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雪憐安頓好喝醉的宋如景之後,回到胡府已經是後半夜了,她看到胡去水一臉笑意的坐在客廳。
“我要走了”胡去水帶著微笑說著
“一路平安!”鳳雪憐一臉坦然與輕鬆,她也笑著對胡去水說道:“自此彆過,祝胡兄往後仙途坦蕩,一切得償所願!”
“也祝你能得償所願,早日回歸仙界。”胡去水站起身來對鳳雪憐行了個大禮,倆人相視而笑,胡去水便跨步而去。
初雪仍在紛紛揚揚的下著,大地一片寧靜。
誰都沒有注意到自己似乎遺忘了誰,這人世間白茫茫一片,大雪一層層掩蓋了雜亂的痕跡,從此除了鳳雪憐,誰都不曾記得這世上有位胡大人。
沒過幾天,封後的聖旨下來了,一時間鳳雪憐這小院中熱鬨的不得了。
各路朝廷大臣的親屬們紛紛過來祝賀,甚至連青落穀也驚動了,青蓮師傅特意跑了一趟,為鳳雪憐送來添妝。
謝絕了鳳雪憐的挽留,青蓮師傅騎馬匆匆趕回,鳳雪憐站在城牆上看著遠去的青蓮師傅,心中擔心不已,這時一個手臂環過她的肩膀,將她拉入懷中,鳳雪憐不用回頭,聞到那股淡淡的木質清香,便知道是誰了。
她微微說道:“青蓮師傅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放心吧,我已經喊長安派人去了,幫忙的人左右不過這兩天就能到了。”宋如景安慰道:“封後大典要過了今年冬天到來年開春舉行,到時候再去請青蓮師傅他們過來想必是沒有問題的。”
宋如景淡淡的說著,鳳雪憐心裡的擔憂被衝淡了不少,她揚起了嘴角,看著眼前芝蘭玉樹的身姿,想著如此美好的人現在完完全全屬於自己,她的這份喜悅便無法抑製的生長。
“宋如景,你真的要娶我嗎?”
宋如景看著那如白玉般秀麗的臉龐,亮晶晶的眸子裡盛滿了光亮。在這天地之間好像沒有任何事物能比得上她。宋如景握著她的手,輕輕的“嗯”了一聲。
鳳雪憐害羞的撇過頭去,玩笑似的威脅說道:“那說好了,以後四海八荒生生世世我們都是夫妻。”
宋如景似乎被這話逗笑了,他含笑看著鳳雪憐,堅定而低沉的說了一個字“好!”
鳳雪憐笑了,笑的猶如七月織女織出彩霞一般,絢爛而熱烈。宋如景在一旁溫柔的看著,這一瞬間似乎天長地久。
天界姻緣石上紅光大盛,可惜本該看守的小童又不知道去了哪兒,紅光熄滅之後也再是無人得知。
自從封後的旨意下來,鳳雪憐就搬到了坤寧宮住著,宋如景每天除了處理朝廷政務,便是陪著鳳雪憐,兩人生活如膠似漆,過的好不快活。
朝廷上的大臣們對此頗有意見,多次上書要求宋如景廣納後宮,不可沉迷美色。
鳳雪憐看著那些大臣的上書也是被氣笑了,這些人一方麵要宋如景多找些人生孩子,另一方又要求他不可以沉迷女色,他們的要求可真是多。做人難做皇帝更難。
不過這些大臣的要求最後都被宋如景漠視了,一而再再而三上書的大臣都被貶去了京城之外,一時間大臣們都知道了凡是涉及到皇後娘娘的都不可再提。自此慢慢的這波勸宋如景廣納後宮的言論平息了,也就無人再提了。
日子很快過去了,冰雪初融,春雨初臨,離鳳雪憐的封後大典也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她這段時間一直在準備著,同時宋如景的賞賜如流水一般進了坤寧宮,她還要抽空整理這些東西,一時間忙的天昏地暗。
這日,鳳雪憐好不容易停下來休息一會,暖陽下她把玩著玲瓏精巧的青瓷茶杯,一時想到昨夜風雨停歇之後,她窩在宋如景懷中,打趣著說道宋如景是不是要把國庫搬空。宋如景隻是摸了摸她的頭,含笑道就算搬空國庫又如何,隻要她想要,這天下都是她的。
鳳雪憐想著宋如景清冷的眉眼,心中一片暖意。初春的陽光照耀在手上的茶杯與她的臉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光。
就在此時,她突然感覺心口一陣抽痛,一種強烈的撕裂感從身體深處傳來,身體中的那團黑氣蠢蠢欲動,似乎馬上就要掙脫束縛。鳳雪憐手中的茶杯瞬間落地,碎成兩半,她承受著巨大的痛楚,用儘靈力壓製住那團黑氣,等到黑氣被完全壓製住時,她已經大汗淋漓,仿若從水中撈出一般,在這春日裡冒出森森白氣。
鳳雪憐感覺黑氣被完全壓製住後,終於鬆了一口氣,最後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倒了在地上。
等到鳳雪憐從床上醒過來,看到床邊坐著的宋如景還是一陣頭暈,她虛弱的叫了一聲“皇上”
宋如景趕緊上前讓她不要起身。臉上帶著驚喜的笑容說道:“你躺好,不要起身。”
“我等一會讓禦膳房給你做點燕窩補補,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千萬不能勞累了。”
鳳雪憐聽得一頭霧水,不是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她疑惑的看向一旁站著的禦醫,禦醫上前拱手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這脈象看來應是喜脈,估計應兩月有餘了。”
鳳雪憐麵上一怔,看到宋如景那喜悅的神情之後,茫然的臉上緩緩掛上溫柔的笑容,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
宋如景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他的孩子的到來,甚至於連傳位的聖旨都已經想好怎麼寫了。
“這可如何是好,我們什麼還沒準備,趕快讓禦衣坊趕製我兒衣服,還有通知內閣和欽天監來一起給我兒取個名字,一定要寓意好的,還有。。。”聽著宋如景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鳳雪憐攔住了他,笑著說道:“皇上,孩子才兩個月還早呢,慢慢準備就行。”
宋如景尷尬的笑著說:“對對對,不急不急,還有幾個月。”說完他摸著鳳雪憐的肚子說:“你可千萬彆鬨騰你母妃,不然出來父皇可是要打屁股的。”
鳳雪憐看著初為人父的宋如景臉上滿滿的喜悅,忍不住紅了眼眶。
宋如景將鳳雪憐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說:“這輩子我除了是一個好夫君之外,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父親。”
鳳雪憐抱著宋如景的手更緊了,隻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住。。。
這時有太監來秉報,說是最新的邊防急報來了,內閣大臣們已經在禦書房等著宋如景了。這時的宋如景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坤寧宮,走之前再三叮囑侍女和太醫,要好好照看皇後娘娘。鳳雪憐看著宋如景的離開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肚子,好半天終於回過神來,臉上此時喜色全消,隻剩下蒼白。
自從皇後娘娘有喜之後,朝臣們明顯感到皇上整日如沐春風,朝堂上也是一片喜色,之前說是要廣納後宮的大臣們這下徹底是閉嘴了。宋如景是真真切切的把鳳雪憐如珍如寶的供著,生怕一點磕著碰著。
入夜,鳳雪憐趴在宋如景懷中,宋如景環住鳳雪憐,抓起一撮青絲細細把玩。現在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兩人獨享著這甜蜜時光。
“大師兄,我自從當了皇後之後,隻是去拜見了一下太後娘娘,都沒有去拜見母妃,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鳳雪憐疑惑的問道。
宋如景摸了摸她的肚子,搖了搖頭:“不是,母妃那邊你就不要去了,她現在一心向佛,誰都不想見。”
鳳雪憐不難看出宋如景神色中的落寞。她不明白為何齊太妃要這樣對他。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宋如景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道:“因為我的母妃是蕭家人,她認為她的這輩子就是為了蕭家複仇,現在大仇得報,她終於可以了無牽掛。”
鳳雪憐這是第一次從宋如景臉色看到了自嘲和脆弱。她隨即明白了,宋如景對於齊太妃來說意味著什麼。她們謀劃多年,為了隻是為蕭家報仇,對待宋如景可能最大的就是利用了。如今萬事皆了,齊太妃一心向佛,根本對宋如景沒有半點親情眷念,這對於宋如景來說是何等的殘忍。
鳳雪憐想起莫嫣然之前的話,小小年紀的宋如景在這吃人的宮殿中,既沒有母親庇佑又沒有父親的保護,還要承受他這個年紀所承受不來的仇恨,想起他說的要做個好父親,她輕輕的撫摸著宋如景的臉,滿眼的心疼。
宋如景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笑著說道:“彆心疼我,隻要最後你在我身邊那我之前所有的經曆都是值得的。”
想來這段時間兩人白日都是累極,剛躺下便睡著了,但是隻是鳳雪憐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她握著宋如景的胳膊,整個人仿佛在睡夢中掙紮一般,她能明確的感覺到肚中的孩子和體內的黑氣在相互拉扯,她想要醒來卻無法蘇醒,體內的靈力更是源源不斷湧向肚中的孩子,終於黑氣被重新壓製住,她累到力竭,暈了過去。
第二日鳳雪憐醒來時,發現太陽高照,宋如景早已上朝去了,她換人替她換了身衣裳,一臉疲憊的坐了起來。
鳳雪憐摸著自己的肚子,低聲地說:“乖寶寶,乖一點。”
日子過得很快,封後大典三日後就要舉行,這日宋如景不用上早朝,便和鳳雪憐一起待在坤寧宮,鳳雪憐看著一臉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宋如景,笑道:“皇上今日就算不用去上早朝,也要去禦書房吧,不用天天盯著臣妾。”
“今日無事,我帶你去個地方。”宋如景握著鳳雪憐的手,神秘的說道。
“去哪裡?”鳳雪憐疑惑的說
“去了你就知道了。”宋如景換人給鳳雪憐換了身衣服,然後兩人帶著丫鬟侍衛出了宮,侍衛架著馬車直奔城外。
鳳雪憐看著沿途的風景不斷轉換,最後來到了一座山中小院前。
他扶著鳳雪憐下馬了馬車,兩人的裝扮似乎與著簡譜的山中茅草屋格格不入,但是宋如景二話沒說,推開了院門走了進去,院中一位身著麻布短衣的老人正在晾曬草藥,回頭看到宋如景和鳳雪憐站在院中。
“福公公”宋如景喊來一聲。
福公公看到宋如景的到來,瞬間濕紅了眼眶,他急忙放下手中的草藥,快步走到宋如景身前雙膝跪地,伏身喊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如景趕緊將福公公扶起來,雙眼濕潤,望著眼前的老人,心中一片感慨,隨後便扶著福公公進了屋中。
等到三人坐下,宋如景才跟鳳雪憐說道:“雪憐,這位是福公公。”
隨後又對福公公說道:“公公,這位是我的皇後,我帶她來給你看看。”福公公年紀有些大了,聽力不太好,宋如景說這話時聲音特意提高了很多,福公公聽到了皇後兩字,趕緊要起身參拜,被鳳雪憐攔了下來。
“公公莫要多禮。”鳳雪憐扶著福公公重新坐下。
“皇上能記得來看老奴,是老奴的福氣啊!”福公公開心的說著。
“公公哪裡的話,沒有你就沒有朕的今天。”宋如景的表情平淡,但是鳳雪憐知道這位老人在宋如景的心中地位肯定不低。
隨後,宋如景又問道:“蕭叔去哪兒了?怎麼沒看到他?”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如景,你們今天怎麼過來了?”說曹操曹操到,蕭叔拿著剛打到的獵物走了進來。
鳳雪憐看到蕭叔進來,想起當年她第一次見到蕭叔的場景,如今蕭府大仇得報,他也是回歸了本姓,隻是沒想到居然來到了這裡和福公公作伴,這些年真真是物是人非,這凡間的一切恩恩怨怨似乎都能被時間抹平。
這時宋如景拿過蕭叔的野兔,看向鳳雪憐說道:“今天我們有口福了,蕭叔烤野味可是一絕。”
蕭叔聽了這話哈哈大笑道:“那你們今天就好好品嘗一下。”
鳳雪憐笑著應和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蕭叔。”
蕭叔拿著野兔去河邊清洗起來,宋如景不想讓鳳雪憐勞累,便讓她在屋中坐著,福公公聽說中午蕭叔要下廚,硬是要去菜園給他們添點菜。宋如景不太放心便陪著他去了。
鳳雪憐這邊看宋如景走遠,便來到了蕭叔這裡,蕭叔見她來了便擺擺手,示意她坐下。
鳳雪憐走到蕭叔身旁的一張小板凳坐下,好奇的問:“蕭叔,福公公是哪邊的人啊?”
蕭叔笑了笑,手中動作沒停的說道:“你是不是想問如景和福公公的關係啊?”
鳳雪憐嘿嘿的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蕭叔繼續說道:“當年如景剛剛出生的時候,小姐還隻是個宮女,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他,我又遠在莫府,完全不知道宮裡的情況。而福公公是當時統管洗衣坊的大太監,也是在他的保護下,小姐才能成為貴人,如景才能平安的長大,可以說如果沒有福公公,就沒有我們的今天。如今我替小姐和如景過來守著他,倒也是全了我的心願。”
蕭叔平淡的說著,仿似這些年的一切都已成過眼雲煙。
鳳雪憐怔住了,她明白那段宮牆裡的歲月往事是如何的坎坷,也明白蕭叔今天說這個話的重量,她對著麵前的這個男人肅然起敬,這個男人把一輩子都給了蕭府,如今這裡對他來說卻也是最好的歸宿。
鳳雪憐許久未說話,最後鄭重的說了句:“蕭叔,辛苦了!”
蕭叔拿著野兔的手突然一頓,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低著頭沒有看鳳雪憐,隻是聲音低沉的說道:“你這丫頭,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很快,宋如景他們回來了,福公公抱著一籃子菜,宋如景想要上去幫忙,沒想到福公公抱著菜就跑,生怕宋如景追上,宋如景被氣的沒辦法,狠狠的歎了一口氣。芝蘭玉樹的身影在這裡如同哄小孩一般說著好話,最後不禁感歎,這人真是越老越像小孩。
鳳雪憐看著眼前的兩人,又看著眼含笑容的莫叔,笑容漸深,就這樣吧,就這樣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鳳雪憐抱著宋如景不撒手,搞得宋如景也是有點莫名,他疑惑的問道:“怎麼出去了一趟,就變得這麼粘人了呢?”
鳳雪憐笑著說道:“從今往後我就粘著你,趕都趕不走的那種。”
宋如景點了點她的鼻子,笑著道:“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