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福央 阿蠻深夜重回福央宮開啟密道……(1 / 1)

憑闌淚 林呇 3746 字 7個月前

周承闌這一昏迷就是一日。

上燈之時侍音端著藥湯進到寢殿內殿,阿蠻正俯在床頭前絞著毛巾,擦拭周承闌額頭上一層汗珠。

侍音看周承闌沉睡著,刻意將動作放輕,小聲道:“娘娘,陛下的藥已煎好了。”

阿蠻回身作個噤聲的手勢,輕輕放下毛巾,掖了床幃端了水盆示意侍音走出去。到外殿方說道:“陛下燒剛退,這會子好不容易睡著了,暫且彆鬨醒他。你們人多在這裡走動難免有聲響,今夜就都不用在殿裡伺候了,若有吩咐我自會喚你們。”

“這...娘娘一個人如何照應得過來?還是讓奴婢留下吧。”

“不必,陛下正睡著,也沒有什麼要伺候的。”阿蠻接過侍音手中的藥碗,侍音見狀無奈,隻好往後退出殿帶上了門,到外麵吩咐了侍女太監們不許隨意走動驚醒皇上。

*

過了一個時辰,更定人靜。

“吱呀”極輕的一聲,鳳華殿的門被悄悄推開,黑黢黢的深殿背景裡,阿蠻一雙眸子皎亮如庭中的月光。

阿蠻小心探看外麵的情形,確定無人後才躡手躡腳出了殿,又輕輕把身後的門關好。她迅速穿過前院,繞到後麵的小路上才敢大口呼吸喘口氣,腳步略放緩。

月隻露了極彎的一道,透亮得很,清輝灑在石子路上,阿蠻不用打燈籠也能看清楚腳下的路。

斜前方草叢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阿蠻躲到石子路外一棵大樹後,卻見一黑一黃兩隻大貓跳了出來,悄無聲息跑向前院去了。

阿蠻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咽了下去,站著定了定神,重新上了石子路,一直到到後院角門邊,輕輕穿過虛掩的門,屏住呼吸從歪著腦袋打瞌睡的侍衛身旁走過,順利出了鳳華宮。

外麵的宮道上每隔幾米站著一盞燈台,幽幽地照著道路孤寂又冗長。

阿蠻憑著白日裡看的宮城布局圖的記憶,小心摸索著前進,走一段都要停下來看看周圍景致,默算大致的方位。

一刻鐘後,阿蠻停下了腳步。

麵前是福央宮的宮門,還和上次來一樣緊閉著。

一路走過來隻有福央宮前的宮道燈台未曾點燈,顯然和酒暖說得一樣,這地方平時根本不會有宮人來。

阿蠻推了門進去,回身又掩好了門。

黑夜裡的福央宮比白日淒涼更甚,快近夏日的晚風本是有些燥熱,吹進了這院子裡卻感到涼颼颼的。

前麵正殿的窗耷拉著窗紗,風中一搖一晃地輕擺,像隻冤魂在招手訴說前世的苦楚怨恨。

換了旁人在這裡,怕是早就心驚膽戰,一步也不肯往前走。

可阿蠻絲毫沒有猶豫,急匆匆進了正殿,到了昨日看過的那隻古色古香的花盆旁邊。

屋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月光好像被隔絕在了外麵,隻在門口徘徊,分毫照不進來。

阿蠻按照白日裡對這間屋子的記憶,憑著猜想摸到了一根放在架上的火折子,經年未用有些難打火,她試了幾次才終於起了火星,拿著火折子阿蠻點亮台上的燈,終於能看清屋子。

阿蠻挨個察看四個角落上的花盆,確定了四個機關所在之後,把每個花盆盆身上淺刻著的高淵文記在心裡,按著高淵文記載的轉動順序和角度依次轉動每個花盆。

隻聽輕微的鐵器碰撞之聲,牆麵上掉落些許牆灰,隨後書桌後右角的書架朝左自動移了幾公分,露出後麵一個隻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果然有機關,和玉公藥鋪的設計如出一轍,看來都出自同一人手筆。阿蠻昨日一看到那花盆和盆身上的小字就認了出來。

阿蠻從燈台上拿起燭燈,走到洞口前向前探照,裡麵空間大得很,一眼望不到頭,但光禿禿地像是什麼也沒有。

阿蠻等了半晌,周圍靜悄悄沒有一點動靜,於是她端了燭燈走進了洞口。

洞中不置一物,牆麵也是裸露的石塊。往裡走略寬敞了些,道路可容兩三人通過,阿蠻順著路一直往裡走,足走了快有半刻鐘,一個物件也沒見著,整個暗道乾淨得很。

看來此處並非是個密室,而隻是一條密道。難道是梁夏皇室修葺好以防像去歲叛軍攻城那種緊急情況,用來逃命的嗎?也不像是,若是為了逃命躲避,平時這裡應該儲備物資才是,可這裡卻什麼都沒有。何況若是用來躲避戰亂,阿姊那時候為何不躲進這裡卻逃往宮外。

不管那麼多,先順著路往下走,且看它到底通向什麼地方。

阿蠻正想著,就看到前方隱隱出現一堵牆。

再走一小段,麵前那堵牆越發清晰,沒路了。

是條死路,阿蠻走到牆前用力敲了敲,實心的,被封得密不透風。她舉高燭台繞著走了一圈,三麵都是實心石牆,依然是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阿蠻耐心地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在右邊的牆角下發現不少深淺不一的劃痕。

劃痕數量很多,都很陳舊,看上去年頭至少有一年以上。

這裡應該就是機關開合連接的地方,看樣子使用的次數不少。機關處於右角,牽動之所必然在對角處,如此方能占得最大的牽引距離,以四兩之力撥動千斤,這是高淵機括設計的一貫風格。

阿蠻順著對角方向把油燈靠近地麵一點點尋找,在靠近牆角的地麵摸到一處深寸許的花紋,圓圓的,當中雕鏤繁複,有凸有凹,像是要將什麼東西嵌進去才能開啟機關。

這可難辦了,這種死機關簡單卻有效,隻有得到鑰匙才能開啟機關。可偌大皇宮,時隔經年,這條密道如今宮中有無人知曉都是個問題,去哪裡找這把鑰匙?

阿蠻手撫著花紋一遍又一遍,石頭冰冰涼涼的觸感潤著她的指尖,她不厭其煩地描著紋樣。

慢慢地,阿蠻感到這紋路的走向竟有些熟悉。

圓圓的輪廓,內裡雕鏤複雜,凸起的石頭描繪得像是一隻盤著的龍,龍首向前伸出,好似與什麼在交纏。

阿蠻閉上眼努力翻尋腦海裡的記憶,到底是在哪裡,她見過這副紋樣呢?

是了,是她大婚之時,身著一襲紅袍跪在大殿中央,皇帝將先帝傳下的帝後信物賜給她時見過。

那時她接過那片薄薄的玉佩,透過陽光看著它,晶瑩剔透的白玉雕出一隻停棲的鳳,而透過空缺之處的陽光剛好勾勒出一隻盤龍。

龍鳳相依,伉儷情深。龍與鳳都一反慣常見的翱翔九天的姿態,交頸纏綿如同尋常鳥雀。當時阿蠻驚訝於莊嚴的皇室之中居然有此情深之物,滿室華貴之中獨獨記下了它。

大婚沒過多久,那玉佩她還未尋到妥善保管之處,因此就放在隨身的荷包裡。

阿蠻從荷包裡取出玉佩,將它嵌進石頭之中,嚴絲合縫滴水不漏,看來它果真是開啟麵前機關的唯一鑰匙。

一陣輕顫之後,右角的牆向左滑動,開出一個大小與入口一致的洞口,洞口外竟隱隱有燈光透進來,可等了一會,外麵並無動靜。

阿蠻走到洞口看向外麵,很寬敞的一間大屋子,燭火不多,但足以將整間照個大概。房間裡整齊排立著一排排的書架,上麵放著滿滿的書卷,兩邊牆上掛滿了書畫,一眼便知不凡,全是名家真跡。

阿蠻走進房間,看到窗外廊中有燈籠的亮光,隱隱有不少人走動,看來此處是皇家收藏字畫的處所。

奇怪,阿姊寢宮裡的密道怎麼會最終通向這裡?難不成這裡的字畫藏有什麼玄機?

阿蠻隨手翻看架上的書籍,不少是失傳於世的古籍孤本;再看牆上掛著的字畫,也都是價值連城,全梁夏也隻有皇宮才有的。

難道阿姊在梁夏宮裡閒來無事,養成了賞玩字畫的癡好,特地修了條近道日日過來賞玩?

阿蠻被自己突如其來的這個想法離譜到無語。

阿蠻胡思亂想著,在房中四處走動翻看。這裡藏有這麼多書畫,為防走水因而燭台的數量減到最少。原本燈光就十分幽暗,再加上她心不在焉,走到一架書邊上時一不小心被自己的袍子絆倒,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書架倒去。

“嘩啦啦”一聲巨響,整個書架被推倒,所有書倒落在地,阿蠻的腰正好倒在木架上,痛得她眼中淚水漣漣。

更糟糕的是,外麵的太監們聽到動靜,頓時都集合過來,窗外聚焦了許多燈光,為首的太監吆喝著譴人進來察看。

阿蠻顧不得腰上疼痛,趕緊起身跑到洞中,到地上摳出玉佩,可洞口卻沒有如她所想的關閉。

她心急如焚,耳聽外麵的人聲越來越靠近,隻能又到洞口邊睜大眼睛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眼看著遠處幾排書架被照亮,拐角處映出幾個太監的身影,正提著燈籠挨排察看。

麵前的洞口光溜溜的,裡外都沒有機關的痕跡,顯然關閉洞口的機括不在此處。

就在阿蠻快要正麵看見那幾個人時,從身後密道裡突然躥出一個人,一把將她向後拉去,又跑到左後麵的牆上對著下方一個不起眼的凸起重重踢了一腳。牆麵不易察覺地微顫,洞口緩緩關上。

“是你?”阿蠻驚訝地看著麵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