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叛逆期 也許這次晚會……(1 / 1)

無儘春 多層藍 5045 字 7個月前

陳養怡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剛剛給嘉琳打了個電話,說了這個事。”倪微微道:“然後嘉琳就建議我們真的辦個婚禮好了。”

“所以?”

“我覺得這又沒有法律效力,父母也不會同意,真辦起來的話也挺大費周章的。但是嘉琳說這是必要的儀式感,父母同不同意不重要,隻是和一些真心支持我們的人聚會慶祝一下。總而言之就這麼吵起來了。”

陳養怡喝了一口自己新調的酒,被酸得眯起了眼睛:“我覺得嘉琳說得挺有道理的。”

倪微微不可置信道:“你也不支持我?”她轉向早就躲得遠遠的宋維新:“小藍你說,你支持誰?”

宋維新尬笑兩聲,決定明哲保身,指著遠處的露台說了句“月亮真大”,轉頭從吧台裡溜出去了。

倪微微扭頭看了眼宋維新落荒而逃的背影,輕嗤一聲:“慫樣。”

陳養怡把剛剛的這杯酒倒了,打算重調一杯,見倪微微的舌頭都快喝大了,她還是正色對她說:“對你來說不重要的人的看法就根本不需要去在乎,結婚這種事情,最重要的就是你們自己的想法,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好了。”

陳養怡說完這話,莫名地覺得有些耳熟。

記憶閃回到清明時節西溪小學的星空下,謝嶠對她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陳養怡笑著搖搖頭,她還真是現學現賣。

倪微微不忿地辯駁:“那是我的父母欸,怎麼能說是不重要的人?”

“但相愛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又不是去民政局蓋上鋼印,把自己加入對方的戶口本裡,隻是一個代表儀式感的慶典。你這麼直截了當地回絕她,嘉琳估計也挺傷心的。”

倪微微消化了一下她的話,乖乖點頭:“好吧,你說得也有道理。”

陳養怡揉揉她的頭發:“真乖。婚不婚禮的是其次,趕緊去跟嘉琳說清楚,隻要能好好溝通啥事都不會有。”

倪微微於是掏出手機,找了個角落去給胡嘉琳打電話。

陳養怡露出一個欣慰且慈愛的笑容。

宋維新不知道啥時候自個兒又偷偷溜了回來,興致勃勃地和她討論自己該染個什麼新發色。陳養怡放在吧台上的手機“叮咚”一聲,是黎山發來一個紅包感謝她最近的勞心費力。陳養怡點開一看,才188,居然連200塊錢都不給。

“葛朗台也沒您摳門。”她小聲嘀咕。放下手機前,她點開黎山的頭像,將他的備注改成了“詭計多端的窮主管”。

背景音樂在此時換了歌,放的是《Welcome to Wonderland》,陳養怡抿了一口新調的這杯,辣得穿喉。

她好像沒有什麼調酒的天賦。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外麵夜空上低懸著的圓圓的月亮,確實挺大。

稀鬆平常的一個夜晚就這樣被消磨過去。

————

陳養怡最近每周都堅持去一次心理診所。幾次谘詢下來,心理醫生的態度是陳養怡的心態還算健康,但以後要更多的順心而為,而不是壓抑自己的天性,否則因此患病的前例大有人在。

陳養怡謹遵醫囑,當了一輩子乖乖女的陳養怡似乎終於迎來了遲來的叛逆期。

先是有了“酗酒”問題。

雖然現在已經做完了領導給的活,但之前養成了習慣的陳養怡下班之後的第一件事還是直奔相約酒吧。

連宋維新都調侃她來得太勤快了一點。陳養怡某天看著酒水單算賬,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這一個月來,她都來這白嫖林鶴川幾千塊錢了。雖然林鶴川本人肯定不會在意,但陳養怡還是打算等他過生日的時候送個稍微貴重的禮物還回去。

倪微微和胡嘉琳也來得頻繁。

兩人吵吵鬨鬨的,最終敲定了辦一個大party的計劃,不管是家人還是朋友,隻邀請支持她倆的,日期則是理所當然的定在了5月17日。

本科畢業才學會喝酒的陳養怡通過最近一個月,已經把酒量練得十分不錯了,但此時仍有點上頭。伴著微醺的酒意,她感慨十足:“大學的時候我根本沒意識到你倆在暗度陳倉,現在一晃這麼多年了,你倆居然還在一起。”

倪微微嚷道:“這你就冤枉我們了好不好?大學的時候誰吃窩邊草啊,我們明明是畢業了幾年才在一起的。”

“這樣啊。”陳養怡的腦筋轉不過來:“我誤會你倆了。”

換了個發色、現在是一頭黃毛的宋維新也加入討論:“微微姐,你倆誰追的誰啊?”

倪微微不屑地“切”了一聲:“我這麼大魅力,當然是嘉琳兒追的我。”

胡嘉琳悶了口酒,挑眉:“我持懷疑態度哦。”

宋維新隻好轉頭問陳養怡:“養怡姐你應該知道吧?”

陳養怡神秘一笑,伸出一根食指:“你不如問問她們誰是1。”

倪微微和胡嘉琳果不其然地又為此吵起來。

第二天是照常的例會。

最近又完成了一個新劇情,工作組進入了一個平緩過渡期,陳養怡彙報完自己的工作後就咬著筆頭,睜著眼睛走起了神。

直到一聲熟悉的“親切”的呼喚拉回了她的思緒:“小陳,等下來我辦公室一趟。”

這話怎麼驚人的耳熟。

陳養怡看了眼手機鎖屏界麵,日期確實是四月份,她沒有穿越。

不知道還有什麼破事等著她,這次她長了個心眼,進黎山辦公室前先打開了手機裡的錄音機。

黎山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和善,才三十多歲的年紀不知道怎麼就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笑眯眯的表情活脫脫像一個彌勒佛:“小陳,上次你做的網站非常不錯,我表妹很滿意,一直跟我誇你呢。”

陳養怡可沒覺得受到恭維,她隻覺得他窩著一肚子壞水。

果不其然,黎山下一句話才起了一個頭:“我有一個朋友……”

陳養怡就大致明白怎麼回事了。

嘗到了免費勞動力的甜頭,知道她這種獨自在外打工的小女生不敢輕易反抗,所以可著她一個人壓榨來了。

陳養怡全程左耳進右耳出,默默在腦海裡組織待會拒絕的說辭。

她其實可以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比如家裡人生病了得去照顧、比如小侄子最近住她家裡得去接送,這樣的說辭她一分鐘內想了五個。

但是這種借口隻能讓她躲過一次,下一次黎山照樣可以找上她。

如果要拒絕,就得永絕後患。

她靜靜等著黎山說完。

黎山依然是上次的套路,勤勤懇懇地給她畫了張大餅,說完喝了口水,胸有成竹地等待她自己跳進陷阱裡。

陳養怡則是拿出了畢生的演技,一副感動到不行的樣子:“黎總你這是什麼話,我當然得做了,不然就是辜負黎總對我的信任對不對?”

黎山很滿意,放下茶杯正待開口,陳養怡繼續說:“價格您放心,一定比外包公司的市場價低,工期可能稍微長一點,但是質量我一定可以保證,您表妹上次不是也很滿意嗎?”

黎山差點嗆住。

但陳養怡想清楚了,破罐子破摔最壞的後果也不過是被領導穿小鞋,但總之她也不喜歡這份工作,真有那天她辭職就是了。

黎山還維持著表麵和平:“小陳啊,上次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陳養怡一臉天真無邪:“我以為上次是您對我的一次能力評估啊。難道您這次找我不是對我能力滿意嗎?”

黎山也算看出來了她是在睜眼說瞎話,麵色逐漸有些不鬱。陳養怡不想給他多嘴的機會,假裝無意地從兜裡掏出手機,又假裝才發現似的驚呼:“呀,我怎麼把錄音打開了?”

黎山:“……”你這趟表演還挺完整。

陳養怡神清氣爽地走出了黎山的辦公室。

她以前的人生中,從不知道原來叛逆和反抗是一件這麼帶感的事情。

有一就有二,陳養怡周末甚至去整了個文身。

文身這事她很早就想乾了。但以前的她總是被一些偏見、和一些“不利於找工作”的經驗教誨束縛住,害怕得好像紋個身下一秒地球就會爆炸似的。

現在的陳養怡早已想通,從紋身店出來後地球也依然照常運轉著。

一朵小小的垂絲茉莉紋在她的左腳踝骨處,像一朵展翅的蝴蝶正在翩翩起舞。這個圖案倒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陳養怡隻是單純覺得它好看。

她本來還想去染個誇張的發色,但是考慮到適配婁一白設計的禮服的問題,陳養怡琢磨著怎麼也得拖延到晚會之後。

想起了慈善晚會,陳養怡突然間意識到,這段時間她乾了很多大事,卻唯獨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謝嶠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想到了謝嶠,也就自然而然地想起……那個被她擱置到現在也沒有完成的表白。

先是被邱暢打斷,後來是三周沒有見到麵。

她不確定地想,也許這次晚會就是個很好的機會。

————

時間很快來到25號。

陳養怡有個老毛病,也許是因為在翟芳林的管教下太害怕失敗,她總是在大事發生的前一天晚上特彆緊張,比如期末考試、比如工作的麵試,她習慣性地列舉出所有可能的情況並為之準備好解決方案。於是在她計劃表白的前一天晚上,陳養怡天人交戰了一宿,在腦海裡演練了無數種可能性以及無數種表白的方案,緊張得一晚上沒睡著覺,直到天光熹微,才緩緩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下午,謝嶠的車已經停在樓下,而她卻看著鏡中的自己沉默著抓狂——她的臉上居然久違地冒出了一顆痘痘。

天地良心,她都二十六歲,早就遠離青春期了。

怕時間來不及,陳養怡匆忙整理好心情,來到謝嶠的車前。

謝嶠也跟上次見麵有點不一樣。

陳養怡上下打量了他兩眼,驚奇地指出:“你剪頭發了!”

謝嶠把頭發剪短了,現在是很利索的寸頭,整個人顯得格外清爽。

他已經穿上了晚宴的西裝,顏色是沉穩的黑色,立體剪裁的版型,雙排六粒扣紳士且硬朗。

謝嶠等著陳養怡係好安全帶,然後啟動車子,笑道:“好久不見。”

現在正值下午陽光最熱烈的時候,謝嶠把陳養怡帶到了胡同巷裡的木蘭工作室。婁一白約了化妝師,所以陳養怡可以直接在這裡進行一整套妝造。

化妝師是個跟陳養怡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生,紮了兩個討喜的丸子頭,見到陳養怡之後居然先上手捏了把她的臉:“哇,好嫩。”

社恐人士麵對社牛人士總是無所適從的,陳養怡撐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輕聲道謝:“謝謝。”

丸子頭小姐姐雙手撐下巴做出一個標準的日漫花癡姿勢,嘴裡嘰裡咕嚕地冒出幾句韓語,陳養怡隻聽懂了“哦莫”和“kiyo噠(可愛)”。

陳養怡覺得她也挺可愛的。

小姐姐看上去年紀不大,手上的功夫卻很是利索,甚至輕鬆地就把陳養怡剛冒出來的那顆痘遮得無影無蹤。

感動得陳養怡恨不得當場拜師學藝。

小姐姐給陳養怡化妝的時候,這邊婁一白卻對謝嶠的穿著很是不滿意。

“你這什麼眼光啊,跟養妹兒的裙子一點都不搭啊。”婁一白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一口純正的京腔中夾雜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他不允許自己的時尚品味被玷汙,掏箱底般搬出了兩排衣服架子,勒令謝嶠一件件地去換。

於是陳養怡一邊享受著資深化妝師的服務,一邊透過鏡子欣賞了一場堪比頂級男模的變裝秀。

格紋太突兀,深藍色不夠搭,淺灰色太商務,婁一白最終選定了一套米色複古羊毛材質的三件套,搭配了一個麥穗胸針,打破了沉悶,溫柔且隨性。

陳養怡化好了妝做完了發型,也試穿了一下為她定製的綠牡丹絲裙。

裙子的實物和設計圖完全一致,甚至更加絢麗精美。背上的拉鏈合上後,定製的禮服裙嚴絲合縫地貼在她的身上,彰顯出陳養怡姣好的身材。

陳養怡的個子不高不低,正好165,但是身材卻是頂好,脖頸修長,腰肢纖細,該長肉的地方也一分沒落。

謝嶠和陳養怡衣冠齊整地並肩站在鏡子前,適配得婁一白的話不經大腦地就說出了口:“郎才女貌啊。”

化妝師小姐姐也接上話頭:“珠聯璧合。”

婁一白不甘落後:“天造地設。”

小姐姐迅速接上:“金童玉女。”

“天作之合。”

“白頭……”

“可以了。”眼瞅著這兩人的“成語接龍”越說越離譜,謝嶠不得已出聲打斷他們。他低頭看了眼腕表:“這裡離金鼎大廈還挺遠,咱們吃點東西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