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萬一你人跑了呢。”
雲木香摟著人, 把小臉埋在男人肩膀上。
周以臣用舌尖抵了抵腮，低頭沉聲問，“跑不了, 有人看著呢。”
故意的咳聲傳入雲木香的耳朵裡。
雲木香抬起頭，對上一雙精神的眼睛, 唰一下小臉爆紅。
她輕拍一下周以臣，小聲控訴。
“你怎麼不告訴我還有人呀！”
“……”
老婆, 兩秒鐘前他剛說過。
雲木香趕緊從周以臣身上滑下來，佯裝淡定。
“同誌好。”
周以臣摩挲著手指，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雲木香。
那眼神太直白, 雲木香想忽略都不成, 隻能趁說話的空隙偷偷瞪回去。
周以臣懶懶地掀起眼皮，眸底笑容加深。
他介紹道，“這是我戰友。”
“嫂子，我叫東永亮，叫我小東、小亮都行。”
一聲嫂子讓雲木香平白感覺老了好幾歲。
“那我喊你小亮, 你也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名字就好, 我叫……”
“喊雲老師就行，你嫂子喜歡彆人這麼叫她。”周以臣慢悠悠道。
“？”
東永亮那邊興奮起來，連著喊了好幾聲，用他的話說，當老師的都特彆厲害。
他掃了眼身後的小學校，笑著露出兩排白牙。
“雲老師你不知道，我們全團九成人都不信周團有老婆。”
“哦？他都怎麼說的，我偶爾也會打電話，寄東西呀。”
雲木香橫了一眼周以臣。
他穿得有點薄, 黑衣黑褲，樹蔭下稀疏的陽光壓在臉上，晦暗不明。
雲木香一直知道周以臣很高，此刻看他都要微微仰頭，許久不曾修剪的黑發垂在眉骨，皮膚白皙，唇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
怎麼看也不像是位軍人，反倒更像白飲白食騙財騙色的拆白黨。
倒是他身邊的那位，即便滿臉掛笑，渾身上下那種硬漢氣質也展露無遺。
她男人和人家一比，更像了！
嘖嘖。
“周以臣，你瞞著我是什麼意思呀。”
東永亮聽著不對，“嫂子你誤會了，周團經常提你，還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跟個仙女兒似的，我們都不信，大家都覺得他冷冰冰的一個人咋可能娶到仙女，再說這幾年都沒見過人去探親，大家都猜平時電話和東西都是家裡人安排的，為了麵子。”
雲木香茫然一怔。
周以臣眯起眼眸不爽揭老底的東永亮，慢聲慢調地說：“你們私底下都這麼想我。”
東永亮耿直地點頭，“對呀對呀！”
東永亮永遠反應慢人一拍。
平日裡彆人說個笑話，等人家笑完他才會反應過來那個笑話真好笑。
政委就相中了他這個性子，特意把他安排成周以臣的警衛員，許多情緒當場感覺不到，等反應起來時已經過去。
雲木香笑出聲，看周以臣變幻的臉色，故意問。
“現在見到了，覺得他說假話沒？”
東永亮望著雲木香，臉驀然一紅，突然眼前一黑。
“你在乾嘛？”
雲木香驚呼出聲，看著周以臣緊緊捂住東永亮的眼睛，往路上一推。
“看哪兒呢，彆隨便往人家老婆臉上盯。”
東永亮站穩，揉了揉有點花了眼睛，衝雲木香方向看了看。
“周團，是雲老師讓我看的。”
周以臣從兜裡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叼在嘴巴裡，警告道，“是讓你誇，沒讓你看。”
說完衝雲木香抬抬下顎，“老婆，借個火。”
“……”
從來不抽煙的雲木香：借個大頭鬼。
她就看到，東永亮從周以臣那抽出香煙。
“周團，你最近身體虛，不能抽煙，沒收。”順帶把周以臣手裡的煙盒也拿走，“這個也沒收。”
雲木香認真打量，“是瘦了好多，你這次回來能待幾天呀，我和媽媽好好給你補補。”
周以臣輕嘖一聲，到嘴邊的話被一句“雲老師”給打斷。
他抬眸，才發現不是東永亮，是個陌生男人。
雲木香一回頭，臉色沉下來，她湊近周以臣兩步，親昵地扯著他的袖子說：“我們回家接兒子，一起去南京西路逛逛，你兒子最近沉迷於要養寵物，因為下雨已經鬨了好幾天。”
周以臣目光冷冷地掃一眼站在兩米外的男人，見他麵色微微發白，眼底的光在他老婆開口後立馬暗淡。
他故意站著不動。
“老婆，有人在叫你。”
韓同誌臉色又白一分。
雲木香撇撇嘴，輕輕踢了下周以臣的腳。
煩人！
她轉身，吝嗇於給微笑。
“還有事？”
韓同誌苦笑一聲，“我是來道歉的，因為媒婆給的信息，相親對象是我女兒的音樂老師。我才會……抱歉，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道歉。”
“恩。”
韓同誌等了等，再抬頭就看到一雙背影，遺憾地吐出一口濁氣。
這叫什麼事。
……
“他自己去逛，真的沒問題嗎？”
雲木香看著半路分開的東永亮，點了點腦袋，“他好像反應有點慢。”
“隻是慢了點。”不傻。
雲木香莫名體會到未言之意，盯著東永亮的背影看，下巴突然被捏住。
“老婆，剛剛那人是怎麼回事，找你麻煩的？”
“是不是早就想問，才憋著壞把人小亮趕走。”她就不說。
“小亮。”
周以臣咂摸著，他帶東永亮回來就是個錯誤。
眉眼冷清下來，眼眸裡也多了些頹廢的厭世，乍一看好像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仔細瞧，又能發現眸底藏著的攻擊性。
在雲木香扭頭的一瞬間恢複笑容。
“是啊，誰讓他一直抓著我老婆說話，一會路過招待所，去開間房。”
雲木香聽這話不對勁，“你你你，你不是沒帶結婚證。”
有些招待所查得嚴，即便是有結婚證，夫妻也不給你住一間。
“周以臣，你腦子裡天天都在想些什麼，你兒子還在家等你呢。”
周以臣側頭瞥她一眼，忽地笑出聲。
“之前為省事，打算讓東永亮直接住家裡，那就隻能住在隔壁大哥房間，太近了，想了想還是把他趕去招待所，方便你我。”
周以臣咬著字，“老婆，你在想些什麼呀？”
雲木香頓了頓，肯定他就是故意的，沒甚威脅力地睨他一眼大步向前走。
一段路後，雲木香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墜在身後的人。
“你是蝸牛嘛？走那麼慢。”
“我在反省。”
“？”
“怎麼哄老婆開心。”
“想到沒。”
“我要暖床才行，實際用處比較大。”
他說要，而不是想。
雲木香見過的就屬他最厚臉皮，輕哼一聲，轉身繼續走，腳步卻放慢不少。
兩人都沒說話，相互之間隔著半人距離，並肩走著。
靠近大院後，雲木香遇見熟人，個個都拉著她問身邊男人。
“這是以臣回來了！”
“對。”
“是他。”
“我愛人。”
雲木香在一次次確認中，也漸漸找回周以臣回來的真實感。
真不是做夢啊。
雲木香嘴角一直噙著淡淡的微笑，突然，前方一個小身影朝她奔過來。
“媽媽！快看，天晴啦。”
雲木香被撞了個趔趄，被周以臣伸手扶住後腰才得以站穩。
周以臣皺著眉，低頭看著眉眼和他七成相似的小毛頭，不悅地將他從老婆懷裡拎出來。
沉甸甸的手感讓他頓了下，眉頭皺得更深。
“小子，你該減肥了，一米點的身高四十五斤，嚴重偏胖，下次不準這麼往你媽媽懷裡撞。”
雙腳離地的失重感讓淼淼歡喜，就是衣領有點勒脖子。
他仰起頭，從衣服裡掉了下。
圓臉穩穩地卡在衣領處，露出小肚皮。
“你把他放下來，再凍到肚子。”
周以臣鬆手，淼淼落地後，還在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摸了摸衣領。
“叔叔，我可以再飛一次嘛！再高一點。”
“你喊什麼？”周以臣眼底醞釀著風暴。
“叔叔？”淼淼扭頭扯了扯雲木香，“媽媽，叔叔姓什麼。”
雲木香抿唇忍著笑，“姓周。”
周以臣視線撂在她身上。
雲木香倒退一步，“看我乾嘛。”
“周叔叔！媽媽，叔叔和淼淼都姓周哎！”
“我是你爸。”
“叔叔，你過分了哦。”淼淼鼓起小臉很生氣，“淼淼有爸爸，爸爸最疼淼淼的，你不要想通過淼淼來討好淼淼媽媽，你沒戲的。”
小人精兒一個，舉起小胖手獨獨豎起一根食指，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整個手來回左右搖晃。
周以臣心底的那點不悅，立馬煙消雲散。
他眸底溢著笑，彎腰單手把小人抱在懷裡，顛了顛。
“哦？這麼說有很多叔叔想要和你媽媽認識。”周以臣說這話時，視線落在雲木香身上，微微湊近。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看他叼過煙，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裡摻雜著淡淡的煙草味道，縈繞在鼻間。
察覺似有若無看過來的眼神，雲木香紅著臉倒退一步拉開距離。
她小聲嘟囔，“就沒見過著急要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怎麼？問出幾個人來你就開心啦。”
周以臣含情的雙眼微微彎著，並沒有放棄追問淼淼。
淼淼興奮地站高高，說話無所顧忌。
“好多哦！叔叔，看在你抱淼淼的份上，淼淼偷偷告訴你哦，那些叔叔有給淼淼送吃的還有玩具。”
充滿了暗示的一句話。
雲木香：“？”
為什麼她都不知道！
雲木香拍了下額頭，“這可不是我教的。”
“是你兒子天賦異稟。”
周以臣摸了把兒子的小肚子，深深蹙眉。
他家這是養了隻小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