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8 章 自有妙計(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5332 字 11個月前

下了課,吳蔚也不管院子裡支的那一攤子,甩開袖子便大步流星地往飯堂的方向走去。

孫秋霜和柳正善早已習慣了自家老師的這副灑脫模樣,端起手臂朝著吳蔚離去的方向,直到吳蔚已經出了院子,再不見身影二人才重新放鬆,彼此對視一眼,長舒了一口氣。

彆看吳蔚平日裡是個溫和隨行的人,課堂上的她與平日裡的氣質真可謂是判若兩人,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無形中釋放出的嚴肅,嚴謹、所形成的壓迫感。

彆說是兩個孩子,就連柳翠微平日裡也甚少旁聽吳蔚講課,偶爾在上課的時間過來了,也隻是遠遠地瞧上一眼。

孫秋霜和柳正善默契地開始收整現場,孫秋霜雖是女孩子,力氣卻比柳正善大了不知多少,輕鬆搬起兩把實木椅子,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柳正善則留在原地,整理筆墨紙硯和吳蔚留下了教具,教案,等物品。

孫秋霜來回折返了三趟,把桌椅都搬了回去,見柳正善囁嚅著似要說些什麼的模樣,孫秋霜先開口道:“師弟,你也彆太著急了,咱們老師雖然課上嚴厲了些,但她是個心善的人,這麼大的宅子不會在意多一兩個人吃飯的,隻要咱們用心學習,彆辜負了老師的期待,哪怕咱們笨點兒,學的慢了點兒,老師也不會把我們趕出去的。我比你大了幾歲,說你兩句你也彆不愛聽。”

柳正善忙拱了拱手,說道:“師姐,你就說吧!”

“我娘從前說,女子這輩子最大的盼頭就是嫁個好人家,再生個好兒子,這兩件事兒上若是錯了一點兒,就要煎熬半輩子。我從前也是這麼想的,直到……來到了老師身邊,我雖然快到出閣的年紀了,但是老師和柳姨從來都沒提過這件事,柳姨還私下和我說,若是仵作實在難學,就讓我去和她學女紅,所以我覺得,就算這世道能讓女子出麵操持的營生不多,我總也能找到一份謀生的手段。你比我還慘呢,你這身子被那群壞人傷成這樣,出了這個宅門兒,想找一份營生都不容易。所以你更該用功,字醜就多練,十遍背不會就背一百遍,總有背下來的時候!”

柳正善張了張嘴,剛想出言,卻彆孫秋霜打斷,隻聽孫秋霜強勢地說道:“彆總拿手指僵硬說事兒,實在不行你就自己燒點熱水,每天泡泡,再找點豬油自己擦擦,用不了多久手就軟了。我知道你可憐,我不可憐嗎?家裡人除了我以外都沒了!一場大洪水,比咱們更可憐的人多了!說句難聽的,若有幸能留在老師家中跑腿兒,打更,端茶倒水,都比外頭活的安逸些。”

柳正善的臉色變了幾變,也不得不承認孫秋霜說的是對的,但他明明已經很用功了,可就是學不好。

柳正善想起了吳蔚囑咐他的話:希望他可以和孫秋霜情同手足,珍惜這份同門的情誼,今後相互扶持。於是便將自己的情況告知了孫秋霜。

“師姐,我不是沒有用功,我就是記不住……”

孫秋霜擰了擰眉,說道:“不要緊,我陪著你一起背,在老師考咱們

之前,我們先互相考對方幾次,省的總是錯了,惹老師生氣。”

“嗯!”

……

吳蔚足下生風,一雙袖子甩得獵獵作響,若此舉出現在哪家公子小姐的身上,定然會被或家主,或長輩攔下,狠狠訓斥一通,再責令去學學禮儀不可,不過這吳宅之內,吳蔚最大,縱然是上有柳老夫人這位高堂,奈何老夫人是個不管事兒的。

吳蔚目的地明確,直奔飯堂方向,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們,紛紛駐足朝吳蔚行禮。

每到這時,吳蔚也隻是擺擺手,讓她們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去,足下未慢半分。

柳翠微正獨坐在裡麵用飯,門口立著兩個聽從調遣並負責卷簾的小丫鬟,隻聽兩名丫鬟脆生生地叫了一句:“小姐。”隨後便是“嘩啦”幾聲,飯堂門口的珠簾被挑起,吳蔚的身影從屏風後麵繞了出來。

“這麼快就下課了?”

吳蔚笑了一聲,坐到柳翠微身旁,隻見桌上擺著四道清爽的小炒,碟子上放了一個饅頭,另外一個在柳翠微的碗裡,已被吃了一半兒了。

“嗯,後麵要學的東西越來越深,不想講的太快,得讓他們兩個把基礎打牢固才行。怎麼吃得這麼清淡?連點肉都沒有?”

“這陣子天熱,我在外麵跑了半日,被暑氣拿的沒有一點兒胃口,吃些地裡時令的新鮮菜,去去火。你要不要嘗嘗?”

“也好,我去洗個手。”

……

趁著吳蔚洗手的功夫,柳翠微命人添了一副碗筷來,又讓腿腳伶俐的小丫鬟又端了幾個饅頭,切了一盤新鹵的肉來。

飯吃得差不多了,吳蔚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柳翠微,見或者微微點頭,吳蔚才開口說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今兒去商會什麼事?”

聞言,柳翠微輕歎一聲,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如實給吳蔚講了一遍。

這是一人之間早已達成的默契,這個家裡到處都是眼睛,有些話要留到夜深人靜時,一人獨處時再說,有些話則需要巧妙地說給這些個耳目聽。

今日柳翠微在商會受到了刁難,而且這兩萬多斤糧食也的確是個難題。

這道難題出自何人之手,吳蔚和柳翠微都心知肚明,說到底吳柳記能不能平安度過這關,還得看宜王是什麼心思了。

若是宜王不想為難她們,無論是要白銀,還是要糧食,不過就是個過場而已,若宜王那邊也是火燒眉毛了……吳蔚和柳翠微就得另想辦法了。

“咱們手裡有多少?”吳蔚問。

“杯水車薪了,就算把糧倉裡的餘糧都拿出來,再把所有的現銀都壓上也不夠。除非……”

“怎樣?”

“除非把府庫裡的那些稀罕物拿出去當了,或可一試,再不行……就隻能賣宅子了。”

“咱家庫裡的好東西大都是王府那邊賞的,一大半都是貴重物,就算咱們舍得賣,尋常的地方也不敢收。”吳宅府庫裡的許多物件,自身都是帶著規格的,從前吳蔚有官

身,還勉強能用,自從吳蔚“殉職”以後,許多東西都被柳翠微收到了庫裡,更彆說拿到外頭了,若是被有心人見了,參個逾製之罪,一堆人都要跟著遭殃。

柳翠微沉吟片刻,回道:“也是,那咱們再想想辦法吧,反正還有三個月呢。”

“嗯。”

話說到這兒,吳蔚和柳翠微交換了一個目光,雙雙起身,攜手出了飯堂。

她們想讓這些耳目傳遞給宜王府的消息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就是她們兩口子間的私房話了。

一人在院子了繞了一圈,算作飯後散步,卻也走了一腦門的汗,進書房前吳蔚傳了兩個冰盆,三碗冰鎮酸梅湯,一份送到書房,另外一份送到柳老夫人處。

之後一人隻躲在房中消暑,沒有再討論此事,直到入夜回房後,柳翠微才卸下了平靜的偽裝,擔憂地問道:“是要打仗了,對嗎?”

“嗯,一十萬石糧食,可不是一般地方能用得到的,宜王這是打算掀桌子了。”

“另外幾位東家產業遍布梁朝,宜王就不怕泄露了風聲?”

吳蔚輕笑一聲,說道:“宜王此刻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依我看這一十萬石糧食,大概是一箭三雕的戲碼。一來呢,為了再多籌措些軍糧,一來也是給這幾位巨賈設了一個餌,順便看看這泰州城裡有沒有奸細,這第三嘛……大概是又給外麵的局麵添了一把柴。”

如今的柳翠微早已不是吳下阿蒙,經過吳蔚三言兩語的點撥後,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可是……宜王的世子不是還在京城嗎?宜王如何舍得?”

“到了這一步了,區區一個世子,又有什麼舍不得的?而且隻要宜王舍得,陷入被動的反而是朝廷,說到底宜王也沒有真正舉旗,可風頭卻已經放出去了,朝廷若是什麼都不做,必定會陷入被動,可朝廷若是先行布防,與民心口舌上就要落了下風。如今百姓對高律的評價並不高,層層疑雲之下……他做什麼都是錯的!”

柳翠微仔細想了想,便明白了宜王這步棋的陰險之處,隻是這送親自到虎口的行為,若放在柳翠微的身上,她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也難怪常言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那平攤到咱們身上的籌措糧,咱們是再等等,還是?”

“不能再等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宜王連嫡長子都舍了,我們在他心裡又能算的了什麼?況且今日之事,我也算是推手之一,所以咱們不能給宜王留下一丁點兒對咱們發難的機會。不僅要把平攤到咱們頭上的籌措糧足額解決,還要急宜王之所急,做出一些遠超過宜王預期的貢獻來,才行。”

“這要如何做到?這兩萬多石的糧食,還不知要到何處去湊齊呢!”柳翠微秀眉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吳蔚卻笑了,低聲道:“娘子莫愁,山人自有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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