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能如願去到任曉曉同一個班,但是在她隔壁,所以還是挺高興的。理科轉文科,三門主課沒什麼問題,主要是文綜,好在任曉曉也算個小學霸,給了我高一下的筆記,提醒我理解背誦,所以我感覺補起來也沒有太吃力,甚至還鬆了一口氣,再也不用物理課聽天書了。
平安夜,學校內外的商店都在賣蘋果,我也買了十個,打算給他們五個人,剩下的五個就隨緣,路上碰到誰就送誰。
第一個是彭灣灣,她提著一袋蘋果和一袋包裝盒,給我一個蘋果,笑著說:“包裝給你,你自己包一下,我還沒來得及包呢。”
“我就要蘋果就好了。謝謝。”我也拿出來一個包裝好的給她,“平安夜快樂!”
“啊謝謝!這個包裝好漂亮!”彭灣灣掏出第三個袋子,把我給她的蘋果裝進去了,“不能弄混!”
“陳清!”方諸霄可能剛去打球來,一頭的汗。
“平安夜快樂。”我也給他一個平安果,“快回寢室去洗個熱水澡吧,這麼冷天等下感冒了。”
“謝謝!”方諸霄笑起來有個梨渦,“但是我沒買這個,等晚一點,我請你吃夜宵吧。”
“不用,我……”我想說肯定要跟他們五個人一起過的。
“給我個機會嘛!等下聯係你!”方諸霄舉著平安果,一溜煙跑掉了。
“他不會今晚跟你表白吧?”彭灣灣還沒走,在一旁樂嗬嗬地八卦道。
“哪跟哪啊,他可能就是不想欠我人情。”我聳聳肩說,“你去教室嗎?我幫你提一邊?”
“不不不,我去食堂,吳雯在那裡等我呢。”彭灣灣跟我道彆,往食堂走了。
我提著平安果上天台,給斧頭幫發消息。
“天台集合!”(陳清)
“抱歉友友們,今天我和柯恒誌單獨出來了。”(姚夢)
“明天聖誕節請大家吃飯。”(柯恒誌)
“平安夜快樂!我哥回來了,家裡聚餐。”(王亞林)
“爸媽又吵架,正在嘗試解決中。”(任曉曉)
“男寢聚餐。”(鄭啟明)
“行吧,祝大家平安夜快樂!”(陳清)
我也不管天台乾不乾淨,直接就躺下了,天空灰暗,沒看到星星。鄭啟明這個學期突然住校了,平時跟我們見麵也變少了,也不和我一起回家了。倒也不是失落,這是很正常的,畢竟是六個人,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捆綁在一起,但是我沒想到大家都沒空來。
方諸霄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眼角居然有淚,慌忙擦乾淨了,下樓去跟方諸霄碰麵。在三樓碰到了郭月樺,我給她拿了個蘋果,祝她平安夜快樂,她顯然有些吃驚,但還是禮貌地道謝,也祝我快樂。到一樓的時候,又碰到文科班上幾個同學,把我隻買的蘋果都給他們了,隻留下了彭灣灣給我的那個。
“都送出去了?”方諸霄手裡還拿著我給他的蘋果。
“嗯,剛碰到班上同學,都給出去了。”我笑他,“你不是回寢室了嗎?怎麼又拿出來了。”
“我想跟你一起吃,不是說吃了可以許願嗎?”方諸霄說這話的時候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要到十二點吧。”我笑著說,“不能吃那麼晚,我媽會打電話說我的。”
“那就提前許願。”方諸霄也笑,“心誠則靈。”
“去吃什麼?”我問他,“我有點餓了。”
“拐哥燒烤?”方諸霄說,“我們寢室總去那裡吃。”
“可以啊,有炒粉嗎?我想吃炒粉。”我把蘋果拋起來,又接到手裡。
“有的,很好吃!”方諸霄豎起了大拇指。
拐哥燒烤還挺熱鬨的,還好我們隻是兩個人,等了一會兒就有座位了,要是人多的可能真的今晚夠排隊的。
這家店的炒粉確實還不錯,我正吃著,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我一下,是(3)班的胖子。
“真是你啊?”胖子顯然喝了酒,臉上兩坨紅。
“你們在這聚餐?”我看了一眼他身後開了半邊門的包廂。
“是啊,鄭啟明剛還說你呢。”胖子突然降低了聲音笑著說,“他喝多了!”
“你們玩開心!”我笑著說,跟方諸霄說,“之前理科班的同學。”
“認識,隔壁班呢,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胖子跟他又寒暄了兩句,就去廁所了。
“我想回去了。”我對方諸霄說。
“啊?”他看了一眼才吃了一小半的燒烤,愣了一下,又點頭笑著說,“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接著吃吧。”我也不好意思,畢竟這樣挺浪費的。
“我打包回去,正好寢室其他人也想吃呢!”他揮手叫服務員拿了三個打包盒來。
“那你怎麼沒叫他們一起出來?”我幫著一起打包,問他。
“他們鬨,一起就很吵。”他嘿嘿笑,“我怕你煩。”
“不會啊,我喜歡熱鬨的。”我笑著說。
“這就走啊?”胖子上完廁所回來了,看我們在打包。
“嗯,我媽等下要說我了。”我係好袋子,跟方諸霄一起走了。
方諸霄還是跟上次一樣,陪著我坐公交,送我到了家樓下,才返回。
“謝謝你請我吃夜宵,炒粉很好吃!”我笑著說,“平安夜快樂,祝你得償所願。”
“好!謝謝!”方諸霄邊笑邊揮手,退著走差點踩進溝裡。
我洗完澡,但故意沒刷牙,回到臥室,看著彭灣灣送給我的那顆蘋果,輕輕咬下一口,許願“鄭啟明會喜歡上我”,又覺得太貪心了,於是在心裡默念剛剛那個不算;我又咬下一口,許願“斧頭幫六個人永遠在一起”。雖然今夜他們都不在我身邊,我給他們買的平安果也沒有送到他們手裡,但是我還是發自內心地希望——我們六個人永遠不分開。
如果能被鄭啟明喜歡上是奢望的話,那麼六個人能在一起是當時的我覺得一定可以實現的願望,所以我期待上天可以真的聽見,並且保證我這個願望的可持續性。
第二天我去學校,就看見姚夢等在我班級門口,見到我卻不說話,笑了好一會兒,才問我:“你知道了嗎?”
“知道什麼?”我疑惑地看著她。
“昨天鄭啟明出洋相了!”姚夢又開始笑。
“啊?到底什麼嘛?你彆笑了。”我捏住她的雙頰,不許她繼續笑。
“他昨天對著學校那個雕塑表白哈哈哈……”姚夢掙開我的手,繼續笑,眼淚飛出來了,又接著說,“他以為那是你,你懂嗎?就知行樓前麵那個雕塑哈哈哈哈……”
“以為是我是什麼意思?”我抓住姚夢問道。
“就是他雖然對著雕塑,但是喊的是你的名字。”姚夢邊笑邊說,“這事情夠笑到他畢業的!”
“上課鈴響了。”我提醒姚夢,然後我也回到了班上。
我剛坐好,我左右的人都湊過來,那一臉八卦的樣子就是要問昨晚的事情。我隻能尷尬地笑笑說:“我們之前玩遊戲,鄭啟明輸了,昨天那個是懲罰。”
雖然我說完沒幾個人信,但是我覺得這個說辭是目前最好的,所以我立刻發消息到斧頭幫的群裡,讓大家都按照這個說。
鄭啟明給我發了私信,“中午來一下天台,我有話跟你說。”
我回了個“ok”,然後就開始緊張,一上午都沒聽進去一點課,滿腦子都在幻想鄭啟明會和我說什麼,他要是真的跟我告白了我該怎麼辦?我們這樣早戀不好吧?可是柯恒誌和姚夢也是啊!我要怎麼才能顯得淡定一點呢?“我知道了”“謝謝你喜歡我”“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要以學業為主”……
可是鄭啟明並不是要跟我告白。
天台的寒風刮在臉上挺痛的,但是也沒有鄭啟明說的話讓我心痛。他說:“對不起,陳清,昨天晚上我喝醉了,說了一些錯誤的話,很抱歉對你造成了困擾。”
錯誤的話……我就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也沒有真心想要跟我告白。
我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微笑,故作大度地說:“沒事啦,我不是都在群裡說了嗎?就按照那個口徑去解釋就行了。”
“對不起。”他又重複這三個字。
好沒意思啊。我把手藏進口袋裡,怕他看見我顫抖的指尖。我長呼了一口氣,不想自己在他麵前掉眼淚,但是也說不出其他更大度的話了。
天上突然飄起了雪,去年聖誕節好像也下了雪的,去年聖誕節我們六個人還在一起吃火鍋。
我還是沒能忍住,眼淚就這麼掉下了一滴,然後緊接著又一滴,不受控製的越來越多,一下子就打濕了我的雙頰和緊緊咬著的嘴唇。
鄭啟明顯然不知道我是為什麼而哭的,他拿出紙巾給我擦眼淚,還是隻會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