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舉行的派對大家都會去,尤其是出自黑獄裡的殺手。”
紅色的燈光映照得周靈的皮膚泛紅,像是特種兵一樣的行進路線讓身體非常疲累,但鄭焄的眼睛還是亮的。
趙秀香拖來了兩輛摩托車,看上去年代久遠,但是發動後機箱依舊可以轟鳴,很拉風。周靈帶著鄭焄跟著從前麵破風的趙秀香和加德,夜晚的寒涼讓意識被迫十分清醒,他對於接下來要去做的事也有了明確的認知。
陳的電流聲雖然聒噪,但適當地聽取確實很有幫助。
“首先要找到黑獄分部隊的隊長,他們可以幫我們建立抓捕引路人的隊伍。不過要是能直接找到引路人,就完全可以省略這一步,得看我們的運氣,因為引路人不一定在那裡。”
“為什麼要去抓呢?我們不是去找人的嗎?”
“很不巧,我們要找的那個人成了在逃罪犯,還是最難找到的那種。”
陳的情報據說是黑了五個局域網才得到的,逃犯沒有姓名,沒有樣貌特征,隻有一個代號——虎豹。
“現在你的身份是刺客,注意一下,在派對上我們都會稱呼你為周先生。”
稱謂突然高大上起來,周靈還有點不適應。
既然要先找的是黑獄的監察長,周靈轉頭去看加德。加德剛從黑獄裡出來,卻要有求於監察長,估計他的立場會更加複雜。
不過加德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原本周靈還以為他至少會喬裝掩飾一下,那一雙藍色的眼睛確實非常少見,但加德卻非常玩笑地說道:
“大不了他們把我逮回去,你再把我撈出來。”
這話自然是受到了鄭焄的拒絕三連。
他們來到一所類似於地堡的巨型建築,連陳的地圖上都沒有標注,也不知道鄭焄是怎麼找到的。
在接受檢查之前,周靈手上的腕環包括趙秀香的頸圈都被摘下,那個高頭大馬的保鏢和鄭焄對視,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交易,保鏢非常開朗地向鄭焄說:
“祝你今夜愉快!這次的目標可是最優秀的殺手之一。你和那個瘋狂的混蛋不相上下,不過我賭你會贏。”
見識了芝城的洋洋大觀,再見識這個所謂的“私人派對”也是一樣。
很多高科技武裝豪車,從車上下來的人也都蒙著麵,觥籌交錯的,表麵像是真的聯歡派對一樣。
直到主持人徑直走到舞廳中央開始宣讀“規則”。
周靈按照原計劃和鄭焄分散開占據戰略位置,他聽見旁邊的人大聲密謀:
“我不怎麼喜歡打打殺殺,所以我會把你劃去。”
“接下來的事情我奉勸你跑快點兒。等到看見穿綠色背心的人,最好頭也不回地跑,好躲過他的槍,以及不要和他對視,他的能力很煩人。”
那三個人應該是一夥的,為首的男人完全不在意周靈,交代好要求後,虛虛地握住旁邊女人的腰,呈保護的姿態,女人發號施令,顯然她才是老大。
“我們要全力以赴殺掉這些混蛋。”
周靈注意到女人年紀不大,穿著一件短裙,渾身是粉..嫩的套裝。背著的包應該也是很知名的牌子,頭發挽成一個很精致的造型,步步婀娜。
他剛想把自己探查到的情報提交給陳,女人就轉身麵向他,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如果你讓我對這場事故負責,那我隻能告訴你,這不是你的錯。這樣會讓你好受一點嗎?”
這話當然不是說給周靈聽的,吧台的位置人擠人,讓周靈夾在中間很難做人。
加德注意到他,拿著酒杯走過來,並聽從指令稱呼他為“周先生”,順勢在女人麵前和周靈攀談起來。
“按下按鈕的那個不一定是壞人,但是殺了好人的那些人一定不是好人,你說呢?”
周靈不太理解加德想表達的意思,但女人麵對著的,那個他背後的人一直沒有開口,所以他隻能故作深沉地回答加德。
“怎麼區分好與壞,這也不一定會是那種人能理解的前提。”
加德聽後哈哈大笑,拿酒杯裡的酒水潑了周靈一身,甚至對他表現出敵意。周靈當然清楚他是演的,所以他配合加德的演技,摩拳擦掌表現出要暴怒的情緒。
而加德隻是四兩撥千斤地遞給他一張手帕。
“人都是視覺動物,我也是。”
加德很是大膽,還特有意指地撇了女人一眼,周靈頓時感覺寒毛一豎,顫.抖著用手帕擦掉酒水沾上後會發光的物質。
而周靈旁邊的那個人也終於開口:“尹小姐,這裡不是你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
橙紅色的光條有一些閃眼,但重要的不是他,而是他所驗證出來的東西。
女人被拆破顯得有些氣憤,嘴裡罵罵咧咧的,陪同他的男伴勸說著,不停地朝周靈的方向看,像是有洪水猛獸一般把女人拉走。
周靈這才注意到坐在吧台裡喝酒的那個人。
他的長相很普通,不像彆人一樣戴著精致麵具,身上的衣服也破破舊舊的,像是從哪個礦場裡剛出來的礦工。
他遞給了周靈一杯新的酒,不過周靈沒喝,因為時機快到了,喝酒誤事。
這裡是有老式碟片機的,情調很高,但陳告訴他這裡的前身是一座監獄。
機械指令裡四個紅點連接在一起,代表著歡樂穀員工團隊的位置信息。
周靈在右側,離鄭焄最近。
大廳裡的音樂聲變成緊張的提示音。
隨後他看見有石頭的粉末在前麵爆破,產生的碎片將要打到身上的時候,周靈被身上陳開啟的能源罩保護。
隨後的攻擊都是有指向性的,周靈聽從陳的命令蟄伏著,抽出來身上隱藏的武器,不過其他人類的慘叫聲絡繹不絕。
之前女人男伴手提箱裡的東西也掉了出來,全都是白.花花的能源澱。
質地有聲的,但卻是現在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之前那個罵街的女人,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而在戴在她手上的鑽戒,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下來碎成兩半。
大混戰。
人的目標不同,處理的手段也不同。
之前陳告訴他這裡有不少殺手是正確的,不管他們的雇主是誰,現在這種局麵確實是有人想看到的。
這裡麵包括周靈。
根據原計劃,鄭焄會在發現引路人的第一時間裡通知到陳的係統裡,四個人位於四個位置,戰術上十分有利。
經曆過之前的事,周靈的心態已經沉穩了許多。
不過這樣的光影加上散發酒香的空氣,十分讓人有一種夢幻的感覺。
周靈想到了海麵上倒映的月光,但是又感覺非常乾渴,也許他應該喝了那個男人遞給他的那杯酒的,不過現在也不需要他想太多。
因為,來活兒了。
一個綠色的標點被陳鎖定,周靈非常靈活地躲過周圍的混戰,看到角落裡和趙秀香纏在一起的一個少年,用十分標準的軍用姿勢壓製住鄭焄鎖定的目標。
加德在前麵鋪路,陳指揮著周靈扛著少年撤退。
在地堡門口果然又見到了那個保鏢,他精準地接住鄭焄扔給他的被廢物利用的能源澱,有些遺憾地說:
“竟然沒對上嗎?今晚可是有不少大人物的。”
鄭焄當然沒理會他,趙秀香摩托車開得飛快,周靈帶著少年差點沒被甩出去,而老板的頭發也被風吹成了十分可笑的樣子。
他們一路疾馳回到陳找到的安置點。
“你就是虎豹?”
加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受了傷,右手抱著自己脫落的左臂,看著麵前的少年很是懷疑。
而鮑狐也不客氣,白了加德一眼,十分自傲地說:
“在恐怖又深沉的愛裡,你們會向我許下什麼樣的願望?”
倒也不用把綁架要求人辦事說得這麼文藝。
不過鄭焄沒小看鮑狐,而是給足了他麵子:
“你現在能占卜出什麼東西?我可以聽你的。”
鮑狐聽了之後有些高興,黑色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轉了兩圈,有些像和他們不在同一個次元地回答:
“就算你隻想守護著你的珍寶,但現在這樣的願望也很難實現。”
周靈不覺得鄭焄有什麼要守護的東西,但鄭焄似乎很相信鮑狐的話,連一向聒噪的陳都沒有推翻鮑狐的謎語。
那他可能真的是有點東西。
“哦,如果你不阻攔我的話,你也許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很清楚這一點,但是你為什麼不能幫幫我?”
周靈是真沒想到道德綁架的那一套還能用到鄭焄身上,不過孩子也確實好哄,他隻是糾結了一會,就用“一切自在天意”的理由把自己給糊弄過去了。
周靈還是覺得鮑狐不太靠譜,但少年伸.出他的右掌,周靈感覺到了熱,定睛一看,是一座小山在掌心的火焰裡燃燒。
陳可能也是憋不住,和周靈開通了加密通話。
“這是來自殷墟的人,最通天命的家族,和戲命師的關係很密切。”
“所以老板才能找到他?”
“也不是,是他自己找到老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不開,還是說單純地不想再逃了。”
“他有十五歲嗎?怎麼就成了逃犯?”
“我的情報是他殺了一整支稽查隊的人,都是異能者,對黑獄的損失很大。如果不能化為己用,就先關起來,黑獄那邊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那還真是厲害……”
密閉的空間越來越熱,周靈渾身上下都在流汗,趙秀香也好不到哪去,嘴唇微張,也是一副不好受的樣子,但鄭焄和加德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甚至後者還在和自己的斷臂較勁兒。
鮑狐終於停下了他手裡的動作,掌中的山升起了雲霧,直到一絲一毫的山頭都看不見,他才語重心長地說:
“如果你想問的是你曾經的夥伴,那你應該以我為例。我的現在就是你的未來,但大多數人會忘記你。”
“如果你想做的事隻是複仇,那麼你更加得小心。這對於天命界定的命理來說,並不是正確的事,至少你不能將我牽扯進你的因果。”
“要是你執意如此,現在就殺了我吧,我並不能為你指引明路。”
周靈覺得鮑狐小小年紀能說出這種話心性一定非常強大,鄭焄調整著自己被風造型的頭發,雖然用處並不大,但聊勝於無。
他可能更需要的是一把梳子,周靈這樣想,鄭焄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但他又不敢直接對老板上手,隻能和鄭焄大眼瞪小眼,眼睛裡隻剩下澄澈的愚蠢。
最後還是鄭焄揉眉:
“行,我接受你的條件,靜淵區要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