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獸丹 “我就算不救你你也死不了,……(1 / 1)

夜白砸進水潭刹那間便被淹沒,周遭是刺骨冰冷的潭水,隨之而來的窒息感使得腦海中一片混沌,隻覺得自己在不斷地往下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夕之間變換了空間,周遭突然沒有了冰冷的觸覺,突如其來的空氣混著潭水嗆進肺腑,這感覺難受極了。

隨之而來的是心口處的鈍痛,四周靜謐無聲,卻似乎有著溫暖的氣息,拂過他四肢百骸,令那微弱到幾乎沒有的心跳一點一點地恢複。

就在夜白以為自己要得救的時候,身體冷不防再次被水淹沒,周遭靜謐無聲,窒息感令他幾乎不能思考。

夜白雖有求生的意誌,但卻已無力掙紮,他自覺此次在劫難逃,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腕上紫金手環褪了下來,卻並沒有喚出靈獸,隻是嘴唇一張一翕,虛弱地吐出幾個氣泡而已。

紫金手環自夜白掌中落下,夜白心想,它若有機會定能平安回到永夜森林,隻是它尚且弱小,也不知會不會被其他靈獸欺負。

那手環落至水底,突然再一次自動打開了靈蘊空間,那小獸白乎乎一團在水中滾了一圈,血紅色的眼睛突然睜的大大的。它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全身止不住痙攣起來,猛然間紅色的眼睛裡迸發出駭人的凶光,周身一片白光刺目,那小獸身體突然暴漲,竟變得比青麵巨猿還要巨大,吼聲一出響徹天地,四蹄落地時水花飛濺,驚走鳥獸無數。

它此時身型巨大,落地有千鈞之勢,身上毛發似獅,耳長如兔,蹄黑如鐵,眼中有血光,普通人得見隻怕要掉頭而逃。

隻聽它輕輕嗚咽一聲,突然跪下趴在水麵上將全身攤開,夜白正靜靜躺在它軟乎乎的背上,小獸回過頭叫喚了一聲,見夜白沒有應答隻好馱著他上了岸。

岸邊不遠處屋舍儼然,並不是永夜森林的情形,那小獸似是極度痛苦,已無暇顧及周遭,巨大的身體仿佛泄了氣一般,逐漸又回到了之前幼小的一團,它望了夜白一眼,實在撐不住疼痛蜷縮成了一團。

夜白落在了地麵上,殘存的意識支撐著他睜眼看了看那小獸,模糊中感覺自己已不在原先那片水潭附近。隻是他傷在腑臟,到如今已是勉力支撐,此時得救不免心神一鬆,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月上中天,四周點點螢火,似是好奇,聚在了夜白和小獸身邊。

不遠處兩團藍色火焰明明滅滅飄忽半空,螢火瞬間四散。火焰後麵有人踏著月光而來,腳上分稍玉履不染纖塵,那人身穿月白直裰外罩大氅,月色之下一見端的是蓮華容姿,麵若觀音。

那人在夜白旁邊站定,嘴角微微揚起,雖是笑著,眼神卻是冷的。

“我道是有條大魚,沒想到這魚也太大了些。”

他轉眼望見旁邊蜷成一團的小獸,似乎有些驚訝:“這倒稀奇了,一隻幼崽不好好在你的地盤修行跟著個禦靈師做什麼?莫非是認主了?”

說著他輕笑一聲:“連你也墮落了,隻怕他不配,倒不如我養你。”

話音落下他便越過夜白想要將那小獸抱起來,不承想他剛一靠近那小獸抬頭便是一口咬在他腳上,另一隻腳也被人捉住了腳脖子。他低頭一看,兩個都不像是有意識的樣子,奈何卻是一個也掙不脫。

夜白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竹屋的地上,那人就坐在桌邊喝茶,而自己一隻手還握著對方的腳脖子。

那人見他醒了先是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腳,然後麵帶微笑道:“一箭穿心,雖然偏了幾寸,但閣下好生命大。”

夜白見他年紀輕輕又一身儒雅頗有些書卷氣,問道:“是先生救了我?”

“我沒救你,是你的靈獸救了你。”

“先生帶我來此,還是要謝你。”

那人站起來繞著他走了一圈,道:“你臉皮真厚,明明是你不肯撒手被我一路拖回來的。”

不待夜白說話那人又道:“你想活命麼?”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夜白回話,他低頭一看,夜白竟不知何時又昏死過去了。

那人自靈海中掏出一顆黑白分明的珠子,白中帶黑,像極了人的眼珠。

他喃喃自語:“碰碰運氣吧……”

話音漸漸低下去,隻見他將靈核渡入夜白體內,隻是不知為何,靈核進入夜白胸口立刻就被彈回來,反複幾次亦是如此。那人收起靈核,手上灌注靈力在夜白身上摸索,終於在丹田處停下。

“原來如此……這倒是怪事了……”

夜白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過了幾日了,身上傷口雖然已經被處理過,隻是仍舊是躺在原地,夜白心想此人性格倒是有點古怪,救人救的如此勉強,偏又讓人不得不承這情。

他緩緩坐起來,雖受了如此重的傷,此刻卻覺得好受許多,也不知對方用的是什麼法子。

“不必謝我,你能好的如此快速全因你自己。”那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懷裡按著一團小獸,隻是一時沒按住,小獸躥了下來直奔夜白懷裡。

夜白順了順它的毛,勉強起身朝那人拱了拱手道:“在下夜白,還未請教先生名諱?”

那人斯斯文文地在桌子旁坐下,給自己沏了杯茶,半晌才道:“桑丘墨。”

夜白道:“夜白謝過桑丘先生救命之恩……”

“閒話打住!我且問你,你體內的獸丹是怎麼回事?”夜白話未說完便被桑丘墨打斷,他一雙黑玉般的眸子掃過夜白,端的是七分疏離三分冷漠。

“獸丹?”夜白有些不明所以。

“你可知你懷裡的這隻是何方靈獸?”桑丘墨不答反問。

“在下慚愧,翻遍古籍也未能得知它的來曆。”

桑丘墨冷笑一聲:“這是上古凶獸——地犼,原本與神獸天犼同族,傳說中因偷吃了生魂而被驅逐出天犼之列,還被罰永生看守地獄之門,改稱地犼。”

夜白並不如何驚訝,這正好驗證了他的猜想,他點頭道:“原來這便是閻魔的來曆。”

“閻魔?”桑丘墨看那地犼一眼,“你倒是給它取了個再適合不過的名字。”

“我原本並不知它們母子是何方靈獸,但見其母凶悍無匹戰力驚人,想必它成年後亦是如此,是以給它取了這個名字。”

桑丘墨狐疑道:“你,殺母奪子?”

夜白搖了搖頭,緩緩道:“它母親非我所殺,卻是被我所累。我常在永夜森林遊走,即便是凶獸巢穴也探過幾回,那日無意間發現地犼卻並不知它藏有幼子,與它一連鬥了三日,連重明鳥也折損在它手上。原本是兩敗俱傷的局麵,誰料突逢肩吾獸覓食,地犼為護幼子以命相博,最終力竭而不敵。”

“當時我本欲助它,卻沒想到它竟將閻魔交於我手,臨死前它靈力自爆,我與閻魔被震退十餘裡,醒來後我便察覺自己再也無法聚靈了。”

“自爆?”桑丘墨沉吟半晌,道,“你將那地犼自爆的情形仔細說予我聽。”

夜白雖有疑惑,卻還是將當日情形仔細說了一遍,桑丘墨聽得認真,站起身來回踱了兩圈,而後停在夜白麵前:“果然如此,這樣一來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夜白道:“願聞其詳。”

“地犼並非是自爆,而是將自身獸丹渡給了你,我想它既然把後代交到你手上,必定是希望你能好好護著它的,所以才會選擇臨死前將獸丹給你。你無法聚靈也是因為獸丹本身就是靈力來源,更何況是上古凶獸的獸丹,你擁有了無儘的靈力就像裝滿水的陶罐,又如何能夠再聚靈?”

夜白不解道:“既然是要護它,何不直接將獸丹渡給閻魔?”

“這地犼幼崽才剛出生沒多久,如何承受得住獸丹之威?若真給它隻怕它小命不保。”

桑丘墨轉念一想,有些狐疑地盯著夜白:“倒是你,你又是如何承受住它這獸丹的?縱然你過了靈耀境這個坎,要吸收獸丹怎麼也得扒層皮吧……”

夜白道:“不瞞先生,我與地犼相鬥時已突破至靈宗境,當時身體確實有些不適,我還當是內傷所致……”

桑丘墨:“你多大了?”

“剛剛弱冠。”

“……”桑丘墨看著夜白,卻仿佛透過他看到了更加久遠的回憶,眼底眉梢漫上滄桑,那一瞬間看著竟仿佛是一個耄耋老人。

他自言自語道:“這麼年輕的禦靈宗者,好久沒見過了……”

夜白一邊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訊息,一邊想著如何才能夠運用這獸丹,一時間並未注意他的自說自話。

桑丘墨轉瞬收起思緒,神色淡淡地,一點剛才的痕跡也看不出:“我該去釣魚了。”

夜白望著他的背影一時捉摸不透,卻沒想到他倒真是去釣魚,當天午飯晚飯也都隻有魚。

一連吃了三天,夜白忍不住問道:“先生為何獨愛吃魚?”

“你當我是貓嗎?”桑丘墨挑了顆魚眼睛,一邊端詳一邊道,“我正好想吃魚了才會來這小住一段時日,哪天不想吃了我便走了。”

得益於地犼的獸丹,夜白的傷好的比普通人要快,不過半月便已經能夠走動了。他心中尚有疑惑想要桑丘墨解答,見他日日沉迷夜釣隻好隨他一起,那池塘離的不遠,正是那日他和閻魔獲救的地方。

池水清澈,初時並沒有魚群,隻不過桑丘墨一到,魚群便突然從池底湧了出來。隻見他拿著長長的魚竿一甩,不多時便鉤起一條甩進魚簍,夜白看得歎為觀止。

“莫非這魚是從永夜森林的潭水裡來的?”

桑丘墨心不在焉道:“你倒是很懂。”

“……”

或許是有些無聊,桑丘墨自顧自道:“這魚隻生長在永夜森林的寒潭中,肉質雖美卻有毒,秋分時節毒性最小也最為肥美,一到換季毒性變強就吃不成了,且吃且珍惜吧。”

夜白愣了一下:“有毒?”

“嗯,”桑丘墨絲毫不放在心上,“你是不怕的,你有獸丹護體,誰能毒過你去?”

“話雖如此,先生不怕麼?”

“我要是怕,當年就不費這勁修這院落池塘了。”

夜白道:“那日我跌進永夜森林的潭水中,不知為何最終卻落在了此處,先生定是知曉其中乾坤,不知可否解答?”

桑丘墨掏出手帕擦了擦魚竿,慢條斯理道:“永夜森林的寒潭底下我嵌了靈石,這池塘底下亦鋪上了同樣品質的靈石,隻要我想,便能將魚兒召至此處。那日原是想夜釣,卻被你擾了一方清靜。”

夜白聞言心中頓時恍然,自己當時跌落寒潭,應該是曾進入過靈蘊空間最後才沉到了這裡,而自己之所以能進入靈蘊空間,想必是體內獸丹起的作用。

“確然是我的不是。”說著,夜白不由感慨,“當今一隻靈石手環尚且價值千金,如此數量的靈石竟用來修池塘,先生可謂是富可敵國了。”

“也就一般吧。”桑丘墨再一甩竿,又是一條魚飛進魚簍,他收了魚竿將魚簍掛在肩上準備回去。

經過夜白身邊時隻聽夜白問道:“先生為何不問我的來曆?”

“沒興趣。”桑丘墨腳下不曾停頓,道,“你不也未曾問過我是何人?萍水相逢,知道那麼多做什麼。”

“萍水相逢,先生卻救我一命,夜白銘感於心。”

桑丘墨腳下一頓,回頭看著他道:“我就算不救你你也死不了,你我之間沒有恩情,往後也莫要牽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