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個朋友 他在可憐我(1 / 1)

中午時,梁緣來找秦嶼吃飯,由於新生軍訓,食堂不僅加餐,連飯點兒時間都延長不少。

他竄進二班,跨坐在秦嶼前方一排。

班裡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秦嶼懶得人擠人,便打算晚些時候再去,便趁這功夫將午間小練寫完了。

梁緣奪過試題,有些羨慕:“薑河真是好福氣,坐你旁邊豈不是天天都有抄不完的作業!”

“嗬”,秦嶼手指敲擊桌麵,伴隨一聲輕笑,“比起福氣,你該羨慕他的膽量。”

梁緣:“什麼意思?”

“他的作業本基本沒有使用痕跡”,秦嶼起身,“走吧。”

“也是,果然不能和大哥比。”

梁緣跟上秦嶼,陽光猛烈,梁緣仗著自己比他哥矮半頭,賤嗖嗖地踩在影子裡,不至於曬得睜不開眼。

路過操場,還有兩個軍訓班遲遲未解散,那群新生被曬得渾身是汗水,梁緣瞧著,頗有些懷念道:“要是我就得裝暈了,這群傻子,不得熱死!”

秦嶼略微嫌棄地掃過梁緣的細身板,難得讚同:“確實,搞不好還是真暈。”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梁緣被噎住了,隻不過他忘性大得離譜。

下一秒,梁緣:“話說,怎麼從沒見薑河去過食堂?他去指定沒人敢站他前頭,作為大哥的同桌的親弟弟,我怎麼著都得沾點光吧!”

所以說,秦嶼有時候真挺羨慕梁緣,典型的記吃不記打,天選零內耗聖體。

“我怎麼知道,你去問他?”

梁緣搖頭,像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抱了抱胳膊:“咿~算了,就當我是個福薄之人吧。”

......

下午,學校公布了高三學生期初考試成績,陳誌平利用午自習下課幾分鐘時間,站在講台上簡單總結此次考試。

“這次文科第一是我們的新同學秦嶼,總體而言成績還算可以,看得出大家暑假也並未懈怠,不過我們班和隔壁一班這次吃分很緊啊,尤其是幾個拖後腿的同學,我就不點名了,顧闖你覺得怎麼樣?”

周圍人的哄笑使得這位猛男更加羞憤,當然他並非為了自己的低分慚愧,而是暗自嘟囔:“靠,什麼玩意兒!乾脆報我身份證得了,總得有人倒數吧......”

他的聲音不小,陳誌平聽得直搖頭,翻出他的試卷,走過來用力拍在他的課桌上:“顧闖啊,是不是墊底大家還得誇你善良?”

薑河適時的出現在班門口,他看了眼前麵的鐘表,心想自己也沒遲到啊,準確說是第一節課沒遲到。

“哎呦,薑河來啦?”

陳誌平對這人隔三岔五的消失已經習以為常,中午聽張岩老師告了狀,還以為他一整天都不會出現,倒有些詫異。

薑河似乎心情不好,也不吭聲,回到位置上後,秦嶼似乎聞到一股淡淡的煙味,他抽過煙了?

陳誌平從兜裡摸出手機,看了眼日期,“8月20日 周六”。

難怪,他看了眼薑河交白的試卷,終究是沒有說他。

這孩子很小的時候,就在這一片長大,那年他剛入職,薑奶奶還沒有退休,便常常帶著薑河在學校裡玩,加上這孩子長得漂亮又聰明活潑的,他打心眼裡喜歡。

薑奶奶一家原來可以說是圓滿的讓人羨慕,隻是那場飛來橫禍,誰都想不到會鬨到最後那一步。

“秦嶼,你和薑河坐同桌還習慣嗎?”陳誌平將秦嶼單獨拉近辦公室,他覺得薑河似乎對這個新同學有些不一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還行。”

秦嶼不知班主任說這話什麼意思,突然想到過去上學時期秦鉞那些惡心人的操作,心裡突然覺得有些煩悶。

陳誌平抱著茶杯,斟酌了很久,直到上課鈴聲快打響,這幾分鐘的時間秦嶼同樣煎熬,他不理解作為一個成年人,秦鉞非要這樣逼他嗎?

“陳老師,我...”秦嶼看著陳誌平低垂的目光,心中像有一萬根小刺戳著自己,他忍不住想說,他就和薑河做同桌,秦鉞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都是狗屁。

陳誌平卻突然打斷,他很誠懇:“秦嶼,我知道這對你有些為難。薑河那孩子可能風評不太好,但我相信他本性不壞,他就是不知道怎麼表達。你能幫幫他嗎,他的未來不該就這樣被埋沒。”

“啊?”

秦嶼突然愣住,剛說出一半的話卡在了嗓子眼兒裡。

陳誌平以為秦嶼不願意,又解釋道:“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偶爾留意一下他就行。”

“我...可以試試。”

*

趙敏在前麵講課,秦嶼半個字都聽不進去,薑河趴在桌上,整張臉嚴嚴實實地埋在臂彎裡,不留一絲縫隙。

這人也不嫌悶得慌,秦嶼心想,突然“啪嗒”一聲,他手中轉著的筆掉在了桌子上,薑河有些煩躁的換了個姿勢,腦袋埋得更深。

所以陳誌平是為什麼覺得薑河會聽自己的,秦嶼乾脆不再注意他,強迫自己將黑板上爛熟的內容在頭腦中再過一遍。

大課間,樓上的廁所門口掛了個“維修中”的牌子,秦嶼繞了個遠路來到梧桐道後麵,那是臨川最豪華的公廁,甚至因為修築的遠,平時沒有很多人。

廁所後麵有一片竹林,秦嶼再度感慨,臨川的校長腦子有病,花錢花得劍走偏鋒呢這不是。

然而,竹林中傳來細細簌簌的動靜,秦嶼等了半天,出來一條牛奶斑點狗,這狗體態豐滿,看起來夥食不錯,不過有些臟。

秦嶼家裡以前養過狗,是一條大金毛,特彆乖。小的時候,秦嶼不開心就會趴在金毛鬆軟的毛中,默默地哭會兒,因為父母隻會覺得眼淚是最廉價的東西;長大些他不再哭,但小狗永遠懂他的情緒,秦嶼覺得他和小狗才是一家人;後來父母離婚,母親帶走了金毛,他再也沒有養過寵物。

因為,他不想再次感受離彆。

牛奶狗乖順地趴在他麵前,秦嶼摸了兩把後,麵前出現了一雙熟悉的鞋。

薑河身上的煙味更重了些,他在上,而自己在下,這樣的姿勢本該帶著壓迫性,尤其是薑河沒有情緒的臉龐,秦嶼下意識地起身,他這才發現薑河似乎和自己一樣高。

“牛奶很親人,不再和它玩會兒?”

薑河蹲下身,不知是不是因為他身上的煙味兒,那隻叫牛奶的狗居然跑開了。

眼下位置顛倒,秦嶼卻覺得底下的人看著有些落寞,竹葉細長的影子落在他身上,似乎要割破他的倔強。

秦嶼突然說:“給我來根煙。”

白色尼龍質地的校服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亮,薑河摸出一包煙,掀開煙盒示意秦嶼自己抽出一根。

他將人往裡帶了帶,避開監控:“你們好學生還抽煙啊。”

“好學生壞學生都是人,是人就會煩,你不要戴有色眼鏡啊。”

秦嶼低頭,熟練地借了個火,他沒有煙癮,很少抽煙。換句話來說,秦嶼似乎沒有什麼欲望,好像什麼對於他都沒有成癮性,當然違法的除外,他也沒有腦殘到去成為狂徒。

薑河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霧模糊了他的臉,他聲音有些低啞:“我以為你討厭彆人說你是好學生。”

秦嶼摘下一片竹葉,在手中胡亂折疊,青澀的汁液浸染他的指尖,沉默片刻:“是討厭,所以你會不說嗎?”

“不會”,薑河好像又恢複成原先那欠揍的樣子,眯著眼笑,“我還得天天說!”

“神經。”

還是那句老話,秦嶼彈了一下煙灰,抖落的煙灰似乎衝淡了兩人間的隔膜,他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薑河扶著牆壁,笑得直不起腰,另一隻手舉著燃燒到一半的煙,儘量不碰到麵前的人。

“我說,有沒有試過真的交個朋友。”秦嶼扶上他的肩膀,等氣息逐漸平穩,他正視著薑河的眼睛。

“你說什麼?”

薑河愣愣看著對方,煙兀自燃燒,嫋嫋煙霧嗆得人眼睛有些睜不開。

蟬鳴依舊熱烈,牛奶狗叼著不知從哪裡撿到的半根火腿腸,默默呆在兩人腳邊。

秦嶼突然回避了目光,他有些後悔為什麼剛剛會那樣說,真是自作多情,就因為老陳那番話嗎?

抑或是,他在可憐薑河,更是在可憐自己。

“好學生,再說一遍嘛!”

薑河推了把秦嶼的肩膀,嘴角噙笑,他分明是聽見了。

秦嶼踩滅煙頭,轉身就要走,卻被人拉住,薑河說:“怎麼,這麼快就要和我絕交?”

一整個下午,薑河似乎心情都很好,陳誌平的課上,他居然破天荒地跟著默寫,雖然錯的一塌糊塗......

顧闖和蔣維麵麵相覷,這還真是男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