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望秋葉落(前奏) 一麵是小茗深陷險……(1 / 1)

隻望秋葉落 橘色倒影 4679 字 7個月前

咖啡店落成了夢想中的樣子,讀書會從無到有,與咖啡店開業時間訂在同一天。

為了這一天,夏夏奔波了近一個多月。

她給朋友都送了一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邀請大家來讀書會現場,共同傾聽讀者探討著關於“輕與重”的話題。

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夏夏的身體和靈魂高傲地飄搖在大地之上,俯瞰被生活重壓的人群。

而如今她腳踏實地忙碌著,被盈虧數據和顧客滿意深深重壓,需要仰視每一位蒞臨嘉賓的麵孔。

這是夏逢知的“輕與重”。

曾經不問未來隻爭朝夕的戀愛,輕飄飄地一吹就散。如今卻談論婚姻,探望親人,被柴米油鹽壓迫。

這是愛情的“輕與重”!

夏夏之所以選擇這本書作為讀書會的首發書目,也是因為人人在麵臨輕重的權衡,利於探討,方便共鳴。

這一個月來,夏夏為了開業這天,全心籌備,不放過任何細節!

她重啟自媒體,自己拍攝自己宣傳,將公眾號、讀書反饋、咖啡店、直播有機結合,一邊賣咖啡一邊輸出內容。

恰恰是之前的累積,使得宣傳效果很好。自媒體這碗飯似乎又可以端起來了。

這個過程,遠楓全程陪伴著夏夏,她招兵買馬,他坐鎮把關。她與商家斡旋,他便出謀劃策。終於,這座,一進來就安撫人心的咖啡館,落成了。

她甚至想著在這裡一坐就是一生。彆無他求。一想到這裡,夏夏便對開業那天更加期待。

這種卯足了勁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開業前夕,晚上臨走時,夏夏還依依不舍地觀察每一處細節,生怕有所疏漏,不忍關門離去。

“一定會萬事大吉!”她鎖上門,鼓勵著自己。

路燈光影綽綽,夏夏一轉身,突然,蘇斯茗鼻青臉腫地杵在門口。

夏夏一聲尖叫,小茗說:“姐!是我。”

她定神一看,小茗的嘴角還在滲血,眼眶又青又腫,已經脫了相,更加害怕。

“小茗,你打架了?”夏夏顫抖著說。

她忙去開咖啡店門,卻小茗拉住了,但他仍一聲不吭。

“你不是回酒吧駐唱了嗎?是有人欺負你嗎?”夏夏越是緊張,小茗就越內疚,不知如何開口。

夏夏看著小茗,拿出紙巾輕輕地擦著他的嘴角,心疼萬分。

“姐,能不能借我五萬…”小茗嘶啞著說。

“能!我有錢!”夏夏毫不猶豫,她知道必須成為小茗的後盾,才能幫他解決更大的問題。

“我把公司經理打骨折了,他現在在醫院,沒有錢…”小茗說出實情。

夏夏沒有責怪,拉著他,開車直奔醫院。

在車上夏夏還一直安慰小茗,畢竟她從未看過小茗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仿佛受儘了不為人知的折磨:“小茗,咱們不用怕!該承擔的,咱們就承擔!有我呢。這是件小事兒!”

任夏夏如何安慰,小茗還是像個絕望的孩子,縮在副駕裡,低著頭。不見往日的灑脫。

他有氣無力地說:“這件事你能不能幫我保密?”

“好!我誰都不說”夏夏斬釘截鐵地答應著,生怕小茗跟她也隱瞞更多秘密。

夏夏整理著思緒,又讓小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出來。小茗不想說,畢竟還有很多難以啟齒的事情。

小茗隻說:“公司演出太多,我不想去,就和經理吵起來!他先動的手,我本來沒還手,可是我嘴都出血了,就踹他一腳,他直接坐在了啞鈴上,骨折了。”

夏夏心想小茗一定是長期遭到經理欺負,才被逼成今天這樣一副落魄樣子。

她氣勢洶洶地跟著小茗走在醫院的走廊。越接近病房越人聲鼎沸。

夏夏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屋內七八個人圍著病人,毫不畏懼。小茗卻怯生生地站在門外。

屋內人群散開,大家齊刷刷地看向夏夏。

“呦!這不是老熟人嘛!”現場唯一一位坐著的人氣場十足,激動不已。

夏夏一看,也頗為震驚,竟在這裡看到了王維琦。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蘇斯茗的老板,信渝娛樂是我的公司!”王維琦站起來朝夏夏走來,步伐很拽,得意忘形。

夏夏淡淡地說:“我是蘇斯茗的姐姐,手術費我們先墊付上了!但我們沒錯,是這位經理先動手的!我會上訴的。”

“呦!口氣好大!我酒吧被砸開不了業,也不是我的錯啊!”王維琦把手邊的椅子一提,往地上一摔,咣的一聲。

現場的人一下就把夏夏包圍住。夏夏見識過這些人的蠻橫無理,心裡暗想遠楓倒是砸得好。

“大哥!是她砸的酒吧?”這些人憤憤不平。

王維琦走過來,表情充滿戲謔和玩味,用右手捏住夏逢知的下巴:“姿色確實出眾!”

夏夏把臉一扭,撥開王維琦的手,沒有客氣:“賤人永遠賤!”

然後轉身拉著小茗便走,本來想看望一下病人的傷勢,這樣一鬨,倒也不必看了。

“大哥,就這麼放她走了?”其他人說。

“來日方長嘛!好戲才剛剛開始!”王維琦非常興奮,仿佛捏到了夏逢知的把柄,掌握了林遠楓的弱點。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夏夏疾步前行,小茗跟在後麵。夏夏表情凝重,反複囑咐:“必須換工作!王維琦一定會整死你的!你看剛剛他那樣子!”

小茗還是一聲不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夏夏氣急敗壞:“蘇斯茗,回來跟我乾,這個工作不行!”

“姐,回不去。我簽了合同,解約要賠一百萬!”小茗在一旁弱弱地說。

這段時間,他一直想離開公司,他甚至都想賠付一百萬來贖身。這進退兩難的重壓,已經快讓他窒息了。

小茗話音一落,夏夏如五雷轟頂,似乎陷入死局。在王維琦這種小人手下,小茗彆說賺錢了,保命都成問題。

而小茗還沒有告訴夏夏,自己總被強迫去表演,表演的要求都十分變態,惡心。這些他死都不會說。

“你糊塗啊!簽約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夏夏還是氣不過。

兩個人坐在醫院外的馬路邊,晚風清冷吹過,卻吹不掉此起彼伏的歎息,蘇斯茗被合約重壓,無法翻身。

再不見昔日那個瀟灑輕盈的翩翩少年。

這是蘇斯茗的“輕與重”!

兩人坐在路邊考量很久,決定讓小茗先回公司,搜集資料,為後期打官司做準備,夏夏感到勢必要打一場硬仗。

今天的小茗是落寞的,兩個月前,他還抱著一炮而紅的想法,重回上海,參加一個個麵試。卻不斷被刷,不斷泄氣。

好不容易有一家企業為他勾勒了美好的未來。他便毫無顧忌地簽約了。不料卻落得如此下場。

這件事,夏夏暫時沒有告訴遠楓。晚上隻說要和阿霜住一起,其他隻字未提。

畢竟小茗最後一句話還是不讓夏夏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一麵是小茗深陷險境,一麵是咖啡店營業在即。夏夏焦慮得一夜未睡。

曾想象過無數次的開業場景,真的到了這天,經過一夜的折騰,夏夏卻打不起來精神。

她用精致的妝容掩蓋著疲憊,用信手拈來的話術展現自己的專業。沒人發現她有任何異常。

遠楓也幫著忙前忙後,隻是交錯間突然抓住夏夏,關心地說:“你怎麼了?眼睛這麼紅?”

夏夏隻說:“昨天沒睡好!”

遠楓不知情,還在安慰:“不用緊張,很順利,很成功。我老婆好厲害!”

可夏夏還是心事重重,無法放鬆。

午後,讀書會進入最後的籌備,參會的人員絡繹不絕,直播,招待,控場,每一個環節她都已爛熟於心。

7位讀者落座,遠楓、美含、紀如昶、蔣正豪也人手一本書坐在觀眾席。

美含眼含微光地坐在紀如昶身邊:“我按你給我的建議,去策展公司上班了!”

紀如昶回過頭:“嗯,要多實踐實踐。”

這兩個人一直保持著互幫互助的默契,而關於感情竟都未點破。細細品味,她的神情姿態竟真的有了一點他的味道。

這是旁人還看不出的細節。

這時,有兩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女學生,本在一樓咖啡廳看書,也因好奇跟著人群上了二樓。

女學生看到讀書會現場布置溫馨,滿眼都是欣喜,夏夏便邀請兩人坐下觀看。

直播設備布置完畢,直播間打開,學生會社科學院的同學作為主講走到中央,流程穩步推進。

前來分享的讀者,各自闡述著從輕盈到沉重的生命形態,扣到書中主題,由淺入深。

上班族吐槽著工作的重壓,詼諧幽默,表達著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困境。

研究生疑惑著就業的迷茫,提出“到底怎麼活才能取悅自己”這樣的疑問。

每個人在輕重之間沉思著,一邊吐槽,一邊思考。歡笑和沉默並存。

林遠楓看出夏夏是在用讀書會解惑,她需要不停地被治愈,才能成長起來。

他不禁麵對這樣一個問題:“如果夏夏有一天又突然跑掉,想要周遊世界再不回來,那時,自己能把她捉回來嗎?”

他現在沒有把握可以留住她。

夏夏守著直播,把控全場,她有些後悔選擇這樣一本書作為讀書會開場,搞得氣氛多少有些沉重。

在互動環節,在場觀眾也積極配合,表達感受。

美含說:“這本書,我看不進去,但是聽了大家的想法。我要回去好好看看這本書!”

紀如昶說:“負擔越重,我們的生命越貼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實在。所以,也不必過於醜化負擔。”

夏夏感謝著大家的捧場,小小讀書會雖然順利完成,但問題不小,還需改進。

她隨口問身邊的女高中生說:“你們感覺怎麼樣?”

這位樣子清秀,愛笑的女學生說:“本來是想看看熱鬨,沒想到可以震撼心靈。剛剛我在樓下寫了一首詩,我想表達的是,允許沉重的事情以輕鬆的方式存在,大家都要放輕鬆。”

女孩落落大方,坐在觀眾席,人們紛紛投來期待的目光。

她說:“詩的題目叫《隻望秋葉落》”。隻聽她輕聲細語娓娓道來:

允許輕飄飄的美麗的雲

由於撞擊而變成恐怖的雷雨

允許綠油油的光亮的樹葉

由於一夜秋風起變得沒有生機

不用佯裝禮貌或者熱情

不用顧慮談吐或者舉止

就讓孤獨者的孤獨暴露在白晝之中

就讓清高者的清高獨處眾生之上

允許暫停一切狹隘的無奈的繁忙

允許長久地長久地在窗邊獨坐

隻望秋葉落

大家紛紛鼓掌,為女孩的真誠鼓掌,為她的大方鼓掌。為今天讀書會的成功鼓掌!

瞬間,壓在夏夏心中的事情,仿佛鬆懈下來,她回神發覺,身邊已然有這麼多人陪伴。

也沒什麼好懼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