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古代篇:黑切白皇子攻*白切黑太……(1 / 1)

轉眼便是中秋。

每年中秋,皇帝都要大擺宴席,皇室宗親與較為得寵的妃嬪都會出席。

自那場意外發生後,這類的宴席便沒有宗正暉什麼事了。

散職後,林舒望去名品居買了月餅,到德親王府上拜訪。

德親王府內的仆人對林舒望頻繁的拜訪,已經習以為常了。也沒多問,直接就帶他去了宗正暉所在的正殿。

宗正暉也不意外,不待林舒望施禮,便揮揮手免了他的禮。

經過大半年的治療,他

的腿已經好了許多,即使京中連日陰雨,也沒有半分的不適。

保險起見,林舒望還是檢查了一下宗正暉的恢複情況,才對他說道:“殿下可以嘗試著站起來了。”

宗正暉眼睛一亮,扶在輪椅把手上的手緩緩用力。

林舒望趕忙將玉弩叫過來,一左一右將宗正暉從輪椅上架起來。

先讓宗正暉的腳觸碰到地麵,再一點點減少對他的助力。

宗正暉感覺腿部傳來鑽心的疼痛,臉色驟然變白。

這樣的疼痛,讓他想起那日馬蹄踩在他腿上的感覺,但又與那次不同。

這次的疼痛帶來的是希望,是伴隨著新生的陣痛。

林舒望與玉弩放開對宗正暉的攙扶,又向後退了半步。

宗正暉仍穩穩地站著,雖然臉色蒼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從臉頰上滑落,但是眼中卻透露出許久未見的光亮。

他嘗試著抬起一隻腳,想要邁步,卻直直的向前倒去。

林舒望趕忙用手扶住了他。

宗正暉感覺到,一股藥香伴隨著春日裡的清冷將自己護住。這力量雖然很微弱,但卻緊緊護著自己,不讓自己跌入穀底,還一點點的將自己從深淵中拽出。

他不由的放任自己向這股力量的來源靠近,讓自己完全被包裹。

林舒望與玉弩合力將宗正暉扶回輪椅上。

宗正暉在輪椅上坐定後,玉弩拿著帕子給他擦拭臉上滾落的汗珠,眼眶有些發紅。

見宗正暉臉上恢複了一些血色,林舒望方才笑著開口道:“殿下不必操之過急。”

宗正暉點點頭,見林舒望還站在桌邊,趕忙賜座。

玉弩命小太監搬來凳子,又親自換了一壺新的茶水,剛要給林舒望倒茶,宗正暉便抬手拿過茶壺,親手倒了一杯,遞給林舒望。

“這些日子,多虧望舒哥的照料。”

看著自己的腿,宗正暉不由的思緒翻湧。

這德親王府,多少人避之不及。望舒哥卻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奇跡般的出現,在除夕對自己許下承諾,鼓勵自己、安慰自己,就像是對待弟弟一般。

縱使遭遇傷害,也仍願回到自己身邊,甚至為了自己,進入了這吃人的皇宮。

林舒望似乎很喜歡這次的茶葉,不過片刻便已將杯中的茶水喝完。

宗正暉又給他倒了一杯:“望舒哥若喜歡這茶,便讓玉弩給你包上帶回去。”

“我怎好白拿阿暉的茶葉,阿暉留著喝吧。”

無功不受祿,林舒望趕忙拒絕。又想起帶來的月餅,打開食盒,將月餅擺在桌上。

宗正暉衝玉弩揮揮手,示意他去打包茶葉。

看著林舒望拿出月餅,在一邊打趣道:“我聽說望舒哥今日當值,怎麼沒見望舒哥在禦前伺候?”

“今日本應在太醫院當值,怎奈身子不爽,便告了假。”

林舒望將盛放月餅的盤子放在桌麵上,金黃的月餅散發出甜膩的香味。

聽見林舒望說自己身子不適,宗正暉便想要叫府醫。又想到林舒望自身就是大夫,自己是關心則亂。

他悄悄打量著林舒望,見林舒望與往常並無不同,麵上還帶著溫潤的笑意,方才放下心來。

雖猜到是托詞,他仍然開口問道“望舒哥身子不適嗎?”

林舒望隻是搖搖頭,用如玉的手指捏起一隻月餅,遞到宗正暉麵前:“殿下嘗嘗。”

宗正暉心中湧起一種彆樣的情感,他接過林舒望遞來的月餅,張嘴咬了一小口。

蛋黃的口感糯韌綿軟,甜味從舌尖流向心田。

身為皇子,宗正暉吃過各種山珍海味,即使是不得不困於這德親王府,也沒有人敢在衣食上虧待他半分。

但這平平無常的月餅,卻勝過他這些年所吃過的所有珍饈。

不是因為用料多麼的昂貴,也不是因為手藝多麼的精良,僅僅是因為贈他這月餅的人與旁人不同。

見宗正暉心情不錯,身體也在漸漸恢複,林舒望不由的開口問道:“阿暉之後有什麼打算。”

宗正暉忽然開始躲避林舒望的眼神,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不定。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半晌,宗正暉才開口道:“望舒哥已經做的夠多了,之後的事情望舒哥便不用操心了。”

林舒望微微蹙眉,宗正暉的這個態度有些危險,他剛要再爭取一下,宗正暉又接著說道:“望舒哥醉心醫術,何必卷入到這件事之中呢。”

林舒望忽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宗正暉並非不信任自己,而是太過信任,才不想要自己卷入其中。

林舒望看著目光閃躲的宗正暉歎了口氣。

“阿暉”

這個稱呼讓宗正暉堅定的態度有些鬆動。他的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林舒望還在繼續往下說:“無論阿暉說什麼,我都已經卷進來了。阿暉若是不信我,不願意將之後的打算告訴我,也沒關係,我會用自己的方法,儘力協助阿暉。隻是你也知道,我並不擅長此道,恐怕…”

宗正暉有些動容,但還是繼續勸道:“我文不成,武不就。不得父皇寵愛,母後也厭棄於我。無論現在還是將來,所求不過一立足之地,舒望哥何必為了我卷入這場紛爭之中。況且,我對那個位置,本來也無甚興趣。”

林舒望聽著宗正暉自我貶低的話,逐漸皺起了眉頭:“阿暉不要妄自菲薄,且不說阿暉立足朝堂多年,追隨者眾多,怎可能文不成武不就。便是暗處之人,肯費這些功夫,防著你東山再起,便足以證明,阿暉並非自己所說的那樣不堪。至於聖上……”

想到皇帝的態度,林舒望頓了下,將話題轉向彆處。

“至於皇後娘娘那邊,必是有些誤會。我德親王府沒多久,皇後便將我叫去鳳儀宮,說阿暉是她的兒子,無論如何落魄,都不能被人欺辱了。”

宗正暉眼眸微動,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林舒望繼續說道:“阿暉說隻求自保,對那個位置也無甚興趣。可即便是現在,府上也有人暗中盯梢,若是等腿好了……便是隻求自保,恐怕也要謀算一番。”

這些東西宗正暉何嘗不知道,隻是他實在不希望林舒望攪進來,才故意這樣說。

但林舒望的態度也確實堅決,確實讓他意料之外。

自己若再拒絕下去,林舒望不會再勸,也必然暗中謀劃。便如這次進宮一般,或許會陷得更深。與這樣,倒不如將一些外圍的事交給他。

宗正暉:“望舒哥說的是,我身份不方便,那便煩請望舒哥幫我留意,這京中是否有可用之人吧。”

林舒望方才長舒一口氣,正色道:“阿暉放心,這件事便交給我去辦。”

宗正暉又想起了正月的事,忙開口囑咐道:“德親王府有人盯梢,舒望哥小心行事,儘量不要親自出麵。”

林舒望隨聲應下,心中卻有了其他的計較。

建衡十八年八月末,林舒望來到了他小半年未曾踏入的雲華茶樓。

這次他換了一身穿著,又靠著江湖神醫必備的易容技能,換了張平平無奇的臉。

自己之前的座位還空著,林舒望在那張桌子前頓了下,還是坐到了旁邊的位置上。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茶樓的一樓。

春闈放榜都已經三月有餘了,曾經聚集於此的舉子也早已散去,連醉歡坊的那個醉鬼也不知去向。

雲華茶樓依舊人聲鼎沸,隻不過林舒望覺得,在這裡尋找到可用之人的機會更加渺茫。

他起身準備離開,卻見茶館突然闖進一人。

這人身形高大,一身的酒氣,衣著的布料雖都是當今最流行的款式,卻是幾種風格隨意混搭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滑稽。

眾人見他生的雖是白淨,但一臉許久未打理的絡腮胡,加上這一身奇怪的裝束。手裡還拿著一壇見底的黃酒,搖搖晃晃的往裡走,紛紛避讓。

正在討論修道人如何飛升的百姓打量了此人幾眼,停了話頭。指著新進來的這人,小聲討論起來。

“嘖,他怎麼跑茶館來了。”一個商販打扮的人開口道,語氣中滿是嫌棄。

“孫兄認識此人?”他身側的紫衣青年,饒有興趣的開口。

“馮兄剛來京城不知道,這人是有名的潑皮酒鬼。每日在醉歡坊喝酒,醉了就睡,醒了再喝,喝完了再睡。”孫姓商販指著對麵的酒坊說道。

“那掌櫃的就隨便他這麼鬨?”紫衣青年一邊問,一邊用手扇走飄來的酒氣。

商販斜著眼睛看了酒鬼一眼,繼續說道:“他財大氣粗的很。那掌櫃的要趕人,他便直接用二十幾兩的銀子往掌櫃的頭上砸,得虧掌櫃的躲得快,不然啊……”

酒鬼聽著聲音,向這邊看來。

商販乾淨趕緊閉嘴,等酒鬼將視線移開才繼續剛才的話題,聲音又壓低了一分:“後來那掌櫃的便在角落,給他找了個固定的位置。”

馮姓青年興趣不減,追問道:“他就一個人?也不與人來往?”

商販又往酒鬼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酒鬼沒有再注意這裡:“可不是嘛,這人也奇怪,酒坊打烊的時候,他都是醒著的,迷迷糊糊的還能自己往回走。”

酒鬼在茶樓站定,四下打量一番,視線竟與林舒望對上。

他勾了勾唇角竟搖搖晃晃的往二層走來。

林舒望微微眯眼,他並不覺的這人是衝自己來的。

這人出現的實在奇怪,林舒望想要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卻發現茶樓的小二已經開始收拾桌子了,隻得抬腳往樓下走去。

林舒望在樓梯上與酒鬼遇上,他正要側身避讓,那酒鬼竟直接撞了上來。

林舒望有些不悅,躲開繼續往下走,那酒鬼卻扣住了他的手腕,低低的喚了一聲。

“林兄。”

轉而提高音量:“李兄,你我兄弟已然二十年沒見了,怎麼一見我就要走。來來來,陪我喝上幾杯。哦對,我忘了,你是不喝酒的,喝茶,喝茶總行了吧。掌櫃的,一間包房,把最好的茶葉拿來,我們兄弟好好聚一聚。”

說著便把林舒望往二樓的包間拽。

林舒望聽到他喚自己林兄的時候,就停下了掙紮,任由酒鬼將自己拽進包房。

現在這張臉不是自己本來的樣貌,京城中自然也不會有人認得。

這人卻一眼便看出這張臉是假的,還知道自己姓林。又說什麼二十年沒見了的醉話,必然是演戲給下麵的人聽的。

林舒望心中微動,看著此人微微眯眼,佯作掙紮:“兄台你認錯人了。”

“認錯?十幾年的交情,我能認錯?走走走,來喝兩杯。”說著便把林舒望拖進了包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茶樓裡的人麵麵相覷,逐漸小聲議論起來。

“這酒鬼喝多了跑來鬨事的吧。”

“應該是,那青年看著不過二十出頭的年齡,怎麼就和他十幾年交情又二十多年未見的。”

“罷了罷了,一個酒鬼而已。”

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在茶樓引起什麼波瀾,百姓們又重新開始聊皇帝的修道飛升與生活的雞毛蒜皮。

茶樓的小二繼續招呼著新來的客人,還不忘給樓上包房裡的兩位上一壺新茶。

包房裡。

林舒望拿起茶壺,頓了下,又重新放回桌上。

他細細打量著坐在對麵的人,對麵的人也在用同樣探究的目光,打量著他。

半晌,醉漢才先開口道:“林兄,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