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楓變了,那張嘴,太惡毒了!”夏逢知和林遠楓吵完,回去就跟阿霜吐槽。
“你以前可沒說過他毒舌啊!”阿霜說。
“所以,他變了,兩年不見,變化太大了…”夏夏不可思議地感慨著。
能戳破幻想的隻有現實,夏夏心裡想著,若早看到他這副德行,也不會把他放在心裡那麼久。
“人啊,說變就變。你有沒有覺得蘇斯茗最近也變了。”阿霜疑神疑鬼地說。
“不怎麼回來了,話少了。”夏夏說。
“要不是分手了,我可以好好盤問他。”阿霜隨口一說。
“你倆分了有半年了吧!”夏夏說。
“嗯,早就該分了。”阿霜淡淡地說。
有些人分手是因為不合適,分完,劫後餘生。有些人分手是因為意氣用事,分完,念念不忘。
第二天一早,齊安娜把直播業績拍在林遠楓的辦公桌上。
“看,夏逢知給的流量,一個晚上的銷量是平日三個月的銷量!”齊安娜對昨晚林遠楓的表現依舊耿耿於懷。
“嗯。我知道了。”遠楓不想理會這些數字,提不起一絲興趣。
“這是夏逢知的聯係方式,您打個電話,爭取把她簽下來!”齊安娜遞給林遠楓一張夏夏的名片,苦口婆心地說。
遠楓看著這張熟悉的名片,昨天放在手裡搓了一天的那張名片,今天又出現了一張。
遠楓,拿過名片,沒看,直接扔到了紙簍裡。
安娜氣得直翻白眼,忍住沒飆臟話,說了一句“遠楓,你這兩天太反常了!”
“出去”遠楓低沉地說。
“唉,你一向理性的呀!”齊安娜念叨著,對遠楓的表現極為困惑,一頭霧水地出去了。
林遠楓拿著手機,撥打了,那個已經爛熟於心的號碼。
“喂?你好!”夏夏接了電話。
“我是林遠楓。”聲音清冷,是仿佛從不相識一般淡漠的音色。
“林總?看到直播業績,來跟我道歉啊?”夏夏故意逗他,她猜對前段,沒猜對後段。
“秦楚剛有沒有聯係你?”林遠楓沒有理會夏夏的戲謔,直奔主題。
夏夏愣了一下,態度認真地說:“今晚,去參加一個新人作家局。這裡會有什麼貓膩嗎?”
“最好彆去。”遠楓說。
“可是剛剛他的秘書跟我確定了時間地點,我已經答應了。”夏夏心裡也在打怵。
“那就去,但要小心一些,秦楚剛可能心懷不軌。”遠楓說。
“啊?不會吧…”夏夏不敢相信,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
“活動地點在哪兒?”遠楓問。
“萬妙會所,晚上六點。”
“我去過,在市中心,還算安全。”
“謝謝你提醒我,我會見機行事。”夏夏語氣溫和地說。
“嗯。再見。”遠楓乾脆地掛斷電話,多一句問候都沒有。
在他心裡,他清楚,不該管的不能管,多管一點都會令自己再也放不下。
夏夏很是困惑,昨日毒舌,今日又高冷,遠楓為什麼不見昔日的隨和,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他經曆了到處融資,到處求情,到處借錢,才勉強把秦偉的公司接盤,經曆了安排秦偉妻兒出國,照顧秦偉父母,經曆了公司內部鬥爭,差點破產……
人前他年輕有為,眼光獨到,當機立斷,人後他孤獨抑鬱,壓力重重。
正當夏夏好奇著遠楓這兩年經曆了什麼時,張茜來電報喜。
“夏夏!我真的調回上海了!跪謝!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張茜開始花式吹捧。
“好好。行了,我想問你個事兒。”夏夏打斷說道。
“啥事兒?”
“你們林總,怎麼變了?”
“你是指哪方麵?”
“就是特彆不近人情了,你懂我的意思嗎?”夏夏儘力描述著。
“毒舌,加班狂,控製欲極強…是不是?我們都習慣了,也理解,畢竟公司一下搞這麼大!”張茜的像機關槍一樣,精準概括。
夏夏連連點頭,隻覺得與遠楓更加疏離。
隨著直播取得了預期效果,話題熱度也在下降,公關公司持續發力。夏逢知的生活也漸漸歸複平靜。
這波流量,讓工作室收入不菲,粉絲量大增,紀陽忙得不可開交,夏夏也分身乏術。
這晚,她隨意盤上發髻,穿著羊絨套裝,文藝知性,準備去參加秦楚剛組的飯局。
六點不到,夏夏準時抵達,著裝精致的服務人員引導她走進餐廳。
剛坐下,她接到了遠楓的來電。
“我的車在會所對麵,有事聯係我,我能進去。”遠楓聲音嚴肅,言簡意賅。
“哦!好。”夏夏被搞得有些緊張,不禁提高警惕。
“在裡麵長個心眼兒!”林遠楓低聲囑咐。
“嗯。”夏夏雖然緊張,但想到門外就是遠楓,心裡便有了底。
這棟高檔會所,是夏夏以往不曾見過的華麗,她仿佛掀開了上流社會的簾子一角,窺見了另一種生活。
受邀參加聚會的隻有七人,除了夏夏,其他幾位都是中年男子,她不認識,畢竟自己也不是混這個圈子的。
等待的過程中,她依稀聽著在座幾位在談論行業冷淡,還得指望秦佬的資助之類的話。
六點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自稱是秦先生秘書的人出現在餐廳中央。
此人身著絲絨麵料的黑色西裝,一副婚慶司儀的舉止,個子不高卻用下巴看人。
“我叫王殿生,是秦先生的秘書,先生晚到半小時,我先陪大家吃著聊著。”這位秘書紅光滿麵地說著。
他特意用眼角細細打量了夏逢知,心想她就是靠顏值混進來的那位吧,不能就這樣便宜她。
王殿生食指一揮,服務員便開始斟酒上菜,秩序感拉滿。
“各位都是青年才俊,承蒙秦佬恩澤,鄙人有幸敬各位一杯!”王秘書舉起酒杯,所有人便舉起酒杯。
夏夏就這樣先隨著大家乾了一杯白酒,酒精瞬間灼燒著食道,令人反胃。
接著進來幾位保安,陸續給大家發一個精致的袋子。
“按照慣例,傳達一下秦佬愛才惜才的心意”這位秘書繼續說,趾高氣昂的樣子。
其他人開始眉開眼笑,順理成章地接過袋子,輕車熟路極了。
夏夏扒開袋子一看,裡麵是五遝的紅彤彤的百元大鈔,五萬現金,她萬分震驚地問旁邊的人說“為什麼要給錢?”
“富人接濟文人嘛”旁邊的人極為淡定地說。
王秘書低下高傲的頭顱,看著夏夏說“今天算你撿著了,自知受之有愧,是不是?”
夏夏哪能受這種羞辱,果斷說道:“我和他們不一樣。這個,我就不收了。”
夏夏把袋子放到王秘書身旁,一下激起了王殿生的鬥誌。
王秘書陰陽怪氣地說:“原來知道自己不該來的,怎麼還來呢,不為這個,為啥?”
“所以,肯定是弄錯了。”夏夏拿著包準備走,又被王殿生按在座位上。
王殿生徐徐地為夏夏倒上一杯酒,說道:“夏小姐,能被秦先生請過來的,都是有本事的。不會弄錯。是嫌,錢少吧?”
夏夏一時語塞,想到秦楚剛若心懷不軌,這錢就是為了收買人心。
王殿生端起酒杯說“喝一杯,我再給你一袋!”
旁邊的人連忙起哄說“王秘書,我陪你喝一杯,多給我一袋唄。”
“這是給美女的特權!來,美女!”王秘書特彆享受這個環節,把豬油手直接放在夏夏的腰間。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夏夏不知所措,甩開他的手,乾了一杯白酒,又把杯子狠狠地摔倒桌子上,說道:“酒我喝,錢我不拿。”
旁邊的人好心地說:“自古都有商人接濟文人,小姑娘你顧忌啥!”
“我不是文人,不必接濟我,我走錯門了。”夏夏拿起背包,起身跑掉了。
她就在眾人的不解中,摔下狠話,跑了出去,王殿生攤開雙手打趣地說“給錢都不要?是什麼路數?”
夏逢知走出房間,酒精再次灼燒著胃部,迷宮一般的大廳竟顯得十分逼仄,這些遊戲中的人,就是瘋子。
她感到胃裡翻江倒海,跑出大門,便抱著路邊的大樹吐了起來。十分狼狽。
此時秦楚剛的車剛好路過,緩緩駛進會所,助理喚來服務人員說“門口那人誰呀?讓她去彆的地方吐去!”
秦楚剛急匆匆地大步走進包間,第一句就問夏逢知去哪了,王殿生瞬間嚇得雙腿發軟。
他支支吾吾地說:“夏,夏小姐,喝多了,自己走了…”
其他人紛紛解釋,說得越多,秦楚剛的臉越黑,最終摔門而去。
王殿生小跑著跟了出去,悄悄地拉著秦楚剛助理說:“劉特助,什麼情況?”
“夏逢知,是重要客人!”劉特助疾言厲色地看著王殿生。
王殿生直接癱坐在地上,起不來了,隻念叨著“完了,完了。”
劉特助也反應過來,大步跑到門外,可是那個剛剛在大樹下嘔吐的女生已經不見了……
夏逢知已經被林遠楓拉到車裡,正喝著礦泉水,喝完後,才舒服許多。
“你住哪啊?”林遠楓說。
夏夏閉著眼靠在椅背上,從包裡拿出名片遞給林遠楓說“上麵的地址”。
這個名片,已經是林遠楓收到的第三張了。他接過來,沒看,上麵的地址他已爛熟於心。
至於那個咖啡館,他已經去過一次。他擰動鑰匙,準備啟動汽車。
夏夏便說:“林遠楓,你先彆開。我想吐,讓我穩一穩。”
遠楓揺下車窗,讓微風吹進來,又回過身幫夏夏調整了一下椅子,兩人的身體在這個瞬間無限貼近。
她迷糊中感到他的溫度,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裡,這溫度包裹住自己,萬分安全。
沒幾分鐘,夏逢知就在這份安全感中睡著了。
林遠楓又把車窗關上,打開了空調和舒緩的音樂。
他靜靜地看著夏夏的眉目,被關在內心深處的回憶就這樣傾泄下來。
這些回憶如前世過往一般,雖曆曆在目卻與此刻沒有任何關係,他們需要重新認識。
林遠楓輕輕地把夏夏額前的劉海彆到耳後,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一腳油門奔著咖啡館駛去。
紅綠燈時,林遠楓把夏夏歪著的頭扶正。不禁感慨,哪怕夏夏去過多麼遠的地方,見過多少人,也遠遠比上海的遊戲簡單許多。
半個小時後,到了咖啡店,林遠楓輕聲說:“夏逢知,到了”
夏逢知沒有聽到,遠楓又說:“夏夏,夏夏,到了。”
夏夏睡眼惺忪地說“不行,遠楓,我又想吐了。”
說著,她打開車門飛奔進店裡。
遠楓透過咖啡店的窗子,似笑非笑地望著夏夏焦急的身影,仿佛無數個過往的瞬間從眼前劃過,無比溫柔。
待第二天醒來時,夏夏怎麼也記不清晚上是誰送她回來的。她為自己衝了一杯冰美式,大腦才漸漸蘇醒。
“阿霜,昨天是不是林遠楓送我回來的?”夏夏衝阿霜說。
“沒看清,有個車停在門口,你自己跑進來的”阿霜說。
“呀,我手機呢?是不是落在店裡了?”夏夏開始到處找自己的手機。
她拿起阿霜的手機播打自己的電話,沒人接聽,但是也沒有關機。
她擔心手機落在會所,或者掉在馬路上,也可能掉在林遠楓的車裡,她左思右想後再次撥通電話。
“落我車上了!”電話對麵是林遠楓低沉的聲音。
“我就記著昨天是你送我回來的。”
“是啊!不然呢。”
“你在哪兒,我去拿手機?”
“我剛到公司,我派人給你送去。”
“我去你們公司拿,也不遠。不給貴公司添麻煩。”
“或者,中午,我可以給你送去。”遠楓說。
“不用不用,您時間寶貴,我閒人一個,我去拿。”
夏夏洗了洗臉,素麵朝天,蓬鬆的頭發垂至腰間,準備去尚陽集團,拿手機。
來到尚陽集團,夏夏才意識到林遠楓的公司規模不是簡單地擴大了,辦公場所整整占了十層樓,與在成都時的規模有著天壤之彆。
在前台的帶領下,夏夏來到林遠楓的辦公室等他開完會過來,透過百葉窗,她偶然看見張茜。
張茜上來就說:“夏夏,我調回來了,還升了一級!謝謝你!”
“那我直播去得值了!”兩人說笑起來。
這時,林遠楓一行人從一旁的會議室出來,安總眼睛很尖,看到夏夏提高了音調說“親愛的,你來啦!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夏夏有點尷尬,畢竟和她也不是很熟。
林遠楓自顧走進辦公室拿手機。
安總自來熟地八卦著說道“直播看見你來,我才反應過來,你確實和閆禹城有過一段。”
“這事兒連你都知道?”夏夏有點錯愕。
“當時,林總和閆禹城怎麼選,公司女生還弄個投票呢!”安總邊笑邊說。
“天啊!”夏逢知瞠目結舌。
“結果閆禹城勝出!林總惜敗。”安總一邊講一邊自顧大笑。
使得一旁的齊安娜萬分震驚,接過話來:“你們都認識?”
“都認識啊。”安總笑著說。
“啊?我以為就張茜認識你呢。”齊安娜滿臉疑惑。
這時林遠楓走過來,把手機遞給夏夏說:“給你充滿電了。”
“遠楓,你倆也認識?”齊安娜疑惑地看著林遠楓問。
“我前女友!”林遠楓不遮不掩,脫口而出。
齊安娜瞬間石化,大腦一團亂麻,忙把張茜叫過去,先走了。
夏夏也多少尷尬地說:“謝謝你!你忙吧,我先走了,有空,請您吃飯。”
不料林遠楓看了看表說“現在有空,現在就去吃飯吧。”
夏夏本來就是客氣客氣,也沒有訂餐廳,自是蒙圈地說“現在啊?不早嗎?”
林遠楓回到辦公室穿上大衣就往外走,生怕夏夏反悔似的,夏夏隻好跟連忙說道:“您隨便挑,我請客。”
安總看著他們的背影,那樣熟悉,意味深長地說:“這是要複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