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慈臉色鐵青,忙取茶花擋住臉,“大公子,靠你了。”
盧獻下馬車,笑道,“景先也去啊,那一起啊。椅翠樓新來兩名江南美姬,說話綿言細語,如黃鶯出穀,今晚去拜會。”
盧簡眉目如畫,此刻畫上潑了一層紫紅色的漆,看起來不好惹,他笑著,“好啊,還沒和堂兄喝過花酒。”
盧獻笑得有些勉強:“也是,不過某馬車狹窄,坐不了三個人,景先騎馬吧。”
盧簡點頭,騎駿馬跟隨。
盧獻臉色很不好,他沒想過盧簡會跟來,還是去倚翠樓,他掀開車簾,“景先,這樣不好。你素有清譽,在五姓中,相貌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今晚去倚翠樓,損你清譽,盛宴上好女子不敢選你,兄於心不安。”
盧簡淡淡笑著:“不妨,某不知如何和女子親近,讓倚翠樓的女子教教某。”
辛慈翻遍全身也沒有黃紙,她想剪紙為鶴,駕鶴西去,她明明在袖口內塞了一張的,她感慨這,“造化弄人,一段冤孽,”她看著盧獻,那眼神讓盧獻寒毛直豎,“大公子,好人做到底,此事非大公子不能做。”
盧獻掀開車簾,等盧簡追上來,他在他手心塞了一包藥粉“此乃丈夫散,怡翠樓有規矩,進門前先服用丈夫散,方能儘興。”
他想著盧簡乃端人正士,正氣凜然,不屑用此,必大罵不止,拋擲在地,說他乃登徒浪子,居心不良。
盧簡打開皮囊,和水吞下丈夫散,“堂兄想得周到,小弟謝過了。”
盧獻呆呆看著他,他和辛慈呆了太久,中邪了?
盧簡:“藕粉太甜了。”他提醒盧獻。
怡翠樓在拐角的地方,盧獻愁眉苦臉,“怎麼辦?”
辛慈平靜得很:“借我三千兩,我買下我的賣身契。”
盧獻:“倉促出門,身上沒有這麼多錢。”
辛慈:“那你把他灌醉,我趁機溜走。”
盧簡聲音清冷似泉水:“我們到了。”
馬車傳來甜膩的響起,聽見姑娘們甜甜的笑聲和小廝殷勤的話語。
兩旁翠綠成群,屋簷高聳,掛著長明燈,美人衣袖飄飄,灼若芙蕖出淥波,真如人間仙境。
辛慈隨身帶脂粉,方便喬裝。她往臉抹了二兩粉,臉色太白了,如泡白的屍體。
盧獻:“太嚇人了,你來索命的嗎?”
辛慈:“這樣看不出某的相貌了吧。”
盧獻下馬車,腳如帶著枷鎖,寸步難行。辛慈臉上有偽裝,毫不畏懼,手拿茶花,談笑自若。
張媼見是盧氏公子,喜笑顏開,二人若梳攏倚翠樓任意一個女子,她都能身價暴漲,“既然是盧公子來,老身得讓最出色的女兒來陪,讓盈盈小玉來。”
盈盈豔若桃花,滿身香氣,抱著盧獻臂彎,“小女子……”
“走開!”盧獻推開盈盈,滿臉驚恐畏懼,如見到青麵獠牙的鬼怪,他如生了四條腿,一溜煙沒影了。
盈盈滿眼淚花,問張媼,“我長得很醜嗎?”小玉本想靠近盧簡,可看到辛慈,她驚慌失措,呆若木頭。
是她,害她逃出天香樓後又淪落倚翠樓。
張媼無奈說:“可能他不喜歡女人。盧公子……”盧簡也不知去去向。
辛慈跑得肚子痛,也追不上盧獻,這小子做事有頭無尾,把她丟給盧簡,算什麼男人。
“小皎,出來吧。”
辛慈躲到一旁暗巷,捂住臉。
月光消散,一長身俯身,手蓋住她頭,“為何躲我?”
辛慈破罐子破摔,手拿開,瞪他,“你不喜歡看見我,我走就是。裝什麼好人?”
盧簡驚愕,繼而大笑,辛慈塗得太白,像索命的鬼,“我什麼時候說討厭你了?”
辛慈本就委屈,聽見笑聲,火冒三丈,“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恨我殺了你爹。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殺的,既然你恨我,那就殺了我。”
盧簡變臉色,沉默半晌。
辛慈討厭他磨蹭的勁,也覺得自己委屈,“既然不殺我,那我殺你。”她抓住盧簡手,掀開袖子,狠狠咬了一口。
盧簡不動不說,任她咬。
辛慈甩開他手:“你想怎麼樣?”
盧簡:“夜深了,回去吧。”
辛慈搖頭,指著臉,“你看我的臉,怎麼回去?”
盧簡沒帶汗巾,就用袖子替她擦去臉上的脂粉,“你怎麼覺得塗粉後我就不認識你?”
辛慈:“難道我化成灰你也認識?”
“是啊。”
辛慈不解,抬眼看他,“就那麼恨我嗎?”
二人靠得很近,他能看見她眼裡有輕雲朝霞,盧簡為之一震,呆了一會,複又幫她擦乾淨脂粉,“是啊,我恨你,將你模樣刻在心上,隨時要報仇。”
她臉有輕微灼燒感,問他,“現在為什麼不動手?”
“還不到時候。”他命人牽來馬車,“上車吧,晚睡你頭會痛,我們快點回去。”
他可不敢說他不敢動手,不舍得動手。
餘杭,天香樓。
尤媽媽看呆了,幾次感慨世上怎有如此美男子,絕色傾城,非人間所有。
崔白喝了幾杯酒,臉微紅,似桃花浮現。烏木陪著小心,倒酒時提著十二分小心。
崔白正要拿玉如意,烏木不小心碰到玉如意,酒撒了崔白一身,玉如意也碎了。
崔白大怒,命烏木跪在碎片上,“你真是廢物!要你何用?”他叫來尤媼,以一百兩賣給尤媼,任尤媼處置。
烏木哭著,膝蓋都是血也不覺得沒有賣身疼,“奴伴公子五年,一旦離公子而去,奴如何成活?”
崔白捏她下巴,笑道,“那就去死,廢物。”
尤媼知道崔白非富即貴,有意結交崔白,“老身看此人花容月貌,性情溫順,調教好了,還給公子如何?”
崔白:“那是不知道她被幾個人睡過了,某不要。”
尤媼:“公子放心,我這有規矩的。半年調教,期間不接客,等梳攏日才迎客。”
崔白會心一笑,放開烏木,“好,某恭候。”他留下五百金。
一月前。
崔白又來喝酒,尤媽媽知道崔白心意,讓烏木作陪。
崔白看烏木神色帶了嫵媚,笑容諂媚,言語奉承,笑了許久。
他的慈慈也曾有如此神態,可惡,不知被誰看了去。
烏木不敢坐,站著和崔白說了這十天她經曆的一切。當聽到尤媼請產婆查驗是否為處子之身時,崔白臉色陰沉,若黑雲壓城。烏木又說不少小廝調戲引誘她,在她飯菜下媚藥,崔白仰頭大笑,繼而眼淚不止。
“你們好啊,把一生的福氣都花光了。”
烏木覺得不對,借口更衣,逃出天香樓。期間碰到幫助過她的小玉,她拉著小玉,“跟我走!”
小玉:“去哪裡?我玉簪掉在前麵了。”
烏木:“命都要沒了還要什麼簪子?”
小玉驚愕間,聽崔白說,“欺負過小皎的,都得償命!”
她們在鎖樓前逃出,隨後天香樓燃起熊熊烈火,上百人在裡麵哀嚎求救,可門窗都被釘死,裡麵的人活活被燒死。
求饒呼救聲不忍聽。
小玉哭著說:“我們做錯了什麼?”
烏木感慨道:“我家公子沒想到愛家主愛得這麼深,不願她受一點委屈。你不能呆在這裡,他會查驗有無漏網之魚。”
小玉滿眼淚花,癱坐在地:“我能去哪裡?我隻學了媚人的手段。”
烏木:“去範陽,能見到她或許你還有救。”
離群英會還有五天。