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她在他的被子裡溫暖地醒來。看著他最安詳的眉目,如初見時輕柔。
她目送他進入電梯,他便依依不舍地離開,去往公司,年年如今日。
午後,他回來與她共餐。眉眼間,光陰唏噓流轉,歲歲如今朝。
待在遠楓家裡,全然閒適下來的夏夏,在第三天便按捺不住,遠楓前腳一走,她後腳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到了咖啡店。一進門,夏夏便看到張博和阿霜在掙搶著擦桌子,二人爭奪激烈,眉來眼去,火花四射。
哪怕夏夏站在吧台裡麵,阿霜也沒見到有人進來。直到夏夏打開了研磨機,嗡的一聲,阿霜才回過頭。
“夏夏姐!我快想死你了!”阿霜飛奔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看,沒有我,你也挺高興的!”夏夏眉飛色舞地看著阿霜。
“姐,你重色輕友,和林總在一起以後,都不管我了!”阿霜故意撅著嘴說。
“哎呀,我這不回來了嘛!張博,你可以撤了。”夏夏哄著阿霜看著張博。
“嘿嘿,走不走,我得聽林總的!”張博憨笑著,不放下手中的抹布。
阿霜提醒他:“你聽林總的,可林總聽夏夏姐的!你可要好好想想。”
張博看著阿霜說話,自顧眉開眼笑,拿著抹布站著傻樂。夏夏暗自感慨,林遠楓無心之舉,還促成了一樁姻緣。
夏夏一邊說笑一邊走進工作室,自從紀陽走後,自己也很少來這裡。
正如齊安娜所說,自媒體這碗飯確實吃不了,她隻想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新建的咖啡館中。
夏夏認真地收拾著,把電腦拆卸好,辦公用品打包完,隻待過幾日人去樓空,開始裝修。她漸漸陷入對紀陽的思念中。
至今都記得紀陽臨走時的吻,那樣用力的觸感,那個魅惑的眼神。她已經默認,那一刻兩人心意相通了兩秒。
多麼短暫的愛,都是愛。隻是夏夏不懂,為什麼離開的後紀陽微信不回,電話不接,整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
哪怕還有三十萬的投資費用,她都不提。揮一揮衣袖,輕鬆作彆了昨日的雲彩。
這時,張博和阿霜兩個人在店裡竊竊私語什麼。陷入沉思的夏夏完全沒有察覺到。
這一忙就到了傍晚,張博終於鼓起勇氣走到夏夏麵前,語無倫次:“姐,我,我想請個假,早點走!”
“沒問題,你隨意,你本來就不歸我管。”夏夏爽快地答應著。
但張博還是欲言又止,看著夏夏又看了看阿霜。夏夏說:“還有事兒?”
“今天是阿霜的生日!”張博脫口而出。
“呦,我忙忘了,我都忘記今天是幾號了。晚上我請客!”夏夏拉著阿霜的手。
阿霜把手從夏夏手中抽出來,很是難為情:“夏夏姐,我倆就不吃了,我們說好了要去看電影!”
“好啊!可以!現在就去吧!”夏夏後知後覺,也跟著喜笑顏開。
夏夏提高了音調說:“張博也不聽林總的,原來是聽阿霜的呀!”
“夏夏姐!你可彆亂開玩笑。”阿霜說著就走了,頭都沒回。
兩人走後,夏夏嘴裡嘀咕:我都沒和遠楓去看過電影呢。卻隻見顧客一位接著一位,夏夏忙得不可開交。
不一會兒,遠楓進門,放下保溫飯盒:“讓你休息好,結果乾一天的活!張博可真行,讓他幫阿霜。結果把人帶走了。”
“這還不是托你這位介紹人的福!”夏夏說。
遠楓麻利地脫下外套,穿上了服務員統一的圍裙,把羊絨衫的袖子一擼,馬不停蹄地乾起活來。
遠楓讓夏夏待在吧台吃飯,自己一會兒忙著下單,一會兒又收拾桌椅,一會兒又去洗刷餐具,一刻沒有停下來。
他動作很快,絲毫沒有因為老板身份而不識柴米油鹽,這一頓迅雷不及掩耳的操作,著實驚呆了夏夏。
夏夏吃著李姐做的可口的飯菜,看著遠楓忙前忙後,尤其他在刷杯子的時候,神情姿態十分迷人,就連其他人也這樣認為。
沒多久就有一位女性顧客小聲地對夏夏說“老板,你家新來的服務生長得好像肖戰啊!”
“嗯,長得是挺好看的!”夏夏鄭重地看著她,臉上寫著“那你想怎樣!”
這位女顧客用手擋住了嘴,偷偷地問夏夏:“那他有女朋友嗎?”
“有!”夏夏直接變了臉色。
“啊?真的嗎?不會是gay吧?”女人往往得不到就會認為對方是gay,至少夏夏是這樣認為的。
“我就是他女朋友!”夏夏聲色平淡地說。看著對方當場陣亡,灰溜溜地離開了。
遠楓不知所以地走過來,夏夏用手捏住他的臉頰,仔細端詳一翻:“我看看,到底哪裡像肖戰?”
“誰是肖戰?”林遠楓不屑地說。
“一點也不像啊!”夏夏念叨著。
“你又在意淫什麼?”遠楓看著夏夏看得這般仔細,不禁冒出一些壞思路。
“我在想,平時也沒見你乾家務,乾起活來也不錯嘛!”夏夏繼續玩捏著遠楓的臉頰。
“下單係統和我們服裝店裡的一樣,沒難度。”林遠楓說。
“體會到打工人的不易了吧?”夏夏說。
“有些累,腰可酸了,你摸摸!”遠楓拿著夏夏的手就伸進自己的羊絨衫裡。
夏夏捏著他的腰,遠楓開始打黃腔:“不能再乾活了。晚上還得運動呢,該沒力氣了!”
“切,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夏夏嘴上不屑地說,卻也躲避著遠楓熾熱的眼神,到一旁看產品庫存去了。
到了九點,客人漸漸稀少,兩人都坐在吧台,放鬆起來。
她看著他,還是喜歡他深邃的神情,如潭水一樣幽深安寧。
他看著她,還是喜歡她赤誠的眼眸,飽含著最野生的力量。
他們坐著,趴在吧台下方的桌麵上,麵對麵,越靠越近。不言不語,看得出神。
他突然說:“明天跟我去參加一個婚禮啊?不去也行!”
“那去還是不去?”她說。
“就是我姐的婚禮,我姑姑家的姐姐,關係不錯。可是,你要去的話,能見到我一大家子的人,怕你嚇到!”
“哪方麵會嚇到我?你先給我打個預防針!”
“他們會把你圍住,從裡到外扒光你!”林遠楓誇張地說。
夏夏也沒在怕的,誰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是一個樣子,她隻說:“還有沒有更嚇人的?”
“嗯……你會看到我爸帶著兩個私生子,一個八歲一個五歲,他們都會跑過來叫我哥!”遠楓表情淡漠,平鋪直敘地說著。
夏夏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畢竟一直以來,關於遠楓的家庭,他從未提及,她亦從未好奇,今天竟突然如炸彈一樣降落眼前,著實令夏夏驚恐萬分。
遠楓還是一貫平靜:“你要是不喜歡也可以不去,但以後總歸會見到!”
夏夏腦洞大開,繼續趴在桌子上,看著遠楓說:“所以,美含性格像你爸?”
“嗯,她像我爸,我像我媽。”遠楓從小到大,對家裡的人和事早就淡漠,任誰在他麵前都是一副歇斯底裡的樣子。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那任老師都知道這些嗎?”夏夏十分關心遠楓的母親,畢竟是交大的講師。
“我媽一直在成都,各過各的。她什麼都知道,但是,她什麼都不在乎。”遠楓說。
“去!這豪門恩怨,難得一見啊!”夏夏腦中已自動更新五十集的豪門大戲,下定決心地說。
遠楓無語地看著她,夏夏又說:“這不就是劇本殺嘛!我倒要看看明天我能拿個什麼劇本!”
夏夏的眼睛發著微光,她抱著觀一場上一代人那恩怨情仇的大戲,誰知自己竟拿了女二的劇本。
沒錯,在第二天的婚禮上,林遠楓的白月光來了。
這天,出席婚禮的夏夏身著一件白色連衣裙,清雅婉約,與她身上的文藝氣質相得益彰。
但一進宴會現場,和這些身著昂貴禮服的親友比起來,可真的太素了。
遠楓牽著她,從進大門,她就看著遠楓跟一個又一個人打招呼,她不認識卻也隻能跟著招呼,然後這些人便十有八九地上下打量著自己。
這種被檢閱的感覺,注定今天不會順利。
夏夏總是提高警惕,他怕從哪個角落鑽出來一個小孩叫林遠楓哥哥,不料林美含先鑽了出來喊了一聲“哥!”
夏夏忙著跟美含道謝,美含卻不想提及住院那天的事情,而是著急告訴她:“那位,我哥的初戀!孟雅雲。”
遠楓一聽,直接把夏夏拉走,到主桌落座。夏夏透過人群,逐漸瞧見這位初戀的眉目,她心裡一驚,這位初戀未免長得和自己有些相像了。
“替身”“白月光”這些字眼衝到腦中,曾經熬夜看的替身文學竟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隻見各位長輩也開始逐一落座。遠楓的姑姑直接就說:“夏小姐多大了?”
“25了!”夏夏微笑著。
“長得像雅雲!”姑姑脫口而出。姑父則在一旁使著眼色。
可姑父越使眼色,姑姑就越想解釋:“雅雲和遠楓姐姐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你一說,確實像雅雲,夏小姐父母是做什麼的啊?”遠楓父親剛坐下來便說。
“我母親過世了,父親是工薪階層”夏夏說,不卑不亢,姿態平和。
但凡夏夏是一位輕易向錢權低頭的人,林遠楓都不會喜歡她。她骨子裡那野生的傲慢,堅韌絲滑。
而林遠楓的父親林佑祥不僅風流,還勢力,明明前幾天齊安娜剛告訴過他夏夏的出身,他還故意問一遍,沒安好心。
遠楓父親又側過身來對他說:“安娜工作上沒有原則性錯誤吧?”
“為人不誠,不能用。”遠楓淡淡地說,絲毫不給父親麵子。
“這次我對你挺失望的。”林佑祥自顧嘀咕,坐在一旁的夏夏聽得一清二楚。
“下周新的廣告總監就上任了,我想做的,誰也改不了!”遠楓小聲說,堵住了林佑祥的下一句話。
隻見林佑祥索性來了一句:“孟雅雲追不回來,就找個她!你可真行!”
夏夏有些震驚,這位初戀白月光到底與林遠楓有著多少故事,以至於每位親人都放在嘴上。
夏夏看著孟雅雲的側臉,看著她的舉止,定睛入神,她發現二人一定不一樣。
孟雅雲文雅淑女,而自己恰恰相反,看著看著夏夏生出自信,想到:誰也彆想搞我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