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楚琹聞聲陷入回憶,上次世界曆經瘟疫還是數百年前。
隻幾月間,整個世間便陷入黑暗,浩劫將1/3的人類清掃了個乾淨,仿佛那期間天就未亮過,亦是那時,世界在卸下了巨大人口包袱後,再未出現過大災大難。
殊不知在其他空間內,還存在著如此災厄。
楚琹很是好奇,即便他知現世科技已然超越人類想象空間,但他仍不知要如何穿到任意空間去,還是說,這是觀察屋獨有的功能權限?
他視線再次落到聶應身上,盯了半晌,猛然間他反應過來,這廝是[傳送使]啊!能將自己從山下傳送到這神秘觀察屋內,定還有其他造詣。
他雖不知具體任務要如何進行,如何掃除,但有兩位前輩在,肯定會照顧好自己,楚琹思量著,左右自己孑然一身,到哪裡都是過,觀察屋許了自己高額費用,又有一長得與昔日好友一般的人在冊,何樂而不為。
他心裡就此已埋下種子,要為觀察屋打工到一千歲!“會長,有員工宿舍嗎?我之後住在哪兒?還有,附近有沒有超市一類的購物地方?我可能需要購進些生活用品……”
還未等他碎碎念玩,幾人,連帶管家,都一臉無語的看著他,楚琹就差把不會看火候寫在臉上了,任務緊急迫在眉睫,哪裡容得他去參觀宿舍買用品。
會長眯著眼,雙手交叉抵在桌麵,“楚琹,馬上就要出任務,這些瑣事,待回來後自有人帶你去,且……”
“且……”高酌端著下巴,一臉戲謔瞥著楚琹,“你也不一定能回來。”
聶應聞聲亦是看向楚琹,一臉平淡,他抿著嘴,好似要說些什麼,終究是未道出。
楚琹察覺到到空氣中好似有種耐人尋味的氣氛,他右左看著,隻覺渾身不自在。
莫非!
他仔細分析著,會長先是威逼利誘叫他簽了那好似賣身契的合同,隻待他出任務嗝屁,便把自己體內稀有異血儘數納入囊中……
難道!會長她一早便篤定自己是個廢物,才會給開出如此天價!設計了自己?!
楚琹垂頭隻敢斜睨著會長的桌腳,不敢將臉上掛著的鄙夷神情展現給幾人。
他細思極恐,活了七百多年,可不想就這樣成為犧牲品,他抬頭一臉尬笑,邊說邊向後退著,“會長啊,我突然想到家裡還有點事兒,就不耽誤各位能人出任務了…”
他隻退了幾步,便不知被何物絆到退無可退了,楚琹向腳邊看去,是一黑色皮鞋,這皮鞋的樣式很是眼熟,他再順著那鞋視線慢慢上移。
是聶應!
他何時到自己身後的,明明……
楚琹猛地看向方才聶應所在位置,反複查看,難道這廝除了傳送功能,還有瞬移的本事?
他隻覺越來越恐怖了,試圖繞過聶應奪門而出。
可不論他往哪個方向走,聶應都會先他一步,擋住他的去處,幾個回合下來,楚琹身心俱疲,他很是無奈,仰頭保持微笑,“大哥、你彆擋著我呀!”他急得牙都快咬碎了。
聶應垂眼瞧著他一言不發,始終保持冷淡態度。
楚琹透過聶應那雙凜冽眼,察覺不到一絲人性,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人類,而是再看某種東西,倆人視線交彙時,他隻覺好似被聶應那眼神殺穿了一般。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這亦是對方反饋給他的直觀感受。
一瞬間,楚琹心中才建立起的某種期待,驟然坍塌,眼前這人,絕不是聶恂。
聶恂是個極致溫柔的人,哪怕投胎幾輩子,都不會投成如此冷血的性子,楚琹就此死心,聶應隻是與聶恂同姓,且包著一樣皮囊的冷血之人。
聶應抬著下巴瞥向高酌,高酌馬上心領神會,向楚琹二人這邊走來,楚琹瞧著局勢,隻怕再不撒丫子跑就要狗頭不保了。
不出所料,他再一次撞上聶應結實的胸膛,再回身時,高酌已然杵在他身後。
楚琹此刻就像夾心餅乾似的,被二人夾在中間,“我……”
“誒?”
還未等他言儘,便又進到了那黑暗空間之中。
不安的情緒再度向楚琹襲來,他慌亂間,下意識喚著聶應,“聶應!聶應你在嗎!這是要給我送回家嗎?”
“回什麼家,我們是要去做任務了!”高酌的聲音不知從和處傳來。
楚琹聞聲,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到底還是要做任務,既然逃不脫,那也要以安全為首,“倆位前輩!你們可定要保我狗命啊!”
“楚琹,我會保護你的。”聶應淡淡道。
不知怎得,楚琹聽著聶應所言,心裡暖暖的,他越是這樣淡淡的樣子,楚琹就越覺得他有實力,有他這句話,便安心了許多,“多謝傳送使大人!”他有意拍著馬屁。
隨著眼前白光散儘,三人慢慢落地,眼前之景好似給他們內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數百米前,有一幾近通天的“大山”,旁邊還有連綿著“小山”,且還未靠近,那令人作嘔的惡臭已蔓延到三人周邊,惹人不適。
此山非彼山,前麵這些山,皆是由人類屍體所堆砌而成,周邊各處又不乏零零散散的人體碎片。
真是活久見,楚琹被眼前之景嚇到失語,他開始急促呼吸著,以緩解心中驚駭,可越是換氣,胃裡越是翻江倒海,一陣陣屍體腐朽的味道不停的被吸入胸腔。
楚琹原地乾嘔著,不出兩分鐘,幾人便都開始身體發虛。
楚琹突然瞥見芯片係統中,小組任務的三人群裡有人在發言。
[傳送使]:儘可能減少呼吸,空氣中除了屍臭,還有其他東西。
楚琹意念回複著,[異血者109]:什麼東西?
他瞥著自己發言前的昵稱,記起109是放到收發室中自己文件夾的編號,而觀察屋人任意觀察者皆是異血者,這ID或在其他觀察者眼裡,就是用戶48432X這樣的存在吧,真是夠寡淡的。
正當他暗自吐槽ID時,聊天框內又蹦出一條消息。
[神筆]:病毒。
病毒?!
楚琹瞧見那倆字,下意識屏住呼吸,他忙看向二人,正要詢問如何是好時,便瞧著倆人正站一塊兒,相互戴著防毒麵罩。
他大步邁了過去,兩手一攤。
聶應瞥著楚琹手掌,未言。
高酌替聶應扣好麵罩後,轉頭斜睨著楚琹,“乾嘛?要飯啊?”
楚琹憋得臉都快綠了,又不敢說話,手忙腳亂重新打開群聊,[異血者109]:給我一個麵罩!
他心裡直打鼓,不會就這樣被毒死了吧!
[神筆]:求求我
楚琹很是識時務,立馬雙手合十,不停前後搖著,臉上一並寫著“拜托拜托”。
高酌會心一笑,抬手之間,空中便乍現一畫筆,被其捏在手裡。
楚琹眼睛瞪得老大,眼睜睜瞧高酌提筆在空中胡亂劃著,不過幾十秒,一防毒麵罩就被當空畫了出來且具象存在了。
他接過那新鮮熱乎的麵罩,忙扣在腦袋上,由於他從未帶過此類麵罩,漏扣了好幾個外扣還索然不知。
楚琹在麵罩中大口大口換著氣,好似想把方才少吸的氣一並補回來一般,可漸漸,他隻覺越呼吸越難捱。
高酌雙手抱拳,在一旁看熱鬨,聶應則是一臉厭蠢模樣,實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幾步,“彆動,你沒戴好。”
楚琹聞聲定在原地,聶應則俯身幫其扣著麵罩外麵的扣子。
他透過麵罩,趁機仔細打量著聶應眉眼,這人雖與聶恂一般模樣,可身上帶著說不出的冷峻,似身在世俗,又與世俗格格不入,起來清心寡欲,沉默寡言,又悶又冷,像是個聽之任之的人,又好像從不被人擺布模樣。
突然,不遠處一陣撕心哭聲傳來,三人聞聲望去,是屍山的方向。
聶應高酌不假思索向那處邁去,可憐楚琹駐足原地,瞧著倆人背影腿上哆嗦不止。
如此龐大的屍山……腐肉、扭曲的肢體、白骨、屍水…這些畫麵在他腦海反複閃過。
他下意識向後退上一步,腳卻踢到了何物,楚琹低頭看去,“啊———”他丟了魂兒似的跑向前麵二人,甩開了那絆在腳邊的軀乾。
距離屍山愈走愈近,空中的雜質也愈發明顯,氣味呈沙黃色漫在空中,楚琹隻覺視線愈發模糊,他一邊走,一邊不停用手擦拭著麵罩。
屍山不論性彆、年齡,且不論腐朽程度,所有屍體、白骨被堆在一起,楚琹不禁寒顫,這地界兒的怨氣該有多深……他向上仰望,如此之高山,是由何人堆起來的……
“你是這裡的村民嗎?”高酌蹲在一男孩身邊。
楚琹隻眼瞧過去,這應該就是方才發出悲鳴的發源人,他瞥著男孩一旁蓋著白布的屍體,不禁皺起眉來。
“是……”男孩臉上掛著淚,眼神中清澈與悲涼交織著。
“這位是?”楚琹亦跟著蹲了下來。
“我哥哥。”男孩應聲回答。
“你家其他人呢?”楚琹左右環視著,除了這小男孩,便無一活人。
男孩聞聲哽咽起來,遂即放肆大哭,“我、已經沒有親人了……”他牙間止不住的打顫,淚水和鼻涕一起湧下,彙聚到口中。
楚琹瞧著男孩模樣,一時間手足無措,他咬著唇,自責自己嘴欠說錯了話。
高酌呲牙咧嘴的看著,忙從兜兒裡掏出紙巾,給那孩子擦著,“你能給我們帶路,去村子裡嗎?”
楚琹瞥著高酌,自歎他心地還是善良的,再瞧一旁的聶應,還是那樣直勾勾杵著,不為所動,好似瞧不見眼前之景一樣,情緒未免也太穩定了些!
“你們……”小男孩疑慮寫在臉上。
“我們不是壞人。”楚琹望著眼前屍山,試圖叫男孩放下戒心,“我們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男孩抹著淚,暫停了抽泣,滿眼希冀看著楚琹,“那、你們能讓這裡不再死人了嗎?”
楚琹為叫男孩振作起來,方便給幾人帶路,便斬釘截鐵道,“肯定能啊!”
高酌:“行,這是你說的。”
聶應:“我看好你。”
楚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