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飯的時候,盧迪和鄒希奇沒有見到臧天昊和林雲楓,都沒有當回事兒。到了下午兩點多鐘,有村民向岩班反映,說有兩個外地男子進了熱帶雨林。岩班立即進行查詢,這才發現臧天昊和林雲楓不見了,便急忙去找娜罕姆香。
沉浸在排練歌舞喜悅之中的青年男女們,猛地聞聽臧天昊和林雲楓走進了熱帶雨林,都大吃一驚。
“岩班哥,”胡宛兒問道,“你確定是臧天昊和林雲楓嗎?”
鄒希奇說:“應該沒有錯。吃午飯的時候就沒見他們。下午我又在寨子裡轉了轉,也沒見到他們的影子。”
岩班說:“我清點了一下來月亮坡的遊客,就少了他們倆。”
娜罕姆香說:“熱帶雨林不但充滿了神秘,而且危險性很大。尤其是在沒有響導的情況下,幾乎步步都是陷阱。”
“太可氣啦!”胡宛兒禁不住擔起心來,說,“那個混世魔頭腦袋瓜裡少根弦兒,可林雲楓不應該這麼莽撞啊!”
胡可兒著急地說:“這可怎麼辦呀?”
“我已經報警了,森林派出所正在行動。”岩班說,“鎮裡也及時地組織了救援隊,奔赴雨林穀進行營救。”
娜罕姆香說:“咱們也趕緊號召月亮坡的村民組成救援隊,去熱帶雨林尋找那兩個冒失鬼吧!”
岩班說:“村民已經自發地組織起來了,正在向雨林進發。”
“那好!”娜罕姆香說,“我去請老獵手波岩桑給咱們帶路,儘快出發吧!”
排練歌舞“小卜哨”和“小卜冒”們,早已按捺不住,回家取來了應急的物件兒。連美國攝影記者詹姆森和俄國女作家伊蓮娜,也自告奮勇地加入了救援隊。四位姑娘站在這支臨時組成的隊伍裡,心裡不禁有一種凝重感。岩班詳細地向大家講解了注意事項,一應必需品準備齊全後,便動身向熱帶雨林進發了。
不久,岩班、娜罕姆香和波岩桑帶領著救援隊,走進了熱帶雨林,呼喊聲此起彼伏。盧迪緊緊地護著柳媚兒,皺希奇緊緊地護著柳星兒。兩對青年彼此之間的距離,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而胡可兒此時才覺得,她是多麼的在乎林雲楓。就連胡宛兒也感覺到自己對臧天昊的冷漠,原來是恨鐵不成鋼。
隨著熱帶雨林的深入,有幾次遇見了野牛,大家就使勁地敲動了響器,將那些厐然大物嚇跑了。每一次驚心動魂的遭遇,都是有驚無險。這無形中加深了大家同甘共苦、互助互利的友誼。
柳媚兒眼望著青藤纏繞大樹的親密無間,驀地體味到了那種不離不棄、生死相依的永恒之戀,心中十分感動。她情不自禁地一把拉住了盧迪的手,感到了那回握時的熱情和力量。而鄒希奇偷偷地去握柳星兒的手時,卻被她暗暗地甩開了,並用溫馨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此時,他們竟忘情地把救援之行,當成了浪漫之旅。
“林——雲——楓!臧——天——昊!”
熱帶雨林越來越昏暗了,救援隊打亮了手電筒,大聲地呼喊著。突然,他們聽到了微弱的回答。毫無疑問,這是臧天昊和林雲楓的聲音。於是,大家順著那個方向,迅速地聚攏著。
此時此刻,臧天昊和林雲楓在絕望中,看到了生的希望,頓時熱淚盈眶。躺在地上的臧天昊,一躍而起,大聲呼叫著朝燈光閃爍的地方衝去。不料想,他隻顧得向救援隊狂奔,一腳踩到了一條斑紋絢麗的毒蛇。隻聽他大叫一聲,“撲通”栽倒在地上,昏厥過去。幸虧老獵手波岩桑懂得治療蛇咬的辦法,臧天昊才得以活了下來。大家用編製的簡易擔架,把臧天昊抬出了熱帶雨林。
這一路之上,胡可兒始終沒有給林雲楓好臉子看。那毒蛇要是一口咬在林雲楓的腳脖子上,叫她又如何承受得了?林雲楓經過熱帶雨林的一番磨難,真的是驚也驚掉了,嚇也嚇死了。他知道自己錯了,看到胡可兒那麼一副模樣兒,心裡反而像灌了蜜似的。
回到月亮坡山寨,臧天昊經過衛生室進一步的治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仍然感到身體很虛弱,無力地躺在病床上胡思亂想。進了熱帶雨林,怎麼倒黴事兒都讓自己趟上了?想到這裡,頗覺得委屈。如果那位夢中人知道了自已的這些危險遭遇,還會那麼淡定嗎?
胡宛兒從林雲楓那裡得知,臧天昊在熱帶雨林又是被蟒纏,又是被蛇咬,差一點就把命搭了進去,如何還能淡定下去?此時,她抽空來到臧天昊養病的房間,想鬨明白此刻的混世魔頭,對死裡逃生,有何感想?
對於胡宛兒的到來,臧天昊像打了雞血似的,支楞一下坐了起來。
“能坐起來了?”胡宛兒拖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了病頭邊上,“身體恢複的還不錯嘛!”
臧天昊說:“連我自已都覺得奇怪,剛才還是軟綿綿的身子,這會兒哪裡來的力氣?”
胡宛兒問:“被蟒蛇纏身是個什麼滋味兒?”
臧天昊說:“姐姐,甭提啦!你說巨蟒跟前站著兩個大活人,牠為什麼偏偏就纏住了我呢!”
胡宛兒開玩笑地說:“你怎麼不問問巨蟒呢?”
臧天昊談虎色變地說:“你可不知道!當時憋得我氣都喘不上來了,隻聽見骨頭節哢哢作響。我拚出吃奶的力氣,一口咬住了巨蠎的脖子,使勁往下撕扯牠的皮肉,熱腥腥的血水噴了我一臉。那個時候,哪裡還來得及想,為什麼牠偏偏跟我過不去呀?”
胡宛兒說:“你倒是有一股子虎勁兒!不然的話,毒蛇怎麼會單單咬住你,不咬林雲楓呢!”
臧天昊說:“我也是心急了一點兒。應該讓林雲楓先跑,那毒蛇也就不會咬著我了。”
胡宛兒說:“我也不奇怪你會有這種想法。生在富貴人家,處處都拔尖慣了。你不先跑倒讓彆人先跑,不怕讓人家搶了先兒?”
臧天昊說:“姐姐,你這哪裡是探望病人,分明是看我的笑話來了。”
胡宛兒說:“這樣的笑話,你還是儘量少出。不然的話,那得有多少人陪著瞎耽擱工夫?”
臧天昊忍不住問:“姐姐,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呢?”
胡宛兒坦率地說:“我可以毫不隱晦地告訴你,依仗父輩的權力和金錢炫耀自己的人,自以為很風光,其實很可憐。不但失去了做人的尊嚴,也將糟蹋掉自己的一生。這樣的繡花枕頭,怎麼能讓人瞧得起呢?”
臧天昊沉默了。胡宛兒的話,深深地刺痛了他,使他幾乎喪失了追求胡宛兒的信心。
胡宛兒繼續說道:“聽了我的解釋,很傷心是吧?可我說得都是肺腑之言。”
臧天昊連連點頭說:“我明白!我明白!”
“明白就好!”胡宛兒說道,“臧天昊,在熱帶雨林死裡逃生,後不後悔當初不該來西雙版納?”
臧天昊說:“不,我一點兒也不後悔。要不是差點兒喪了命,你怎麼會坐在我的床頭,對我說出你的肺腑之言呢?就是死了也值得!”
胡宛兒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說:“唉,我剛才講的肺腑之言,你哪裡就明白了?還是個銀樣蠟槍頭!”
臧天昊嘻嘻地說道:“記得《紅樓夢》裡,黛玉跟寶玉就是這麼說的!”
胡宛兒用責備的目光瞅著臧天昊,說:“渾說些什麼呀!我不是黛玉,你也不是寶玉。甭在那兒想入非非,歪曲了我此番來看你的本意。”
臧天昊一怔,說:“你的本意是什麼?”
胡宛兒站起來剛要說話,便見美國攝影記者詹姆森一腳邁進門來。臧天昊一瞧見這個大鼻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喂!”臧天昊不客氣地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我不歡迎你!”
詹姆森說:“先生,你太不禮貌了!你在熱帶雨林迷了路,我也去救過你。”
臧天昊說:“甭跟這兒濫竽充數,誰希罕你救?你小子恨不得我‘嗝屁著涼大海棠,腳巴丫子粘白糖’,倒跟我買好來啦!”
詹姆森懵了,說:“什麼亂七八精的!宛兒小姐,嗝屁著涼……是,是什麼意思?”
胡宛兒忍俊不禁地笑了,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你聽了一笑了之,何必去追究那話的含義。——臧天昊,你跟詹姆森先生素不相識,哪兒來的這麼大仇?”
臧天昊說:“打這個家夥一來月亮坡,就沒有安好心。整天價攆著你的屁股轉,好像美國女人都是醜八怪,他沒見過美女似的。”
胡宛兒有些生氣地說:“這是怎麼說話!養兩天身子,你趕緊回北京吧,彆在這兒丟人現眼的,讓傣家朋友笑話。”
臧天昊一見胡宛兒生氣了,便不吭聲了。
胡宛兒轉身問道:“詹姆森先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詹姆森說:“阿香小姐派給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是來請你回排練現場,趕緊再拍幾張劇照。”
“好吧!”胡宛兒點點頭,說,“咱們走吧!”
說著,胡宛兒便隨著詹姆森走出了房間。臧天昊這個氣呀!他跟胡宛兒正聊得起勁兒,冷不丁被詹姆森給衝散了,恨得牙根直癢癢。他擂著床鋪發誓,非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美國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