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菇柴火雞 濃香鮮美,清淡不單調……(1 / 1)

田邊小廚房 破風琴 4468 字 10個月前

見藍家姐妹怔愣,薑大郎拿出漁叉,上前一步:“你是什麼人,大白天也敢來偷東西。”

“賊人”小哥放下醬,無辜道:“抱歉,我多日水米未進,隻是想吃口東西,驚擾幾位了。”

藍錦本想著救活這人,悄悄趕走便罷,不願節外生枝。她攔住薑家大郎,原原本本地解釋了一番,好說歹說送回了家。

她上下掃了一眼“賊人”,白白淨淨,衣飾低調卻貴氣,筋骨怕也是武人體魄:“既還有力氣偷東西,想來也無大礙。你叫什麼名字?為何到此處?”

對方頓了一下,緩緩道:“我叫小禹……蕭漁,不幸遇上馬賊劫貨,被追殺流落至此。要不是碰見姑娘,恐怕命不久矣,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他本是尋常換防歸來,欲前往北境夜家軍處助父親一臂之力,卻不料路遇劫殺。對方狠辣淩厲,下了死手,若不是一路奔逃到煙瘴林子裡藏著,隻怕此時已身首異處。

也不知疾風他們怎麼樣了。

這些就不說出來嚇唬彆人了。這裡地處偏僻,和京城消息不通,倒是個伺機而動的好地方。

“小魚……哈哈哈,居然有人叫小魚。你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小蝦啊?”自穿越來,藍錦一直繃著神經,琢磨如何生存,不知怎地像被突然戳中,笑得不能自己。

“小魚”失笑:“我沒有弟弟。”

藍錦好容易止住了笑聲,雙臂一抱,下巴往門口一點。

“好,我聽明白了。你的傷,回頭帶你去夫子那瞧瞧。你一沒錢,二沒物,說報恩不過是空談。說來也巧,我開飯館需要個小二賣賣力氣;你要是瞧不上,直接走人,我也不會說什麼,恩不恩的一筆勾銷,請——”

卻沒料到這人沉思片刻,抱拳低頭:“為恩人做事是應該的,願聽恩人差遣。”

這下輪到藍錦愣住了。

她手上給魚添水,腦中思慮不停。這人言行還算方正,但也不知底細,敵友未辨。

“砰砰”,有人敲門,她迎過去一看,是薑嬸。

“小錦,聽大郎說,你從後山救了個男人?”薑嬸拎著兩隻雞,挽著一個籃子,湊近藍錦壓低了聲音。

藍錦也小聲應是。

“咳咳,”薑嬸抬高聲音,“我那本家弟媳,吃了你那魚醬說好,今天待客,想請你給她家添道大菜。她家殷實,十裡八鄉都有親朋。幾個兒郎,跟我家一樣,壯實著呐。”

又低下聲音說:“你不拘做點什麼,她不會燒菜。這籃雞蛋是她給你的謝禮。待會她家有人來取菜,這人要是有什麼不對,你儘管告訴。”

藍錦知道這是薑嬸惦記她想找活,替她張羅來的,更加感激道:“我會的,薑嬸放心。”

她把雞在灶邊,去地窖取上次摘回家的香菇。

待她擱下菜,回頭正想收拾雞的時候,卻發現兩隻都不翼而飛。

她趕忙往院子裡跑,想去問問小鏡看沒看到。卻見一個大塊頭正蹲在角落裡,勤勤懇懇地給雞褪毛,已經快弄完了。

謔,手腳還挺麻利,她連雞叫都沒聽到一聲。

藍錦返身回去繼續備菜。她把蔥、薑摘洗乾淨,切成細末。

“小魚”也把收拾乾淨的雞送了過來,她自然地接過改刀。

如庖丁解牛一般,先劃個口子,再掰開關節,切開雞皮,完整乾淨的雞腿就拆了下來。

把雞爪剁掉,又手起刀落,剁開胸膛,沿著骨頭輕輕劃動,又剁下雞架。

這雞漂亮極了。割下幾片肥厚的雞油,藍錦感歎,自家慢養長大的雞就是肥美,不見多少腥氣,反而脂肥肉滿。

另一隻也如法炮製,一番動作行雲流水,“小魚”在一旁默默地觀摩著。

藍錦順勢讓他把雞拿去洗淨。

她轉身去燒水,頭也不回地接過“小魚”洗好的雞,倒入鍋中。

洗淨了血水,又經過了焯水,嫩白的雞肉隻留下了濃濃的肉香。

藍錦換了一鍋水,蓋上蓋子繼續燜煮。鍋裡咕嘟著,是最純粹的走地雞香味。

她把香菇洗淨,切片,加點油、蔥和薑一拌,抓勻了上鍋蒸。這是藍錦秘而不宣的小技巧,這樣的香菇吃起來更加油潤飽滿,唇齒留香。

雞肉須得燉得越久越好,趁這個功夫,她拿了盆和麵,打算給自家準備個晚飯。

舀了她和小妹的量後,她頓了一下,把這乾白活的大塊頭也算在內了。

等她往麵裡倒了水,拌得差不多,正要揉麵時,“小魚”洗手走了過來:“我來吧。”

藍錦樂得清閒,退至一旁。看他動作,竟還有模有樣。

她轉去飯桌旁坐著,遠遠地看了很久。這人真是奇怪,明明像是仆婦成群的富貴人家出身,乾起雜活卻也毫不含糊。

燉雞的香味吸引來了小鏡和大黃,一人一狗或蹲或坐在藍錦身邊,小鏡問道:

“姐,他也會做飯嗎?”

“不知道,不過會乾活是肯定的,咱們不虧。”藍錦把臉往小鏡身邊一湊。

“他看著不像壞人,爹和娘就是被馬賊害的,就……留下他也可以,如果爹和娘當時有人救……”小鏡越來越低落。

唉,她怎麼忘了這茬。這爹娘雖然是原身的父母,她心中沒多少感覺,卻是小鏡的親生父母啊。

可憐的孩子,這麼小就沒了爹娘。藍錦心疼地把小妹摟過來:“好,如果他不是壞人,咱們就留下他。給他一口飯吃,也是給爹娘積福。”

“嗯,姐姐說過,我們多做好事,爹娘在天上也會過得很好。”小鏡心情稍霽。

藍錦起身去看自己的麵盆,對男人說:“挺好,就這樣吧。”

她拿來大麵案,撒了些乾粉,將麵團倒出來擀平。又疊成了幾片,左一刀又一刀,咻咻地劃成了滿案的麵片。

藍錦拿布來蓋上麵片,叫小鏡去摘點生菜,走到男人麵前:“那個……小魚?我們談談吧。”

男人應聲而動,彷佛默認了這個名字。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藍錦,那是我妹妹藍鏡。我們都是普通人家女兒,無利可圖。這兒一年半載都不和外邊走動幾回,瞧你不像一般人家,就留在這窮鄉僻壤了?”

小魚稍加思索,肯定地答道:

“多謝恩人救命之恩,我願為恩人做工。至於回家,我身無分文,貿然上路風險未知。”

說罷,他從貼身的裡衣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雙手捧到藍錦麵前。

“姑娘放心,我絕非以怨報德、寡恩少義之輩。這是我家傳的匕首,先贈予姑娘,日後姑娘攜此登門,不論何時,有何要求,我家必甘言厚禮以待。”

藍錦心下好笑,什麼人家會拿匕首傳家。她看了一眼,不像是多名貴,隻刀柄處有個花紋,既沒鑲寶石,也沒鎏金紋。

這還叫身無分文,不是還有把匕首嘛?可能是真不值什麼錢吧。

她沒什麼負擔地收下了,隨手係在腰間的外裳裡頭,以後遇到歹人也能防身用。

竟送她一把武器,可能真不是什麼壞人。

“行吧,那你先留下。我以後是要開大飯館的,你可彆喊累。”藍錦走回灶台,拿了番茄,準備去洗淨。

小魚一聲不吭地接過,自去洗了。

藍錦心情更好,在一旁默默看著的小鏡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我們家又多了一個人。”

“哎哎,不是我們家多了個人,是多了個乾活的小二。”她更正。

“以後姐姐就不用那麼累了,我們就能天天去捉魚,真好。”

藍錦扶額,到底是小孩子。

她看見自家妹妹跑癲了的頭發,拿來小板凳,取來梳子,把小妹拉到懷裡坐下。

她溫柔地給小妹梳著頭,雖然時間不長,但自從她來了之後,小妹的頭發眼見著更有光澤了。

這麼小的孩子,肩膀這麼稚嫩,偏生又那麼善良懂事。如果她不來,不知道這孩子能獨自支撐到哪一天。

藍錦倒希望小妹不這樣懂事得可憐。她想把小妹養好,萬一她哪天回去了,小妹也能靠自己健康平安地活下去。

二人玩鬨一陣,聽見敲門聲,藍錦過去一看,是個壯實漢子。

“藍妹子,我是隔壁薑嬸的弟弟,你叫我大武就行。我媳婦讓我來,說拿好吃的回去。”大武憨厚地笑著。

藍錦客氣地把人迎進來,倒了杯水,小鏡也大方地打招呼。

雞肉已是用柴火慢燉了一個時辰,藍錦揭開鍋看看樣子,濃鬱紮實的肉香一下子充滿了整間屋子。

“哎呀呀,不得了,我姐和媳婦都說藍妹子做菜功夫了得,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我還不敢信,親眼見了才知深淺。嘖嘖嘖,這香味兒,十裡八村都沒人做得出來。”

藍錦笑了:“大武叔太客氣了,還沒做成,馬上就好。”

她手腳利落地撈出雞肉,不顧燙手,開始拆雞骨。

站在一旁的小魚連忙伸手:“我來便是。”

藍錦依言讓他接過手,轉頭一瞥,正看見大武叔目帶審視地盯著小魚。

她自去做菜,從鍋裡舀了幾勺金黃滾燙的雞湯出來,又把蒸香菇的水倒進鍋裡調味,再加些鹽攪一攪,最後點上勾人饞蟲的芝麻油,連同燉得爛爛的雞爪、雞翅、雞架,一並盛入了盆中,放進大武叔帶來的食盒裡。

然後把小魚收拾好的雞肉鋪在香菇上,倒進剛才那幾勺雞湯,上鍋去蒸。

雞肉和香菇汁水交彙,待到香氣濃烈,藍錦便把盤子端出來,小心倒出湯汁,濾掉碎渣,放回鍋裡。

往裡加了些鹽,又調了些水澱粉勾芡,直熬煮得香濃幼滑,再熱熱地淋在蒸好的雞肉上。

白嫩的雞肉鋪在黑白的香菇片上,頂上有青綠蔥絲點綴。香菇吸收了雞肉的油,二者香氣相融相輔,香菇柴火雞就成了。

“哇,藍妹子真是神了啊,從來沒見人這麼整治過雞肉,一看就好吃得不得了啊。”大武叔把手搓了又搓。

藍錦給他遞了筷子:“您嘗嘗合不合口?”

“噯,鮮,香,這味兒,這比吃鮑魚海參還舒坦,吃一口想一盤呐。”大武叔好容易擱下筷子。“藍妹子,真謝謝你啊,我這拿回去肯定倍兒有麵子。”

他看小魚不是備菜,就是燒火,不像惡人。如今菜也做成,對姐姐和媳婦都有交待,便提起食籃,小步快跑出了門。

藍錦不閒著,給番茄改了個刀,鍋裡放蔥油,加入番茄翻炒出沙,加水燉煮。把做好的麵片撲簌簌地下進去,白白的麵打著旋兒鑽進紅湯。

湯越煮越濃,她攪了三個雞蛋進去,飄逸的雞蛋花和紅湯一黃一紅,堪稱絕配。

放鹽調味,出鍋前撒上蔥花,點上芝麻油,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