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 古代篇:黑切白皇子攻*白切黑太……(1 / 1)

雲華茶樓。

宗正逸進到二樓的包房時,宗正暉已經在房間中等了一段時間了。

引宗正逸進來的林舒望微微躬身,便要退下,宗正逸卻忽然開口:“林太醫也留下吧。”

房內外的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有些驚異的看向宗正逸。

對於外人來說,林舒望現在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件事還是宗正逸去查的,現在他突然在稱呼林舒望為林太醫,無論怎麼都是有些驚悚的。

想到宗正逸對宗正暉的態度,林舒望點了下頭,走進屋中,順手將房門掩上。

宗正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舒望半晌,才坐到閆君珩給他搬過的凳子上。

他眯著眼睛問道“林太醫好手段,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還能全身而退。”

林舒望訕笑道:“總歸還是要有些自保的手段。”

宗正逸拿起茶喝了一口:“有意思,想必我之前查到的那些東西都是假的。至於皇祖母的事情嘛……你應該也撇清楚了。”

這話雖是衝著林舒望說,但他卻一直看著宗正暉,等待著宗正暉的反應。

三哥明明知道此人居心不良,還和他混在一起,是這個林舒望與三哥說了什麼,把人給騙過去了;還是這件事本就是他倆同謀。

若是後者,那……

也算不錯。

不等林舒望辯解,宗正暉便先開口說道“四弟不必說下去了,皇祖母的事情另有隱情。”

宗正逸看著宗正暉的樣子,一時也分不太清具體是哪種情況。

他裝作滿不在意的說道:“三哥說什麼便是什麼吧,此事已經過去許久,我也並非為了這件事而來。”

他忽然正色,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頗為嚴肅的說道:“我來是想和三哥商量,父皇要修皇陵的事情”

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

宗正逸負責督辦此事,他也是這件事的最大的受益者,而宗正暉則一直在極力反對這件事。

所以,宗正逸如今找過來,不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十分正常。

見三人不語,宗正逸繼續說道“父皇前些日子才說要修摘星樓,國庫本就空虛,如今又要大興土木,隻怕是……”

“隻怕是州府官員橫征暴斂,各地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可能會引發暴亂。”閆君珩將他沒說完的話接了下去。

閆君珩這話的意思十分明顯。

既然您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那接下來的話你還說的出口嗎?

林舒望麵上雖沒有什麼變化,但握住茶杯的手卻有些顫抖,想要儘快讓老皇帝退位的念頭又深了幾分。

宗正暉微微皺眉,開口問道“既然你知道,那你還……”

宗正逸苦笑一聲:“我已經勸過父皇了,但父皇說國庫充盈,修繕皇陵的錢還是有的。再就是孤年紀也不小了,應當多了解朝堂事務,學著辦點事,以後在朝堂才能有一席之地”。

宗正逸頓了下,盯著宗正暉的眼睛:“父皇說,若是孤辦好了,也賞孤個親王爵位。”

宗正暉冷哼一聲:“所以,你便同意了?為了這親王的爵位?還是……”

宗正逸開口,打斷了他之後的話:“三哥這樣說可是傷我的心了。三哥知道的,我對這些向來沒有興趣,什麼親王爵位,還不如賞我兩卷前朝的詩集。三哥可千萬不能因為這個和我生分了。”

宗正暉眯眼看著他,似乎在衡量他這話裡的真假。

宗正逸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但是鬥還是要鬥的,起碼得做做樣子,否則父皇怎麼能安心呢。隻是修繕皇陵的事……”

“我明日進宮,再勸勸父皇。”宗正暉接下了他之後的話,話語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此言一出口,房間內的空氣瞬間像是凝結了一般,屋內靜的一根針落下都聽得到。

半晌,閆君珩才開口勸道“殿下三思……”

宗正暉看向閆君珩,十分堅定的說道:“老師教過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①’。孤既為皇子,食民之祿,自然也當做忠民之事。父皇一意孤行,孤進宮勸諫自然也是應當。”

雖然話是沒錯,但宗正暉本就被皇帝猜疑,若是再進宮勸誡,恐怕是……

林舒望也幫著勸道:“阿暉再考慮一下,若皇帝真是執意要修繕皇陵,你勸也是無用。”

見林舒望如此關心自己,宗正暉嘴角微微上揚。

想到現在在說的事情,他忙扯平嘴角,正色道:“舒望哥說過,扶持我是因為覺得我必然會是明主,現在怎麼又攔著我,不願意讓我進宮勸諫。”

林舒望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那番話不過是信口胡謅的,現在反倒是被宗正暉用來堵自己的嘴了。

他有些僵硬的繼續勸道:“就算是如此,前朝大臣也可以幫著勸諫一二,阿暉何必要去觸皇帝的這個黴頭呢?”

“舒望哥不用過分擔心,我在朝堂上也有些助力,就算父皇不滿,也頂多就是禁足罷了,不會有什麼過於嚴苛的處罰。況且……”

宗正暉看向宗正逸:“父皇此舉,恐怕就是看我在朝中勢力過盛,想要扶植四弟,與我抗衡。若是此時有理由能打壓我一二,那他心中也必然會安穩兩分,或許修皇陵的事情能緩上一緩。縱使隻是延長工期,於國於民,也是好的。”

聽到宗正暉最後幾句話,閆君珩眼中突然閃過一抹亮光。

他投奔宗正暉的原因,無非就是為賀家滿門報仇。如今大仇得報,自己留在他身邊也不過是為了報恩而已。

現在看來,這宗正暉好像真的算的上是明主。若是有一日他能登基,定然要比如今這位陛下做的好上幾分。

他想起了《儘心章句》後麵的一句話“諸侯危社稷,則變置。②”那若是天子危社稷呢?

聽到這話,林舒望雖仍舊是有些擔心,但也不便再阻撓。

他看向宗正暉,覺得他與自己初見之時大不相同。

天色已然不早,宗正逸起身準備離開,閆君珩剛準備去送,林舒望卻先他一步:“我來送殿下吧,這裡總歸是在我的地方,也應儘一下地主之誼。”

等確定屋內的人聽不到他倆的講話,宗正逸才站定,帶著些警惕的開口問道:“林大人有什麼要問的,便開口問吧。”

林舒望略微遲疑,還是小聲問道:“殿下當真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今日又何必來這一遭呢?殿下必然知道,若是三殿下開口勸了聖上,那必然是更不得聖心,那之後……”

“林大人的忠心真是感天動地,願意替三哥頂下這謀害親祖母的罪名。那孤也與大人交個底,若孤真想要那個位置,孤便將大人與德親王來往過密的事情報與父皇,之後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孤操心。”

林舒望聽這話,瞳孔猛地一縮。

“不過,大人也不必擔心,孤對那個位置確實沒興趣。無論是大人的事,還是之後的什麼事,孤都會守口如瓶。今日前來也不過是不忍百姓受苦罷了。孤想要的是看看那詩中描繪的太平盛世,便隻能依靠三哥了。”宗正逸見林舒望臉色轉白,有些惡劣的一笑,也沒有繼續嚇他,開口解釋道。

林舒望帶著疑惑的開口問道:“那殿下怎麼不……”

“孤其實很喜歡父皇給孤起的這個名字,‘逸,奔也’③,不受拘束,也可隨性之所之。三哥有能力,又心性寬和,這位子自然也是他坐最合適。孤不喜約束,便隻打算坐享其成。若是有一天,三哥……”宗正逸的眼神變得有些危險,不過轉瞬又恢複了他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他衝林舒望一拱手:“想必有閆先生在,有大人在,應當不會有那一日。”

宗正逸這話說的有些模糊,林舒望並沒有聽明白後麵幾句。但總歸是知道,現在的宗正逸對宗正暉並無危險,方才放下心來,規規矩矩的該宗正逸還了個禮:“草民定不負殿下所托。”

宗正逸往外走了兩步,忽然湊到林舒望身邊耳語道:“不過三哥麵冷心熱,行事又過於正派,有些事他不會做,孤卻無所謂,不知道大人…”

想到宗正暉今日與往日的種種,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將宗正逸所托之事應了下來。

翌日。

宗正暉進宮,向皇帝進言不可大興土木。

他擺明利害,從時局不安說到國庫空虛,又旁敲側擊的提了之前建摘星樓已經引得百姓不滿的事情,現在若是執意修繕皇陵,恐怕會激起民變。

皇帝果然勃然大怒,斥責宗正暉不孝。更怒斥若宗正暉執意阻攔,便是對太後不敬,與榮親王不睦,更是對皇位有覬覦之心。

這麼大頂帽子扣下來宗正暉自然無法繼續阻攔,隻得叩頭謝罪,暗中謀劃著讓前朝的幾位重臣再勸上一勸。

皇帝雖是怒不可遏,但終究隻是說他舊疾複發,將他禁足府中,又賞了這湯藥。

林舒望看過這些湯藥,逍遙散的分量又多了一份。

轉眼又是三月。

修繕皇陵的事情,雖然有宗正暉與朝堂幾位大員的極力反對,終究還是拗不過皇帝的一意孤行。

宗正暉在府中“修養”不過半月,皇帝便被朝堂中上書勸誡的聲音吵得頭疼,又將人全須全尾的放了出來。

為了修繕皇陵,也為了自己的荷包,各地州府的稅收都暗戳戳的加了一輪又一輪。

一時間,流民四起,本應是最太平富貴的京城,也多了許多流民與乞丐。

宗正逸暗中送來個孤女,要林舒望幫忙救治。

起初,林舒望隻是覺得那女子長得好看,又氣質不凡,不像尋常人家的女兒。

之後卻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林舒望與這女子打過幾次交道,那女子隻說自己名喚薑璿璣,之後便什麼都不願意說了。

等到宗正逸來向他討要這人時,林舒望才從宗正逸的話中得知,這女子長得與已經去世的先皇後有六七分的相像。

自從知道薑璿璣長的有幾分像先皇後,林舒望對宗正逸的計劃便有了幾分猜測,恐怕是想將人送到宮中。

月亮爬上樹梢,林舒望剛到屋內坐下,薑璿璣便推門進來,直接跪到他麵前:“王先生,這件事,除了您旁人便再無辦法了,小女求您再幫小女一把。”

薑璿璣的長相給人一種溫軟和順、賢惠端莊的感覺。縱使是跪,也不會讓人輕視她半分,反而顯得十分的大氣從容,仿佛不是在求人幫助,而是在祭拜先祖。

林舒望趕忙將人扶起來,無論在這個世界待多長時間,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人跪在自己麵前。

他在宮中身份低微,很少有人跪他的時候。如今流民四起,他忙著救治災民,跪他的人反而是多了起來。

他揮揮手讓薑璿璣坐下,輕咳一聲:“姑娘今日來是有什麼事嗎?”

薑璿璣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下了好大的決心,她開口問道:“王先生,送我來雲華茶樓的那位貴人可是四皇子?”

林舒望瞳孔一縮,強裝淡定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見他沒有否認,薑璿璣繼續說道:“小女到京城後,救過京中的幾個乞兒。前幾日,那乞兒和小女說,看見那位貴人進了四皇子府。小女回想起那位貴人貼身伺候的下人,有些……有些像宮裡的公公,這才有此猜測。”

薑璿璣盯著林舒望,等待著他的反應。

林舒望打量了她半晌:“所以……”

薑璿璣又重新跪了下去,林舒望拉了兩把都沒將她拉起來,有些無奈的說道:“好好說話,彆動不動就跪的。”

“四皇子與先生對小女有救命之恩,但小女還有一事相求。”

薑璿璣衝著林舒望拜了兩拜,方才繼續說道:“小女想進宮。”

林舒望有些詫異。

他本以為宗正逸已經將計劃告知薑璿璣,但看薑璿璣的反應,應當是不知道的。

林舒望沉吟半晌:“為什麼?”

林舒望雖是想送薑璿璣進宮,但她這樣主動要求,卻讓他中有些心不安,總歸是要問清目的,才好做打算。

薑璿璣低著頭,半天沒有說話。

雙方互相隱瞞,互相猜疑,互相試探的僵局已經形成。總要有人先透露一二,打破這個僵局。

林舒望還是決定,先將自己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說與她。

他輕咳一聲:“我用一個秘密與你做個交換。”

薑璿璣遲疑半晌,點了點頭。

“我本名林舒望,原是宮中的太醫,我入宮後便開始侍奉太後。太後急症崩逝後,我假死出宮,藏身於這茶樓之中。我的話,姑娘能明白嗎?”

林舒望不摻雜任何感情,將夠得上滅九族的事情說出,平淡的似乎在說彆人的事。

薑璿璣思索著他話裡的含義。

入宮侍奉太後,不久太後便急症崩逝,然後假死出宮的意思是……太後的死,與他有關?

薑璿璣猛地抬起頭,帶著些震驚和驚恐看向依舊淡然自若的林舒望。

任誰都沒有辦法將這個相貌平平無奇,看上去有些病弱,性情溫潤又少言寡語的茶樓老板,和太後的死聯係在一起。

林舒望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開口問道:“如此,算是有誠意嗎?薑姑娘可願給林某講講自己的故事?”

薑璿璣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事情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