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路就是吳甌的特殊能力。
他讓周靈閉上眼睛，拉住旁邊鄭焄的手，鄭焄拉著加德，加德拉著趙秀香，趙秀香再拉著鮑狐，鮑狐又拉著周靈，將吳甌圍在了正中間。
完美的閉環。
他們在銷金窋的正前方，如果不是陳的感應係統提醒，周靈完全不會發現在源能隱蔽裝置下藏匿的銷金窋。
眾享視覺的機械指令一開啟，周靈還是被眼前的金碧輝煌硬控十二秒。
但吳甌在找清楚銷金窋方位的下一秒就帶著他們墮入黑暗，他們變成影子遊離於銷金窋的邊緣，隻需要一點縫隙就可以實現原定的目標，連加得都感慨：
“難怪你能從黑獄裡逃走，這招也太妙了。”
一切都很完美，變成影子的感覺也很玄妙，是屬於如果是景點的體驗項目周靈絕對會花錢買票的情況。
隻是他們的落點不太正常。
銷金窋的主體是類似於皇帝行宮的獨體建築，由大大小小鋪著琉璃瓦的半封閉空間組成。設計上進可攻退可守，可是周靈直接降落到了最裡麵供人起居的臥室。
這裡沒有住人，應當是吳甌特地挑好的。
房子的構造也很奇特，幾乎沒有直線型的構成，牆壁是歪斜的，很藝術，穹頂也是圓形的，融合了東南西北九大區各個地方的特色。
但不隻是牆壁都是歪斜的，燈光也很為難周靈這個審美還停留二十一世紀的非土著。
好在這裡不透風，除了悶，其他可以挑剔的東西在生存麵前都不算什麼。
因為從周靈的角度，可以透過他麵前的那扇流線型的窗戶清晰地眺望到不遠處實驗室裡的場景。
而實驗室裡裝修的風格更加慘白，各種各樣的儀器很沒有秩序地堆放著。
現在實驗台上的東西是類似於第五型清醒劑的其他試劑，紅色，黃..色，綠色，五彩繽紛，周靈又看到了之前在外圍交易所劑聞到的那種腐蝕性的液..體。
不管是成品還是半成品，就隨意地散落在虛掩的儲物櫃裡。
外麵爭搶的東西在這裡就像是批發市場一樣，果然物還是以稀為貴。
加德沒有像外麵的人一樣對試劑表現出渴望的態度，但周靈清楚這些東西是對他有用的。
吳甌倒是毫不客氣地紅..黃藍綠各來了一瓶，但隻得到了鄭焄的嘲諷：
“就算你喝個水飽，這些東西也對你沒有任何作用，特型試劑都是被編碼且定量的，殘次品隻能帶給你心理安慰。”
陳告訴周靈這是異能者基因缺陷帶來的副作用，如果不使用試劑緩解，從生理到心理都會很痛苦。
“那加德沒事嗎？”
周靈還是有些在意之間加德所言的習慣疼痛闕值的說法，他也是能利用自己身體的異能者，並且使用方法比較血腥暴力。
“不用擔心他，可以操縱快..感中樞的話，疼痛對於他來說並算不上什麼。”
“況且真不行還可以使用第五型清醒劑，陳之前倒賣過很多，加德不是特型異能，普通試劑就很有效果。”
鄭焄回答了周靈的問題，吳甌感到沒意思，將手裡還沒拆開的第二型黃..色阻隔劑捏碎。
周靈聞到這黃..色的液..體是檸檬味道的，非常嗆鼻。
這東西真的能直接喝嗎？還是說異能者都已經進化到了完全不需要對抗自己味覺的地步了？
周靈本想用從芝城帶來的儲物球為加德帶一直這種花花綠綠的試劑，但加德婉拒了。
“難喝，不要。”
言下之意是他完全可以忍受自己能力的副作用。
周靈覺得這話半真半假，但一直沉浸於入侵銷金窋數據庫的陳問出他的問題：
“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數據庫裡解碼出來的信息表示這裡竟然是江路橋源能業帝國的核心中樞，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離銷金窋底下的總體源能裝置僅有幾步之隔。
吳甌過去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這裡被偽裝得十分高明，估計設計銷金窋圖紙的人來到這裡，也會被四周大大小小的幾乎都一樣的區域裝潢所迷惑，根本不存在一眼看破機密的可能性。
“你就是江路橋懸賞八億金的怪盜？”
老天，八億，周靈當預備軍這麼久，拿到手裡的賣命錢才八百聯邦證明金，周湘酒的工資比他高一點，有一千二百證明金，家庭收入水平在靜淵區裡算不上赤貧，但也算是占據絕大多數的中底層。
八億證明金，這位怪盜老兄不會是嘎了江路橋的腰子吧？都能稱得上是世仇的程度了。
但吳甌隻是笑了一下。
“很可惜，我不是，但我是令他更加痛恨的一個人。”
好大佬的發言，所以他是認為自己的身價比那懸賞八億的怪盜還要高嗎？
周靈覺得吳甌的話不能信，還想聽鄭焄怎麼懟他，但對方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占據了周靈的思緒。
“你知道小白鼠進入迷宮裡會做什麼嗎？”
“它們不會在意自己身處哪裡，它們隻會按照飼養者的心意去生活。”
“小白鼠最優秀的品質是聽話，最大的缺陷也是它們太容易聽話了。”
“食物，水，空間，這就是它們所需要的一切。如果有一天你成為了它們，那麼你應該慶幸，你知道的不多，所以你才適合這個位置。”
周靈鬨不清吳甌在暗喻什麼，但鄭焄的臉色已經變難看了，還是陳在裡麵周旋：
“用小白鼠都已經落伍了，現在形而上學的概念是機械生命，摒棄一切才能得到永生，比馴服人性更有意思，因為這直接否定了人性。”
“他們那幫人的理念是當機械生命會取代人類的心智，最後甚至代替肉..體的生命本身，到那個時候這個世界就無所謂滅亡或者不滅亡了。”
明明陳才是最接近於“機械生命”的存在，但沒有人會把陳當做由機械指令運行的模擬生命存在。
陳顯然是反對把生命運載到機械上的人，機械可以是工具，但機械不能是人。
所以歡樂穀員工的一切數據和操作係統的背後都是陳在親力親為。
加德評論吳甌：“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鼓吹一些歪理。”
吳甌不服氣加德的指責，反駁道：“就算看不起那些自相殘殺的野獸，但這可笑的事實你總得承認吧？麵對災變時，你們的反應是一樣的。”
周靈感覺這兩個人快要打起來了，而鮑狐和鄭焄很淡定。
前者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所以不奇怪，而後者完全是看熱鬨不嫌事大，還把趙秀香推到了兩個人的中間。
周靈想象中吳甌和加德被趙秀香暴揍的場麵沒有發生，因為陳經過分析後給出了他的建議：
“老大，他等著你跳坑呢，你彆全信。畢竟那個家族的人有道師爺的血脈，多少都懂點玄學。”
“但聽話信一半就行了，我還沒見過哪個道爺能將自己掌握的命理全盤托出，畢竟他們會因此遭到反噬。”
鮑狐被鄭焄揉了揉腦袋，他這個完全純正的道師血脈才應該是命運的主理人，雖然被吳甌搶了招蒙拐騙的招牌，他也沒有一點兒感覺。
銷金窋實在是太龐大了，周靈不知道他們要搜尋什麼，隻是默默地跟著鄭焄走。
更奇怪的是，在他們降落的中心地帶，沒有一個研究人員或者是守衛出現。
都是千年的狐狸，周靈感覺黑獄的老大不會對自己的堪稱軍事基..地的私有資產管理那麼鬆懈，他懷疑會不會有什麼陷阱，但是跨越大半個宮殿來到了邊緣地帶，周靈才發現人都聚集到了一起。
他們換上之前在起居室裡發現的衣服，很完美地融入了人群。
周靈前麵排了很長很長的隊伍，他想和旁邊的人搭話，但是沒有人搭理他。似乎來到這裡就必須得接受這樣的形式，全員保持著靜默，陳的指示是先按兵不動，但不用周靈怎麼思考，他都知道這裡隻存在一個定理：黑暗裡的事物和光明下的存在永遠在此消彼長。
因為銷金窋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合適的買賣市場。
無論你有什麼，或者你想得到什麼，這裡都是你最好的亮相的舞台。
世界上最知名的暴徒都在黑獄，而世界上最狡黠的商人都在銷金窋，這裡黑獄管理者江路橋創設的理想金字塔，外麵的人想跳進去，裡麵的人卻爬不出來。
“如果這次你也會死，那麼你希望死後再次睜眼看到的事物是，完成機械革命的世界！”
現在站在台上在宣講的人是機械生命的擁護者。拋開理想主義不談，這位年輕人還是活在自己夢想中的世界。
周靈聽他的廢話感到有些困乏，而一旁的鄭焄也打了個哈欠說：
“我倒是希望自己永遠活在夢醒之前。”
“能不能再具體一些。”
周靈也捕捉到了這句話，不過是吳甌替他開口問的鄭焄。
“你非得什麼都要杠一杠嗎？看來你比我更適合站在這個位置。”
“我隻是關心你，你的命運似乎很悲慘。”
“鹹吃蘿卜淡操心，要是小靈問我，我可能還會好好想一想，但是你……”
“你在七點十分之前過來就行，現在，出門右轉，先去處理好你自己的事。”
“切，這不是挺懂行的嘛……”
周靈覺得鄭焄和吳甌簡直和他不在同一個次元，吳甌被支走後，陳召集走散的加德和趙秀香，製定他們此行的計劃。
“咳咳，勉為其難當一次軍師。”
好像不用勉為其難，次次在耳朵裡亂指揮的都是陳。
“我們大概有三個目標人物，這三個人對接下來的事都至關重要，雖然我私心想選最精彩的那一個，但是為了穩妥起見，我們還是走親民路線，選擇一個最能接受我們的人吧。”
看不出來陳還挺有冒險精神，不過話說回來冒險的又不是他。
“巴米尼是非常典型的走..私家族，他們聰明又富有想象力的創造和背靠的特殊勢力，讓他們在銷金窋這個頂尖人物群體裡如日中天。”
“在你們側前方一點鐘的方向，就是他們家族這一代的繼承人。因為同樣也經曆過怪盜的事件，他們喪失了很多東西，根據我的情報，巴米尼家族手裡現在隻保持著靜淵區開區需要的孤寂密匙的一半。
“所以事情就很簡單了，綁了他，拿到密匙，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我也提一嘴，巴米尼和江路橋有過節，如果想拿到江路橋手裡的解碼盤，他應該能當作是我們潛在的合作夥伴。”
“當然，這隻限於是他聽話的情況。如果進展不順利的話，我還有其他兩套更加精彩的方案。”
周靈的形象最適合打頭陣，身量寬，換上身合適的衣服也很唬人，十分有大佬的風範。
他拿起侍從盤子裡的雞尾酒走到卡帕·巴米尼麵前。
卡帕太喜歡喝酒了。
彆人叫他也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叫他喜歡喝的酒，不然他不會抬頭。
周靈有陳提供的這項情報，走到卡帕麵前對他說：“伏特加。”
雞尾酒杯和裝滿了伏特加的巨型啤酒杯碰撞，氣泡消融在周靈的口腔裡，比起享受愜意他更在乎卡帕想與他交換的籌碼。
“畢竟你統治著源能琺琅進出口靜淵區的路線，所以要求你儘管提。”
周靈也當了一回畫大餅的老板，他當然是什麼也拿不出手的，現在他身上除了歡樂穀的團資儲物球，就隻有一個全金屬元素的項鏈還算值錢。
卡帕對於周靈本身沒什麼興趣，這樣初出茅廬的暴發戶他見過太多，口氣大得很，但同樣能交換的東西也無趣得很，他看著周靈的眼睛說：
“新麵孔啊……你們這些底層人的競爭非常激烈，生意都需要流血，既然你能成功登頂，就說明你已經把所有對手都乾掉了。”
“而我隻問你一件事：你想不想乾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