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孩子一溜煙地向著胭脂鋪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沒了影子。

思央無奈搖搖頭，這才去看被剛才那些個孩子們說是小乞丐，還被追打的人。

巷子的牆角邊蜷縮著一個幼小的身軀,看起來隻是個十多歲的男孩子。

似乎也是感覺到打自己的那些小孩都跑了,抱著頭蜷縮的小孩，慢慢地把手拿開，剛一拿開就看到思央半蹲在身前,嚇得他又把手緊緊地抱回去，全身都在害怕的瑟瑟發抖，看起來可憐極了。

“小孩,你怎麼樣了？”思央走過去，半蹲在小孩的跟前輕聲詢問道。

似乎是思央溫柔的聲音安撫到了小孩，片刻之後，小孩又把手拿開,再看周圍隻剩下思央,也沒有打自己的其他孩子們,小孩終於是放下戒心，慢慢地從趴在地上的姿勢,變成跪坐在地上。

他坐起來,思央才看清他的模樣，臉上臟兮兮的都是灰,還有被打出來的瘀青，看起來也不像是剛才的那些小孩打出來的,這個孩子也許還遭受過其他人的毆打。

小孩長得瘦巴巴的,若非個子還好，看起來會更可憐，思央注意到,小孩的手上還緊緊攥著一個紙包，紙包臟兮兮的還破了，露出裡麵的東西，是個包子，但經過剛才這個包子也爛了，臟兮兮的，可小孩還是把包子緊緊地攥在手裡，舍不得放開，看來剛才那些小孩也沒冤枉他，這孩子是偷了東西，不過是因為太餓了，偷了人家的包子出來，被一群小孩追著打。

思央看小孩坐起來後，就低著頭悶不吭聲，便也沒有現在就去詢問小孩關於他的事情，看了看旁邊的麵館，輕聲道：“餓了吧，姐姐請你吃東西好不好。”

小孩似乎是愣了愣，最終抵不了肚子帶來的饑餓感。

隨後思央就帶著小孩去了不遠處的麵館，要了一碗麵給小孩吃。

小孩吃的是狼吞虎咽，一看就知道真的是餓了很久，也很久沒有吃到什麼正常的飯食，等到一碗麵吃完後，小孩明顯對思央的防備減少了很多，甚至還多了一絲親近，對於思央的問話也不排斥。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小孩沉默了片刻才說話：“我，我叫石清，家住在石家村。”

“石家村？”思央沒聽說過，估摸著離京城有些遠。

第一句能開口，後麵就簡單多了，石青說自己是一個人離家來京城找娘親的。

“我爹說我娘走了十年，我爹每日都在家中思念我娘親，看著爹爹這麼難受，石清也很難受，而且……”小孩石清說著說著就開始掉眼淚，小手摸著胳膊，哭著說：“我爹一想到我娘親，心情就會不好，一心情不好的話，就會打我，我想讓爹的心情好一點，隻要娘回來，爹的心情就好了，也就，也就……”

“也就不會打你了。”思央說著，拉過石清的手，把袖子擼上去，看到了上麵很多舊的傷痕，若是真如他所說那樣的話，這些傷都是他的父親打的，這隻是胳膊上的，身上肯定還有更多。

一個能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此狠手的人，不配為父親，至於石清口中所說的娘走了十年，說不定也是因為他的父親緣故，對於小孩子來說，看不懂也看不透大人之間的是是非非，隻知道自己被父親虐待就是因為父親想母親，從小依靠父親生活，且長期被虐打，身體上和心理上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可是即便如此，這個孩子心中還是想著要依賴父親，但又不想自己被虐打，那麼從父親的言行中得知，父親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為母親的離開，孩子天真又可怕。

在他的想法中，隻要把娘親找回來，帶回家中，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就能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他的父親也絕對不會再虐打他了。

“那你怎麼知道你娘就在京城？”思央又問。

石清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離開家就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所以就走到這裡來了。”

還真的是冥冥中，自有緣分啊。

世間上的事情，走是那麼的趕巧。

思央今日才給桑夫人沈離垢掐算過命盤，誰想到剛出門就遇到這個孩子，剛才被打得灰頭土臉，思央還沒看出來，現在這孩子臉上被擦乾淨了，她一眼就看出了，石清的麵相。

彆的先不說，他是父母親緣這一條，巧合和沈離垢有相合之處。

思央暗中嘖了一聲，隻覺得沈離垢的命運著實夠淒慘的。

若是她沒有算錯的話，眼前這個叫做石清的小孩就是沈離垢的孩子，可是她也說過和夫君並沒有孩子，思央給她把過脈，她曾經懷子分娩過，那想必就是這個孩子，若不是沈離垢現在夫君的孩子，就是沈離垢和曾經的男人生的。

沈離垢說過，自己一直心神不定，認為她現在的一切都會破碎，遠離，事實上她所想的也不差，正是眼前這個孩子的出現，打破了所有的平和，也徹底地將沈離垢，拉入了深淵當中。

“這樣吧，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先跟我一起回家去，明日一早，我就帶你去開封府……”思央話還沒說完，石清就猛的搖搖頭道。

“我不要去官府，你是不是想讓人送我回家。”石清的小臉上滿是倔強，握著拳頭，堅定地道：“我出來就是來找我娘親回家的，要是沒有找到我娘親的話，我絕對是不會回去的。”

思央眉頭微蹙：“石清，你知道你娘是為什麼離開家的嗎？”

石清愣了下，咬著嘴唇道：“我爹說了，娘是因為做錯了事情所以才離開家的，爹還說娘好狠的心，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看我和爹，爹才會那麼地難受，隻要我找到娘，把她帶回去，爹就會好起來的，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你爹這麼打你，你還向著你爹呢。”

石清道：“雖然我爹打我，但是我知道都是因為爹想娘親了，隻要娘親回來，爹就不會，不會……”

他後麵的話，突然沒說下去。

思央輕笑一聲，眼神有些幽深，湊近了石清，低聲道：“隻要你娘回來你爹就不會打你了，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娘當初離開家就是因為你爹愛打人，你娘就是被你爹給打走的，你現在想把你娘找回去，就是要你娘代替你去遭受你爹的虐打嗎？”

“我，我，不，不是這樣的。”石清剛吃完東西，好起來的臉色，這會因為思央的話，變得蒼白起來，搖著頭，說：“你，你胡說，我，我才沒有，我隻是，隻是從來沒有見到我娘，我很想我娘，我想見到她，想帶她回家……”

“帶她回家做什麼？”思央繼續說：“你娘離開家這麼久了，如果真的想回來的話，早就回來了，既然沒有回來，肯定是不想回去，你偏偏來找她回去，見到她後，你會怎麼做，懇求她嗎？求著她跟你回去，然後一起遭受你爹的虐待。”

“你胡說！”石清一下子站了起來，紅著眼睛瞪著思央。

這邊的動靜，讓麵館內的其他人都望了過來。

思央渾然不覺，隻對石清說：“我有沒有胡說，你難道不清楚嗎，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對不對？”

誰也沒有發現，她說話時候，眼睛中出現的絲絲異芒。

“你，你是個壞人！”石清大叫一聲，推開麵前的碗就直接跑出去。

思央也不去追，靜靜看著他跑出去沒了影，付了麵錢後，也跟著離開。

她並沒有去找石清，這小孩來京城也不是一天兩天，看著也不算傻，應該有容身之處，且她剛才在石清身上施了印記，他不會有危險。

思央還是按照一開始的計劃，先去了藥鋪買了自己所需的藥材，回去的時候十兩已經把鋪子打理好正等著她一起回家呢。

“小姐，剛才有個小孩來找你。”十兩見到她就說。

“哦？”

十兩說：“我還以為那小孩也是先前一起來要點心果子吃的呢，可是給他他也不要，說要找你，後來我想讓他進來等你，但是一轉眼他人就不見了。”

從十兩所說的描述中，那小孩應該就是石清。

那孩子氣氣急敗壞地跑了，怎麼還回來找她。

雖然石清隻是個孩子，但是思央一點都沒有隻單單把他當作個孩子來看待，不是每個孩子都是單純的，孩子也是有心機的，如今的他想到的隻是擺脫自己的困境，並未細想其他，無邪又天真。

思央沒跟十兩細說其中，直叫她明日若是見到那個孩子，就帶來見她。

但是第二天那個孩子沒有出現。

思央想了想，在見到張龍趙虎帶著衙門的人巡邏的時候，把人叫住，說了石清的事情，讓他們找找看，張龍趙虎答應了。

第三日的時候，本該來此的沈離垢沒有來，思央覺察不對。

沈離垢隻說過夫家姓桑，並未提及其他，但她的來曆也很好猜測，從她的穿衣打扮中也知道是為官家夫人，姓桑的官家，隻有最近從邊城回來的京城新貴，柱國大將軍，桑博。

作者有話要說：包青天之新鴛鴦蝴蝶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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