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理寺少卿
忙活了一整天,終於回到了侯府。
乘風送薑航回住處,覺得今日師父過於淡定,心中起疑,便問道:“師父早知道今日我會遇襲?”
薑航“嗯”地輕聲回應。
乘風猜測道:“龍脊找過你?昨晚嗎?”
薑航有些意外,問道:“你認識龍脊?”
乘風有些吃味,不悅道:“猜的。”自然是猜的,對師父那麼好,還為了師父對自己沒下死手,而且最後兩人演的那場戲也太假了。
也許隻在乘風看來假吧,因為他太敏感了,彆人對薑航的愛意他能立馬感知。再說了,殺手是龍脊這很難猜嗎?
“這倒也不難猜,他昨晚確實找過我,告訴我他們接了一個要殺你的活兒。”薑航道。
乘風還是很氣:“所以,昨晚你不是刻意在我房頂等我一夜,而是跟龍脊在房頂說了一夜的話?”
薑航見他這麼激動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以為是因為今天的事被嚇到了。
他小聲安慰道:“乘風,你怎麼啦?是不是被嚇到了?沒事了,師父會保護你的,隻是那幾個殺手不是你和墨柒的對手,我才沒出手的。”
說著他抱住了乘風,被他這一抱,乘風哪裡還記得生氣,整個人都愣住了,說話都結巴了:“是……是啊,嚇……嚇到了。”
薑航繼續安慰:“好啦,師父錯了,不會有下次了。”
乘風乖乖地點頭。
德王府
“丞相,你怎麼回事,不是說了不能一擊致命便不要輕舉妄動嗎?”李景訓斥著一旁的王丞相。
王祿對他哈腰賠笑道:“是是是,這次是老夫失策了,本來以為龍哮堂的少主親自出馬便能萬無一失,誰曾想趙頌那個師父是個厲害的,竟能與龍哮堂少主難分高下。”
李景恨鐵不成鋼,怒不可遏:“你以為,阿頌千裡迢迢跑那麼遠去拜的師父,是拜個廢物嗎?你查過沒有,這個薑航可是蜀中薑家家主,南郡盟的盟主,南郡一帶所有江湖幫派可都是歸他管的,你以為是個擺設?是個死人嗎?”
哪裡需要查,隨便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隻是做為一國丞相,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罷了。事到如今說這些也無用……
李景又繼續說道:“行了,先彆管阿頌了,一個小毛孩子,翻不出什麼浪來的,還是咱們的大業要緊,溫先生那邊怎麼樣了?”
王祿見德王沒有要追究的意思,趕緊接話道:“王爺放心,溫先生那邊一直日夜不停地在研製新藥。”
李景對他失去了信心:“他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王祿立刻肯定:“不會,溫秋這個人從來認藥不認人,他隻對我們跟他說過的藥感興趣,他才不在乎自己是在為誰辦事。”
李景道:“很好,那便讓他抓點緊。你們最近也彆找阿頌麻煩了,隻要咱們大業成了,還怕他不成。”
王相應諾離開了王府,王相離開後,德王的親信華忠對德王說道:“主子,就這麼讓王相走了,那咱們怎麼和武安侯交待啊?”
李景冷冷地道:“本王還需要跟他交代嗎?”
王相回到相府,便讓人叫來了龍脊。
他看著龍脊氣憤地道:“你們龍哮堂辦事就是這效率嗎?讓你們做的事沒有一次能完成任務的!”
龍脊不屑地說:“哦?沒有一次嗎?五年前那次丞相莫不是忘了?”
王相一聽,就知道龍脊這是在威脅他,更加憤怒道:“你是在威脅老夫嗎?你們龍哮堂現在辦事都這麼沒有原則了嗎?”
龍脊笑笑,不以為然,道:“王相放心,作為一名合格的殺手,這點職業操守還是有的,這次任務失敗,歸根結底也不能全怪我不是嗎?誰知道薑航會在,他可是南郡盟的盟主啊,彆說在南郡一帶找不出對手,就是整個大周能和他一較高下的也是屈指可數的,王相若是早些告訴我,我又何至於輸的那麼慘啊!”
王相一想,也是,之前為此德王也斥責過他,他道:“好了,短時間內我們不會再勞架龍哮堂了,你且先回吧!”
龍脊也不太想跟他廢話,便走了。
他一走,王覺就進來了:“爹,趙頌那小子也太囂張了,你是沒看到他今天……”
還未等他把話說完,王祿便打斷道:“行了阿覺,趙小侯爺的事暫且彆提了,溫先生的藥煉得如何了?”
王覺雖有些蠻橫,但對他爹是言聽計從的,王相說不提便不提,回道:“一直沒日沒夜的煉著,具體如何了,咱也不懂。”
王相道:“隨我一同去看看。”
父子二人來到了相府後院,然後進了一個地下室。
地下室很寬,光線雖然不好,點滿了蠟燭,在燭火的照耀下,看見一個大廳裡擺滿了各種藥材,還有煉丹用的爐子。
再往裡走便是一條狹小的甬道,黑漆漆的,看不見深處,隻隱約能聽到從甬道深處傳來哭喊聲,有些瘮人。
堂中有一個白發老者,正在專心配藥,王相父子走近了,他也沒有要理會二人的意思。
王相還是很有禮貌地笑道:“溫先生,辛苦了。”
這位溫先生抬眼看了看他們二人,也沒有說話。王相繼續問道:“不知進展如何了?”
溫秋對丞相父子愛搭不理的:“哼!你們不來打擾就能快很多。”
王祿一怔,道:“溫先生,您的愛徒最近也在京都,不妨讓他來助您一助?”
溫秋一聽,似是回憶了一下王祿說的愛徒是誰,然後像是終於想起來了,道:“哦!你說的可是仲周那臭小子?”
不等王祿說話,王覺就搶著說道:“當然啦,醫仙啊!”
溫秋突然笑道:“哈……他呀,嗯……十多年都沒見了,他的確是個天才,跟我學醫不過三年,就可出師了。不過,他學的是救人之術,你若是讓他來幫我製毒恐怕這毒就製不成咯!”
王祿一想也是,如今姬仲周成天跟趙乘風他們混在一起,若是讓他們知道此事,必定節外生枝,他道:“是,那還煩請先生多辛苦辛苦了。”
溫秋不耐煩道:“行了,我這也有些眉目了,你再多找些人來給我試藥吧!”
這天,風和日麗,乘風意氣風發地來到了大理寺赴任。
大理寺是掌管刑獄的衙門,這是乘風親自向周康帝討來的差事。
六部他哪都不想去,就想等昭王李岐李周陽從南境大捷歸來後,他就跟著昭王去參軍。
朝中的爾虞我詐他無心理會,參軍才能完成老侯爺的遺願,總有一天能像父親一樣,威震四方!
他走到大理寺門口,就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從門內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衙役。
乘風開口叫住他:“焦大人,急匆匆的這是要去辦什麼案子麼?”說著便到了那人跟前。
焦言見了他一時沒認出來,想了一會才大驚道:“趙頌!”
乘風點頭,焦言驚喜道:“真的是你啊?我聽說你回京都了,我一直忙著,也沒去看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啦?”
乘風表明今日的來意:“今日可不是找你敘舊的,小的是奉皇命來焦大人這裡上差的。還請焦大人多多關照!”說著便假惺惺地作了個揖。
焦言把他作輯的手打開,道:“少來!你現在可是武安侯,來我這大理寺,我焦宣辭可伺候不起!”
宣辭是焦言的表字,從小乘風也就焦言這麼一個朋友,至少焦言也願意把他當朋友,彆人不願意和乘風開玩笑的時候,隻有焦言願意在他麵前貧嘴。
乘風收起玩笑的姿態,認真說道:“真的,陛下讓我自己挑個差事,不要整天在家遊手好閒的,隻會給他闖禍添亂。唉!這朝堂上下,我思來想去,也就隻有焦大人你敢收留我了。”
焦言之前聽皇上提過一嘴,沒想到是真的,他道:“這樣啊,也是,就現在你在京都的名聲,我還真怕哪天有人來大理寺報案讓我抓你呢!”
焦言一把拉過乘風,摟著他的肩膀說道:“成!以後這大理寺,除了我,你最大,嗯,就讓你當個大理寺少卿怎麼樣?小侯爺?”
乘風有些驚訝,焦言年紀輕輕的,就能一個人獨掌大理寺,陛下和刑部是有多放心他呀?
他道:“焦言,你可以啊,在大理寺獨斷專行了呀!刑部的郭大人都不管你的嗎?”
焦言不在意地道:“管什麼呀,陛下信任我,自我打理這大理寺以來,就沒有我焦言破不了的案!”
說著感覺有點虛,語氣一變,又道:“不過,最近有樁案子還真有些棘手,小侯爺來的正是時候。”
乘風道:“那就讓在下替大人分憂吧!”
焦言早就習慣了乘風這假正經,毫不在意地拉著他往外走,道:“走,你我多年未見,我請你去醉仙居喝一杯!”
乘風有些懵,不是說有棘手的案子嗎?怎麼又要去喝酒啊,而且現在還在當差期間啊?
又聽焦言道:“邊吃邊跟你講講這案子,你幫我分析分析!”
乘風道:“既如此,那還是我請你吧!”
焦言立馬道:“好啊,跟著你這京都小霸王能吃霸王餐嗎?”
乘風冷冷回道:“不能!大理寺掌管司法,焦大人要知法犯法嗎?”
八月十四
次日便是中秋,中秋乘風要進宮赴晏,十四這天休沐,便想在家陪陪師父。
早上起來見張伯在打掃院中落葉,乘風的院子張伯喜歡親自收拾。
乘風跟他打招呼:“張伯,早啊!”
張伯笑地像個父親一樣:“侯爺起啦!今日休沐想吃點什麼?老奴給你準備一下。”
乘風道:“張伯不用麻煩,我師父還沒起吧?好些天沒見著他了,他最近在忙些什麼啊?”
張伯道:“薑先生每日都要過了巳時才起,起了就往醉仙居跑,找那個秦公子做生意,侯爺,不是老奴多嘴啊,這薑先生好歹也是侯爺的老師,又有本事,隻要他想,做什麼不行啊,非得跟人做什麼生意?這些交給我們這些下人去做就好啦……”
乘風道:“張伯,師父從來不會瞧不起任何人,商人,下人,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他想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他開心就好。”
張伯:“是,侯爺,老奴多嘴了!”
次日,中秋。
也是乘風的生辰,周康帝請乘風進宮參加家晏。
席間,周康帝問乘風:“阿頌,在大理寺可還習慣?焦宣辭那家夥沒欺負你吧?”
乘風回道:“習慣的,焦大人很好相處不會為難下屬的。”
周康帝笑道:“那便好!”
德王李景也向乘風示好:“阿頌啊,要是有什麼難事隨時來找表哥。”
乘風對他行了一禮:“多謝德王表哥了!”
德王見他叫自己表哥覺得乘風對他親昵了許多,也笑了。
公主李瑄兒跟乘風搭話:“阿頌哥哥,你那位師父怎麼沒跟你一塊進宮啊?”
乘風道:“回公主殿下,今日是舅舅設的家晏,不好叫外人的。”
李瑄兒好像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
周康帝聽見他們談起薑航便道:“說來他也不是外人,先不說他是頌兒的師父,他母親也是朕的義妹西平郡主,他的外祖父是替朕鎮守西北的西平郡王。但這個薑航朕沒見過,聽瑄兒說這位薑先生年輕有為,英俊倜儻,不知他可否婚配啊?”
乘風聽這話心中一緊,莫非是公主看上了薑航?
轉念一想,就算師父的母親是郡主,可師父現在也是個江湖客,與朝廷一點關係都沒有,公主怎能下嫁給一個江湖客呢!
當年還不是因為西平郡主嫁給了老薑宗主,皇上差點就不認這個義妹了嗎?
這麼一想,乘風才敢回話:“回陛下,家師尚未婚配!”
周康帝:“哦,那他可願做朕的客卿呀?聽說他有些本事。”
乘風故作為難道:“這……還得看家師自己的意思,我這個做徒弟的不敢為師父做主。”
周康帝大笑道:“都說你是京都的小霸王,沒想到還這麼懼怕你師父啊!”
乘風也尷尬地笑了笑……
晏席散後,宮門外,德王等著。見乘風出來,德王上前:“阿頌,出來啦?”
乘風對他見禮!
德王故作不高興:“方才在父皇麵前還叫我表哥,怎麼一出宮門又如此見外啊?”
乘風看出來德王想與自己交好,目的是什麼他不知道,總歸是不想讓自己成為他的敵人吧!
乘風目前並沒有打算站他這邊,所以他冷漠道:“殿下可是查清獵場刺客的身份了?”
李景見他對自己的態度如此冷淡,倒也識趣,敷衍道:“尚未查到,阿頌,你彆急,本王一定能找到幕後之人的。”
乘風無所謂地道:“殿下事務繁忙,我現在在大理寺任職,不如我自己查吧,就不勞殿下費心了。沒什麼事,臣就先告辭了!”
說完便乘車離去。
李景看著遠去的馬車,心中五味雜陳,他總覺得乘風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溫馴,甚至給自己一種壓迫感。
又想了一想,不應該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便不再多想。
回到侯府,天已經黑了。
進門見到張伯,張伯:“侯爺回來啦!”
乘風問:“張伯,我師父呢?”
張伯:“薑先生還沒回府。”
乘風有些疲憊:“嗯,知道了。我去祠堂呆一會。”
今日是中秋,乘風進宮了,薑航肯定是去找姬仲周喝酒賞月去了,今夜回不回來都不一定呢!
今日也是乘風的生辰啊,望著黑空中掛著又大又圓的月亮,乘風無聲的歎了口氣。
算了,就師父那記性,不記得才正常。他這樣想著,便進了祠堂。
給父母上了香,跪坐在蒲團上,想跟爹娘說說話:“爹,娘,今日是孩兒生辰了,你們都不在了。雖然之前的十幾年裡,你們也沒有陪孩兒過過生辰,但今日孩兒還是特彆的想你們。
回京後,芮兒姐姐給我的消息是爹的死另有蹊蹺,娘說不讓我查,我知道娘是擔心我……陛下對我很好,今日中秋讓孩兒進宮參加家宴,如果真的是他,孩兒該怎麼辦?
一直以來,爹爹就是我的榜樣,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像爹爹一樣,當個大將軍,統帥,上陣殺敵,報效大周!可如果真是陛下害了您,我又該怎麼做呢?”
乘風有些迷茫,陛下也不反對自己接手父親的軍權,隻是要先去軍中曆練一下。可當初到底是為什麼又要殺害父親呢?他想不通……
那就先不想了,跟爹娘聊點彆的吧,開心一點的:“爹,娘,你們知道嗎?我很喜歡師父,你們都見過他,也都很喜歡他對不對?
我知道自己很不孝,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我從小就喜歡他,這麼多年來,我也再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動過心,所以現在我非常確定自己對師父的感情了,但是……”
他苦笑了一下:“但是,孩兒不敢告訴他,怕他知道後說我大逆不道,更怕他離開我。所以我隻能偷偷地告訴你們,等將來,如果真的有一天……有機會吧,我再帶他一起來給你們嗑頭……”
乘風憧憬著美好的未來,突然聽見外麵傳來薑航的聲音:“乘風,乘風,你在這裡躲著呢!”
乘風嚇得從蒲團上彈了起來,一眨眼薑航就到了眼前。
還好薑航這人總是大大咧咧的,肯定是不知道他剛才一個人在這裡說了什麼的,不過以後千萬不能再說這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