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開始於我五歲時的一天。
從小,我身邊便隻有母妃和幾位宮人,除了逢年過節的宮宴上之外,幾乎從來都見不到父王和其他的家人。偌大的宮殿,雖顯得有些冷清,但卻正好可以供我整日瘋跑玩耍。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去,唯一的波瀾,是我偶爾會看到母妃垂頭歎息,可若我問她,她也隻是抱著我默默拭淚,我便也不敢再多問了。
有一天,我正在院子裡玩,突然一位宮人來叫我回去,說是父王來了。我雖有些奇怪父王怎麼要見我,但看到宮人嚴肅的麵容,心裡不由得也緊張了起來,趕快跟著宮人回到了殿內。
正殿裡,滿臉威嚴的父王坐在主位上,母妃俯身在他身邊,正在給他遞茶。
“娘!”我喊了一聲。
兩人同時抬起頭,母妃見是我,趕緊跑過來,“婕兒,見到你父王怎麼不行禮,快跪下!”說著就按著我跪在了地上。正值冬日,我的雙膝重重地磕到冰涼堅硬的地麵上,又冷又疼,我委屈地看向母妃,卻看到一向溫柔的母妃眼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嚴厲,我嚇得一哆嗦,本來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也嚇了回去,趕緊低下了頭。
“罷了罷了,婕兒還小,彆為難孩子。”一道男聲傳來。
母妃低聲說了句“是”,放開了我。
“抬起頭來。”
我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對上父王審視的目光。他打量了我一番,眉頭微蹙,轉向母妃,“彆教婕兒這畏畏縮縮的樣子,我大秦的女子,該是能頂天立地,上戰場拚殺的,你教得她低眉順眼的,像什麼話。”
“是,臣妾知錯了,臣妾一定好好教導婕兒…”母妃一迭聲地說道。
“大王!”門外走進一名宮人,“趙國使者到,已經等在正殿了。”
“知道了,寡人馬上就去。”父王說著就站起來往外走。
母妃趕忙起身,輕輕拉住父王的衣袖,眼眶微紅,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大王才來就要走麼…”
父王有些不耐煩地甩開她,“寡人還有正事,改日再來看你。”說著,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母妃愣在原地,茫然失措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娘…”我怯怯地叫了她一聲。
她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把我抱到一旁坐下,輕輕揉著我磕紅了膝蓋,“疼嗎?”
我委屈地哭出了聲。
母妃緊緊抱著我,心疼得也掉下了淚,“婕兒,你彆怪娘狠心,娘這都是為了你好,在這宮裡,隻有得到你父王的寵愛,你才能立足,所以娘也不得不教你去討好父王…你要怪,就怪娘沒本事,給你生了個女兒身,若你是個王子,父王說不定還肯多看你兩眼…”
那天,我記住了一件事。
我必須得到父王的寵愛,讓他把我看在眼裡。
但我也隱約感覺到,母妃教我做的,父王似乎並不喜歡…
後來,母妃便隻讓我待在殿內,不許我再在宮中瘋跑,還日日教我女紅、禮儀,想要把我教成她心中溫婉女子的模樣。奈何我生性頑皮,喜武不喜文,總是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宮去,就算是每次回來後少不了一頓打罵,也還是改不了我的性子。隻是不管我對母妃如何苦苦哀求,母妃仍然堅決不同意我和父王其他的孩子們一起念書習武,總說那不是女孩子應該乾的,所以那時,我隻要一有機會溜出宮,就會跑去宮中子弟們習武的地方,躲在彆人看不見的角落裡,偷偷地跟著學。在所有習武的人裡麵,最耀眼的,是我的長姐,父王的長公主,嬴璿。她的武功是所有人裡麵最高的,不管是長矛還是銅劍,都舞得氣勢非凡,經常讓我看得如癡如醉,好幾次都忘了時辰,回宮晚了,遭了母妃的責打。
那時候,我就想,同為女子,為什麼長公主能過和其他女子不一樣的生活?
八歲的一天,我又溜出殿外,跑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照著我偷偷學的招式練了起來。突然,我聽到了一個聲音。
“婕兒妹妹,好身手啊。”
我嚇了一跳,也沒顧上看是誰,就趕緊躲到了一棵樹的後麵。聲音一頓,隨即笑出了聲,“你彆躲了,我看見你了,快出來吧。”
我隻好慢騰騰地從樹後走了出來,竟看到長公主站在我麵前。我趕忙像母妃教我的那樣行了個禮,“嬴婕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笑了出來,“你我姐妹,不必如此客氣。你快起來吧,本來我就是看你練得高興,身手又敏捷,隨口一說,你這樣,倒是弄得好像我拘束了你似的。”
我不由得微微笑了笑,直起身。
“你小小年紀,身手了得啊,隻是我從沒見過你來跟我們一起習武,你是跟誰學的?”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長公主和王兄們習武的時候,我有時候會偷偷跑去看,就看會了。”
“說起來,倒是整日不見你出門,怎麼今日得閒了?”
我苦著臉說道:“母妃不讓我出門,也不讓我練武,說女孩子家不能做男子做的事,不然父王就不喜歡了。我想練武,隻能趁著母妃不注意偷偷跑出來練。”
長公主哈哈大笑,“你母妃也真是,說的這叫什麼話。父王最喜歡子女身強體壯,將來能上戰場殺敵,怎麼會不喜歡你習武呢。父王做太子的時候,在戰場上以一敵五都不成問題,你這身手,想必也是隨了他,他看見肯定會高興的。”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長公主,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嗎?父王會喜歡我?”
長公主停頓了片刻,走過了拍了拍我的肩,聲音有些心疼,“是啊,父王最喜歡身手矯健的孩子了,你天賦很不錯,是個習武的好苗子,回頭我跟父王說說,讓你也跟我們一起習武,父王看見你,肯定會喜歡的。”
我高興得幾乎蹦了起來,“太好了,多謝長公主!”
有了長公主的話,那天我練到天快黑了才回去。一進門,就看見母妃滿臉怒氣地坐在正殿,見我回來,她衝過來一把抓住我。
“你還知道回來?一個女孩子不守規矩,就知道在外麵瞎跑,天天給我惹事…”
或許母妃那天真的太生氣了,下手比平時重了很多,戒尺一下一下地落在我身上,我又疼又氣,忍不住大聲辯駁道:“父王喜歡的是身體矯健的孩子,守著你那些規矩,也沒見父王多喜歡我,我守規矩有什麼用!”
話音未落,母妃的手停了下來,宮殿裡一瞬間變得寂靜無比,我抬起頭,竟見到母妃咬著嘴唇,全身發抖,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我一驚,趕緊低下頭,小聲說道:“娘…你彆生氣了,婕兒知錯了…”
母妃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不停地落著淚。片刻後,她扔下手中的戒尺,走過來緊緊抱住了我,“婕兒…”
那天夜裡,母妃在睡榻上抱著我,流著淚跟我說了大半夜的話。也是那一夜,我才終於知道了母妃的身世。
母妃的娘家,在秦國東邊的一個小國,她的父親,曾是那裡的一名大夫,卻不慎遭奸人陷害,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之後,為避免受牽連,她的叔父帶著她們全家向西邊一路逃亡,艱難度日。母妃是妾室所生,本來在家裡就不受重視,生母又在流浪的路上染了疫病暴斃,她便更是無依無靠了,到最後,她的家人為了生存,竟想要把她賣去城中富貴人家為奴來換錢。幸好賣她的那天,他們遇到了一名男子,見他們的困境,主動提出給她家人一些銀錢,將她帶走,她才終於得以脫身。幾日後,她才得知,那名男子,竟是在彆國做質子的秦國太子。太子見她可憐,將她帶回了秦國,做了小妾。隻是太子雖然從未虧待了她,卻對她隻是憐憫,並沒有什麼情意,後來,太子做了大王,也隻給了她一個妾妃的身份安置於此,幾乎從不來見她。儘管如此,她自從第一次見到父王,就深深愛上了他,又感恩父王曾救她於水火,這些年來,她對父王傾慕不已,心心念念地盼著為父王生下王子,讓父王重視她,奈何她體質虛弱,極難受孕,小產了幾次後才生下了我這個女兒,在生我的時候她又傷了身子,此後再也不能生育了,所以,她才隻能不顧一切地想用我這個女兒來留住父王。
“婕兒,你彆怪娘心狠…你都不知道娘每次責罰你的時候,心裡有多疼,總想著要是娘能有本事得到你父王的寵愛,或者你若是個男孩,你父王就能高看我們娘倆一眼,你也就不用這麼辛苦地學這學那了…娘知道你不願意學,可是這世間的女子都是這麼過來的,女子生來軟弱,隻能以夫為天,聽夫君的話,乖乖順順地待在家裡洗衣做飯養孩子,才能討夫君的喜歡,所以為了你的前程,為了你將來不再像娘一樣不得寵,娘也隻能逼著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婕兒,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娘是為你好,娘這麼做,都是因為不願讓你一個女孩子家那麼辛苦,像個男人一樣在外麵打拚,你好好學女紅學禮儀,養得漂漂亮亮的,將來才能讓你父王給你嫁個好郎君,讓他疼你一輩子,娘也就能安心了…”
我挨了打身上疼,母妃又一直跟我說話,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了沒多久,突然被母妃推醒,“婕兒,快起來,你父王來了!”
我睡眼惺忪地穿好衣服,跟著母妃來到了正殿。
父王坐在主位上,身邊坐著長公主。母妃拉著我行了禮,走上前去,正要給父王端茶,父王抬手阻止了她,低頭看著仍跪在地上的我,“婕兒,起來吧。”
我站了起來,父王又說,“你姐姐昨天告訴寡人,你身手不錯,雖然沒人教你武功,你卻無師自通了,是嗎?”
母妃驚慌失措地跪了下去,“大王,婕兒是個女兒家,這些年來我一直認真教導她,讓她安分守己,她怎麼敢像她的王兄們一般習武…”
父王不耐煩地衝她擺了擺手,又轉頭看著我。
我對著父王深深一拜,“父王,母妃一向不許婕兒習武,但婕兒一直仰慕父王,姐姐,和王兄們征戰沙場的英姿,所以這些年來一有機會,就偷偷去看姐姐和王兄們習武,所以也學會了幾招,不過隻學了些皮毛,技藝不精,還望父王不嫌棄婕兒粗笨。”
母妃撲過來就要捂我的嘴,抬頭看見父王正看著她,又趕緊把手縮了回去,隻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哦?”父王不理會母妃,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我,“那你練幾招給寡人看看。”
我點頭稱是,在大殿上紮開馬步,當場給父王舞了幾招新學的招式。
父王沉默了一瞬。母妃見狀,趕緊過來推我,要我跪下,“大王,婕兒隻是年紀小,大王切莫怪罪她不懂規矩,臣妾今後一定好好管教她,讓她恪守本分,隻做女子該做的事,再不讓她碰這些男人的東西…”
父王突然拊掌大笑,“好,婕兒,你果然是寡人的女兒,絕非等閒之輩!你姐姐昨天跟寡人說你身手不凡,寡人還不信,剛剛看你舞了幾招才發現,你是難得的好苗子啊!自學尚能學得如此,倘若跟你姐姐一起好好找師父指點,你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說著,父王走過來,頭一次眉開眼笑地看著我,拉起我的手臂,卻正好碰到我前一夜被戒尺打的傷口,我皺了皺眉,小聲地抽了口涼氣,父王臉色一凜,“這是怎麼了?”
“沒事,是婕兒自己不小心…”我趕緊抽回手。
長公主疾步走了過來,拉起我的衣袖,看到我手臂上一道道青紫的傷痕,她和父王都不禁一驚。
“誰打你了?”長公主低頭看著我,滿眼關切。
“沒有沒有…”我慌亂地說道。
父王轉過臉看著母妃,眼神陰沉。母妃頓時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拉著父王的衣襟,噙著淚小聲哀求道:“大王,臣妾知錯了,臣妾隻是愛女心切,才對婕兒嚴加管教,求大王不要怪罪…”
父王嫌惡地甩開母妃,“寡人早就跟你說過,大秦的女子是要頂天立地征戰沙場的,不要教婕兒這些畏畏縮縮的做派,你卻一意孤行,差點斷送了這個習武的好苗子,若不是寡人今日發現,隻怕是婕兒的命都要交代在你手裡了!”他轉身對長公主說,“璿兒,你先帶婕兒回你的宮裡,寡人處理完朝政後,再去為她安排,務必不能再將她留在如此不懂人事的母親身邊!”
“婕兒!”母親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聲,死死地抓住父王的衣襟不放,“大王,臣妾求您了,臣妾隻有婕兒這一個孩子,若您把她帶走,臣妾就一點指望都沒有了,臣妾懇求大王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要叫臣妾和婕兒母女分離…”
“你雖為人母,卻無法教養自己的孩子,讓婕兒跟著你,她才真是一點指望都沒有了!”父王不為所動,拉著長公主就要往外走。母親見狀,抓得更緊了,竟差點給父王拽了個趔趄。父王臉色一變,正要發火,長公主對父王使了個眼色,回頭對母妃柔聲說道:“璿兒知道娘娘掛念女兒,娘娘放心,璿兒一定將婕兒當成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來疼愛,絕不會苛待她,也會讓師父好好教導她,讓她將來有個好前程,還會讓娘娘定期來與她相見,娘娘儘可以安心了。”
母妃愣怔地鬆開了些手勁,父王趁機甩開她,往殿外走去,我和長公主也趕緊跟上。
“婕兒…”走出了好遠,還聽到母妃哭喊的聲音。
“疼嗎?”璿兒姐姐一邊小心翼翼地給我上藥,一邊心疼地問道。
我咬著牙,用力地搖了搖頭,“婕兒不疼。”
“你母妃也真是,怎麼給你打成這樣…”璿兒姐姐的眼圈紅了又紅,“你彆怕,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你跟著我,再也沒有人敢這麼對你了。我明天就告訴師父,等你養好了傷,就讓他來教你武功。你這幾天也好好想想,最想跟師父學什麼,到時候你自己跟師父說。”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我跟璿兒姐姐學一樣的就好。璿兒姐姐放心,我保證刻苦練習,絕不辜負你的期望,也一定會讓父王喜歡我的。”
璿兒姐姐的聲音停頓了片刻,說道:“這樣吧,我讓師父每樣都教你一點,你自己試試,再決定想學什麼。”
“嗯,好。”
她在我身邊躺下,將我抱在了懷裡,“睡吧,姐姐給你唱歌,你聽了就不疼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那一夜,我在璿兒姐姐溫暖的懷抱中,睡了一個久違的安穩覺,在夢裡,我和她一起揮舞著銅劍,陽光灑下來,隨著翻飛的劍影,碎落成點點星火,給四周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燦爛的金色。
幾天後,璿兒姐姐把我介紹給了一直教她的師父,讓我跟著他讀書習武。我知道自己啟蒙得太晚了,所以格外刻苦,每天天剛亮,我就起來練武、溫書,想要儘量趕上父王彆的孩子。
這天早上,我正在苦讀,突然一個人影站在了我的麵前。我抬起頭,看見一個陌生的男子,嫌惡地看著我。
“哪來的野孩子?怎麼能跟我們一起讀書?”
我趕忙放下書,答道:“我是父王的女兒,名叫嬴婕。”
“父王有你這樣的女兒嗎?”他輕蔑地哼了一聲,“長得又黑又瘦的,人看著也蠢笨,哪像是父王的女兒,可彆是冒充的吧!”
我正要分辯,他從我手裡奪過簡冊,看了看,嗤笑出聲:“這麼大的孩子還在讀這種啟蒙的玩意,說你蠢笨還真說對了。我勸你也彆讀了,量你也讀不出個名堂來,還是趕緊學學怎麼討男人歡心吧,你這樣的,將來也就指望父王可憐你,給你嫁出去了。”說著便把簡冊丟到了地上。
一個聲音響起:“賢弟,婕兒是父王親自送來讀書習武的。”
我和他同時轉頭,看見大哥走了過來。我素日裡便知道,大哥的學識和武功都是一流,也隻有璿兒姐姐能與之匹敵,所以雖與他不熟悉,卻對他十分敬重。方才那位男子見到大哥,氣焰也低了幾分,隻是仍然不服氣地說道:“你不必拿你嫡長子的身份來壓我,她既然也是父王的孩子,便要稱我一聲兄長,我好心給她點建議,難道兄長認為有何不妥嗎?”
“兄長已經告訴二弟了,送婕兒來此讀書習武,是父王的意思,二弟如此之說,是想忤逆父王嗎?”璿兒姐姐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
男子轉頭看著璿兒姐姐,眼神又換上了輕蔑,“我自是不敢忤逆父王,隻是一來,我為父王著想,擔心有人魚目混珠,二來,我是好心給這位妹妹點撥一番,怎麼到了你這素來愛顛倒黑白的長舌婦眼裡,就成了忤逆父王了?”
璿兒姐姐冷哼道:“點撥?我可是記得父王說過,大秦的女子和男子一樣,頂天立地,若是你忘了父王的教誨,那我們現在就去見父王,你敢不敢把你方才對婕兒說的話當著父王的麵再說一遍?”
男子麵露慍色,“嬴璿,這是男人說話的地方,輪不到你一個女人插嘴。再說,我說的都是實話,自古以來,女人不管是日常打扮,還是洗衣做飯,都是為了男人,就算是學識再高,也不過是為了將來嫁人的時候能多個籌碼,嫁個好點的男人而已,由此可見,女人伺候男人,順從男人,天經地義,難道你想觸犯天理嗎?”
“照二弟這麼說,女人讀書習武,都是為了能入男人的眼了?”
“難道不是嗎?女人見識短淺,如何能比得過男人!”
“那麼二弟讀書習武,是為何呢?”
男子一臉不屑,“那自然是為了建功立業,做一番大事業了,你們這些女人一輩子也不會懂的。”
璿兒姐姐冷笑了一聲,“那麼,請問二弟的學識和武功,做到建功立業的哪一步了?”
男子一怔,隨即漲紅了臉,“嬴璿!你一個女人,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是嗎?”璿兒姐姐走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地逼視著他,“二弟,我可是聽說,昨天你才因為學藝不精,遭到了父王的訓斥,若此時再有什麼閒話傳到父王的耳中,說你不認真讀書習武,反而滿心男女之事,又不滿父王的決議,要擅自安排自己妹妹的前程,你說,父王會怎麼想?有這會子招惹是非的功夫,還不如多看看書,練練武,不然,每次師父考問,你都比不過你素來看不起的女人,每次比武,你也是女人的手下敗將,這滋味,估計不好受吧。”
“你…”男子氣得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指著璿兒姐姐,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你一個女人,彆得意的太久,以後沒有男人要你,有你哭的時候!”
璿兒姐姐不理會他,拉起我走進了一旁的課室裡坐下,又把簡冊在我麵前放好。見我一直悶悶地低著頭,她輕輕拍了拍我,“婕兒,二弟是父王的寵妃所生,所以從小驕縱慣了,說話口無遮攔,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們沒一個跟他處得來的,他的話,你千萬彆往心裡去。”
我仍然不說話。璿兒姐姐歎了口氣,扳過我的肩讓我看著她,“婕兒,這世間對女子本就有太多的不公,你以後一定也還會聽到這樣的話,那怎麼辦?就這樣一蹶不振嗎?那豈不是證明了他們的話是對的?”
我躲閃著她的眼神,“璿兒姐姐,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璿兒姐姐一怔,語氣裡一瞬間充滿了心疼,“怎麼會呢,我的婕兒是最好的,師父昨天還誇你進步神速,我驕傲還來不及呢。”
我仍然有些不安,“可是,我得罪了二哥,他會不會去跟父王告狀啊…”
“你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他欺負了你的。以後他再為難你了,你隻管跟他吵跟他打,不用怕他,真出什麼事了,你還有姐姐。”璿兒姐姐正視著我,“婕兒,你記住,這世上永遠會有人不喜歡你,但是你不必去討好所有的人,隻要堅決地做你自己就好。我最喜歡的,就是婕兒本來的樣子,父王也是如此,就算有人不喜歡,你也不必為此而改變,因為真實的你,就是最好的。婕兒,不用怕,儘管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吧,姐姐永遠都是你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