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寒料峭 光陰似箭,日月如棱……(1 / 1)

光陰似箭,日月如棱。轉眼間,河開燕來,大地回暖。婆娑的柳枝,吐著嫩嫩的新綠。春的氣息,漫布著什刹海,前來這裡遊玩的人也漸浙地多了起來。

自從胡可兒拜了師父,她的心裡更加充實起來,人也變得忙碌了。她每天早上都按時去南鑼鼓巷,跟梵石老人學繪畫技巧以及有關的美術理論。到了下午,她便去湖畔寫生。眼看著她的畫作越來越優秀,全家人都為她高興。胡可兒儘管跟姐妹相聚的時間少了,但是從來沒有耽誤過排練節目。

那一天,胡可兒又來到湖畔,支起畫架用心畫著野鴨島的速描,柳星兒悄悄地來到胡可兒的身邊,興趣盎然地看著。好一會兒,胡可兒才發現了柳星兒。

“二姐,”柳星兒問道,“你覺得唱歌好,還是畫畫好?”

胡可兒不加思索地說:“當然是畫畫好啦!”

柳星兒說:“既然這樣,你每天專心致誌地畫畫好了,乾嗎還跟我們去唱歌哇?”

胡可兒說:“我的培訓費算是免了,可老三的錢還沒有湊夠。我不能光顧著自己,就不管老三了呀!”

柳星兒說:“我告訴你吧,三姐的培訓費,也已經解決啦!”

“真的?”胡可兒說,“我怎麼沒聽老三說起過。”

柳星兒說:“你光惦記著畫畫了,彆的事就不上心了。”

胡可兒問:“老三的培訓費是怎麼解決的?”

柳星兒嘻嘻地笑著說:“她也拜了個不要培訓費的老師唄!”

胡可兒說:“竟有這樣的巧事兒!”

“可不是嘛!”柳星兒說道,“其實,三姐的這個老師早就拜上了,卻把咱們瞞得死死的。”

“是嗎?誰呀?”

“嘻嘻,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蘆笛?”

“你怎麼猜出來的?”

“我早就聽人說過,蘆笛不是個簡單人物。”胡可兒說道,“他在音樂圈子裡,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了。在藝術造詣上,連學院派的導師都認可他。蘆笛在酒吧裡混,不過是為了積累資金。一旦翅膀硬了,他就要鵬程萬裡了。”

“你知道的這麼多呀?”

“我還知道,蘆笛一直就在打咱們的算盤。”胡可兒邊畫邊說,“他拚命要成全《曉月殘星》專輯,就是在給他自己打基礎。而且,他還想把咱的捆綁在他的戰車上,一旦他成立了公司,就讓咱們成為他的簽約演員。”

“哼,野心還不小呢!”

“任他千變萬化,咱們有一定之規嘛!”胡可兒禁不住停下了筆,說,“我突然拜師學藝,把他的美夢打亂了。他這才意識到,咱們在‘月光美人’根本就沒有長期打算。如今他死死地抓住了老三,揚言要把她培養成當紅歌星。我呀,就怕老三在酒吧唱油了,走了野路子,將來會影響發展前途。”

“這可得趕緊告訴大姐!”

“瞧把你急的!”胡可兒說,“大姐比咱們都門兒清,你放心吧!倒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彆叫順子把你哄暈菜了。”

柳星兒一把奪下了胡可兒手中的畫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說:“他怎麼就把我哄暈菜啦?”

胡可兒彎腰從地上揀起了畫筆,說:“什麼毛病!跟順子學的是不是?一語不合,拍案而起。我不過是勸你幾句,怎麼就跟捅了肺管子似的。這以後有什麼知心話,還敢跟你說嗎?”

柳星兒說:“這也叫知心話?”

胡可兒說:“這不是知心話是什麼?換一顆腦袋,看我跟不跟她廢話!我跟你說小四兒,順子成天跟你套近乎,哪一個瞧不出來?”

柳星兒反唇相譏說:“林雲楓整夜泡酒吧,分明是衝你來的,甭以為彆人看不出來!”

胡可兒故意一笑,說:“哼,你這是誠心報複我,彆以為我瞧不明白。林雲楓願意泡夜店,乾我什麼事兒。即便他就是為我來的,又能怎麼樣?我是‘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誰像你呀,隻要小順子往跟前一湊合,連唱歌都發顫音兒。”

“姐!”柳星兒叫道,“你怎麼這樣寒磣我?”

一言未了,她們的身後忽然響起了笑聲。緊忙回頭一看,原來是胡宛兒和柳媚兒兩個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跟前。

“兩個鬼丫頭,跑到這兒說悄悄話來了。”胡宛兒笑眯眯地說道,“兩人還有什麼秘密沒有抖擻出來,索性一塊捯騰出來吧!”

胡可兒和柳星兒都繃著臉兒,誰也不言語。

柳媚兒說道:“怎麼這會兒啞巴了嘿!”

胡可兒氣呼呼地說:“瞧把你高興的!剛才那些鬥悶子話,還不都是從你那兒引起的,這會兒你倒幸災樂禍。”

柳媚兒說:“你們倆鬥嘴,倒怨起我來了,這是什麼節奏哇!”

柳星兒說:“二姐怕你跟蘆笛學壞了,一口搖滾腔兒,將來……”

“甭扯將來,就說現在。”柳媚兒截斷了柳星兒的話茬兒,說,“哪一次不是跟你們一塊登台演唱,你們都是中規中矩,我怎麼倒成了搖滾腔啦?你說呀!你倒是說呀!”

柳星兒一時被問住了,乾瞪著大眼睛,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胡宛兒說道:“甭得理不饒人!人家小星星也沒說你什麼,不過是擔心在酒吧呆久了,染上了搖滾腔兒,將來改都改不過來,還怎麼考音樂學院?明明是一句好話,你怎麼就聽歪了呢?”

胡可兒說:“其實她惱得不是搖滾樂,是因為說了蘆笛的壞話。”

胡宛兒說:“咱們可都是一奶同胞,親密無間。蘆笛再夠哥兒們,還能親得過咱們之間的關係嗎?就算是說蘆笛是野路子了,就算是說小順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那又怎麼樣了呢?咱們姐兒們湊在一塊,嘮一嘮針尖芝麻大的糗事,還不行了呢!說句不好聽的話,將來都有了婆家,咱們姐妹還親不親了吧?”

胡可兒說:“這話問得也多餘,那能不親了嗎?”

柳星兒說:“我寧肯不嫁人,也不離幾位姐姐!”

柳媚兒說:“又說那傻話!你不離開我們,我們還不許尋婆家啦?大姐早就說過,就怕你經不住勾引,先跟個青蛙跑了。”

柳星兒一下子撲過去,就要擰柳媚兒的臉蛋兒。不想用力過猛,兩個姑娘一塊摔倒在地上。

“可了不得啦!”胡宛兒笑著說,“怎麼說著說著,又打開滾兒了。滿大街都是人,你們就不怕惹人家笑話?”

言訖,胡宛兒和胡可兒趕忙上前,把那兩個人拉了起來,並為她們撣掉了身上的浮土。

柳媚兒理著散亂的頭發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以後爭嘴,誰再動手就是小狗兒。”

柳星兒說:“你那張巧嘴,誰說得過你,不動手擰嘴巴怎麼辦?”

胡可兒說:“這動手的毛病,準又是跟順子學的。人家練過武功,你憑著什麼呀?”

柳星兒呲著牙說:“什麼武功不武功的,再急了我就用牙咬!”

胡宛兒瞪了柳星兒一眼,說:“瞧這個出息勁兒的,越來越長本事啦!就不怕晚上睡覺,叫人把牙拔了去。——都彆鬨了,我跟你們說一件事兒。秋月娥征求我的意見,有人請咱們去拍電影,咱們去不去?”

“拍電影?”柳星兒瞪圓了眼睛,“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胡可兒說:“好什麼好!電影裡的女主角,隻能有一個人。咱們姐妹四個,誰來當主角兒?”

柳媚兒說:“你想得倒美!剛上銀幕就惦著演主角兒,也太異想天開啦!”

胡可兒說:“那就不去!”

柳媚兒說:“演個配角兒也很不錯嘛!可彆坐失良機,後悔都來不及。”

柳星兒說:“彆是叫咱們去跑龍套吧,那可不成!”

胡宛兒說:“究竟去演什麼角色,我也不知道。不過,秋月娥倒是極力攛掇咱們去演。我總覺得,這裡麵有扣兒。”

胡可兒警覺地問道:“大姐,明說了吧,你是怎麼想的?”

胡宛兒說:“我早就看出來了,咱們在秋月娥的眼裡,就是一棵棵的搖錢樹。在那些消費者的眼裡,也不過是個娛樂的工具。好好的一個休閒場地,搞得烏煙瘴氣,到處充滿了銅臭氣。秋月娥是個人精兒,特會揣摩人的心思。她或許看出了我對‘月光美人’越來越不感興趣,便把我找去聊天兒。”

柳星兒說:“她是想探你的口氣吧?”

“沒錯兒!”胡宛兒說道,“我也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隻是把話說得娓婉了一些而已。沒想到秋月娥聽了,一點也不吃驚。”

柳媚兒說:“看來她並不怎麼珍惜咱們,是吧?”

“不!”胡宛兒搖了搖頭說,“她太珍惜咱們了,生怕咱們腳底下抹油,撒丫子顛兒啦!”

胡可兒說:“這就奇怪了。那她怎麼對咱們有見異思遷的想法,一點也不吃驚呢?”

胡宛兒說:“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秋月娥很坦率地跟我說,她完全理解我們不安心在‘月光美人’供職的想法。她說以咱們的條件,僅僅當一名酒吧的駐唱歌手,實在是太屈才了。”

柳媚兒說:“她說的沒錯兒!以咱們的優越條件,本應該去當明星。”

柳星兒說:“明星!明星!成天做著明星夢,有意思嗎?”

柳媚兒說:“那你想乾什麼?”

柳星兒說:“我倒希望能夠站在教師的講台上,辛勤耕耘,將來桃李滿天下,那多有意義呀!”

胡宛兒說:“網絡上有句話,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明星夢也好,教師夢也罷,那都是以後的事情。眼下,秋月娥已經跟音像公司聯手,準備為咱們出第二張專輯,並且還邀請了幾位知名的詞作者和曲作者,專為咱們四姐妹定製歌曲。”

“我的個神耶!”柳媚兒興奮地跳了起來,“真沒想到,秋董竟然有這麼大的氣魄。那個明星夢,不是離咱們很近了嗎?”

胡可兒說:“瞅把你高興的,還找得到北嗎?”

柳媚兒說:“甭挖苦人!誰趟上這麼好的機遇,也會暈菜的。”

胡宛兒說:“人家可是要跟咱們正簽合同的,七年之內,不準跳槽。”

“簽唄!”柳媚兒說,“這個合同,簽就簽唄!”

柳星兒問:“簽了合同,音樂學院你還考不考啦?”

柳媚兒說:“那還考什麼呀?進音樂學院,不就是為了將來當明星嘛!”

胡可兒說:“要簽你簽吧,反正我不簽。”

柳星兒說:“我也不簽!”

柳媚兒問:“二姐不簽是為了考美院,你為什麼不簽?”

柳星兒說:“老爸有約法三章,不準簽長期合同,這還不算是理由嗎?”

胡可兒說:“大姐,你是怎麼想的?”

胡宛兒笑了笑,說:“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柳星兒一把抱住了胡宛兒的胳膊,說:“從來都你最後拍板說了算,這會兒怎麼連個想法都不透露?不成,非讓你表態不可!”

胡宛兒說:“講句心裡話,咱們四姐妹初出茅廬,沒有什麼社會經驗,難免內心缺乏定力。再加上追捧的人越來越多,整天被讚美和鮮花包圍著,難免昏昏噩噩的如墜五裡霧中。如夢似幻的歌台固然很誘人,但它畢竟不是人生。每個人的追求不同,自然活法兒也不相同。你們應該明白,秋月娥是個非常精明的商人,她覺得咱們是奇貨可居,所以才千方百計地要套牢咱們。傻瓜也能想到,去哪裡找四個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這是多大的賣點啊!秋月娥要簽的是咱們四個人,可是咱們卻各有各的想法,擰不成一股繩。你們說,我這個當大姐的,該怎麼拍板?”

胡可兒說:“商人的貪婪本性,就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地榨取員工的剩餘價值。一旦沒有油水可撈了,就會一腳把人踢開。哼,我才不上她的當!”

柳星兒說:“三姐,你還是去考音樂學院吧,彆叫秋月娥給坑了。”

柳媚兒歎了一口氣,說:“唉,就聽你們的吧!”

這時候,湖麵上遊來了幾隻野鴨,牠們一會兒紮進水裡,一會兒又浮出水麵。望著牠們自由自在的悠閒樣子,四位姐妹情不自禁地湊在一起,肩並肩地憑欄觀賞著嬉戲的鴨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