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帶鑰匙 你可是我的金主(1 / 1)

“原來是這樣,他媽媽倒是挺有氣質的。”郭盈淡淡將這件事情蓋了過去。

火鍋蒸騰的熱氣糊到眼鏡上,視線有些模糊。

秦嶼突然丟下筷子,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好意思,我不吃了。”

“哎,時間還早,再吃點兒!”郭盈點開手機,見吃飯不過才半個小時不到,尋思也沒有過很久,忙扭頭想要叫住他,但那人走得果斷,並未回頭。

店內人來來往往,中午又是最繁忙的時候,年長的服務員以為郭盈有什麼需求,停下詢問:“您好,有什麼需要的嗎?”

“給我一杯白開水吧,謝謝。”

梁緣不太適合和這個年輕舅媽單獨相處,此刻有些拘謹,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筷子:“舅媽,我也走了,謝謝您請我們吃飯。”

喧囂的火鍋店內,郭盈看著空落落的座位,有些落寞,菜已經燙得有些軟爛了,新來的服務員貼心地刮著湯底表麵的沫子,不太熟練。

第一次和秦嶼見麵時,也是吃的火鍋,那年的他看起來比現在還要孤獨,郭盈本以為他會很傲慢、亦或是不好惹,他的眉宇間都是不服氣,似乎很排斥彆人的親近。

但是出乎意料,他很乖,禮貌地稱呼自己為阿姨,吃飯時也不吭聲,沉默得過了頭。

他吃飯時,一口菜就著一口飯,不會多吃一口,機械得就像訓練過那樣。郭盈鬼使神差地替他夾了一筷子肉,她說:“小魚,吃火鍋就不用吃那麼多米飯了,來多吃菜,想吃什麼阿姨幫你煮。”

秦嶼卻像觸電般,迅速將碗挪走,轉而碰上秦鉞的視線,他又慢慢將碗推了回去:“謝謝阿姨,您還是叫我秦嶼吧。”

郭盈忘記當時自己回答的了,隻記得自己有些尷尬,秦鉞似乎訓斥了秦嶼幾句,他沒有任何反應,就像家常便飯一般,好好的初見鬨得不歡而散。

“您的水,”年長的服務員走近,放下水杯後接替了新來的業務並不熟練的服務員,開始刮著湯底的泡沫,她看向空置的對麵,“那兩位客人還回來嗎?女士,您需要我們的陪伴玩偶嗎?”

“什麼是陪伴玩偶?”郭盈有些好奇。

剛好一位年輕男行服務員經過,他的手上抱著一個半人高的巨型玩偶,橘色頭發的胖娃娃,看著倒是可愛。

他聽到這邊的動靜後,臉上依舊是熱情的笑容:“就是這個,女士您需要嗎?”

玩偶娃娃坐在對麵後,郭盈突然覺得有些詭異,對著一團棉花吃飯的感覺還挺奇特,她由衷感慨現在的服務真的是非常人性化。

娃娃不會吃飯,靜靜地坐在對麵,倒像是當初的秦嶼,默默地一個人坐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郭盈歎了一口氣,現在的秦嶼和那會又不太一樣了,秦鉞倒是管不住他了,而自己好像也猜不透他。

*

秦嶼自然不知道郭盈一係列的心理活動,他直覺薑河還是不會來上課。

果然,旁邊的位置空空如也。

這很正常,秦嶼想。

晚上放學時,秦嶼收拾著課桌,他在兜裡摸來摸去,又再次翻開書包,傻眼了。

很好,忘記帶鑰匙了,他似乎還鎖了門。

學校裡已經空無一人,唯有花廊的聲控燈還在工作,不知道臨川的校長怎麼想的,聲控燈真的很不方變,秦嶼走幾步就得用力跺一下,以防樓道太黑,不小心栽下去。

臨川的高三放學時間是十點一刻,夜裡的風帶著些涼意,秦嶼將校服拉鏈拉到頂部後,卻又覺得有些熱。

教師樓下種著一排香樟,路燈夾在香樟中間,昏黃的燈光映出樹影,影隨風動,漱漱作響。

郭盈給他留了房東的號碼,秦嶼撥了過去。

用戶是鳳凰傳奇的彩鈴,那聲音夠響的,一出來給他的耳膜狠狠震了一下,很快電話接通:“喂,哪位?”

聽起來是個上了年紀的奶奶,似乎有些疲憊,秦嶼的親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在他的印象中,老人家似乎每天看完七點半的新聞聯播就鑽被窩睡覺了。

十點半,確實有些冒昧。

“喂,您好,我是這邊的租戶,實在抱歉,我忘記帶鑰匙了,請問您那邊有備用鑰匙嗎?”

老人家似乎打開抽屜在翻找些什麼,隱隱約約傳來些金屬碰撞的聲音,終於在幾分鐘之後,清脆的鑰匙碰撞聲響起:“有的、有的,小秦是吧,你現在在樓下嗎?彆著急,這就讓我孫子給你送過去。”

末了,她有些擔心:“彆怕,你站在路燈下麵,那裡不黑。”

“好,謝謝您。”

掛斷後,秦嶼乾脆倚著最近的那棵香樟,玩起了微信小程序中的鬥地主,他存了不少金豆子,直接開啟超級加倍。

一局結束,大獲全勝,他心想,怎麼送鑰匙的還沒到?

然而抬眸的一瞬,秦嶼被一顆腦袋嚇了一跳:“我操,什麼東西!”

薑河從樹後麵繞了出來,手中顛著一把鑰匙,滿臉委屈:“朋友,什麼叫東西!我大晚上的,摸黑給你送鑰匙,還好心等你打完一局鬥地主,你就對這麼對我?”

鑰匙一上一下穿梭,卻總是落入薑河手中。

秦嶼伸手,抓準時機,撈過半空中的鑰匙,精準劫胡:“所以,你早知道我租的你們家房子?”

薑河肩膀一聳,攤開雙手:“是啊,你可是我的金主,不然我乾嘛對你這麼好?”

“嗬嗬。”

秦嶼轉身往樓上走去,樓道中的廊燈極微弱,慘白到光亮和香樟樹下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站在拐角處看著下方。

透過狹窄的通道,他看不見薑河的上半身,那人還沒有走,長腿交疊站立,不知在乾什麼。

兩人心照不宣地未提及那件事情,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過多久,秦嶼洗完澡,他隨手拿了一條毛巾胡亂擦著濕噠噠的頭發,坐回桌前打算看會書。

他不是什麼天賦型選手,但會為了目的不斷付出,學習也是。

或許這也得感謝秦鉞,在他鐵血手段下,秦嶼養成了有些類似強迫症的習慣,他翻開課本打算刷些題。

手機頁麵亮了幾下,微信彈出幾條消息,眼下十一點出頭,誰會在這個時間點找自己,秦嶼也有些疑惑。

是接連三條的好友申請——

【哈嘍,金主!】

【一秒了,怎麼還不通過?】

【好吧,再給你一分鐘。】

這人昵稱有些怪,怎麼想出來的“窪窪窪”?乍一看像感歎詞,配上他的頭像,是一個小水坑,秦嶼突然就笑了。

他點了同意好友申請,那邊很快發了一個表情,是一個小人叉腰質問的模樣。

窪窪窪:怎麼這麼慢,等死哥了!

秦嶼:……你是誰哥?

他點開頭像,這人的朋友圈簡直像個小老頭,大都是爬山、釣魚之類的,還有些稀奇古怪、角度刁鑽的風景照。

有一則朋友圈的日期很新鮮,就在昨天,他的文案是:夜釣之釣了個寂寞。

配圖是一片漆黑的夜裡,他提著釣竿在河岸邊走,這條河看著格外眼熟,不就是教師樓後麵那條嗎?

臨川高中,顧名思義,還真建在一條河旁邊,薑河逃課半天合著就在學校附近釣魚呢?

消息一條條彈出來,秦嶼突然覺得這個聊天框很傻逼,當下就把薑河的備注改成了“水坑”,好像還挺合適,這人可不就腦子有坑?

水坑:金主哥,明天記得把備用鑰匙拿給我,就一把,免得以後再忘記帶鑰匙,大半夜到哪找開鎖師傅。

秦嶼:好的。

水坑:你在乾嘛?偷看我朋友圈?怎麼半天才理我?

秦嶼:……你想多了。

水坑:你不好奇我怎麼加上你的嘛?

薑河躺倒在床上,看著對麵的聊天框編輯了半天,最終隻發過來三個句號,什麼意思,看不起誰?

他剛想說些什麼,消息又發來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忘了我剛給房東打過電話?

確實……還真是。

薑河猛地砸了一下床板,痛定思痛,他居然把人學霸當傻子?

隔壁薑奶奶聽到動靜,隔著一堵牆罵道:“不去上學還好意思發神經,彆吵醒你妹妹!”

薑河不服氣,扯著嗓子:“你和彆人講話可一點兒都不凶!我就要吵,吵醒薑繹,反正她又沒開學!”

“你敢!不許發出聲音了,小心我把你那些破爛全扔了!”薑奶奶下達了最後的通告,她知道這小子最寶貝他那些破爛玩意兒,一嚇一個準兒。

薑繹倒是睡得很沉,一點兒都不醒,小小的人窩在薑奶奶身邊,乖得很。薑奶奶怕她年紀小受不得風吹,空調開到26度,還給這孩子蓋著被子,小姑娘一腦門子的汗。

算算日子,幼兒園還有十來天就開學,兩個孩子都厭學,薑奶奶有些發愁,肯定是薑河那小子把妹妹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