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雪玲瓏 夜間下了一場紛紛揚……(1 / 1)

夜間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直到天大亮了,那雪花還像棉絮似的在空中飛舞,什刹海被裝裹成一個潔白的冰雪世界。四位姑娘早早就起來了,她們歡快地站在銀錠橋頭望著漫天的雪景,仿佛自己也隨著整個什刹海在升騰。

“太美啦!”胡可兒忍不住叫喊起來,“你們看那雪花,像不像翩翩起舞的小精靈?”

柳星兒興奮地說:“像!像!又像雪白的天鵝羽毛,鋪滿了什刹海。”

胡宛兒歡喜地說:“你說它像什麼,它就像什麼。像銀色的蝴蝶,像潔白的花瓣,像飄逸的小仙女,像飛蕩的蒲公英。迎著風,飄飄灑灑,整個世界都變得冰清玉潔,不染纖塵。”

柳媚兒捧起了一團雪,高高地揚灑著說:“雪花給湖麵鋪上了厚厚一層毛茸茸的被子,要是躺在上麵,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胡可兒說:“去上麵打個滾兒,不就知道啦!”

柳星兒忙說:“二姐的膽子真大!岸邊離湖麵那麼高,我可不敢跳下去。”

胡宛兒笑了,說:“小星星總是那麼可愛!她不過是說說而已,你以為真的要往下跳哇!”

柳媚兒說:“這場雪,怎麼下得那麼大呀?”

胡宛兒說:“瑞雪兆豐年。‘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多好哇!”

胡可說:“今年確實是個好年頭。聽說咱們那張大碟,賣得挺不錯的。”

柳媚兒說:“你們大概還不知道,有兩家廣告公司找上門來,說有廠家耵上咱們了,要請咱們給他們的產品打廣告。”

胡宛兒說:“咱們可不去趟那個渾水兒。不知有多少大明星,都栽在了廣告上。”

胡可兒說:“沒錯兒,咱們還是本分些吧!”

柳媚兒說:“那可是一大筆錢啊,不掙白不掙!”

胡宛兒說:“萬一碰上了偽劣產品,咱們給它做了虛假廣告,那罪過可就大啦!”

柳星兒說:“聽大姐的,咱們彆出那個麼蛾子!”

柳媚兒說:“我還聽蘆笛說……”

胡可兒截住了話頭,說:“又是蘆笛!他怎麼老是跟你起膩呀?”

柳媚兒不高興了,嘟嚕著嘴說:“什麼叫老是跟我起膩呀?順子見天往小四兒跟前膩歪,你怎麼不說啦?”

柳星兒著急了,說:“怎麼又扯上我啦?”

柳媚兒說:“順子在汽車銷售乾得好好的,怎麼就穾然跑到‘月光美人’來了。你老實說,是不是為了你?”

“不是!”柳星兒的臉脹得通紅,“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我們!”

胡宛兒忍不住笑了,說:“是你猜的,還是他說的?”

“我為什麼要猜?是他親口說的!”柳星兒說道,“那天順子對我說,夜店魚龍混雜,什麼鳥兒都有。他們怕咱們姐妹吃虧,這才應聘了酒吧保安。如今他做了保安隊長,咱們還有什麼怕的?”

柳媚兒故意逗柳星兒著急,說:“這些個悄悄話,他怎麼隻對你講,不跟我們說呢?”

柳星兒氣得抓起一把雪,就往柳媚兒的脖梗子裡塞,胡宛兒和胡可兒在一旁跟著起哄。隻見柳媚兒一個站立不住,拽著柳星兒一塊滾倒在雪地上。

“行啦!行啦!”胡宛兒說道,“都老大不小了,怎麼在雪地裡打開滾兒啦!這要叫順子瞅見,不定怎麼笑話呢!”

說著,胡宛兒和胡可兒一人拉一個,把柳媚兒和柳雪兒拽了起來。

“老三,”胡宛兒替柳媚兒撣了撣身上沾滿的雪,說,“說句正經的,蘆笛還跟你透了些什麼信息?”

柳媚兒瞥了胡可兒一眼說:“我可不敢講了,免得又說沒影兒的渾話!”

胡可兒說:“小三兒,你也彆嘴硬,哪天叫我逮著你跟蘆笛,看怎麼拾掇你!”

“媽呀!”柳楣兒猛地喊叫著,“說過多少次了,彆老是‘小三兒,小三兒’的叫,成不成呀!難聽死啦!”

言訖,胡宛兒、胡可兒和柳星兒,都忍俊不禁地噗嗤一聲大笑起來。柳媚兒趁著胡可兒不注意,抓起一棒雪花,硬是往她的臉上糊去。胡可兒大叫著,抱住柳媚兒,就把一張滿是白雪的臉,直往她的身上蹭。過路的行人,見她們姐兒四個鬨成一團兒,都止不住友善地微笑著。這時候,隻見一位白胡子老爺爺,拈著雪白的胡須,笑吟吟地瞧見四位姑娘。胡宛兒一眼就認出,那位老爺爺就是在北海公園遇見的白胡子老頭兒。於是,胡宛兒輕盈地跑了過去。

“老爺爺,我們又見麵了。”胡宛兒說道,“您老還認識我嗎?”

白胡子老爺爺說:“當然認識啦!”

胡宛兒說:“我還以為碰見神仙了呢!轉眼之見,怎麼就不見啦?”

白胡子老爺爺說:“那是你光顧著跟幾位姐妹說話,想起我來時,我已經走遠了,走過橋邊去了。”

此時,那三位姑娘也圍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白胡子老頭兒。

“老爺爺,”柳媚兒問道,“下這麼大的雪,您老還出來遛彎兒,萬一摔著怎麼辦呀?”

白胡子老爺爺說:“沒瞧我手裡拄著拐杖了嗎?什刹海多少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不趁這會兒出來賞雪,豈不是忒可惜啦!”

柳星兒說:“那也得有個家人陪著呀!”

白胡子老爺爺笑著說:“老胳膊有腿兒,哪有這麼嬌貴。再說孩子們都挺忙,哪有時間陪我閒逛。”

胡可兒默不作聲地瞅著白胡子老爺爺,好一會兒試探著問道:“老爺爺,我怎麼看著您老人家麵熟,好像在哪見過,就是想不起來了。我能冒昧地問一下您老的大名嗎?”

白胡子老爺爺說:“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老朽的名字兩個字兒,——梵石。”

胡可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驚喜地叫道:“您就是梵石都先生,著名的國畫大師!在這兒跟您老相遇,真是三生有幸呀!”

梵石老人嗬嗬地笑著連連搖手說:“不敢當!不敢當!徒有其名而已。”

柳星兒指著胡可兒說:“老爺爺,我二姐也喜歡畫國畫,她立誌要當個大畫家!”

梵石老人捋著胡須打量著胡可兒,說:“這麼說,我們是同行啦!”

胡可兒忙說:“老人家,您彆聽我妹妹信口開河。我不過是學點雕蟲小技,糟蹋筆墨,胡亂塗幾幅照貓畫虎的東西,怎麼敢說跟您老同行啊!”

胡宛兒趁機說道:“老爺爺,在北海公園那會兒,我就猜到您老不是個一般人物。就憑您規勸我的幾句話,讓我受益匪淺。跟您老實話說了,我二妹胡可兒,雖不敢說是玉壺冰雪,倒也說得上是清蓮不染。我們每天去酒吧賣唱,就是為了給她拚湊幾十萬的培訓費和好處費,不然她就沒法考美術學院。”

梵石老人聞聽,禁不住問:“不過考一個美院,怎麼還要培訓費和好處費?”

柳媚兒說,“如今的潛規則太多了,叫人有什麼辦法?”

梵石老人說:“那都是不正之風,應該堅決抵製才對。”

柳星兒說:“怎麼抵製呀?不遵守潛規則,那就考不上美院,二姐的畫家夢也就泡湯啦!”

梵石老人沉吟片刻,對胡可兒說:“這樣吧!抽時間我?一眼你的畫作。隻要是棵苗子,我就收你為徒。”

胡可兒驚喜地幾乎要跳起來,說:“老師,我現在就去拿畫!”

說完,胡可兒轉身就跑過了銀錠橋,不一會兒鑽進了鴉兒胡同。

“老爺爺,”胡宛兒說,“我們就住在鴉兒胡同,來去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麻煩您老人家耐心等一等,好嗎?”

梵石老人說:“不妨不妨。若能收下一位高徒,就是等上一個時辰,也值!”

不大一會兒的工夫,便見胡可兒抱著一卷畫作,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那張白淨的臉頰上,泛著兩朵紅暈,嘴前噴著一團團的熱氣。幾位姑娘趕忙迎上去,幫著胡可兒把自己的畫作,在梵石老人的麵前,一一展開。梵石老人看到那一幅幅的精心之作,那雙睿智的眼睛由不得一亮。

“好!好!”梵石老禁不住連連稱讚著,“從這幾幅畫上就能看出,作者具有一定的功力。隻要肯努力深造,將來必能成為大家。哈哈,這個徒弟,我是一定要收下的!”

柳媚兒和柳星兒高興地一把將胡可兒摁在地上,生怕梵石老人反悔似的,直個勁地喊著:“快!快給師父磕頭!

梵石老人拈著胡須嗬嗬笑道:“免啦!免啦!”

胡可兒認認真真地匍匐在地,連連給梵石老人磕了一個頭,說:“老師在上,學生給老師磕頭啦!”

梵石老人連忙上前扶起了胡可兒說:“後天我在烤肉宛擺宴,把畫界的至交請來,正式收下你這個弟子。”

胡宛兒說:“老爺爺,這個拜師宴,具體由我來操辦吧!”

梵石老人擺了擺手,說:“我跟烤肉宛很熟,打聲招呼,他們就都辦妥了。至於畫界至交的請柬,也有人去辦。你們姐兒四個,隻須盛裝打扮,給我撐個門麵就可以啦!”

這對於胡可兒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徧徧就砸在了她的碗裡,高興得她都快要瘋啦!能有著名國畫大師做自己的師父,這該是多大的造化啊!比起花巨資請培訓老師,那可是天壤文彆。然而,這意外的驚喜,也給胡家小院帶來了無比的歡樂。此時,愁壞了胡宛可和柳媚星,兩位做家長的不知道應該給梵石老人送一件什麼樣的貴重禮物,才能表達出他們對老人家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