反盈天,將她最大的心血——光錐,弄的支離破碎。”

“於下,我對不起學生,留給她這樣的局勢,與當年老師留予我的,差距何以道理計,”她道,“啟不得不親手弑師。”

她望著大海,虞瑜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冷淡而平靜的年輕人。

“普格裡斯光耀千古,啟德昭萬方。”

“鉤吻,”她閉眼,“一個錯誤而已。”

很快她就回過頭看虞瑜,“此事你知就好,不要說出去。”

“走了,我也想看看,群星到底是何等勝跡。”

“也算鉤吻最後為法環略儘綿薄之力了。”她自嘲。

走了兩步,她被人拉住了。

鉤吻又回過頭,皺眉道,“你還有問題?”

虞瑜拉著她的手,不給她走,眼睛竟有些紅。

鉤吻真的無奈極了,“你還想怎麼樣?”

她半開玩笑,“若是換做以前,就你這個動作,就夠我殺你一百遍了。”

虞瑜終於哽咽,“我不信。”

“我已經送走亞米前輩了,我不想再送走任何前輩了。”

鉤吻是誰?

那叫一個心堅如鐵。

她是虞瑜哭兩聲就能留下的人嗎?

她不是。

她乾脆任虞瑜牽著,舉步向前。

“你似乎並非不喜修煉,而是在忌憚什麼。”

“法環有千萬不好,但在海納百川上,還是值得稱道的。”

“我雖是外來者,但我也當了一十年議長。”

“你既然已經拜了風夜為師,不妨相信她一點。”

鉤吻語重心長,“畢竟。”

“你總是要學著變強的。”

“我是個不好的例子,或許你說的才是正確的,”鉤吻道,“但至少,你總得留點保護自己的力量。”

她竟又換了個角度勸虞,“而且,你總不能全靠前輩保護你吧?”

“你難道不想保護你的前輩嗎?”

虞瑜快崩了,“可我現在就想保護前輩你啊。”

她仿佛用儘力氣,“前輩不要走,留下來讓我保護你好不好?”

鉤吻終於停下腳步,她轉過頭。

虞瑜抬頭,紅著眼睛直視她,“鉤吻前輩,讓虞試著保護你一下好不好?”

鉤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