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總,您給條活路。是我鬼迷心竅,見財起意。可是我給安氏集團賣命十幾年了啊,你行行好,放過我這次。”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哭腔,姿態幾乎低到泥裡了。
安歌玩弄著抽屜裡的遊戲卡帶,挑出一個沒玩過的,插到最新款的遊戲機裡,漫不經心的說道:“你自己也說了,你在安氏乾了十幾年,那就更應該清楚,你這一見財起意,就是無數條人命。現在不是我放不放過你的問題,是那些患者能不能放過你,警察能不能放過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聲音再響起時,已換了一種語調:“小安總,安氏集團這兩年發展的是不錯。但我在安氏乾了這麼多年了,安氏集團到底是怎麼發展起來的,恐怕我比你知道的都清楚,你現在把我送出去……”
“路經理,你在威脅我?”安歌拿起手柄,指揮屏幕上的小人往前走了兩步,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你自己賭博欠下兩千多萬,私自倒賣材料賺差價的賬我還沒和你算呢,你反倒拿這些東西來威脅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得底氣變得有些不足,話也支支吾吾的:“小安總,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過你說得對。”安歌打斷了電話那頭的求饒:“你到底跟了安氏這麼多年,一個機會,安氏還是願意給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又變回了最初的樣子:“小安總的意思是?”
“那批貨還在你手上嗎?”
“我的疏忽,安總早就說要處理掉了,我,我馬上就去處理。”
“不忙。”安歌指揮自己的角色發起了攻擊,剛要攀上城牆的怪倒在了他的火力壓製下。
他將手柄扔到地上,站起身來:“那些東西還有彆的用處,你隻要乾好你該乾的事情就行了。”
“可是那批貨……”
“我說了,你隻需要做好你分內的事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管。”嘰嘰歪歪的聲音讓安歌越發煩躁:“那批貨我自會處理,這件事你也不用和我爹說,免得他老人家擔心。”
安歌說完便把電話扣下了。
“真是廢物。”安歌嘟囔了一句,撿起地上的手柄,又重新開了一把遊戲。
遊戲局勢碾壓式的一邊倒,安歌興趣缺缺的放下手柄,起身離開了遊戲房。
陳列架上似乎少了幾樣東西,安歌的目光在這幾處空缺上停留了一秒,突然大笑出聲。
這個新玩具還真有點意思,
天煞孤星的命格,居然還真的讓安家的產業出了點問題,連帶著還讓自己損失了一條狗。
不過,這樣才有趣嘛,不會反抗的獵物有什麼意思。這種一直在反抗自己,最後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的獵物,才真正讓人興奮。
安歌走到陳列架邊,用手輕輕拂過架子上的空位:“我為你送了這麼一份大禮,你可千萬彆讓我失望。”
九年義務教育,並不能完全消除某些人骨子裡的封建和迷信,更不會淨化他們與生俱來的卑劣與惡意。
身為天煞孤星的蘇雲朗,依舊是不少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閆昱恒第三次聽見人議論蘇雲朗,說出的話也比前兩次要刺耳他麵色不善的站起身,坐到了離那幾個人稍近的位置。
說話的男生一臉得意:“嘿,你們還不信,那個鐘紹輝、孟平還有什麼月的,和他關係都不錯,之後怎麼樣?鐘紹輝打石膏,孟平退學……”
林舒望正好從食堂經過,他往林舒望的方向一指:“喏,這位,已經成這樣了。”
另一個男生在一邊添油加醋:“我聽他初中同學說,他初中有個同桌,兩個關係好和什麼似的。那個女生後來得了白血病,家裡也破產了,因為沒錢治病,死在醫院了。”
閆昱恒的臉色逐漸變黑,拿筷子的手不自覺捏緊,說話的幾人完全沒察覺到,還在說出的話也更加刺耳。
“這些人也是有毛病,明知道會倒黴,還往過湊,那就是活該了。”
“就是說。最近三班新來的轉校生,又主動跑過去和蘇雲朗做同桌,叫什麼來著。”
“閆昱恒。”閆昱恒在一旁冷著臉接話道。
那男生點了一下頭,目光探究的看向他:“你是三班的?怎麼好像沒見過。”
閆昱恒撇撇嘴:“我剛轉過來,就是你們剛才說的那個閆昱恒。”
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那個男生,訕笑著摸摸鼻子,掩飾道:“這還真是巧了,哈哈哈,閆同學。”
“接著說啊。”閆昱恒臉色還是很臭。
“哎呀,我們也沒有惡意,不過話都說到這了,那我就再多一句嘴。你還是離蘇雲朗遠一點,他的確有些邪乎。”另一個男生在一旁幫著打圓場。
台階已經遞過來了,閆昱恒不想接,還將台階拆了,抄起木板扔了過來。
“你們真是吃飽了撐的,有些討論彆人的功夫,不如去趟研究院,一定有人高價買你們的腦子,畢竟他光滑無比,毫無褶皺,摩擦為0。”
“你說什麼呢?”說話的男生臉色一變,“騰”的一下站起來:“這都是事實,你激動什麼?還是說……”
“你們是不是覺得那些人活該倒黴,那個女生也……活該病故?”閆昱恒臉色有些不自然,話語間也有可疑的停頓,隻不過這幾個人都注意到。
“明知道會倒黴,還不怕死的往上湊,那不是……”
閆昱恒“騰”的站起來,順手把麵前的餐盤掀了,湯湯水水悉數扣在男生的身上。
“你他媽……”
男生抄起餐盤,剛要反擊,閆昱恒已經上了桌子,一腳把人踢翻了。
旁邊幾個人都驚的愣住了,等反應過來,閆昱恒已經壓著那個男生,一邊打還一邊罵道:“我姐姐活著的時候你們這幫人就說三道四的,現在我姐姐不在了,還要被你們編排。”
“彆打了!”
周圍的人反應過來,衝上去將扭打的兩個人分開。
閆昱恒還想繼續打,身邊的人將他摁的死死的,他掙紮了幾次都沒有掙出來,隻能惡狠狠的看著那個男生。
“乾什麼呢?都散開。”
幾人鬨出的動靜不小,教導主任很快就過來了:“這裡是學校,打架怎麼處理,你們不知道?”
閆昱恒甩甩被扭麻的胳膊,啐了一口:“處分就處分,這些人嘴裡不乾淨,我這是為民除害?”
那男生抹了把臉上的血:“你等著,這事兒不算完。”
閆昱恒挑了挑眉,冷哼一聲:“我等著呢。”
教導主任的臉更黑了:“怎麼,你倆還想約架?”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目光不善的看著對方。
“先去我辦公室,把事情經過說一下。”教導主任招了招手,示意兩個人跟他走。
“等一下。”閆昱恒卻不肯動地方:“是他先罵人,還動手打人,這個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還想怎麼算?”教導主任被他氣笑:“約個時間地點,你們再打一架?”
學生不斷的圍過來,教導主任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趕緊散了,你倆跟我來辦公室。”
食堂到辦公室有一段距離,兩人逐漸冷靜下來。
那男生自知理虧,一進辦公室便和閆昱恒道歉,認錯態度良好,閆昱恒也沒有揪著不放。
教導主任都打算就這樣過去了,閆昱恒卻主動提出要寫檢討,還要說要到主席台上念。
升旗儀式。
閆昱恒在主席台上做自我檢討。
說是檢討,搞得卻跟澄清會似的,還是關於蘇雲朗的。
他講了一個與流傳版本完全同源所出,卻完全不同的故事。
閆氏集團的破產早有征兆,能支持到他上初中已經比預想的好多了。
他姐姐在那個時候查出來白血病。所有人都對自己家避之不及,除了……
那個所謂的天煞孤星。
因為蘇雲朗的幫助,閆柔嘉才沒在黑暗中度過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光。
閆昱恒說的這些和他交給教導主任的檢討完全不一樣。
主任本想把閆昱恒趕下來,走到台上又退了下來,讓閆昱恒把後麵的內容說完了,還在最後做了總結陳詞。
蘇雲朗發現自己成為就人群的焦點,這種認知讓他渾身不舒服。
看向他的目光包含著各種各樣的含義,在此之前,看向他的眼神永遠隻有同情與惡意。
蘇雲朗挑了挑眉。
無論閆昱恒說了什麼,怎樣澄清“天煞孤星”隻是三人成虎的汙蔑,又有多少人願意相信這種說法,接近自己就會變得倒黴仍是不爭的事實。
時間一長,便沒有人會記得今天的事情,一切都會變得和之前一樣。
升旗儀式結束之後,同學們陸陸續續的回到教室。
閆昱恒興奮的回到座位上,不等坐穩就拽著蘇雲朗喋喋不休:“蘇哥,我今天念的稿子和我給主任的不一樣,我還以為他會把我趕下來呢。結果他居然讓我念完了,以後……”
“沒必要的。”蘇雲朗打斷了閆昱恒的話:“我早就認了,接近我會倒黴也是事實。今天的事情很快就會被忘掉,他們隻會記得自己想要記住的。”
閆昱恒頓了下,眼中帶著些難以置信:“蘇哥,他們這樣說也就算了,你自己也怎麼……。”
蘇雲朗衝他聳了聳肩,一臉哦無所謂。
閆昱恒擺擺手:“算了,反正我是不信。”
上一個說不信是林舒望,蘇雲朗不自覺的看向他的方向。
開學兩個月了,林舒望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全,他正在十分費力的擰著瓶蓋。
蘇雲朗心頭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想過去幫忙,但林舒望受傷的原因就像是懸在他心頭的煙霧報警器,隻要檢測到一點這樣的念頭,就會警鈴大作,然後將這個念頭迅速澆滅。
“幫我個忙。”蘇雲朗打斷了閆昱恒的絮絮叨叨,指了下林舒望的方向:“幫我照顧一下林舒望。”
閆昱恒順著蘇雲朗指的方向看過去、
林舒望沒有拿穩水杯,水從杯中濺了出來,一陣兵荒馬亂。
“他幫過我不少,現在……”蘇雲朗眼中的柔和逐漸暗淡:“幫我個忙,你換到那邊,照顧他一段時間。”
閆昱恒滿口答應,蘇雲朗看著林舒望的方向,繼續說道:“也不好白讓你幫忙,我按醫院護工的標準給你結,如何?”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遇見倒黴的事和我說,我可以再給你補。”蘇雲朗看著林舒望手上的夾板,又加了一句。
閆昱恒搖搖頭:“你不用給我錢,這都是小事情。”
“我不缺錢。”蘇雲朗拿起他桌上的明顯是撿彆人剩下的本子看了一眼。
閆昱恒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他看向林舒望,遲疑的點了點頭:“我一定照顧好月神。”
蘇雲朗勾勾唇,笑容中帶著些苦澀:“謝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