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絲毫不拘束,立刻走到她側邊的凳子坐下。
烏顏被他目不轉睛地看,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又著急去將花還回去,便道:“你且坐著,我去安排人布菜。”
孰料重澗雪立刻跟著起來,眼巴巴地湊到她跟前道:“娘子,我好不容易見到你,你就陪陪我吧,布菜這種事,讓下人去做好了。”
殿外傳來侍女捂著嘴的低低笑聲,烏顏板著臉,拽出被他拉著的袖口:“你給我老實點,坐回去。”
“哦。”重澗雪立刻老老實實坐了回去。
烏顏出來殿門,吩咐侍女:“去上茶上點心,彆讓他出殿。”
侍女忙不迭答應下來,心裡暗暗驚奇,尊主怎麼像是人間六月天,說變就變?
等到無人的地方,烏顏立刻施展出瞬息千裡,眨眼間來到了那片花園,趕緊打開儲物戒。
還好,還好,自己這方小世界種植條件絕佳,幽曇花已經開始打花苞了。
她鬆了一口氣,同時有點一言難儘。
就算生氣,揍他一頓就是了,費勁偷他的花乾嘛啊,這不還得偷偷摸摸送回來,萬一露餡了,自己的臉麵往哪擱?
她將幽曇花移栽回原位,回到了大殿。
桌子上擺了四五樣稀罕的靈果靈茶,不過一樣都沒動過,重澗雪仍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閉著眼睛,像是在打坐。
“你怎麼不吃?”她好奇地走過去。
“娘子你回來了?”重澗雪睜眼衝她一笑,“我等著你回來一起吃。”
烏顏奇道:“我魔教家大業大,不缺這口吃的。”
忽然想到重澗雪陪嫁的那幾百箱嫁妝……沈玉淵帶人裝進了她的私庫,回來告訴她,裡麵都是最頂級的修煉材料,什麼靈丹靈藥靈草靈石,最差的東西就是中品靈石,多到用山來計量,她魔教搶三年,也未必能搶到那麼多。
她莫名有些心虛,大氣地擺擺手:“你想吃什麼都行,隻管吩咐下去。”
重澗雪溫溫一笑:“我知道,隻是一個人吃東西未免無聊,和娘子一起吃才有意思。”
原來如此。
烏顏便吩咐侍女擺膳。
飯菜剛擺好,兩隻崽崽如飛疾馳進來。
“娘親——”
兩隻毛茸茸跑到一半,猛地來了個急刹車,結果沒刹穩栽在地上,還打了個滾,他們嘰裡咕嚕爬起來,揉了揉眼睛。
“爹爹?!!”
重澗雪笑眯眯走過去,將他們抱到懷裡:“對啊,爹爹來了,不認識了嗎?”
兩隻崽崽立刻往他懷裡拱抵,爪爪將他手臂抱緊緊。
“當然認識,是爹爹,我認識!”
他們偷偷看一眼烏顏,再看一眼抱著自己的重澗雪,頓時更加開心了,毫不遮掩地發出歡呼聲。
“嗚呼,娘親和爹爹和好了!”
“可以和娘親爹爹一起睡覺覺了!”
侍女俱都掩口而笑,烏顏略有些尷尬,偏開臉去,過了會兒,二崽跑來她身邊,伸出一隻爪爪,扒拉她衣袖。
“娘親——”二崽奶聲奶氣,黑眼珠懵懂又依戀地望著她,“爹爹說他抱哥哥,你抱我。”
烏顏抬頭,發現重澗雪正眼也不眨地瞧著她。
就知道這狗男人會利用崽崽來討好她,哼。
不過對著這毛茸茸眼巴巴的小狐狸,誰能忍心拒絕,何況還是自己親生的。
她馬上將二崽抱了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坐好,還輕輕揉了揉她腦門。
“好,娘親抱你。”
“嗯,娘親真好,愛娘親——”二崽發出滿足的咕嚕聲,趴在她腿上,翻了個身露出粉嫩肚肚,任由她撫弄。
烏顏擼著崽崽,隨意抬頭瞧去,發現重澗雪抱著大崽,父子倆俱都炯炯有神地看著自己這裡,還流露出一副眼巴巴的神情。
她暗地啐了一口,有些不自在地彆開了臉。
過了會兒,對麵傳來低低的對話聲。
“爹爹,你在看什麼?”
“看你娘親。”
“爹爹,你是不是也想被娘親抱在懷裡摸肚肚?”
重澗雪頓了一下,才輕聲道:“是啊,爹爹也想被你娘親抱在懷裡摸肚肚呢。”
烏顏嘴角一抽。
大崽猶如找到了知己,立刻興致勃勃地道:“娘親懷裡又香又軟,最喜歡娘親抱抱了。”
重澗雪忽地歎了口氣,大崽疑惑道:“爹爹你為什麼歎氣呀?”
重澗雪低聲道:“你娘親還沒抱過爹爹呢。”
大崽頓時張大了眼睛,充滿同情地看著自己爹爹:“爹爹,待會兒我和妹妹說一下,讓娘親先抱你,你彆傷心了。”
重澗雪立刻低頭吧唧一口大崽,父子倆一起嘿嘿笑起來。
烏顏:“……”
狗東西真是說謊話不打草稿,明明露宿月下那晚他撲在她身上狠狠逞威風,將她撞的差點從大石頭掉下去,萬般無奈之下,她隻好用四肢將他纏緊。
這還不算抱?這都成八爪魚了好吧!他還真想她抱著他坐在膝蓋上啊?不要臉!
烏顏心裡吐槽完畢,又一不留神多回想了一些,於是那天晚上的一幕幕就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般,開始在腦子裡重現,而且越是不想想的細節,越是搶著湧出來,害得她麵紅耳赤。
好在這時侍女魚貫而入,開始布菜,晚膳開始了。
烏顏吃飯不喜侍女伺候,所以大殿內隻剩下他們一家四口,有兩個崽崽在,氣氛十分融洽,夫妻倆都默契地沒有說話,一人伺候著一隻崽崽吃飯,等他們吃飽了從椅子上溜下去玩,他們才開始吃自己的。
重澗雪忽然起身,從對麵走到了烏顏身旁坐下。
“乾嘛?”烏顏抬眸,掃了他一眼。
重澗雪道:“我們是夫妻,當然要坐近一點。”
烏顏嗤笑一聲:“喲,重仙君不當男妾了,要當夫君了?”
重澗雪臉色微紅,鎮定道:“娘子若是不介意,這什麼男妾、男寵、夫君,乃至心肝兒寶貝的位置,都可以給我當當。”
烏顏:“……”
她就知道這狗東西是給點顏色就燦爛,才剛和好呢,就敢在她麵前油嘴滑舌?
狠狠瞪了他一眼。
重澗雪討好地衝她笑了笑,而後拿起她筷子給她夾菜。
“娘子,最近我沒能在你身邊照顧你,你都瘦了。”
“不勞操心,我吃的好睡得好。”烏顏板著臉。
重澗雪指著自己的臉:“娘子你看?”
烏顏好奇地瞅了他一眼,小臉挺白,而且還嫩,她手指頭有點癢癢,又想捏他了,可是這才剛和好,不能太給他臉。
她暗自忍住,很不走心地問了句:“怎麼了?”
重澗雪自己捏了捏臉:“娘子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烏顏聽他問的認真,便又仔細看了一眼,還彆說,這側臉的輪廓望去,真像是刀削斧鑿出來的,連下巴尖都瘦出來了,令他染上了一絲深邃冷峻的氣質,隻可惜那雙狐狸眼太過魅惑勾人,眼波流轉間儘顯溫柔情意,大大弱化了冷峻感,不然就是活脫脫一位瀟灑放浪、落拓不羈的仙君。
是她的菜!她心裡暗讚,麵上卻嗤笑道:“重仙君這是做了虧心事所以日益消瘦啊。”
重澗雪認真點頭:“是。娘子刺我一劍我不覺得疼,但是娘子要離開我,我心如刀割,感覺還不如被你一劍殺了呢。”
烏顏趕緊扒了口飯菜,裝作沒聽到。
重澗雪看出她心思,笑了一笑,又拿起筷子為她夾菜。
烏顏道:“你彆隻顧給我夾菜,你也吃啊。”說完她忍不住嘟噥:“再瘦下去,彆人還以為我魔教養不起你這位仙君呢。”
哪知重澗雪立刻放下筷子,從發絲間取下一隻小巧可愛、通體白色的戒指,原來他一直將這隻戒指掛在發髻上當裝飾品。
“娘子,你收著。”
“這是什麼?”
重澗雪將戒指放在她掌心:“我的私房錢。”說著抬眸對她軟軟一笑:“我現在將私房錢都交予娘子了,娘子便算是養不起我,也不能退貨。”
烏顏猛地瞪大了眼睛,驟感手上這隻戒指像是燙手山芋,她趕緊塞回去,重澗雪卻鎮定自若道:“娘子,你不若先看上一看,看完了,再決定留不留下?”
烏顏被勾起好奇心,施展靈力往裡瞧去。
好家夥!
裡麵竟然是一座靈石礦,一座完整的,尚未開采過,占地上千萬畝的超大型靈石礦,最關鍵的是,剖開的礦洞裡,隱隱散發出來了極品靈石的氣息!
她手一抖,差點將戒指掉下去。
重澗雪笑眯眯地看著她:“娘子,這份私房錢,是你留下,還是我自己拿著?”
烏顏猛地將戒指收入掌心,正義凜然道:“什麼你的我的,你嫁給了我,你的便是我的,戒指我先收著。”
重澗雪眨了眨眼,非常順從地道:“好。”
烏顏心情大好,飯都多吃了一碗,剛放下筷子,大崽跑了過來。
“娘親,我要抱抱。”他流露出眼巴巴的小狗眼神。
烏顏故意問道:“不是有爹爹抱你嗎?”
大崽兩隻爪爪扭捏了起來:“娘親抱抱和爹爹抱抱是不一樣噠,我也想要娘親摸頭頭,揉肚肚,就像是對妹妹那樣。”
原來是吃醋了。
烏顏忍著笑,伸手托住他小肚子將他撈起來,剛將他在膝蓋上放好,褲腿就被二崽叼住了。
“娘親,我也要我也要!”
烏顏隻好將她也抱了一起,一直膝蓋放上一隻崽崽。
大崽翻了個麵,露出了粉嫩肚肚。
“娘親,摸我——”
他一喊,二崽立刻不樂意了,馬上擺出一個可愛的歪頭殺:“娘親我也要摸摸。”
於是烏顏忙的不行,兩隻手同時擼兩隻崽崽,稍微慢一點,就會引發另一隻小家夥吃醋。
重澗雪在一旁羨慕的暗暗咬牙。
恰好這時侍女送來了靈瓜靈果,靈瓜被切成了一口就能吃下的大小,非常方便,他走到烏顏身邊坐下,趁她不注意就喂一塊。
烏顏沉迷於擼崽不可自拔,見有人投喂,張口就含住了,吃一口靈瓜,吃一顆靈果,靈瓜清甜多汁,靈果濃香爆漿,手下摸著兩隻崽崽軟乎乎毛茸茸的小肚肚,簡直不要太享受。
真是難得的悠閒時光,仿佛又回到了絕仙境。
那時候心裡總有點隔閡,總覺得崽崽是原身的,夫君也是原身的,哪怕喜歡,也隔了層東西,隱隱不太舒服。
現在知曉,原來原身就是自己,那股隔閡立刻煙消雲散了,還夾雜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慢慢倚靠向椅背,咿,今天的椅子有點軟,她沒管,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任由兩隻崽崽在腿上打滾撒歡。
有點困,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溫潤的手指壓上來,輕輕幫她按揉著太陽穴。
熟悉的清香鑽入鼻尖。
花草的香氣夾雜著淡淡的藥香,很好聞,甚至還有點助眠。
按摩的力道也剛剛好,令她越來越放鬆,眼神逐漸開始恍惚,這總是犯困的毛病又犯了。
她開始點頭,整個都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
重澗雪將她攬住,朝著侍女打了個手勢,侍女躡手躡腳過來,抱走了兩隻崽崽,偷笑著退了出去。
烏顏感覺身體一輕,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她睜開條眼縫,覷見熟悉的臉龐,又閉上了。
“你怎麼還沒走?”她嘟噥了句。
重澗雪苦笑:“娘子想要我去哪?”
“去你自己的寢殿。”
重澗雪來到她寢宮,抱著她在椅子上坐下,騰出一隻手斟了兩杯酒,一杯自己端著,一杯塞進烏顏手裡。
“娘子,你還欠我一個交杯酒,今兒個就喝了吧。”
烏顏掀開眼皮又看了他一眼:“想得美。”
都困成這幅模樣了,還死鴨子嘴硬?
重澗雪眨了眨眼,湊在她耳邊輕聲道:“娘子你渴不渴,我喂你喝水。”
“嗯……”烏顏迷迷糊糊地應著。
有隻手勾著她的手臂,將杯子送到了她唇邊,她便張開口,喝了,微辣,不像是水,她嫌棄地抿住嘴唇不肯再喝。
然後聽見有人歎了口氣,接著嘴唇被封住,柔軟的舌/頭撬入,液體一點一點滲進來,她被迫喝下了。
睡意瞬間驚走,睜開眼睛就看見重澗雪貪婪地吻著自己,他閉著眼,神情沉醉。
烏顏又慌又亂,雙手猛地推抵,可卻被他順勢握入掌心,十指交/纏。
灼人的溫度令她渾身都顫了一下,就這迷蒙的一瞬間,便被他攻城掠地,舌/頭將她丁香勾扯,纏著吮/吃了起來。
細細碎碎的酥/麻倏地散開,身體如過了陣電流,漸軟,輕輕地落入他懷中。
烏顏感覺自己像是一艘漂泊在海洋的小船,一直被狂風撲打。
船身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備受摧殘,浮浮沉沉,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可偏偏又承受了下來。
風浪來的越發猛烈,很快就將船身碾壓的支離破碎,船底開始不斷滲水,汩汩而流,濕滑一片,天上也下了細雨,如絲如織,將整艘小船都淋濕了。
大雨滂沱,風浪滔天,小船幾近摧折,嗚咽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