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望越是這樣說,蘇雲朗就越覺得有問題。
林舒望帶著夾板,做什麼都不方便。蘇雲朗隻能在遠處默默看著,不敢靠近,更不敢上前幫忙。
林舒望每次出門,蘇雲朗都會像個癡漢一樣,悄悄尾隨著他。一直到林舒望重新回到的座位上,蘇雲朗才會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低著頭坐回去。
楊柳青和白榆又成了同桌,每天都嘰嘰喳喳的。
楊柳青似乎攢了一個假期的話,一下課就拉著白榆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
楊柳青說話的聲音不小,蘇雲朗和他隔了個過道都聽得一清二楚。
“就聽說千達廣場那個樓的施工質量有問題,考完試的第二天,我去那邊蹦迪,親眼看見一塊玻璃從寫字樓上掉下來,‘啪’的一下就碎了,可嚇人了……”
楊柳青一邊說還一邊比劃著,白榆拉住她的手晃了晃,然後明顯鬆了口氣。
“哎呀,沒事。我當時離的可遠了。”楊柳青擺擺手,繼續往下講:“不知道千達是風水不好還是什麼的,那個玻璃砸下來後不到十分鐘,就有輛公交車側翻在那商場的入口。”
“你也去千達廣場啦?”楊柳青的後桌加入了她們的話題:“那個商場的就是有問題,我還看見商場扶梯的板子一下就掀起來了,你說要是有人正好在……”
“你那天也在千達?”楊柳青的後桌拽住了正好路過的林舒望,又盯著林舒望的臉認真看了會,打了個響指:“對,沒錯,你那天肯定在千達。”
林舒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蘇雲朗。
蘇雲朗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一動不動的趴在桌子上。
林舒望稍稍鬆了口氣,衝著那個女生搖了搖頭:“你認錯……”
“胡說。”那女生掏出自己的手機,將照片調了出來,照片的邊角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見林舒望步履匆匆的身影:“我對帥哥過目不忘,而且,我還拍到你了哦。”
“你認錯了。”林舒望微微低頭,躲開那女生的目光,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蘇雲朗一直在偷偷聽他們聊天,他冥冥之中感覺林舒望的受傷和這件事有關,聽到那個女生這樣說,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雖然這聽起來十分荒謬,但蘇雲朗就是覺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意外,全都是衝著林舒望去的。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體質的原因。
蘇雲朗感覺有些絕望,他一直趴在桌子上,生怕彆人看見他蒼白的臉,更怕……
林舒望會擔心。
即使他是一個瀕臨死亡的黑洞,林舒望也像太陽一樣,想用光芒照亮他。他不自覺的靠近,貪婪的汲取著溫暖,卻忽視了如果距離過近,即使是太陽也會被黑洞吞噬。
“阿雲……”
蘇雲朗聽見林舒望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裝作剛剛從夢中醒來的樣子,抬手揉了揉眼睛:“什麼?”
林舒望眉頭微微蹙起:“阿雲,我知道你聽到了,你彆多想……”
聽他這樣說,蘇雲朗也不裝了,他將凳子向後挪了挪:“你彆過來。”
林舒望無奈的站在原地:“阿雲,你可能是因你而起,可是咱倆做同桌這麼長時間,我不都是好好的嘛。這次的事情,不過就是個意外”
“就當是這樣吧。”蘇雲朗沒有揪著這個話題不放,眼神愧疚的看向林舒望的腿:“所以,你的腿是什麼時候傷的。”
林舒望愣了下,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眼睛躲躲閃閃的,避開蘇雲朗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不記得了。”
蘇雲朗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了下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也變得有些苦澀:“就是那天吧。”
他狼狽的站起身,向後退了兩步,又戀戀不舍的看了林舒望一眼,邁步走出了教室。
蘇雲朗一回教室就開始收拾東西,林舒望看著他將桌子上的東西一股腦都掃進包裡,低頭走到教室最邊角的位置,一言不發的趴到桌子上。
林舒望的視線一直跟隨著蘇雲朗,蘇雲朗卻沒有再看他一眼。
看著一個人坐在角落的蘇雲朗,林舒望感覺心中說不出來的難受。
蘇雲朗剛剛打開一條縫的心門,又“砰”的一聲關上了自己近一年的努力算是徹底白費了。更糟心的是,蘇雲朗“天煞孤星”的名頭是因為鐘紹輝的意外坐實的,現在自己的事情又爆出來,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流言不一定止於智者,但一定會被另一個流言終結。
林舒望還沒有找到轉移火力的對象,就發現這件事情的走向和之前完全不同。
“所以,千達這段時間生意才不好嘛,說是意外,誰信啊?”
“我聽到一種說法,千達的事故是因為蘇雲朗的……”
“停停停,這都能聯係上?你怎麼不說全球變暖是因為蘇雲朗。他要有這本事,老子當場一個滑跪好吧。”
“嗨,誰信那個啊,也不知道是哪冒出來的九漏魚。”
林舒望挑挑眉,對事情發展的走向有些意外。
休眠了兩個月的係統突然出現,萬年不變的電子音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
【蘇雲朗的萬人嫌體質消失了。】
林舒望不自覺的勾了下唇角。
也算不上意外,上個學期末就已經有這個跡象了,隻是誰也沒注意到吧。
林舒望看向蘇雲朗的位置,那裡空空蕩蕩的,蘇雲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
蘇雲朗會越來越好的,自己應該替他感到高興。
應該高興的。
林舒望努力維持著自己臉上的笑容,將心中的失落隱藏起來。他打開手邊的書,想要把注意力從這種情緒上轉移出去,但空虛和失落的感覺始終如影隨形。
十月的時候,班裡新來了個轉校生,看見他的第一眼林舒望就覺得有些眼熟。
但林舒望十分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所以,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這是咱們班新轉來的同學,閆昱恒……”
閆昱恒?閆君珩?
聽見這個名字,林舒望才反應過來。
這個轉校生和閆君珩不僅名字像,連長得都有八九分像。
世界上真有這麼巧合的事?
恐怕不是吧,所以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以及閆君珩在為自己補足了短板,那這個轉校生呢?
是否也能成為自己新的助力。
在林舒望盯著閆昱恒看的時候,蘇雲朗則在暗暗注意著林舒望。他不明白,這個新來的轉校生有什麼特彆的,能像一塊磁鐵一樣,一直吸引著林舒望的目光。
我看看是何方妖孽。
……
有點眼熟,姓……閆?
蘇雲朗自嘲的撇撇嘴,他想起來了,這不是閆柔嘉的弟弟嗎?
閆柔嘉那個女孩在父母走後第一個給予自己善意的人,隻是……
蘇雲朗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有些泄氣的趴回桌子上。
從初中到高中,自己的同桌都是受自己體質影響最深的,無論是閆柔嘉還是林舒望。
凳子與地板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蘇雲朗煩躁的直起身子,麵色不善的看向聲音的來源。
閆昱恒已經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他身邊的空位上了。
“彆坐這,我……”
“蘇哥,我是閆柔嘉的弟弟,以後就是同桌了,請多多關照。”不等蘇雲朗說完說,閆昱恒便打斷了他後麵的話。
蘇雲朗看了一眼閆昱恒,抬手將他的凳子拉走:“我不知道那個閆什麼是誰。班上還有彆的空位,你彆往我跟前湊。”
閆昱恒將凳子挪回到之前的位置上:“蘇哥,你應該記得我姐姐的,她和你都是江城實驗的。”
見蘇雲朗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閆昱恒歎了口氣,卻仍不甘心的繼續往下說:“蘇哥,你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再講一遍就好,我姐姐就是那個……”
“彆說了,你想坐就坐吧。”蘇雲朗趴回桌子上,不再管閆昱恒在做什麼。
過了好久,他才輕聲嘟囔了一句:“你既然知道這些事情,還專門跑過來的和我做同桌?”
閆昱恒苦笑一聲:“正是因為我知道那件事情原本是什麼樣的,才要和你做同桌的。”
蘇雲朗從桌上爬起來,疑惑的看向閆昱恒。閆昱恒看著坐在前排的安歌,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眼神也變得有些冷:“不過你說的也對,要是有機會,我更想和安歌做同桌。”
“你知道我是天煞孤星吧。”蘇雲朗沒有接他的話。
“我不信這個。”閆昱恒冷笑一聲,“天煞孤星也總好過某些喪良心的東西。”
蘇雲朗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
蘇雲朗注意到,閆昱恒總是時不時的看向安歌。他挑挑眉,沒有說什麼。
無論閆昱恒與安歌之間有怎樣的恩怨,都與自己無關。
看著安歌在台上神采飛揚的布置任務,閆昱恒突然靠近蘇雲朗,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蘇哥,你知道安氏集團嗎?就是那個做白血病特效藥的安氏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