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條條,除了遠,就是燙腳,但好在團隊裡不缺嘮嗑的人。
“我之前還覺得他是一個好人,因為他年輕的時候開了一家福..利院,收留了不少九區裡流離失所的兒童,我和老大第一次見麵就在那裡。那時候他還說我像是個怪老頭,可我研究院都還沒畢業呢,硬生生把我說老三十歲。”
“但你二十的時候長得就跟五十差不多,不過往好處想想,你五十的時候確實也就是五十。”
“我還沒到五十呢,況且你那個時候才多大?蘿卜丁!當然你現在是能當老大了,我卻隻是一顆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芯片。”
“就你你還柔弱?我敢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你更廢錢和能源的人了。”
“嘿嘿,所以我們才要努力工作嘛……”
陳和鄭焄的聊天模式就是互相傷害,不過確實也能看出來他們之間情誼深厚。
周靈的猜測沒有錯,陳確實不是什麼人工智障,而是曾經有過自己生命的意識體。
雖然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但能和鄭焄走到一起,確實也是蛇鼠一窩,“實力雄厚”。趙秀香脖子上的頸圈一閃,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就是來自黑獄的詳細資料。
鮑狐看得有些眼花,所以他不再為難自己,隻聽陳揪出來的重點描述:
“權利隻能爭,不會眷顧誰。但人和人終究是不一樣的,曾經的孤兒院院長江路橋,獲得異能後華麗地搖身一變就能殺了阻攔他的數千個人。”
“這就是黑獄誕生的故事。不過從今往後可能隻有孤兒院遺址的地下裡,那些消失的土層才能記得這份記憶了。一切數據都被抹除,黑臉裝成白臉,就算舞台塌了也能繼續扮紅臉唱戲。”
“所以我的結論是我們終究不能當好人,爛好人活該被欺負。江路橋那個笑麵虎就很聰明,接管了九區中心黑獄,還要接管黑獄與各區的動線。”
鮑狐提供的信息如果能被擺到明麵上,那麼所有人類公民在聽到這個事實的時候一定會瞪大眼睛。
即使現在已經無人知曉了,不過黑獄通往靜淵區的線路中間,有一個地方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源能製品最大的架構出口中心,現在卻被江路橋壟斷。
靜淵區已經覆滅,這裡卻沒有,陳調出的影像資料裡是被隱蔽式能源工程保護的雄偉壯觀的金色宮殿,因為情報和地圖裡都沒有記錄,鄭焄給這裡起了一個貼切的名字:銷金窋。
芝城的軍火庫和這裡相比都是小打小鬨。
隻映證了那句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周靈想到了周湘酒所隸屬的靜淵區研究所,他為她感到不公。
一切基層建築的設想都從那裡誕生,研究所也是誕生科學家最多的地方,發揚光大的事情數不勝數。周湘酒就是抱著這樣的理想與信念才在研究員高強度致鬱性的培訓中堅持下來,最後卻被官方拋棄,反倒是禍患無窮的銷金窋留存了下來。
從第四區到第二區,和平的時候隻是一個動車兩個小時的事情。周靈甚至都能在周湘酒下班之前搭乘三號線給她捎帶回來她愛吃的蒜蓉烤鴨。
但現在幸存的各區都已經獨.立,動車的規劃線早就作廢了。現在各個區塊之間都像是兩個不能逾越的城市,之前周靈前往第四區找鄭焄,也是立下了極大的決心。
周靈他們在陳的檢索幫助下動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交通方式,齊步走,摩托車,老爺車,碰碰車,最後還得靠自己的一雙.腿高強度使用著,甚至最後加德還帶著周靈飛了一段。
沒錯,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飛。
加德扛著周靈,肢體靈活地重裝再組,借著反作用力,可以隨意調動的身體帶著周靈跨越了險峻的地勢。
周靈覺得加德當時要是在歡樂穀,表演的就絕對是最賣座也最危險的節目了。
他也問出了心裡最想問的那個問題:“你真的感受不到疼嗎?”
不過加德的回答更狠:“疼痛是一種很好的感受,不過習慣之後就沒意思了。”
狼滅認定!
而趙秀香和鄭焄自然不用擔心,特彆是趙秀香,她還抱著鮑狐以非常反人類的彈跳力緊隨著加德過來。
鄭焄的小道具很多,他拿出了一根銀線,又是周靈沒見過的東西。他看不清楚銀線是怎麼錨定對麵的,但是鄭焄以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表演了一番空中走銀線的場景。
有點優雅,但不多。
因為這樣他的整體速度就比他們慢了,但人生大舞台,想來你就來,老板想做什麼事也不是周靈能限製得了的。
雖然這個想法以後會變得很可笑,但是現在的鄭焄,在周靈心目中還是一個好好老板。
“有進入銷金窋的辦法嗎?”
“這個簡單。”
陳嘴裡的“簡單”可能就隻是他腦袋裡思想加加減減的結果,實際操作起來困難重重。
桶子裡是腐蝕性很強的物質。
讓人聞了想嘔。
周靈待在一個沒有擋風門的帳篷裡,甚至帳篷的頂都是用樹葉搭起來的。棚子也是破的,能透過來呼呼呼的風。
這裡工作的人不多,隻有八個人,但是他們卻支撐了綿延數裡銷金窋外圍無人監管的交易。
而周靈目前偽裝的身份就是趙秀香一掌拍暈的外圍交易員。
他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鄭焄不知道往裡麵裝了什麼東西。
但是交給對麵那些人之後,在陳的微觀輔助下周靈就算背過身裝作抽煙,也能聽到他們的討論。
“我們應該是需要這些東西的,但是代價很高。”
“並且還需要把這些東西運到第四區。”
“裡麵的那些人為了不浪費這點錢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不過現在好了,等我們成為熱衷五型清醒劑的傻瓜的時候,他們也都樂享其成了。”
“沒辦法,事情就是這樣,你不想乾,有的人是人願意乾。”
周靈其實不會抽煙,鄭焄給他的煙盒上雕著一個孩子的側麵,外包裝藍綠色的煙聞起來也奇奇怪怪的。
他嘗試著吐出一個煙圈,但是沒有成功,還差點把自己嗆到。
最後周靈把煙掐滅,回頭看著那商討不出結果的幾個人,用加德教給他的話嚇唬他們:
“如果因為你們的無知攪亂了交易的步驟,那就有人得進監獄了。你們知道吧,這好像是他們的一貫作風,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在黑獄裡喊冤的人大有人在。”
公文包裡的東西是第五型清醒劑,周靈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功效是什麼,單聽名字就像是很重要的東西。
為首的那個人不再猶豫,他同樣拿出了另一個公文包,和周靈做交換,但是周靈拒絕了,還順勢提出了他的要求。
“都說銷金窋是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地方,相信你們一定也很有興趣知道裡麵藏了什麼東西吧?”
戴著頭巾的禿頭男知道他的意思,原本還很開心不用支付這麼昂貴的代價,但是臉上露出的恭維的笑容立馬被瘦子的話打斷。
“你想找死,沒人攔你,但事情不能怨到我們頭上,所以我們幫不了你。”
他們隻是在外圍做交易的生意人,即使有能與內部交流的機會,也都是惶惶然而恐之。
畢竟這個世道,能像江路橋這樣有鐵血手段的人,眼裡都容不得沙子。
之後周靈無論以什麼樣的話術,都不能讓瘦子改變主意。對方甚至提出了寧願不要第五型清醒劑,也不會答應讓周靈拖他們下水。
確實是個明白人,周靈記住了瘦子的名字,宋行舟。
最後還是陳讓周靈撤退,因為加德他們得到了其他進入銷金窋的門路。
周靈帶回第五型清醒劑的時候,加德一看見他就把公文包奪回來,拿起其中一瓶淡藍色的液.體猛灌。
而鄭焄旁邊是一個陌生的人,雌雄莫辯,扒拉開鮑狐的手玩弄著他手心裡還沒有被野火燒灼的萬丈山。
“如果你有興趣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死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情況就是這麼神奇,所有人都是,包括我。”
“畢竟世界末日的時候你手心裡的小山可比這還要渺小,它得靠我們才能存在,挺好的,而我現在覺得你們說的都對。”
是套近乎的行為,趙秀香看對方的眼神已經十分不善。加德的軀體扭曲著,雖然表情還很痛苦,但是身上的能量已經穩定下來了。
“吳甌,多年不見,嘴變得挺甜呀,看來你不隻是逃過一劫,還留下了這麼大的禍端。”
加德是這裡唯一和吳甌之前有過接觸的人,周靈猜想剛才加德的情況可能就是這個人造成的。
吳甌麵對加德的質疑,沒有否認。
但是他看到周靈,饒有興味的走過來拉住他的手,問周靈:
“你想成為老板嗎?”
“你是什麼意思。”
“我在想你有很好的潛力,一個人擁有這麼優越的優勢,如果老板不在的話,你就可以成為老板。”
周靈有些不理解吳甌的意思,但是鄭焄直接打斷了他的思緒。
“之後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在,但是不用跟他說話,最好把這個人當做空氣。”
周靈這才反映過來吳甌是在攛掇他越過鄭焄上位,竟然都敢舞到正主麵前了,是要害他嗎?
居心何在?
吳甌並不在意鄭焄的看法,他繼續對周靈說:
“你確定跟著他嗎?這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那什麼樣才算好?”
這話是鄭焄問的,吳甌思索過後,拉起鄭焄的手。
“至少不像你這樣造作。他留在你身邊活不了多久的。”
周靈不知道吳甌見了誰都拉手的毛病是從哪裡來的,但還是一旁的鮑狐給了他解釋:
“這位是我遠房的小叔叔,之前加德是獄友,他已經失蹤很多年了,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
“我就這麼不受歡迎嗎?真是可惜呀小狐,本來你也可以當做我的獄友的,但是你還是太善良了,幫了這麼一個黑心腸的人。”
吳甌鬆開鄭焄的手,隨後對自己自誇道:
“當然我也很善良,我幫了你們,也算是幫了小狐,我可真是一個聖母心腸的大善人啊。”
這家夥入獄的原因想都不用想,牛皮吹破天,在哪裡呆久了都是顯眼包。
對此周靈和鄭焄都不做評價。
但至少他們掌握了銷金窋的砸門磚,接下來的破門就是歡樂穀員工們的專業領域了。
不能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