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你有必要陰陽怪氣嗎?”……(1 / 1)

舊愛與新茶 四時未儘 4018 字 10個月前

靳如意看看身邊醉成一團的陶陶,怕她承受不住20幾分鐘的車程。

程屺顯然是看出了她的顧慮,“她隔三差五喝多,家裡的阿姨照顧她比你有經驗。”說著對司機示意。

訓練有素的司機舉著傘下來,對著靳如意畢恭畢敬道,“您好,把表小姐交給我就好。”然後幫靳如意打開後座的車門。

司機給陶陶係上安全帶,駛離Y11,彙入車水馬龍的沿江公路。

靳如意有些挫敗的想,怎麼就稀裡糊塗上了車,怎麼就不能再堅持一下呢。

歸根結底還是陶陶這個大“拖油瓶”鬨的。

也許還有彆的什麼原因,靳如意此刻也不想深究了。每次遇上程屺,事情似乎總會向著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

靳如意側頭看著窗外,不想和程屺有過多交流。

煙雨蒙蒙中,靜謐的嫘江上泛起一圈圈的漣漪。華燈閃爍,隨著漣漪蕩開,漂亮的像是混沌世界裡的一條天河。

靳如意鼻息間全是程屺身上青皮柚混合著橡木苔的味道,在這個潮濕的夜裡聞起來竟然是乾燥又溫暖的感覺。

車內除了陶陶偶爾發出的醉酒後的哼哼聲,一片安靜。

程屺靠著椅背,雙腿交疊在一起,姿態放鬆。他甚至不需要側身不需要回頭,隻用餘光就可以看到靳如意。

那條淡米粉的裙子被雨水打濕後粘在身上,連裡麵內衣的顏色也看得清清楚楚,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清晰。

程屺不自然地轉頭,窗外細雨斜斜,順著車玻璃畫出一條條漂亮的波浪線。

朦朧中可以看到車窗裡靳如意的側臉,看到她儘可能的往另一邊靠的充滿抗拒的姿勢,看到她皺著眉頭抿著嘴不開心的樣子。

程屺下意識地抬手,但最後還是停了下來,用食指輕輕地點了點了車窗。

迷迷糊糊的陶陶突然坐起來,咋咋呼呼道,“如意啊,我前幾天跟新認識的朋友去東區新開的跳傘俱樂部玩,裡麵超多倒三角的八塊腹肌帥哥,光看著就知道那方麵能力超強……嗝!”

靳如意哭笑不得,知道她又開始鬨了,“嗯嗯,好,但是你現在得先回家。”

陶陶又打了個酒嗝,“我這就把你微信推給他,你趕緊好上了,讓程屺這個辣雞腦殘狗眼長到了屁股上的劈腿渣男乾看著!”

靳如意:“……”

司機:“……”

辣雞腦殘狗眼長到了屁股上的劈腿渣男程屺:此時冷著臉,一幅要把陶陶扔下去的樣子。

“她喝多了就是口無遮攔,你彆介意。”靳如意有些尷尬地開口。

“嗯。”

到了陶陶家,已經有人候在門口。其中一位穿著華貴戴著祖母綠鐲子的婦人,是陶陶的母親程怡,此時正站在傘下焦急地張望。

車還沒停好,她就跑過來看著車內,“哎喲,我的小祖宗,又喝多了。”說著指揮著阿姨給陶陶披上毛毯帶回家。

後座的車窗降下,先露出來的是靳如意那張溫柔漂亮的臉,禮貌地跟程怡打招呼。

此時坐在另一邊的程屺微微探身過來,“姑母。”

程怡一臉感激的看著程屺,“小桃子多虧遇到了你,要不喝這麼多,還不知道要跑到哪裡。”

說話間聲音也帶上了一點哽咽,對這個女兒,因為從小極儘溺愛,養成了一身驕縱的性子,長大以後沒少讓夫妻倆操心。

程屺點點頭,狀似無意道,“姑母,表姐最近好像在玩什麼極限運動,您讓她注意安全……”

“什麼!極限運動?這死孩子呦!”

程怡大驚失色,她和陶正峰隻這一個獨苗,寶貝得恨不得天天捧在手裡,竟然跑去玩極限運動去了。當下也顧不得體麵,匆匆道了彆就回家去了。

靳如意像看神經病一樣,“陶陶一直很想嘗試跳傘,還專門跟著教練學了好些時間。你有必要陰陽怪氣嗎?”

程屺沒事人一樣,“地址。”

“什麼?”靳如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家地址。”

這下明白了,靳如意沒好氣地說了一個小區名字。

程屺以前就是這樣,隻要是不想說的話,不想回答的問題,明目張膽地換話題避開,最會的就是答非所問,每次都能把靳如意氣個夠嗆。

靳如意咬咬牙,壓下了想接著理論的衝動,靠著椅背閉上眼緩和情緒,沒想到就這麼睡著了。

程屺示意司機關掉導航的聲音,拿出來備在車上的小毯子給她蓋上。

她睡著的樣子很乖,遠沒有醒著的時候生動,但眼下程屺能貪戀的,也隻是這短短十幾分鐘車程的相處。

他想起在Y11的時候,人們議論起靳如意時那種惋惜的語氣。

說她浪費了保研機會把教授氣個半死,說她沒畢業就接手了家裡的茶樓,做著與專業毫無關係的工作。

某個夏天,同學們組團去雲山避暑,遇到了穿著粗布衣服背著竹筐和茶農在炎炎烈日采茶的靳如意。她禮貌地與眾人打過招呼,又繼續忙碌,沒有絲毫尷尬與局促,反而是那些想要借機揶揄她的人,紅著臉離開了。

啊對,他們還說,程屺走後,靳如意再也沒談過戀愛,始終是一個人。

而六年後的這個雨夜,靳如意在程屺的車上,因為酒精的原因,靠著椅背毫無防備的睡熟了,耳側的幾根碎發拂在臉上,她有些不安地動了動。

程屺抬起手,輕輕地給她挽到耳後。

“如意啊……”似乎有聲歎息,但聽不真切。

透過後視鏡,司機可以看到程屺盯著靳如意瞧,眼裡是壓不住的深情,不禁多看了幾眼。

誰知程屺突然抬頭,飽含警告地看過來。司機抖了抖,馬上目視前方認真開車,再也不敢向後座分一點神了。

靳如意覺得自己緩慢地墜入了未知的世界中,周圍沒有任何聲音,身體慢慢漂浮在半空中,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不知漂浮了多久,突然開始下墜,速度快到她來不及發出聲音就掉進了一片黑暗。

“啊!”靳如意猝然驚醒。

窗外是熟悉的小區大門,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司機也不在車上,看樣子是到了很久。

靳如意稍稍坐直一點,有些抱歉地說,“你應該叫醒我的。”

“剛到沒幾分鐘你就醒了,做噩夢了?”程屺不動聲色地和靳如意拉開了一點距離。

“沒有。”

靳如意拿起身上蓋著的小毯子默默疊好放在兩人中間。

“謝謝你送我回來。”

“哪個單元?”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車內尷尬的氣氛頓時有點膠著又曖昧。

靳如意低頭理了理裙子,“程總,我想我們也不是可以送到樓門口的關係,就到這裡吧。”說完便開門下車,腳步快得像是要離開什麼是非之地一樣。

程屺望著靳如意走到大門口,和值班的保安笑著打招呼,還順手摸了摸保安身邊那隻大黃狗。

她住的不是大學時候的那個燕城有名的老社區了,而是程屺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以及程屺完全錯過的六年。

過了很久,值班的保安打了個盹醒來,才看到那輛送靳如意回來的豪車開走了。

直到回到家關上門,靳如意提著的心才緩緩放下來。她靠著牆仰起頭深深歎了口氣。

剛才醒來時,程屺那沒收回的眼神被靳如意看得清清楚楚。靳如意不敢想也不願意多想程屺幾次三番相助的背後,是什麼原因。

大概就是歸國不久的程總生活太過無聊,想拿她這個前任消遣一下罷了。

隻可惜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大學生了,靳如意自嘲地笑了笑,隨手把茶幾上裝鎮痛貼的盒子扔進了垃圾桶。

周一早晨,如意茶樓的員工們三三倆倆地到了店裡時,發現老板已經早早地到了,甚至在一樓的靠窗的茶桌旁一邊泡茶一邊聽著手機裡傳來的聲音,有時候還會停下來在筆電上敲敲打打。

大家也不敢耽擱,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靳如意看的是手機直播。前幾天在展會上看到洛桑直播賣黑茶,短短幾秒鐘賣出上千份商品,說不被觸動是假的。

開門做生意,無論是唯利是圖還是本分掙錢,終究也逃不過個“錢”字,靳如意也想賺錢,想讓茶廠的茶農、店裡的員工過得更舒心一點,想讓這份祖業不至於在自己手裡埋沒。

但洛桑尚有一把好嗓子,可以穿著民族服飾唱著原生態的民族歌曲,靠著淳樸和善良打動前來看直播的網友。

那麼自己呢?自己的優勢是什麼?

唱歌?說來也無解,靳如意說話聲音溫柔如水,但隻要是唱歌就五音不全,常常被陶陶吐槽音樂細胞都長成了顏值細胞。

跳舞就更不行了,現在去學也來不及。靳如意自知做不到像短視頻裡那些漂亮女孩一樣,戴著兔耳朵跟著音樂做幾個可愛的舞蹈動作,短短15秒就能收獲上百萬的讚。

愁眉苦臉一早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緊繃。

員工們路過一樓的時候,都小心翼翼地放輕腳步,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到了自家老板。

靳如意把小米叫過來安排道,“你去庫房清點一下上次木方設計的茶葉罐還有多少個,都拿出來,再按照前幾天做伴手禮的規格,裝上茶葉後封好。”

“如意姐,有單子啦?”小米邊記邊滿眼欣喜地問。

靳如意搖搖頭,“不是,我要做直播。”

“什麼?!”

小米和一眾員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