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家長這個領域,林遠楓算是獲得了王煜的真傳,當晚就把壓箱底的紅包找了出來。興奮得聯係朋友訂煙訂酒,停不下來。
“要是我說不去了,你是不是能消停一會兒”夏夏獨自在沙發上躺著,看著遠楓忙碌的身影,感到不可思議。
“不去可不行!”遠楓是鐵了心地要在哈爾濱一戰成名!
“可我總覺得沒必要討好他們!”夏夏糾結地說。
“你放輕鬆。這隻是尋常操作!我第一次在哈爾濱過年,第一次和你一起過年!必須得重視”遠楓瞬間把格局打開。
“是啊!很有意義!這次是咱倆第一次一起住酒店吧!”夏夏也跟著憧憬起來。
“對!訂酒店!我得選一家床最結實的酒店!”遠楓意會錯了夏夏的意思,又開始選起了酒店。
“那我規劃一下行程”夏夏說。兩人在沙發上一人一邊,各自攻略起來。
“這個床一看就結實!”林遠楓竄到夏夏身後環抱住她,把手機上的圖片遞給她看。
“林遠楓,你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夏夏對遠楓的挑逗不予理會。
這一下激起了遠楓的求勝欲,直接把夏夏壓在身下:“你敢質疑我的實力?我可一向用事實說話!”
“事實的情況我也掌握!”夏夏繼續不服。
“我看你是健忘!”遠楓把手機一扔,乾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夏夏笑著,把頭埋進遠楓的胸口,自是抵擋不住他的一陣撫摸。
清風吹過,月亮羞澀地躲在雲裡。
臨近過年,遠楓和夏夏都被節日氣氛帶動,輕鬆自在很多,公司盈虧可觀,較去年穩定,咖啡館裝修順利,可以按時營業。
生活,迎著日日的朝陽,在平實中開出花來,按部就班又叫順利平安。
遠楓經過多日的精心準備,在大年三十這天,坐在飛往哈爾濱的航班上,已然胸有成竹。
但他深諳夏夏與父親的關係並不融洽,也怕自己護她不夠周全,隱約透露著躁動。
而夏夏坐在遠楓身邊,看出他的浮躁,故意添油加醋地逗他:“我那七大姑八大姨肯定會問,有房嗎?有車嗎?什麼時候結婚啊?結婚要不要小孩啊?”
遠楓突然一笑,反過來逗夏夏:“對啊,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要小孩子啊?”
一時間,夏夏反而被問得愣住了,她忽然發現和遠楓在一起已經超過了三個月,與曾經那些破碎的戀愛戰績不同,這次的戀愛曆經三個月竟日久彌堅了。
“結婚?遠著呢!”夏夏脫口而出,隻是不想直麵這件事罷了。
“那你爸問你什麼時候結婚,你就說遠著呢?”遠楓側過身來繼續調侃夏夏。
夏夏若有所思著,遠楓的臉卻貼了過來,盯著她的眼睛說:“今年結婚!”
語氣堅定,不容商量。
夏夏搖著頭,不敢相信“婚姻”這兩個字突然在自己的世界裡橫空出現。
可是遠楓那斬釘截鐵的態度,那不由分說的氣勢,令她不得不也要認真地對待這件事。
夏夏看向機窗外:“我考慮考慮。”
夏夏再次飛往北方,飛往冰天雪地,一片寒霜,去見那些斷聯已久的親戚,本是想想都孤單的事,卻因有他在身邊,便不見絲毫悲涼。
他像寒霜之上的暖陽,泯滅了孤獨的倒影。這樣的感受,夏逢知離鄉越近就越發有感觸。
兩人落地後,沒有休息就趕到了飯店,生怕遲到,夏夏爸爸站在門口熱情地張羅。
那熱情的樣子一點看不出與女兒夏夏平素鮮有往來,他滿麵笑容地拉著夏夏來到奶奶跟前。
奶奶在一個巨大圓桌邊的主位上,白發蒼蒼,卻依舊是那副精明乾練的樣子,夏夏感慨一彆七年,光陰果然都刻在了她的臉上。
夏夏爸爸在老太太耳邊說:“媽,夏夏帶著對象看你來了!”
“夏夏來啦!讓我摸一摸。”奶奶雖然眼神不好,但是說話聲音依然鏗鏘有力。
“奶,這是我男朋友,林遠楓!”夏夏語氣禮貌。
“哦哦!啥時候結婚啊?”奶奶摸著夏夏的手問道!
“今年!”夏夏不加猶豫地說。
“奶奶,這是我倆的一點心意,祝您壽比南山!”遠楓把紅包塞到奶奶手裡說著。
老太太沒有推托,嗖地一下拿過來,放到了手邊的包裡,露出滿意的微笑,行雲流水,眼疾手快。
一旁的嫂子開著玩笑:“呦!夏夏出手真大方啊!那麼厚的紅包!”
正是這句話,引來了眾人的關注。夏夏便順勢給遠楓介紹起親戚,遠楓則高調地給一些晚輩發著紅包。氣氛瞬間熱絡起來。
幾個姑姑嫂子已經開始暗自揣測起遠楓的來路,畢竟出手這樣闊綽的人實屬罕見。
這時夏夏大伯進來了,一整桌的人包括老太太都站起來迎接。
夏夏輕聲對遠楓說:“我大伯,開連鎖超市的!派頭比較大!”
隨著大伯伯母落座,人算到齊了。這時,服務員把遠楓帶來的一箱茅台捧進來。遠楓一開箱,把酒逐一擺到了桌子上。
這一動作引起了一眾人的注意,大伯立刻說:“這是夏夏的對象?”
“是,大伯,我叫林遠楓!”遠楓依舊謙遜禮貌。
夏夏爸爸也跟著說:“拿這麼貴重的酒乾啥!”
“一點心意!一點心意!”遠楓說著就打開了一瓶。
“剛剛姐夫還給了奶奶一個大紅包呢!也給我了!”夏夏的妹妹說。
大伯瞬間打量起這個年輕人,氣場十足地俯視著:“小夥子,在上海做什麼工作啊?”
“做服裝生意”遠楓開始依次給大家倒酒。
“今年要結婚呀,那買房了嗎?”夏夏繼母在一旁順著問。
“婚房還沒買!準備先帶夏夏看看!”林遠楓十分謙遜謹慎。
繼母心想,這算什麼有錢人,連房子都沒有,隻會畫餅,便收口不問了。
大伯又說:“年輕人現在壓力大!上海房價不低啊!我二十年前在上海囤了兩套房子,你們猜現在漲了多少?”
大家都瞪著眼睛看大伯吹噓,隻聽他說:“漲了十倍!”
話音一落,眾人開始吹捧著大伯,大伯也喜滋滋地享受著,看遠楓沒捧自己,又問:“買房子現在都是得貸款吧?”
正好遠楓的酒倒到了大伯的位置,他說:“婚房我準備全款買!”
“小夥子有實力啊!有沒有預算?我幫你琢磨琢磨位置!”大伯瞬間對遠楓刮目相看,卻要剖析得更深。
遠楓竟以為大家在試探他對夏夏的誠意,直言不諱地說:“我預算是三千萬,隻多不少,帶夏夏看完再訂。”
遠楓說完這句話,全場鴉雀無聲了幾秒,連夏夏都覺得遠楓的台詞是現掛的,畢竟他從來沒有提及過。
這時夏夏同父異母的妹妹站起來,主動為大家解惑:“大伯!來,給你們科普一下知識!”
妹妹清了清嗓子,遠楓也回到座位,看著這個半大孩子像模像樣地對著手機念著:“大家可以搜索林遠楓,詞條是:林遠楓,1992年生於四川省成都市,漢族,畢業於清華大學,徜徉萬裡品牌創始人。上海尚陽集團股份有限公司CEO,入選2020年福布斯30歲以下精英榜!”
隨著妹妹一字一句地念著,親戚們紛紛拿出手機跟著搜索起來,大家的好奇心像被點燃的野草,瞬間燃燒起來,任誰都撲不滅。
夏夏淡定對遠楓說:“她念的是你嗎?聽著很厲害的樣子。”
遠楓倒是見怪不怪,自是沉穩如初地坐著,接受著大家的矚目。
大家經過一番搜索,全場的焦點從大伯轉移到了林遠楓身上。
妹妹念完,遠楓很是淡然:“網上寫得玄乎,其實我天天被銀行催債!”
大家哈哈大笑,夏夏繼母率先發出讚歎:“媽呀!家裡有這麼個人物咋不知道呢…”
桌上幾個男性長輩也分分感慨:“這酒好!好酒不一樣啊!”
“厲害!厲害!”大伯也發出讚歎,聲音卻越來越小。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越來越興奮,紛紛與夏夏和林遠楓套近乎,一發不可收。
連一直坐著不語的老太太都說:“夏夏小時候是被我拉扯大的,後來她媽媽不讓我們見麵。我都哭瞎了眼睛!”
夏夏心裡自是不理解奶奶,若要真要有一份牽掛,自己上大學這些年為什麼也沒有往來。那些自己非常需要親人幫助的日子,在座的人又在哪裡。
她一邊感慨人情冷暖,一邊看著繼母坐在林遠楓的身邊討論起妹妹的就業,看著二姑舉著酒杯要跟遠楓合作,看著大伯也客氣地詢問遠楓父母的職業…
夏夏不知是自己家的這些人過於諂媚勢利,還是世上的人都如此這般。
這麼多年,夏夏奔走他鄉,苦苦尋覓的不是金錢,所以她不懂大家的現實。
她隻知道,金錢終給不了媽媽想要的愛的忠誠,給不了自己想要的自由隨性,給不了紀陽想要的靈魂放逐,也給不了遠楓欲求不得的鬆弛。
她隻知道,那些權貴階層也都一樣逃脫不出人性的困惑,所以,誰也沒必要去諂媚誰。
但是遠楓的角度和她不同,他頗為耐心地和這些親人攀談,這樣吸引過來更多的親人圍觀。
夏夏清醒地看著這場鬨劇,可她控製不了局麵。遠楓越喝越多,大伯已經高歌了一曲,表姑家的小妹也表演了節目,繼母不斷地走過來叫夏夏晚上去她們家住。
到了最後,夏夏仿佛成了局外人,遠楓仿佛成了他們的親人,吃晚飯,又被一群男士拉去了洗浴中心。
夏夏獨自先回的酒店,待遠楓被親戚送回酒店時,已經快淩晨了,進來就撲到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夏夏看著窗外的煙花,刷著微信,瀏覽著絡繹不絕的新年問候…
蘇斯茗把與郎姐、姐夫的新年合照發過來:“姐,新年快樂!過完年我回上海找你!”
阿霜發來:“姐,過年好!初三我就回去,迫不及待想見你。”
林美含:“嫂子!給你拜年了!”
深夜,窗外有遠方朋友的掛念,窗內有一人真心相伴,窗外有萬盞煙花絢爛,窗內有心安穩定的呼吸。
夏逢知想:“其實,這樣就可以了。”
這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來。一聽,是熟悉的聲音。
“我走以後,你又忙啥了?”紀陽終於出現了。
“忙著裝修咖啡店,辦讀書會。三月份開業,你能來嗎?”夏夏小心翼翼地問。
“去不了,我在國外呢”紀陽說。夏夏不意外,隻是對她分外陌生。
“總聯係不上你,以為你憑空消失了呢?”夏夏抱怨著。
“你應該知道我,就是走走停停的”紀陽淡淡的聲音,不急不慢。
“說走就走,你在咖啡店投資的錢不要了?”夏夏反而提高了聲音。
“林遠楓都還我了,他沒告訴你嗎?”紀陽說。
“啊?!”夏夏一整個震驚住了。她看著身邊睡死過去的遠楓,心想他心裡到底裝著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紀陽的電話斷斷續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沒多久,便掛斷了。
夏夏想,想要聯係上紀陽,隻能等下次她再想聯係自己的時候了吧。
第二天,林遠楓一早被尿憋醒,他拉開一絲遮光簾,見千裡冰封,瞬間精神抖擻。
上完廁所,一回來竟看著夏夏正坐在床上噘著嘴等著他。
“怎麼了?”遠楓很是不解。
“林遠楓,你為什麼要替我還紀陽的錢,還不告訴我!”夏夏直接把枕頭扔過去,打中了遠楓的肩膀。
這件事幾乎困擾了她一夜。她怎麼想也想不通。
遠楓閃爍著眼神,似乎並不想提這件事,隻說:“老婆,我昨天是什麼回來的?”
一提這茬夏夏更想吐槽:“你被我哥架著回來的!”
“我大腿好痛,你看看!”遠楓脫下睡褲,把大腿內側給夏夏看。
夏夏仔細一看,這分明是搓澡太用力,搓出了痧:“你這是搓澡搓的!”
“啊?我昨天去搓澡了?”遠楓驚恐地回憶著,卻什麼也記不清。
夏夏自是不信林遠楓這副裝瘋賣傻的樣子:“是啊,你昨天被盛情款待,去了洗浴中心。”
“所以,我光著?被搓澡了?”遠楓不敢相信,自己竟做了這件事情。
“快告訴我,紀陽的錢你為什麼替我還了!”夏夏回歸正題。
“你那段時間在住院,岔過去了…”遠楓試圖回避著話題。
夏夏:“這個理由我不接受!”
林遠楓開始穿上衣服,閃爍其詞:“是紀陽找的我!我就直接還錢了!算我入股了!”
“紀陽找你乾嘛?”夏夏若有所思。
“我哪知道,她就讓我照顧好你!”遠楓若無其事。
林遠楓又鑽到夏夏的被子裡,多少帶一些東北口音:“老婆,算咱們合開咖啡館,多好!”
“那我想想”夏夏也躺了下來。
遠楓閉上眼睛,沒有困意。他清晰地記得紀陽打過來電話:“你要是欺負夏逢知,我會回來帶走她!”
那聲音凜冽利落,讓遠楓十分警惕,他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兩年,夏夏和紀陽有什麼故事,夏夏對紀陽的依賴曾讓他妒忌,紀陽看夏夏的眼神也過於專情,這一切他心知肚明。
他不敢想,不敢問,隻得先把這件事擱置一下,好好地愛她……
讓光陰稀釋那些本不如願的邊邊角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