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來信 念完檢討(1 / 1)

周一,陳誌平看著兩人染回來的頭發,總算有了些好臉色:“看著總算清爽了些,學生哪能搞得那麼花裡胡哨,你們的檢討準備的怎麼樣?”

顧闖的檢討皺巴巴一團,他下意識藏在身後:“寫好了陳老師,不過出操那麼點兒時間,夠念嗎?”

“我覺得不夠。”薑河插嘴。

“所以,全校的學生還不都是因為你們,浪費多少學習時間!”陳誌平懶得去看顧闖藏檢討的模樣,他那一手的鬼字除了本人,又有幾個人看得懂,不過陳誌平還是有些不放心,叮囑道,“待會好好反省,彆給我再搞什麼亂七八糟的!”

薑河一拍胸脯,保證道:“不會的,老陳你還不信我嗎?”

“哎喲,我還能信你們啊?”陳誌平聽到這話就頭疼,信這幾個人還把過年的日子算錯呢!

秦嶼平時上課時會戴一副無框眼鏡,他有些近視,而早上無意將眼鏡落在了床頭,一早晨都沒看得清過黑板,不過由於他並不經常戴眼鏡,倒也沒什麼不習慣。

跑操鈴聲打響,秦嶼幾人沒有跟著隊伍去操場,他撈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隨意套上,幾人跟著薑河去了校廣播站。

廣播站在藝體樓頂層,薑河路線很熟,秦嶼懷疑這人是不是以前也犯過事兒,怎麼跟回家似的。

一般說來,學校的電梯學生是不允許使用的,薑河也不管,按了電梯靜候開門。正巧出來一個年輕老師,看穿著八成是較音樂的,不過高三的學生唯一的活動課隻有體育課。

那老師似乎嚇了一跳,看到這麼多人擠在電梯門口,扶了下眼鏡框,匆匆側身離開。

廣播站的主持人由一男一女擔任,今日似乎隻有一位女同學值班,原定每周一都會在跑操結束後分享一些優秀作文或者時事政治,當然包括一些雞湯。

不過很顯然,校領導明顯算出若在跑操結束後等幾人念完檢討,怕是下一節課都得過去大半時間,當即英明決定今日取消跑操。

由於新生還在軍訓,所以南苑操場劃分給新生,其餘的學生都集中在北苑。

沈星站在隊伍最前端,她是二班領跑的,此刻正豎起耳朵,聽著廣播站傳來的聲音。

甜美的女聲播報:“由於上周發生校園惡劣鬥毆事件,故暫停今日晨跑,請幾位參與者逐一檢討,以此警示。”

沈星笑不出來,她努力維持著身後的紀律,但依舊有人在私下裡說話……

“我靠,太好了,不用跑操!”

……

“對對,也不用聽囉裡八嗦的雞湯!”

小胖同學非常開心,因為陳誌平有個習慣,廣播結束後特彆喜歡提問學生有何感想,必須說出個一二三來,但總體而言不過是“我得好好學習”此類屁話。

“大家好,我是薑河,很高興在廣播站跟大家發言。今天,我懷著沉重而又傷痛的心情,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深刻反思……”

不是,這哥在說什麼鬼話,又是高興又是沉重的,秦嶼默默閉上了眼,再往後聽更是離譜。

薑河似乎經常寫檢討,五千字一氣嗬成,不過內容慘不忍睹、顛來倒去,大部分都在重複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諸如“首先,我不該平白無故路過那個豆腐渣倉庫,這樣我就不會和廖子超起衝突;再次,豆腐渣工程我認為學校需要擔一部分責任,希望校領導妥善修繕好再明令禁止學生靠近;但總體而言,我認為廖子超同學應該學會刷牙,避免說一些使彆人誤會的話…….”

陳誌平在台下聽得太陽穴直突突,他生怕這人瞎搞還特地檢查了他的檢討,怎麼此刻廣播裡出來的和他早先看到的完全不同?

廣播室的女同學訥訥站在一邊不敢吱聲,她心想,算了,自己吱聲難道能解決問題嗎?

九點多,太陽已經活絡起來,曬得學生們微微出汗,而此刻並沒有在乎這些,廣播裡的少年說著些驚世駭俗的鬼話,令他們震驚。

好不容易熬到結尾,陳誌平一腦門子汗,就聽見薑河萬分深沉,似乎很傷感,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廣播聲傳遍整片校園。

“總之,我有錯,我犯了幾乎每個人都會犯的錯,那個中午,孤獨的我不該路過那座名為傷心的倉庫。”

“我的檢討到此為止,希望各位同學引以為戒。”

然而,廣播室的收音效果實在是好,薑河推著秦嶼上前的時候,秦嶼終究是沒忍住,他皺著眉,好似吃了蒼蠅一般:“神經吧,你在念詩嗎?”

“成績差還不讓人有高情商了?”

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人的笑點,北苑的操場笑成一片,這個傳聞中的壞小子這麼可愛的嗎?

沈星索性也不管紀律了,她管得來嗎?

裡麵的人卻渾然未覺。

秦嶼從口袋掏出一團皺巴巴的紙巾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不確定地看了看校服領口的名字。

——“薑河”……

“臥槽,你穿我衣服乾嘛?”

重點是這個嗎,秦嶼懶得理他,他還是第一次寫檢討,但是寫過的東西怎麼說都有些印象,起碼不至於像薑河那樣抽象。

然而下一秒,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紙伸到他麵前,薑河挑眉,似乎在說“不用謝我!”

這字居然很漂亮,秦嶼掃視一眼,倒是挑不出什麼錯,也省得自己再回憶,乾脆接過來,一邊念一邊酌情刪改,他估摸著差不多的字數,有驚無險地念完了。

不過,這寫得不是很好嘛,剛剛他說的又是什麼鬼話?

剩下三人倒是沒出意外,薑河吊兒郎當倚在秦嶼肩膀上,由衷感歎:“你們好學生就是牛逼,給我那檢討改得像滿分作文兒,文化人!”

“嗬”,秦嶼挪開身體,“不能比,畢竟你三步成詩啊。”

說實話,薑河黑發看著更像乖乖仔,但是配上他那拽得二五八萬的氣質,矛盾中又有些吸引人。

這倒是很容易迷惑到彆人啊,秦嶼心想。

回去後,陳誌平果不其然將薑河批評了一頓,而薑河認錯態度又特彆誠懇,真摯得讓人以為那些缺德事兒都和他無關,真就離了譜了!

可能是覺得這兩個人似乎和平常人也沒什麼不同,班裡同學倒是沒再那麼害怕他們,很快便過去了兩個禮拜,平日裡大家都慢慢地敢和他們說上那麼幾句話。

沈星原先一直是班裡第一,秦嶼來之後,她的位置倒是不穩了,這天午自習下課後,她捧著道數學題在教室後方躊躇了許久。

直到顧闖注意到她,他倒是不客氣,一把奪過沈星手中的題目,遞給了秦嶼:“嶼哥,我們學委不好意思問你題目,講講唄?”

秦嶼見她也沒有上前的打算,乾脆提筆將答案要點寫下,這種數列問題一般隻要出現在最後大題,多少就有些繞人,但隻要找到規律其實就不難。

俗話說,數列是每份卷子必出現的題目,出現在前麵就是送分,出現在後麵就是送命,沈星勝在英語科目,數學稍微薄弱了一些。

“等會,給我抄抄!”薑河奪過秦嶼的練習,兩分鐘不到就抄完了,非常欣賞地彈了一下試卷紙,“滿分小練,舍我其誰。”

“…….”秦嶼說,“你不是一向不屑於消耗你的黑筆嗎?”

“是啊”,薑河撐著椅子,搖了搖手中的筆,“所以拿的你的啊!”

前排的同學常常被他們的對話逗得暗暗發笑,但是得忍住!

張岩來上課時,已經改好了作業,他可不像陳誌平那樣好脾氣,講到最後的大題時,他突然指了指薑河:“來,薑河彆拿作業紙,上黑板來給大家講講。這題全班就三個人寫出來,老師覺得啊,秦嶼和沈星寫得都不如你!”

“怎麼可能!”

張岩敲了敲黑板:“怎麼不可能?”

薑河說:“我抄的秦嶼作業,怎麼可能不一樣?”

“哼”,張岩冷哼一聲,收住假笑,生氣道,“是啊,一摸一樣,所以我來打假啊!”

張岩繼續說:“來,秦嶼給大家講講,薑河是假會寫,你是真會寫。對了,薑河站後麵去!”

後麵?這椅子都快貼到後牆了,還要後到哪裡,薑河乾脆就站在了位置上,不是手撐著桌子就是腿翹在椅子上。

秦嶼講題很清晰,雖說步驟跳了些,不過張岩在旁補充,反正薑河是沒聽懂。

直到下午四點多,臨川的體育課是文科班一起上課,可以選擇自己感興趣的活動,不過由於早些時候下了些小雨,場地濕滑,學生們都在班裡活動。

顧闖等人組了把狼人殺,這是二班經典的活動項目,他特地問了後麵兩人:“水哥、嶼哥,你們要不要一起狼人殺?”

秦嶼看著嗡嗡震動的手機,微信跳出一條又一條消息,來自張遠。

張遠:秦嶼,趙雎休學了,他暑假好像鬨自殺了。

張遠:你什麼時候返校?

張遠:你說,我們要去看看他嗎?趙雎是南京本地人,倒是不遠。

張遠:你彆介意他以前那樣對你,畢竟他也沒有惡意。

秦嶼沒有回複,他腦海中很亂。

“不了,你們玩吧。”秦嶼說,他煩悶地劃掉微信,在手機上胡亂滑動。

“我也不玩,這是下午最後一節課吧?”薑河剛睡醒。

顧闖也不強求,他早猜到這兩人懶得和自己玩:“是啊,怎麼了?”

薑河開始穿外套,將一塌糊塗的桌子清空:“沒怎麼,準備給自己放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